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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ve days
第一天
他們擦肩而過。
夕月停下腳步,停頓,頭腦像被什么擊中,他回過頭,眼睛在人群中搜索。
自己在找什么?又是為了什么在找?
他不知道,剛剛一瞬,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幽谷中的花香,讓人迷戀而想念。
是自己的錯覺?也對,在這個自己并不熟悉的城市,如果沒有在那里的家人,在這里自己沒有歸屬。
那么,就快點回家吧。
東京繁華的街道,人群聳動,在這里,每天都上演著相似的悲喜劇,混雜著工業(yè)機械運作的冰冷氣息。黑色的影子潛伏進城市的黑夜,在人類喧囂的嘈雜中,動情地唱著最后一曲悲歌。
男子,從隱身的店中探出身子,銀色的眸子緊緊盯著遠去的身影,可惜,人群很快淹沒了他的身影。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有人說過:路卡,你是那么溫柔。
在這張冰冷的面皮下,看見的溫柔。
只屬于你的,溫柔。
“夕月,你這學期的成績單下來了哦?”十瑚激動地跑到夕月身邊。
“啊,恩!毕υ聫臅锓龀煽儐,各科成績?nèi)^,除了,體育1500米的成績勉勉強強還是挨了個補考。
跑到一半,摔了,膝蓋擦破,手掌上也蹭破了好幾處,不應該很痛,可是,自己卻疼得站不起來,眼淚含在眼眶里。
自己到底是為什么會這么受不了疼痛?
不是自己身上的疼,倒像是深種在內(nèi)心的疼痛,想要鉆出地表,從潮濕、溫熱的內(nèi)心,伸展。
夕月伸手握住佩戴的十字架。
這里每個人都有的十字架,他們說,是他為他們做的護身符,他卻什么印象也沒有。
不過,自己給自己做護身符?有這個必要么?
夕月緊緊握著,心里迷茫,握著它卻又覺得分外安心。
仿佛握著它就可以把什么抓在自己的手心,不離不棄。
第二天
他們微笑,對著不同的人。
位于郊區(qū)的這間孤兒院,是夕月每個星期日必來的地方。
有他成長的孤兒院的味道。
也有那個自己把他當哥哥來崇拜的人的味道。
小朋友仰起臉,欣喜地看著夕月大哥哥靈巧的手里,漸漸成形的項鏈,眼睛睜得大大,嘴角何不攏的笑。
女孩子開始拍手,一蹦一蹦地。
夕月眉眼彎彎,淡蜜色的頭發(fā)在陽光下,暈開一層淡淡的金光。
他想起她的神之光,溫柔而疼痛。
清冽的神之光,帶上了她的情感,總顯得過于溫柔。
她是,他也是。
此時的他,
隱身于黑暗中,像過去無數(shù)的日月,默默守護。
最后那場戰(zhàn)爭,戰(zhàn)火灼燒你的靈魂。
你的疼痛,你的孤獨,你的不安,我都明白。我將永遠守住你,不論你是否還記得我。
在你殘缺的靈魂之上。
獻上我的忠誠,我的愛,我的所有。
銀色的眼瞳閃著亮光,他望向他的目光,不自覺總是帶上些許溫情。
索多姆趴在他肩頭,探出黑乎乎的腦門,黑黝黝的雙眼盯著夕月,啾啾地叫著,路卡伸手安撫。
“大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哦!睅享楁湹呐,眨巴著眼睛,臉上一派天真。
夕月的嘴角又彎了一個弧度。
他的孩子們,都喜歡他。
這讓他很安心。
他被人需要著,他在這里還有歸屬,他的存在還有著意義。
十字架泛著金屬的冷光,藏在夕月的衣服下,在體溫中溫熱。
“我知道了,大哥哥這么漂亮,怪不得那個奇怪的哥哥很喜歡看你哦。”
小孩子,有的時候特別的敏感和純粹。
“什么哥哥?”
“恩,恩,怎么說呢,就是一個渾身穿的黑黑的大哥哥,全身都冷冷的,胳膊上還有恐怖的血紅色紅叉叉,院長說他是大壞蛋,讓我們不要接近……”
你,在看我?
