圣香偵探篇：小試牛刀
　　文/澍鈺辭
　　一、圣香的寂寞
　　春末夏初，陽光很好，外面的鳥兒也一樣的歡快，醫(yī)院里很多老年人三三兩兩地在外面坐著曬太陽。圣香一個人呆呆地對著窗戶在病床上抱膝坐著，被子已經(jīng)滑至腰下他也不在乎，琉璃色的眼眸只是這樣無波地發(fā)著愣。
　　自從他做完心臟移植手術(shù)后，岐陽還是第一次這樣久沒有來。不需要翻日歷，只看岐陽上次送來的那花籃就知道日子不少了�；ɑ@里的花葉子已經(jīng)卷曲，七扭八歪的，真是快死了。花店老板保證過的，這花至少可以開一個星期。圣香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個轉(zhuǎn)身去抓床頭柜上擺著的日歷，果然是第八天了。
　　“哎，那些花店老板可真會做生意！”圣香咕噥了一句，擱下日歷，又轉(zhuǎn)身回到原姿勢坐著，抱著膝蓋前后搖晃著。他剛才想到的是，如果那花真的沒開到一個星期就好了，他就去找花店老板退錢，依他的智勇無雙，退個百八十塊還是不成問題的。但是現(xiàn)在，他圣香大少爺是天上地下古往今來空前絕后獨一無二舉世無雙人見人愛的大好人，雖然自己很想找點事情胡鬧，可是欺詐是萬萬不可以的。所以——依然好無聊。
　　圣香下巴靠在膝蓋上，那個聰明的腦袋便也跟著身體的前后搖動而一點一點的。那邊似乎又出大亂子了！圣香知道，在自己還沒清醒的時候那邊已經(jīng)亂了，岐陽說過上次去那邊專門去看能不能醫(yī)治一個被□□什么風(fēng)流店變成了藥人的老前輩，又說禁衛(wèi)軍里也有為數(shù)不少的人服了風(fēng)流店的毒藥，不想個辦法解決的話，恐怕問題越鬧越大�，F(xiàn)在距離那時已經(jīng)有些日子了，不知道事情有沒有解決，也不知岐陽這次去會帶回來什么樣的消息。
　　又是害人和救人，又是江湖和朝廷，似乎只要有黑白的存在就永遠沒有安寧的一日。圣香皺皺眉。
　　自己這三年一直呆在這邊治病，一千天中起碼有九百五十天是在醫(yī)院里度過的�；杳赃^，深度昏迷過，昏迷得他都快把當(dāng)年的那些事情當(dāng)做前世了。祭血會、李陵宴、大玉、阿宛、小畢……如果不是前幾天岐陽說那邊風(fēng)雨驟變，形勢岌岌可危，自己真的都快忘了。唯一忘不了的只有自己那個傻爹，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岐陽是見圣香身體好了些才肯離開的，而且臨走時一再吩咐不許到處亂跑，信誓旦旦地指著圣香的鼻子說：“依你現(xiàn)在身體必須只能一定得安安分分留在這邊養(yǎng)病，如果你膽敢溜回去，那邊見面之日就是我們割袍斷義之時”。岐陽難得在圣香面前如此挺直了腰對他如此痛快淋漓地呼來喝去，一則是因為圣香大少爺才是永遠不敗的，跟他打嘴仗永遠不會贏；二則因為圣香身體最近才有好轉(zhuǎn)，岐陽也舍不得。
　　但是圣香這次倒是很乖地點頭答應(yīng)了，可是岐陽還是不太放心，非得讓圣香立了字據(jù)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也不怪岐陽不相信圣香，他的確是很少那么聽話的，往日里岐陽要他上東，他偏要去西；要他做完手術(shù)之后吃點魚粥，他偏要吃雞粥，嫌魚粥腥；要他沒事少去招惹那些小護士，多休息，他偏喜歡和人家東拉西扯，以至于病房很多時間都成了小護士的聊天室。岐陽也不知道這次的字據(jù)到底能不能管得住圣香，因為圣香太會騙人了，從動作到眼睛，只要他不想讓你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過圣香這次是真的決定聽岐陽的了。這幾天他都安安分分呆在病房里，多多休息，小護士每日來給他掛水，他也不像以前一樣和人家鬧了。小護士見他安靜下來，也不好意思多打擾，做完工作便離開了病房。所以，圣香這幾日才覺得格外寂寞。圣香心里其實也很想回去看看，但是又怕回去只會連累那些一直疼他愛他的人，所以他不敢回去。
　　圣香輕輕地在心底嘆了口氣，臉上卻依然掛著那種溫暖人心的明媚的微笑。他一點都沒變，他很多時候還是那個孤寂琉璃般的少年。

　　二、圣香的偶遇
　　圣香正兀自坐著，就聽到走廊里有腳步聲停到了自己的門前。他回頭去看，敲門聲響了兩下，圣香應(yīng)了聲“進來”，接著門便被推開了。邁進一步的是個年輕女孩，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尚有些稚氣浮于臉上。
　　她見到病房里只坐著圣香一個人，很是驚訝，退后一步瞄了一眼門牌號，突然張大嘴巴露出一副犯了錯的模樣。
　　圣香看著她手里提著的花籃，知道一定是探病進錯病房了。不過他圣香少爺現(xiàn)在很無聊，很想找個人開個玩笑。于是沖著她陽光燦爛嫵媚的一笑，眨眨眼睛說：“咦，本少爺還以為大家都沒良心，本少爺病了也不來看看我，沒想到今天還有人記得我，真是開心！”
　　她本想開口跟圣香說她是走錯了病房，可是如今聽到圣香這么說卻是無論如何不好意思解釋了，于是微笑著推開門走了進來�！斑@花要放到哪里？”她問圣香。
　　“和那個擺在一起吧�！笔ハ汶S手一指岐陽的枯枝花籃，“據(jù)說干花瓣泡澡很有美容護膚效果的，所以那些花暫時不丟了。”
　　她看了圣香一眼，然后輕輕地把花籃擺在窗臺邊上，回頭笑著問圣香：“覺得好些了沒？”
　　圣香瞇起眼點點頭，隨即睜開眼時卻問：“話說回來，你真是來看我的嗎？”
　　她根本沒想到圣香會突然這么問，一時有些吃驚，不過好在她的腦筋轉(zhuǎn)得很快，已經(jīng)微笑著回答：“當(dāng)然了，喏，”她將花籃里“祝你早日康復(fù)”的牌子翻了出來，“我希望你快點好起來啊！”
　　圣香撇撇嘴：“帶進醫(yī)院的花籃里，十個有九個是‘祝你早日康復(fù)’，剩下的那一個也會是‘親愛的，我愛你，等你康復(fù)了之后，嫁給我吧’。你這么帶進來，說不定是來看別人的，走錯了病房，然后覺得本少爺妙齡之年獨守空房甚是可憐，所以才說是來看本少爺?shù)��！?br>　　圣香說的聲情并茂，她此時倒不覺得被人窺破了心事的尷尬，只是覺得這個人真是沒點正經(jīng)。“你既然說十個里有九個都是這樣的，那我專程來看你時也只會帶這個進來，你這么說豈不是糟蹋我一片心意？”
　　圣香眼睛直直地瞧著她，她不過是比較漂亮的那種女孩子，成熟不足，嫵媚不夠，絕對算不上驚艷絕倫，但是此時她的大波浪卷發(fā)隨著笑容微微顫動著，自然中透著一種內(nèi)秀的光澤，連帶著整個人又可愛了幾分。這種美而不張揚的氣質(zhì)很合圣香大少爺?shù)男囊狻驗樗ハ愦笊贍敳怀鲲L(fēng)頭就會覺得寂寞，要是忽然間冒出一個比自己還搶鏡頭的女人，那更是一件掃興的事。
　　圣香大少爺健康的時候是整人成性的，此時身體已大好，他陳年舊習(xí)又泛了起來。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那你為什么來看我？我以前都沒見過你。”
　　她很不適應(yīng)被圣香這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看，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這年頭從來只有帥哥美女才會擺個pose吸引別人眼球，而她一向是個低調(diào)的人。她從窗臺邊走開，繞到圣香病床另一邊，不露聲色地換了個位置來擺脫這種尷尬，“為什么來看你——”她停頓了一下，越發(fā)笑得眉眼明亮，“是因為我這個人比較怪，我有空的時候就會隨便挑些個病房門牌號去看病人。比如說我今天選中的是322，而你正好住在這間病房里，所以我就是特意來看你的。這個解釋你滿意嗎？”
　　圣香看著她說得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哈哈笑了起來，和她說話果然比和小護士說話有趣得多。小護士每天都在醫(yī)院里，自己也每天都在醫(yī)院里，毫無新鮮的東西可談。“那你明天要去看哪個病房能告訴我嗎？我要去等著再收一束花�！�
　　她搖頭笑道：“明天我沒有計劃要來看病人，而且我也不是每次來都會帶花�！�
　　圣香聳聳肩：“真沒意思！”然后他又轉(zhuǎn)頭看著她，“既然你并非仰慕本少爺已久，你現(xiàn)在為什么不問本少爺叫什么名字？連名字都不知道，那本少爺和你豈不是個徹徹底底的陌生人？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你沒聽說過嗎？”
　　她此時大致也知道圣香是什么樣的脾氣了，也不再拘束�！斑@很重要嗎？先賢圣哲認(rèn)為這無所謂。”
　　“哪時候的先賢圣哲？有我先嗎？”圣香指指那邊的椅子要她坐下。
　　她抬腕看了看手表，沒有坐下，卻是笑著說：“《唯識頌》有言：‘由假說我法’，《大智度論》云：‘諸法性空，但名字，因緣和合故有’，所以，‘我’與‘法’本身就是為了說話方便起見假立而來的名字，‘我’更是五蘊相續(xù)統(tǒng)一狀態(tài)的假名，而至于你我的名字，不過是‘我’中兩人為了說話好有個指代而定的假名。既然我和你說話并無障礙，知不知道名字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你這人還真是啰嗦！不過就是兩三個字的名字，你居然說了這么一大堆都沒說到正題。你聽著，本少爺教你怎么回答本少爺?shù)膯栴}，”圣香清了清嗓子，“本少爺叫圣香。瞧，六個字就解決了。該你了�！�
　　她笑笑，順著圣香的話說：“本姑娘叫泠卉�！�
　　“你叫泠卉？”圣香不相信地看著她，眼睛睜得老大，“怎么可能這么湊巧也是六個字解決！你不會是在騙本少爺吧？”
　　泠卉今天本來心情不好，她是一萬分不想來醫(yī)院的，但是昨天康啟言的父母打電話說他的病已經(jīng)不能再拖了，必須馬上手術(shù)，希望她能來勸勸康啟言配合治療。沒想到這一來卻走錯了病房，康啟言在422，而她少上了一層樓。騙人嗎？她今天昨天乃至再昨天，自從康啟言要跟她重新開始之后她就一直在騙人，騙他，也騙自己。
　　圣香除了一身糕點味長存己身之外，還有一樣?xùn)|西即使是做過手術(shù)也不會改變——就是他那個聰明的腦袋。他看得懂泠卉一言不發(fā)的樣子，但并不認(rèn)為一言不發(fā)是個好樣子，笑了起來，“喂，怎么不說話了？不會真的被本少爺說中了吧？”
　　泠卉還沒有開口，包里的手機便響了。她掏出手機剛剛接通，那邊便傳來了急促的聲音：“卉，你在哪兒了？為什么還沒到？你是不是不來看我了？還是發(fā)生什么事？”
　　圣香耳力本來就好，如今那邊聲音又大，聽筒里傳出來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沒事，我在路上，馬上就到了。信號不好，我先掛了�！便龌苷f著真的按鍵掛斷了電話。
　　一個八卦和一個新聞，要圣香選，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所以，如今有八卦放在眼前，他絕絕對對是沒有道理不問的�！皼]想到你還真的挺會騙人的嘛！怎么，是不是你有外遇了，不想要他了，所以你就騙他然后不想去找他啊？”
　　泠卉將手機塞進包里，慢慢往門口走，還剩幾步路的時候轉(zhuǎn)頭笑著回答圣香：“這是你第二次猜錯了。”她說完便拉開門出去了。
　　圣香盯著那扇門，搖搖頭，感情的問題真是麻煩。他早就說過女人是不能招惹的，雖然聰明的女人比較有趣，但還是麻煩，因為糊里糊涂做個無情人，心眼只需一個，橫豎不動了心去最好。

　　三、圣香的耳力
　　岐陽回來了，里里外外調(diào)查了一遍，發(fā)現(xiàn)物證人證大致表現(xiàn)一致——圣香的確沒有胡鬧，他這才放下心來。將背包遞給圣香，自己靠在椅子上喝了口水。
　　圣香對著岐陽的包一陣猛翻，最后找出一包吃的，打開來看，居然是丞相府老胡拿手的荔枝甘露餅。圣香咬了一口，嗯，味道還是當(dāng)年的感覺�！搬�，那邊的情況怎么樣？”圣香一邊吃一邊心不在焉地隨口問。
　　“還是那樣。”岐陽把水杯放在茶幾上，“還是一團亂，估計要解決還得有一陣子，不過大概也快了。”他忽然又想到了唐儷辭，興奮地湊到圣香跟前，“我上次好像忘了跟你說了，你知道那個銅笛樂隊的人都消失去哪里了嗎？”
　　圣香塞得滿嘴餡兒餅，說起話來口齒不清，當(dāng)然他也不太關(guān)心，“你不要告訴我他們在那邊開演唱會了�！�
　　岐陽連連搖頭：“他們居然都成江湖名流了！尤其是現(xiàn)在的那個唐國舅，就是這唐氏集團的公子，如今以唐儷辭名行天下，成了江湖白道的首腦！”然后岐陽頗為惋惜地又說，“我還跟他要過簽名的，可是他不肯�！�
　　圣香也不理他，咽下最后一口餅的時候，心滿意足地笑了一下，然后抬頭對岐陽說：“枉你跟本少爺一起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沒學(xué)到本少爺?shù)囊话肼斆�？越是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越是懶得給人簽名，你以為他們需要搞什么炒作來使自己身價倍增嗎？你這么一臉崇拜地去要，擺明了是侮辱人家人格！如果是我，我就畫個烏龜，寫上‘岐陽’兩個字丟給你。”圣香拍拍手，抖掉手上的餡餅渣。
　　“給自己的粉絲飯團簽名不是很正常嗎？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是侮辱人格了呢？”岐陽搖搖頭，還想說唐儷辭怎么怎么樣的時候，圣香一雙沾著蜜汁與油的手已經(jīng)摸到了岐陽眼前，嚇得岐陽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踩著椅子就退后了老遠：“你干什么？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你一手的東西抹到我身上，又不幫我洗衣服�！�
　　圣香傾國傾城的沖岐陽一笑：“你是不是還忘了什么事情�。俊�
　　岐陽將圣香這一笑看在眼里，可是他看到的全是笑里藏刀，他一早知道圣香這樣的表情就是有預(yù)謀的前兆，慢慢挪著身體想離圣香遠點，無奈已經(jīng)到了窗戶跟前，只得賠笑道：“有嗎？呵呵，我把包都給你了啊，包里沒有你要的東西嗎？我記得你跟我說過的啊，你不是讓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點好吃的嗎，我?guī)Я税�！我也見到趙丞相了，他身體也很好啊，我還告訴趙丞相不要擔(dān)心你了。還有……還有什么嗎？”
　　圣香笑瞇瞇地一步一步靠過去：“千歲風(fēng)流！千歲風(fēng)流！”他叫了兩聲一下子撲了過去，掐著岐陽的肩膀，“我都已經(jīng)第八次跟你說了！馬上夏天就要到了，你讓本少爺拿什么出門��！”
　　岐陽這才突然想起來，圣香的確是讓他幫忙買把金邊折扇送去給聿修題字的，他到現(xiàn)在都還懷念他那把“千歲風(fēng)流”，非得想要個差不多的做個心理補償�？墒沁@事每次自己走之前都會記得，一旦到了那邊，鐵定立馬就不記得了。“圣香啊，你聽我說——”岐陽涎皮著臉，“到處都有空調(diào)的，用不到扇子的……啊！”他最后一個字還沒說完，圣香就跳著掛到了他身上。
　　“本少爺說要就要！你答應(yīng)本少爺?shù)�，居然不算�?shù)！”圣香氣呼呼地說，“你知道本少爺這幾天的精神支柱是什么嗎？就是這扇子！你現(xiàn)在居然如此殘忍地將本少爺?shù)男脑复蚱疲闶遣皇窍颖旧贍敾畹臅r間長��！你一邊要本少爺挨刀子治病，一邊又要氣死本少爺，是不是早打算這么折磨本少爺！是不是你又想和神歆去過二人世界了，后悔醫(yī)治本少爺了，嫌本少爺?shù)K眼，嫌本少爺是累贅，想想干脆殺了本少爺了事，但是你又害怕被警察逮捕，被法律制裁，所以你就用這種辦法想殺人于無形！”
　　“當(dāng)然……當(dāng)然不是啦——”岐陽被圣香墜得咳嗽了幾聲，心里暗暗可憐自己。圣香被容隱寵慣了，這種章魚抱除了聿修之外，好像還沒有誰躲得過。他實在佩服圣香的想象力，但是在贊嘆之前，他更想哀求圣香下來�！笆ハ�，你先下來，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我們這樣子讓人家看見了，多不好！而且那些小護士都喜歡你的，萬一誤會我們倆是那個那個玻璃，你說我不是難辭其咎嗎？”
　　“哼！”圣香極度憤恨地跳了下來，“下次再讓本少爺發(fā)現(xiàn)你有不軌的企圖，本少爺讓神歆拋棄你！”
　　“是是是�！贬柮Σ坏鼗卮�。雖然他心里想的一直是，真是世風(fēng)日下，救人還要被人欺，但是現(xiàn)在就算將降靈的膽子借給他，他也不敢這么說出來。
　　“既然如此，本少爺想出去玩，你陪著本少爺，怎么樣？”圣香一屁股坐在床上，歪著頭看著岐陽。
　　“這——”岐陽下午要開個會，本來這種重要的事告訴圣香他一定會安分聽話的，可是這幾天一直都把圣香放在這里，下午再不陪他，岐陽有些于心不忍。誰讓他岐陽是個好人好大夫呢！
　　“算了算了，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一定有事。本少爺從不強人所難�！笔ハ銛[擺手往窗外看去，一眼發(fā)現(xiàn)泠卉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坐在樓下的休息椅上，泠卉一直低著頭，露出的半邊臉看起來很不開心。
　　圣香趕緊招手讓岐陽過來看，“哎，你看你看，”圣香指著樓下泠卉身邊的那個醫(yī)生問，“那男的你認(rèn)識？”
　　岐陽探頭過去，點點頭：“是內(nèi)科的李醫(yī)生�！�
　　“那女的是他女朋友？”圣香又問。
　　岐陽不像圣香一樣有八卦的天分，看了兩眼就覺得沒意思，后退一步坐回床上，“不知道，沒見過。”
　　“看樣子兩人有秘密！”圣香從床上一步跨下來，拉開窗戶，探出頭去聽他們兩人在說什么。三樓并不算高，圣香仔細聽倒是真的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兩人先是沉默著，后來終于有一個開口了：
　　“這事情不能一直拖著，你不能為了他太委屈自己！難道他說只要你一天不嫁給他，他就一天不治病，你就嫁給他？”李醫(yī)生看著泠卉。
　　“我不知道。”泠卉依然垂著頭，聲音軟弱無力。
　　李醫(yī)生扶住她的肩膀：“你應(yīng)該知道，你早做決定對你們兩個人都有好處�！�
　　泠卉終于抬起頭，看著李醫(yī)生，“可是我不知道我做什么決定，一直以來我和他之間都是他在做決定。認(rèn)識的時候，是他追的我；認(rèn)識了兩個星期，是他說他愛上了我的朋友，說我們不適合要分手；過了幾個月，他又回來說他現(xiàn)在才知道我是對他最合適的人，想要和我重新開始。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我說話的分�！便龌苷f到這里的時候顯得有些生氣，也有些無奈，“我是很不想答應(yīng)他，可是現(xiàn)在他病了，你也說過他得的雖然是良性腫瘤，但是如果不切除不治療，有可能會惡化的。現(xiàn)在要我怎么辦？我不能看著他的病越來越糟，可是我……”
　　“你有權(quán)利去追求你的幸福，你不是他的附屬！”李醫(yī)生搖晃著泠卉的肩，“你告訴你自己，你不要嫁給一個拋棄了你不珍惜你對不起你的男人！”
　　“我……”泠卉看著他，可是最終又低下了頭，慢慢啜泣起來，“我說不出來�！�
　　……
　　圣香聽到這里已經(jīng)明白了八九分，坐回床上跟岐陽說：“你們那個李醫(yī)生的人品真不怎么樣，你以后沒事別搭理他！”
　　“怎么了？”岐陽頭也沒抬，他從柜子里拿出的芒果已經(jīng)剝了一半了。
　　“如果英明神武聰明絕頂?shù)谋旧贍敍]有推算錯誤的話，應(yīng)該是如下狀況，”圣香咳了聲清清嗓子，“李醫(yī)生是一個男人的主治醫(yī)生，那個男人曾經(jīng)是泠卉的男朋友，但是拋棄了泠卉�，F(xiàn)在他病了，哀求泠卉嫁給他，不然他就不肯治病……”
　　“哪有這種人？身體是自己的，愛情是自己的，有什么理由用這個要求別人結(jié)婚�。咳f一人家不肯嫁，他真的因為不治而死，對人家姑娘又沒什么損失�！贬栆呀�(jīng)把那芒果剝完了，終于抬起頭看了圣香一眼，“要吃嗎？”
　　圣香笑瞇瞇地點點頭：“還是岐陽對本少爺好！”可是他剛要伸手接，岐陽一指洗手間，“去洗手。”圣香聳聳肩，想想也是對自己的身體負責(zé)，像他這樣英俊不凡風(fēng)度翩翩人見人愛的妙齡美少年即使生病也不能是因為吃東西不洗手而造成的，因為那樣得病太丟人！
　　洗了手回來的圣香接過芒果一邊啃，一邊跟岐陽討論剛才未完的話題，“看在這個芒果的份上，本少爺原諒你打斷本少爺說話的不尊重之罪了�！�
　　岐陽無所謂的聽見了當(dāng)沒聽見，他其實一點八卦的心思也沒有，那邊一大堆毒人藥人的，雖然按土方法有得治，但是見效太慢了。這邊的戒毒所倒是可以強制戒毒，可是又不能帶回來治，這倒真是個問題。
　　“喂，你有沒有在聽本少爺說話啊——”圣香用手肘搗了岐陽一下。
　　岐陽連連點頭，絲毫不敢怠慢他，怕他一個不高興又想出什么花招出來，“我在聽呢，你說你說。”
　　圣香很滿意地不再計較他的走神，“泠卉的確是懷著悲天憫人之心猶豫著要不要嫁，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你們那個李醫(yī)生簡直是醫(yī)德喪失，他居然叫泠卉不要嫁給那個人，這就是俗稱的見死不救。”
　　岐陽看著圣香，終于明白圣香在說什么了，詫異地問：“你想說李錦暝喜歡泠卉？”
　　“賓果！”圣香搖頭晃腦地將芒果核丟進垃圾桶，“他就是懷著這種目的所以堅決拒絕泠卉嫁給那個朝三暮四的男人的�！�
　　“會嗎？”岐陽撓撓頭，“我還沒發(fā)現(xiàn)李醫(yī)生是著這種人�！�
　　“怎么不會？你在懷疑本少爺?shù)脑拞�？你在質(zhì)疑本少爺?shù)穆斆鞑胖菃幔窟�是你想故意侮辱本少爺?shù)娜烁�，說本少爺是在冤枉好人？嗯？！”圣香最后一個“嗯”說得很響，岐陽覺得腦袋都快被圣香叫炸了。
　　岐陽害怕圣香的長篇大論，更害怕圣香在他的長篇大論之后附帶上自己有多么多么可憐，就像剛才說岐陽想故意氣死他，這次又說岐陽想故意侮辱他的人格一樣。圣香每每這么說完，總讓對方有種“我的確欺負了不該欺負的人，我該念一百句阿彌陀佛來贖罪”的感覺。岐陽很受不了心里的負罪感，所以他認(rèn)輸�！皶䲡䲡�，圣香說的話，總是不錯的�！�
　　或許圣香并不打算這么輕易饒了岐陽的，但是因為有第三者的出現(xiàn)，這個話題暫時告了段落。
　　四、圣香的攝影
　　一個肩扛碩大攝像機的嬌俏小美眉連病房的門都沒敲，直接推門進來了。見到岐陽，眼睛乍然放出光芒，“岐醫(yī)生，我是《帥哥空間》的記者崔玥，我想本周……”
　　這小美眉進來之后自我介紹剛說完，還沒說本周計劃干什么，岐陽就本能地說：“那個——嗯，我本周還有事，下周也有事，下下周也有事，所以你們的雜志，我是沒有時間可供采訪了，所以你還是趕快再去找個帥哥吧�！彼且宦牭健皫浉缈臻g”四個字就已經(jīng)覺得頭大了。

　　《帥哥空間》是個雜志，是個八卦雜志，是個專門八卦帥哥的雜志。雖然開辦的時間比較晚，但是這幾年卻是越賣越火。為什么？因為隨著思想解放的深入，越來越多女性開始大膽追求自己的幸福，大家信奉所謂的女追男隔層紗，倒追風(fēng)氣由是泛濫。但是一個人的閱歷畢竟有限，倘若有人提供目標(biāo)，那么方向、動力通通都不成問題了。所以看準(zhǔn)了商機的《帥哥空間》就插進了這一腳。然后岐陽就對它避之唯恐不及了。他真的是打從心底里認(rèn)為自己有神歆一個就夠了！
　　“可是我們主編說，如果這次我再找不到岐醫(yī)生的個人資料，我就要被開了�！毙∶烂颊f著，放著光的眼睛霎時水汪汪的一片，似乎再受點刺激，盈盈粉淚就要滴下來了。
　　“這個——這——”岐陽不好意思把人家小丫頭的飯碗砸了，又不想上報，僵在那里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喂，”沉默可不是圣香大少爺?shù)钠�，他剛才不說話只是因為在專心研究一樣?xùn)|西而已。此時，他沖著那個小丫頭勾勾手指，“你是不是很想采訪岐陽��？看在你如此美麗動人楚楚可憐的份上，我?guī)湍悴稍L吧�！�
　　那小丫頭看著圣香，如獲大赦，立馬跑到圣香跟前：“帥哥帥哥，你真肯幫忙？”
　　岐陽回頭扯圣香的手臂，圣香反手一扭，將岐陽的手背到了背后，然后繼續(xù)笑瞇瞇地跟名叫崔玥的小丫頭說：“不知道你是要視頻還是照片啊？”
　　“還可以有視頻？”那小丫頭眼睛瞪得老大。
　　“當(dāng)然啦！”圣香笑瞇瞇地拍拍岐陽的背，“不過估計我沒有機會拍什么美男出浴，因為他不跟我住一起�！�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小丫頭連連點頭，“隨便什么視頻都好的。如果是岐醫(yī)生工作時候的采訪，會顯得比較正式；如果是吃飯娛樂時候的視頻，相信會有更多女性讀者青睞的。”
　　岐陽不再掙扎，因為掙扎純屬白費力氣。他知道圣香做事一向不做虧本買賣，八成這張無害的臉又在打什么算盤了！
　　圣香笑瞇瞇地說：“不過他最近真的是很忙，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有空，所以我打算隨時待命。不過——”圣香仿佛有些尷尬，停了一下。那小丫頭卻著急了，“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圣香慢吞吞地接著說：“我沒有DV，你能提供工具嗎？”
　　如果岐陽現(xiàn)在嘴里含著一口水，他一定會噴出來！原來圣香是看中了人家的數(shù)碼攝像機！岐陽早知道圣香是沒安好心的。圣香一向奢侈，什么東西用了一陣子他都會嫌棄，如今看上了人家的新款XF305，怪不得肯和人家套近乎！這等聰明，當(dāng)真是聰明絕頂天上有地下無！
　　“這個……”小丫頭看了看自己的攝像機，似乎真有些舍不得，半天沒有說話。
　　“啊，你手頭不方便也沒關(guān)系，那等我跟誰借到了再幫你拍吧�！笔ハ愫艽蠖鹊負]揮手，似乎真的很不在意。
　　“不行啊，一個星期后就要交稿了！”小丫頭抬頭看了一眼圣香，又看了看岐陽，一咬牙，將攝像機遞給圣香，“三天之后能不能給我結(jié)果�。俊�
　　“三天��？好吧。”圣香接過攝像機，臉上并沒有露出特別高興的表情，很認(rèn)真的問小丫頭，“有沒有什么特別的要求？比如說身高體重三維之類的東西要不要？”岐陽聞言推了圣香一把，圣香扭頭跟岐陽說：“干嘛？我這是尊重人家工作！既然答應(yīng)了人家就要做到最好嘛！”他又回過頭對崔玥說，“你說是不是啊？”
　　小丫頭倒是很開心的點頭，“最好可以挖的全都挖出來，比如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早上起床后愛干什么，晚上睡覺前愛干什么，初戀女友是誰？哦，對了，”小丫頭鄭重地叮囑，“最好說近期有結(jié)婚的打算，但是別說要娶誰，因為那樣會讓很多女同胞失望的。”
　　圣香笑著答應(yīng)：“包在我身上了�！�
　　崔玥看著平易近人的圣香，差點就要感激涕零了：“謝謝你�。〉任医涣烁�，改天請你吃飯！”
　　岐陽呼出了一口氣，下午即使自己不陪圣香也不用擔(dān)心他會無聊了。
　　但是圣香不無聊，岐陽就快要受不了了。自從圣香拿到了攝像機之后，他便一天到晚不厭其煩地跟在岐陽后面，岐陽去哪個病房哪個辦公室，只要他能跟著進去的，他都會進去湊個熱鬧，大拍特拍一番。
　　“喂，下一個行程你要去哪里？”圣香抱著攝像機跟著岐陽上樓。
　　“去你不喜歡的人那里。”岐陽回頭看他，“你整天背著這個東西，你不嫌累��？”
　　“不累啊，本少爺樂在其中�！笔ハ銢_他做了個鬼臉，然后又說，“誰討厭�。课也幌矚g誰��？”
　　“李錦暝�！贬柦忉�，“你那天不是還說他沒有醫(yī)德么？”
　　圣香果然撇撇嘴：“你去他那里干嘛？”
　　“他主治的那個病人昨天不小心摔傷了腿，今天要我去看看�！贬柨粗桓吲d的樣子，“怎么樣，還要不要跟著？”
　　圣香略微思考了一下，又咧開嘴：“當(dāng)然要去看看，我就要看看他本人到底是如何的齷齪！”
　　岐陽沒辦法，搖搖頭只好讓他跟著。

　　進了422病房，圣香一眼就瞥見了泠卉居然在這里。她一個人坐在病房的小沙發(fā)上，臉上除了憂郁什么表情也沒有。圣香從岐陽身后繞了過去，湊到泠卉眼前，沖她道：“嘿，你也在��？”
　　泠卉回過神看見圣香，不由得涌起一絲高興，居然露出了笑臉，“你怎么來了？”
　　圣香湊近了看到她的臉卻有點不高興了，不過才幾天沒見，泠卉似乎憔悴了好多，那天看起來還很漂亮很養(yǎng)眼，今天看起來卻讓人覺得心煩，頭發(fā)有些亂不說，連面色都是偏黃的。“你怎么弄成了這副鬼樣子��？”圣香伸手挑了一下她的頭發(fā)，“你起晚了沒梳頭啊？”
　　圣香這話讓泠卉哭笑不得，但是倒真的很開心，其實很多時候胡扯是心理治療最好的藥劑。她往旁邊挪了挪，讓了個位置給圣香坐，笑著說：“現(xiàn)在都下午五點半了，我再睡什么覺也早就起了�！�
　　圣香將手上的攝像機打開，然后給泠卉來了個特寫，拍攝定格后拿給她看：“你自己瞧，你看看是不是很滄桑的感覺？”
　　泠卉低頭看過去，笑笑沒有評論，只是問：“你什么時候有了這個專業(yè)的東西了？”
　　“那是因為……”圣香剛想開口，萬分不想出名的岐陽咳了兩聲打斷了他，替他解釋道：“一個朋友借他玩兩天的�！�
　　“哦。”泠卉笑笑，看著不住沖圣香使眼色的岐陽，沒有再說什么。
　　“岐醫(yī)生，”李錦暝叫岐陽，“你來看看他的情況�！�
　　“哦，好�！贬栕吡藥撞降搅瞬〈哺傲闷鸨粏斡^察康啟言打好石膏吊起來的腿。
　　圣香這邊也沒閑著，低頭問泠卉：“你怎么在這兒啊？來看朋友？”
　　“嗯�！便龌軟_他笑了笑。
　　圣香回頭見岐陽已經(jīng)進入了工作狀態(tài)，便架起攝像機對著岐陽錄像，可是嘴里還沒忘了問：“男朋友？”
　　短暫的沉默，泠卉又應(yīng)了聲“嗯”。
　　圣香慢慢靠近泠卉，低聲問：“你決定要嫁給他了？”
　　泠卉愣了一下，看了圣香一眼，又是低聲“嗯”了一聲。
　　圣香讓攝像機依然對著岐陽那里，眼睛卻瞟向泠卉，又湊近問：“你可想好了？”
　　泠卉看著圣香琉璃色通透而幽深的眼神，突然間覺得心里很難過，可還是低聲說了句：“想好了。”
　　“佩服！”圣香回過頭看著攝像機，然后又添了句，“偉大！”
　　泠卉沒有接話，可是躺在病床上的康啟言卻說話了：“卉，我想吃蘋果�！�
　　“哦�！便龌軕�(yīng)著，站起身從旁邊桌上拿了個洗好的蘋果，發(fā)現(xiàn)水果刀在床頭另一邊，于是對李錦暝說：“李醫(yī)生，能把水果刀遞給我嗎？”
　　圣香透過攝像機的鏡頭就看到李錦暝把水果刀遞給泠卉的時候臉色不好看，心里冷哼了一聲，聽人家說要嫁人你就不高興了啊，你果然不是博愛的人！哪像我家岐陽這么敬業(yè)��！

　　臨走的時候，李錦暝叫住了岐陽：“岐醫(yī)生，待會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
　　岐陽和李錦暝并不太熟，聽他這么說有些出乎意料，“今天晚上不行，我待會兒要和圣香一起出去逛逛，他在病房里悶的太久了�！�
　　“哦，”李錦暝看了圣香一眼，笑笑說，“那我下班的時候去找你們，如果你們還在，那就一起去吧�！�
　　“哦，好——好啊�！贬栃χf，然后要帶圣香出門。
　　圣香臨走之前又湊到泠卉跟前：“你再這么有事不說出來，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變成七老八十的樣子了，到時候你后悔都來不及！有空來找我玩啊，本少爺教你如何做人！”見泠卉點頭了，他才蹦蹦跳跳地跟著岐陽出了門。
　　剛拐過樓梯，圣香就催岐陽趕快去換衣服�！翱禳c走，本少爺可不想和那種人一起吃飯！趕快出去，等他下班走人了我們再回來！”
　　岐陽看了看手表，離下班也沒多久了，他便也不反對，于是任圣香推著下了樓。

　　圣香要吃餃子，二人便挑了附近的一家餃子館坐下。
　　“圣香，你今天很反常�！贬栆Я艘豢陲溩�，又抬頭看圣香。
　　“為什么？本少爺是百變金剛，怎么做都不算反常！”圣香很斯文地蘸了點醋，然后將餃子整個兒塞進嘴里。
　　“不是，你對那個泠小姐太熱心了�！贬栍盅氏乱豢陲溩樱澳銢]發(fā)現(xiàn)康啟言一直在看你們倆嗎？他讓泠小姐去削蘋果就是不想你們倆再坐在一起說話�！�
　　“我知道�！笔ハ銤M不在乎，“可是本少爺最有俠義心腸，泠卉跟他在一起才幾天整個人就老了十幾歲，長此以往還得了？本少爺就想先把那個什么康的氣死才好！”
　　岐陽搖搖頭：“你不是最怕招惹小姑娘的嗎？”
　　“我可憐她不行�。≌l說我招惹她了？”圣香不想和他再討論這個問題，又問，“你覺得本少爺什么時候才能出院��？我覺得我身體已經(jīng)沒什么要緊的了？”
　　岐陽其實也覺得圣香自從做過心臟移植之后身體修養(yǎng)恢復(fù)得很好，應(yīng)該最近就可以出院了。但是他還是說，“反正住在醫(yī)院里你也不寂寞，你再等等，再觀察一陣子吧�！�

　　從餃子館出來的時候不到六點半，圣香怕那個討厭的家伙還沒走，于是又拉著岐陽圍著醫(yī)院的花園轉(zhuǎn)了兩圈，直到七點十五了才肯回去。

　　五、圣香的思索
　　圣香洗了澡剛躺到床上拿著本書百無聊賴地翻著，忽然聽見窗戶外面有動靜。他一個打挺坐了起來，一動不動地盯著那窗戶。窗外的似乎是踩踏聲，已經(jīng)踩到窗臺上了�，F(xiàn)在是五月下旬，因為不冷，所以窗戶并沒有關(guān)，只是拉上了窗簾。圣香猛的一扯窗簾，那個人影便赫然整個出現(xiàn)在了窗外。
　　圣香一開始也被鬼魅般的影子嚇了一跳，定了神才看清居然是泠卉。顯然泠卉也被他猛然間拉開窗簾嚇了一跳，左腳陡然滑了一下。不過幸好她的手抓得夠牢，她這一滑只是虛晃了一下，并沒有掉下去。圣香丟了書跳下床把泠卉接了下來。泠卉的腳一著地整個人便像是達到了極限，身子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圣香覺得事情萬分不對勁，又不是小偷小賊，好好的門不走，為什么要走窗戶？而且剛才拉她下來的時候就發(fā)覺她的手是冰冷的，如今她又一直在發(fā)抖，莫非出了事？圣香蹲下身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泠卉傻愣愣地坐在地上，半晌才說出來話：“康啟言死了，房間里就我一個人�！�
　　圣香難得對什么事吃驚，殺人放火血流成河他也見過，不過這話從泠卉嘴里說出來，他就覺得太不協(xié)調(diào)�！翱祮⒀运懒耍磕闶钦f你男朋友？”
　　泠卉點點頭，終于嗚嗚地哭了出來�？蘖艘魂�，才顛三倒四地說：“房間里就我和他，我有一陣子昏了過去，醒來之后那把刀就在我手里了，他胸口有血，我也不知道到底為什么會這樣。我想開門，但是打不開。我怕，所以就開了窗跳下來了。”
　　圣香皺皺眉，伸手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按到椅子上：“事到如今你害怕也沒用。既然你一個人被反鎖到屋里，就證明兇手想要你承擔(dān)殺人罪名，我想這案子只要查就一定會追查到你身上。”圣香吐了一口氣，嘟噥著，“聿木頭不在，如果他在倒是可以很容易破案。岐陽也不擅長這個，雖然本少爺沒試過做偵探，不過現(xiàn)在看來也只有本少爺能幫你了。”他說完順勢坐到泠卉跟前，“病房走廊里有攝像頭，只要沒看到你出病房，警察就一定會懷疑你的。那把水果刀上的指紋你也忘記擦掉了吧？”
　　泠卉聽他這么一說，才后悔道：“我當(dāng)時嚇壞了，什么都忘記了�！�
　　圣香聳聳肩：“本少爺早猜到了。你們這種弱不禁風(fēng)的小姑娘遇到了事就只會哭，見個尸體就嚇得不得了。算了，你最好還是在警察來抓你之前把情況跟我說說，看看本少爺能不能在你被冤枉去吃牢飯之前破了這個詭計。”
　　泠卉并不�？�，她只有在自己無助的時候才會用哭來發(fā)泄。她承認(rèn)自己很軟弱，但是只要有人告訴她可以如何堅強，她便會堅強起來。如今既然圣香要幫她，她便安心了很多，緩緩告訴圣香自己經(jīng)歷的始末：
　　“你們走了之后沒多久，照顧康啟言的小護士和李醫(yī)生相繼離去，我覺得尷尬，也想走，但是康啟言拉我，要我再陪他一會兒。可是他和我說話只說了沒幾句，我就聞到一股刺激性的味道，我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就暈過去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手里就攥著那把水果刀，而康啟言胸口有血，我嚇得丟了刀子去叫他，可是他沒應(yīng)，我就猜他是死了。然后——然后我叫了一聲，想開門報警，結(jié)果我發(fā)現(xiàn)門打不開。我坐在地上看著尸體很害怕，后來突然想到如果有人來了，見我在里面，一定會懷疑我殺了人，所以我就想離開那里。我看見窗戶沒關(guān)，就從窗戶爬下來了�！�
　　圣香看了一眼自己的窗戶，“鎖了門卻留了窗，不做成密室殺人的樣子顯然是因為兇手也是從窗戶爬下來的�！�
　　“我醒來的時候房間里什么東西都完好，大概康啟言真的是被迷暈了之后被那把水果刀殺死的。”泠卉嘆了口氣，“殺人那么殘忍，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圣香站起身躺回床上，翹著腿看著泠卉，“殺人的目的自然是又要害康啟言，又要害你了！這么簡單的問題還用問？如果不是同時恨你們兩個，干嘛要一箭雙雕！”
　　“恨我們？”泠卉看著圣香，“他是病人我來探病，我們沒有得罪過什么人啊！”
　　“你以為人人都是圣人，人人都會覺得不知者不怪罪？”圣香晃晃腿，“無心之錯一樣是錯。”
　　圣香篤定的臉色讓泠卉覺得他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便問：“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想到你是無處可躲了。”圣香說話間，病房的門就被人推開了，進來了三四個警察。
　　泠卉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為首的一個警察說：“泠小姐，我們有幾句話想問你，你可以協(xié)助調(diào)查嗎？”
　　泠卉愣愣地沒有答話，她真的沒想到警察會來的這么快。從她醒來到現(xiàn)在最多不過兩個小時，怎么會這么快警察就追了過來？
　　“八點十分的時候，護士小姐去給康先生送藥，但是無論如何叫不開門。護士小姐擔(dān)心出問題，便請人把門打開，結(jié)果就發(fā)現(xiàn)康先生已經(jīng)死了。我們的法醫(yī)已經(jīng)初步鑒定康先生是死于六點到七點之間，而據(jù)監(jiān)控錄像顯示，在這段時間里，凡是進過康先生房間的人都已經(jīng)出來了，惟獨泠小姐你沒有。至于你為什么會不經(jīng)樓梯而出現(xiàn)在樓下這間病房，泠小姐可以解釋一下嗎？”那個警察眼睛里全是凌厲的神色。雖然取下的指紋鑒定科還沒有結(jié)果出來，但是從他在現(xiàn)場看到的情況和監(jiān)控錄像的顯示來看，將泠卉確認(rèn)為殺人兇手逮捕不過是時間問題。
　　泠卉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康啟言是怎么死的。有人在病房里投了什么迷藥，然后我和他都昏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康啟言就死了，我害怕，所以想開門出去。但是門被從里面反鎖了，我不想和尸體呆在一起，所以我就爬了下來�！�
　　“你是想說兇手殺了人之后把作為兇器的水果刀塞進你手里，然后把門從里面反鎖起來，故意讓你也沒辦法出去，故意嫁禍于你？”那個警察冷笑了一聲，“泠小姐，你不覺得這個故事太低級了嗎？還是你以為查案子就是如此天真？”
　　圣香從警察進來就沒說過一句話，一直悠閑地躺在床上看著泠卉與那個警察對視。不過那個警察氣勢太強了，二人對視的結(jié)果已經(jīng)基本出來了。他圣香大少爺既然答應(yīng)了人家，當(dāng)然不會看著小姑娘可憐巴巴的被人欺負。于是坐起身對著那警察說：“哎呀，這位大哥，查案子當(dāng)然不是件天真的事了，所以要講證據(jù)�。∧阌惺裁醋C據(jù)證明她——”圣香一指泠卉，“就是兇手��？”
　　那警察瞥了圣香一眼，不太欣賞圣香的油腔滑調(diào)，而且此刻泠卉在圣香房里，依他看來，圣香有窩藏嫌犯的嫌疑，所以他對圣香的態(tài)度并不友善�！爸灰b定科將兇器上的指紋查出來是泠小姐的，那就是鐵證如山了�！�
　　圣香哈哈笑起來：“她昨天還用那水果刀削蘋果的，就算不殺人刀柄上也會有她的指紋！難不成你要她練成什么隔空取物或者隔空削皮的本事��？”
　　那警察臉色一沉，“請你不要妨礙公務(wù)�！�
　　他越是這樣，圣香越是不生氣，“我沒有妨礙公務(wù)啊，我也在幫你們查案呢！而且我保證，如果我不參與，你們一定錯抓良民！”
　　“難道你是目擊證人？”警察看著圣香冷冷地問。
　　“當(dāng)然不是，六點到七點的時候本少爺——我，還在外面玩兒呢！我不喜歡見血，哪里會去看這種東西。”圣香嬉皮笑臉地說，“不過我覺得案子還是要一點一點地調(diào)查嘛，著急了就會出錯的�！�
　　這時那個警察口袋里的手機響了，他瞪了圣香一眼沒有理他。“喂，怎么樣？……一致？別的呢？……嗯，我知道了�！彼麙炝穗娫捴蟮哪樕l(fā)陰冷，對著泠卉說：“泠小姐，兇器上的指紋的確是你的，別無第二個人。雖然我現(xiàn)在沒有逮捕令，但是證據(jù)確鑿，我想你再反抗也沒什么意義�！�
　　“有——當(dāng)然有——”圣香說著跳下床擋在了警察的前面，“我這里還有樣決定性的證據(jù)，必須拿給你看看�！�
　　圣香此言一出，所有的警察都看向了圣香，泠卉也向圣香望去。圣香似乎對眾多的目光很是滿意，又跳回床上，對著亂成一團的被子一陣折騰。泠卉看著圣香一副不正經(jīng)的樣子，忍不住勸他：“圣香，現(xiàn)在不是玩的時候，你要是真的拿不出證據(jù)，他們真的會告你妨礙公務(wù)的�！�
　　圣香回頭瞪了她一眼：“死丫頭，誰說本少爺拿不出證據(jù)的！只是攝像機被本少爺包在被子里了而已，不然要被岐陽搶走了�！彼f話間真的抽出一個攝像機，泠卉看出來正是今天圣香擺弄的那個。
　　圣香打開攝像機，又抬頭對著警察一笑：“別著急啊，我的技術(shù)還不太熟練，所以可能麻煩你們等一會兒。要不我叫泠卉先給你們泡點茶？放心，她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下毒害你們的。其實她也就那么點膽子，殺人這種大事給她十個膽子他也干不出來！”
　　那警察心里一陣生氣，但是因為圣香說是證據(jù)，他們又不能不看，只得奈何性子道：“還是請你快點吧，殺人之事非同尋常，希望你不要用法律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圣香嘟噥著，低頭從記憶卡里往外翻視頻，找到了他想要的之后，便又笑著抬起頭，“諾，在這里，你們自己看�！贝蔷鞂z像機接了過去，圣香又說，“我本來還以為這案子有多復(fù)雜，沒想到就這么結(jié)了�？磥砟莻�罪犯的犯罪智商也不怎么高，太不夠?qū)I(yè)了�！�
　　泠卉走到圣香跟前叫了聲：“圣香？”
　　“嗯？”圣香抬頭看她，笑笑安慰，“你不要哭喪著臉，再這樣真的要成死丫頭了�！�
　　泠卉動了動嘴想說什么，但還沒有說，那些警察已經(jīng)看完視頻，幾個人聚在一起低聲討論了起來。
　　圣香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并不等他們宣布結(jié)果，“警察大哥，我說的沒錯吧。如果沒有我，你們今天不是要抓錯好人了嗎？”
　　為首的那個警察看了泠卉一眼，又沖圣香點了頭道：“打擾了，這個攝像機我要帶回去做證物，暫時就不能還給你了�！�
　　誰知剛才還一派沉著的圣香，此時卻突然間跳起來抗議道：“不行不行，這東西是本少爺跟別人借來的，只能玩三天就得還給人家，要是被你拿走了，本少爺玩什么？”
　　那些警察都被圣香突然的孩子氣嚇了一跳，看著圣香任性的怒目，其中一個人低聲說，“要不去值班室里把東西拷下來帶走吧�！�
　　“這還差不多�！笔ハ阌只氐搅诵Σ[瞇的樣子，“快去快回��！”
　　那幾個警察真是不能適應(yīng)圣香那張看似可愛無云卻又陰晴不定的臉，搖搖頭轉(zhuǎn)身走了。

　　待他們走了，圣香看著泠卉道：“喂，本少爺救了你，你怎么連句感激的話都沒有��？雖然本少爺是天生善良智勇無雙，一直以鋤強扶弱扶危濟困劫富濟貧為己任，但是你好歹要表示一下�。”旧贍斄�(xí)慣了救人，你不是習(xí)慣了被人救吧？”
　　泠卉面無血色，慢慢滑坐在地上，咬著嘴唇，看著地面一言不發(fā)。
　　“喂，死丫頭，你別嚇唬本少爺�。∧惚粐樕盗�？”圣香走到泠卉跟前，摸摸她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你沒發(fā)燒啊�！�
　　“圣香，殺人的是不是李醫(yī)生？”泠卉呆呆地看著地面問圣香。
　　聽她這么說，圣香倒高興了起來：“原來你還不算太笨��！雖然是比本少爺笨了一些，但是孺子可教！”

　　六、圣香的結(jié)論
　　岐陽一早上班來，就聽到醫(yī)院里的人議論紛紛，說什么422病房的人死了，案子還是322病房的病人偵破的。岐陽聽到這322房號就條件反射的一驚，這不是圣香的病房嗎？他昨天晚上又做了什么？
　　岐陽一口氣跑到圣香病房門口，拉開門就想叫“圣香”，結(jié)果卻被人結(jié)結(jié)實實抱住，連嘴巴也被他用手捂住了，那滿身的糕點味，正是圣香！
　　“噓，小聲點�！笔ハ銢_岐陽神秘的笑笑，“昨天晚上本少爺房里可是有女人過夜的哦！她難過到半夜才睡，現(xiàn)在還沒醒呢，你別吵人家。”
　　岐陽只想把圣香弄下來，拍拍圣香的背點了頭。圣香滿意地跳了下來，讓岐陽進來。岐陽一進門就看見泠卉歪斜在小沙發(fā)上睡著了，身上蓋的是圣香冬天時候穿的羽絨服。岐陽松了一口氣低聲問：“這就是你所謂的留了個女人過夜？”
　　“怎么了？”圣香笑瞇瞇的，“她不是女人嗎？”
　　岐陽指指泠卉：“你怎么讓她睡沙發(fā)��？”
　　“她不睡沙發(fā)睡哪里？床就這么大，本少爺一個人都占滿了，你還指望本少爺睡地上不成？”圣香白了岐陽一眼，“本少爺身體才剛剛好，你不是想這么虐待本少爺?shù)陌�？�?br>　　“我是想說她為什么要在你這里睡？她干嘛不回家？”岐陽看看泠卉又看看圣香，“還有，我剛才在樓下聽人說什么人死了，案子還是你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香一臉驕傲，卻故意偏偏輕描淡寫地說：“本少爺小試牛刀就把一件殺人案破了，就是這么回事�！�
　　“過程，過程呢？”岐陽跟在圣香后面，“那案子和泠卉有關(guān)是嗎？”
　　圣香嘿嘿一笑，“想知道？”
　　“想知道。”岐陽老實地點點頭。
　　“好吧�！笔ハ愦蠖鹊卣f，“雖然本少爺料事如神未卜先知留下攝像機，不過看在這攝像機是因為你才來的份上，本少爺這次就無條件滿足你的好奇心。”
　　圣香大略跟岐陽講了泠卉從樓上爬下來的事，又說了監(jiān)控錄像與指紋，最后刻意強調(diào)了一下自己那一段絕對重要不可或缺的視頻，引得岐陽好奇心更重，“什么視頻這么有決勝作用？”
　　“那當(dāng)然，本少爺?shù)慕茏�，自然重要！”圣香把昨天那段視頻調(diào)出來給岐陽看。岐陽看到的是：
　　屏幕上，泠卉讓李錦暝幫她拿一下水果刀，李錦暝遞給了她。她接過來之后并沒有將水果刀徹底清洗，只是加滿水杯，然后將水果刀放在里面洗涮了一下，而用過之后也并沒有對水果刀做任何清洗。
　　“就這樣？”岐陽不相信地看著圣香，“你到底想說什么�。俊�
　　圣香的臉忽然就垮了下來，“你除了是個好醫(yī)生之外，還真是笨！”圣香嘆了口氣，“正常情況下，水果刀上應(yīng)該要么有兩個人的指紋，要么一個人的指紋也沒有。但是現(xiàn)在卻獨獨消失了李錦暝的，為什么？因為他害怕兇器與自己扯上關(guān)聯(lián)，他害怕別人懷疑他，所以他才擦凈了指紋之后故意重新沾上泠卉的指紋。兇器上沒有他的痕跡，他便以為誰也不會想到案子與他有關(guān)了。誰知，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不是心里有鬼，哪會有這一招？”
　　“是這樣啊。”岐陽心領(lǐng)神會地點點頭，“可是他不是離開了嗎？如果他在屋里，他又怎么殺人？”
　　圣香沒去理他，對著還在睡覺的泠卉突然一陣大叫：“喂，死丫頭快起床啦！不然你上班要遲到了！”
　　泠卉猛然被他驚醒，一下子睜開眼，看見圣香和岐陽都在跟前，很快放松了下來。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羽絨服，伸手拉住袖子掀了起來，然后笑著坐起身，對著圣香說：“謝謝你�！�
　　圣香也不客氣，“喂，其實你今天氣色還不錯，比前幾天好看多了，你說是不是啊？”他伸手拉岐陽也來評論，仿佛在觀摩什么藝術(shù)品。
　　岐陽心里倒真有些惦記剛才圣香沒有回答的問題，很敷衍地點頭說：“是是。圣香，”他拉圣香的手臂，“你說他是怎么回到房間里的？”
　　圣香此時很想用折扇在岐陽腦袋上敲一記，但是一動手才想起自己手里并沒有扇子，禁不住有些懷疑岐陽是不是躲避挨敲的命運所以故意不給他扇子的。“岐陽，岐醫(yī)生，岐大夫，我們倆都不在房間，他難道就不能從我房里爬到樓上那間去？窗戶空調(diào)的室外機那么牢，踩踩又不會壞！”
　　岐陽剛要張嘴說話，圣香立馬瞪著他：“你不要再問我他為什么會知道我們倆不在房里的了？不然我真要叫你岐木頭了！”
　　“這個我知道�！贬柌⒉簧ハ愕臍�，笑笑說，“一來這房間里沒亮燈，二來他也知道我們?yōu)榱硕惚芨燥�，一定會先出去的。他就是鉆了這個空子嘛。”
　　圣香終于對著岐陽也明媚地嘉獎了一句：“你腦筋終于轉(zhuǎn)過來了。不過真是沒想到，”圣香喜滋滋地坐在了茶幾上，“本少爺居然還有如此的偵破天分，等回去見到聿木頭，本少爺還可以和他討論破案心得呢！”
　　泠卉此時已經(jīng)將圣香的衣服疊好了放回床上，然后轉(zhuǎn)身對圣香和岐陽說：“我先走了�！彼叩介T口又回頭問圣香，“你還會在這里待多久？”
　　圣香看看岐陽問：“我還會在這里待多久？”
　　岐陽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不會太久了吧。”
　　圣香很不滿意岐陽的說法：“一天就一天，兩天就兩天，十天就十天，你聽不出人家姑娘是想來看本少爺?shù)膯幔咳绻齺砹�，本少爺卻出院了，你說多讓人家傷心啊！”
　　岐陽看著微笑中的泠卉，好像她并不介意圣香這么說，便說：“要不把我的手機號留給你吧，圣香前一陣子身體不好，一直不適合用手機。你下次來的時候打電話給我就知道他在哪里了�！�
　　泠卉點點頭，接過岐陽抄給她的便條紙，又笑笑才轉(zhuǎn)身出去。

　　等泠卉出了門，岐陽才問圣香：“圣香，李錦暝不會真的是因為泠卉答應(yīng)嫁給康啟言，所以才心存怨恨，然后殺了康啟言嫁禍給她的吧？”
　　圣香皺皺眉，靠在了沙發(fā)背上慢慢說：“我覺得是。我早說過那家伙道德淪喪的，看吧，才多久就做出殺人的事了！他其實想得已經(jīng)很精細了，他說要請我們吃飯，被你一拒絕，他就知道我們并不喜歡他。但是他還是說下班的時候來看看我們還在不在，他這么說看似是禮貌，其實只不過是想為他進這房間編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而已。
　　“他第一次離開康啟言的病房，就是為了讓外面的監(jiān)控證實他確實已經(jīng)離開了，給他提供不在場證明。泠卉說她在李錦暝離開不久就昏了過去，很有可能是李錦暝臨走時留下了什么東西，比如說□□之類的揮發(fā)性迷藥，然后她和康啟言兩人都沒了知覺。
　　“李錦暝離開之后估算著藥效發(fā)揮的時間，然后就從這間房的窗戶爬了上去。當(dāng)時天已經(jīng)黑了，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樓上是不是有人爬窗。病房的門因為要便于醫(yī)生護士進出護理，所以基本是不上鎖的。而且，因為他之前說過要找我們，所以即便是外面的監(jiān)控錄像看到他推門進了我的房間也不能作為什么證據(jù)對他產(chǎn)生任何影響。因此作案之后，他大大方方地又從這里離開了�！�
　　岐陽很無奈地搖頭道：“好好的一個大夫，怎么就這樣了呢！”
　　圣香卻是搖頭晃腦地說：“就因為他是大夫，所以才殺人不專業(yè)。要不是他因為害怕被人懷疑而擦干凈了刀柄上的指紋，本少爺也不會這么快破了案，說不定現(xiàn)在泠卉那個死丫頭真的要去坐牢了�！�
　　“圣香，”岐陽又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泠卉這次估計是喜歡上你了！”
　　圣香大大地露出笑容，抱起單膝坐著：“本少爺才貌雙全魅力無邊，被人喜歡了也不是誰的錯，本少爺原諒她了�！�
　　“你不會也喜歡上她了吧？你不是說你不……”岐陽還沒說完，圣香就打斷了他：“本少爺是對那死丫頭有點好感啦，最起碼她有時候比你聰明。本少爺現(xiàn)在覺得保護別人的感覺是相當(dāng)不錯的，所以本少爺暫時和她做朋友啦！”
　　“那你們倆以后真的見面��？”岐陽問。
　　“當(dāng)然啦，你見過故事有沒開始就結(jié)束的嗎？”圣香朝他吐了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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