你,是誰?
夕月猛地站起身,女孩驚訝的叫了一聲,繼而嗚嗚地哭了起來。
他習慣性的朝某個方向看去,沒人,可是,那么的熟悉。
路卡銀色的眼瞳在黑暗中閃光,他懂得。
他在找他。
夕月在找他。
即使,靈魂殘缺,記憶和感情一并埋沒。
第三天
他在安靜的生活。
突然被天白說要好好養(yǎng)身子,別太勞累。
夕月有點摸不著頭腦,只能應付著答應。
“謝謝哥哥!
天白的眼鏡有點反光,夕月不太懂得他在想什么。
不過,總是在關心自己吧,這不會錯。
自己被人關心著。
夏日的風吹近,滾燙的氣息,火焰的味道。
“那什么,夕月,你的成績單不小心被天白看見了啦。”十瑚對著他做了個不好意思的動作,“抱歉啊!
哦,1500米沒過啊。
“天白好像以為你什么地方不舒服,已經(jīng)叫醫(yī)生過來打算給你全面檢查了。”九十九在一邊接話。
“啊,醫(yī)生啊!
“是啊,沒看見他好久了呢!
“那之后,都沒見過了吧。”
“好像收到了很多惡魔尸體,埋在實驗室不肯出來啊!
“咦,是么?!”
“那個,惡魔?”夕月插話。
十瑚和九十九的感情真的是好,對方說的話總能很好的理解,卻苦了在一邊聽的人。
“哦,沒什么沒什么!笔饔檬止粗攀诺牟弊,“你說是吧,九十九?”
“啊,沒錯!本攀庞窒肓讼,“最近的一款新游戲,十瑚很喜歡,我們通宵通關了!
“。俊蹦呛歪t(yī)生有什么關系?夕月疑惑。
“醫(yī)生沒通關,他覺得不服氣啦!笔髡f完,快速拖著九十九開溜。
所以,醫(yī)生是在日夜通關。
心態(tài)好年輕的醫(yī)生啊。
不過最初見他的樣子可不年輕啊,胡子拉扎的。
夕月失笑。
不過最初見他的時候,身邊還有什么人么?
那個,另醫(yī)生突然眼放金光,猛撲上來的人。
路卡在樹梢,撫摸索多姆的身子,索多姆舒服得瞇瞇眼。
路卡把眼光收回。夕月正穿過走廊,走向中庭。
那里花開正好,只是,太陽有點猛烈。
第四天
他們在黑暗里失眠。
惶恐地、不安的。
他在沉睡,眉頭深皺,指尖泛白。
紅色的玫瑰,黑色的藤蔓,緊緊纏繞,尖刺戳進皮膚,刺進靈魂。
我被人深愛著,我的痛苦,我的不安,我的孤獨,你都懂得。
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你應該在我的身邊。
不允許留我一個人彷徨。
我無法承受,一個人,玫瑰花的尖刺,靈魂的烙痛。
可是,你在哪里?
或者說,真的有這么個你么?
黃昏館的大廳,戒之手集合,他們的眉頭都緊皺。
這是戰(zhàn)后第四年第四個月的第四天。
他,重生,或者,死亡。
帶著殘缺的靈魂重生。
或者,
他們抱著遺憾和心疼,
看他死去。
一如凋零的玫瑰,在黑暗中,露珠慢慢退去,花瓣的邊緣干枯翻卷,然后失去光澤,最后七零八落的散亂在地上。
他從陽臺翻進房間,風吹進,白色而輕盈的窗簾微動。一輪明月,高掛在天空,漆黑的天空,沒有星云,月亮卻亮的出奇。
他撫摸他的臉,蒼白削瘦。
十瑚和九十九相互握著手,九十九不停地在安慰姐姐,讓她別太擔心。
焰椎真煩躁地在大廳里來回走動,有好幾次都想沖上樓梯,被橘拉下,愁生憂愁地看了一眼焰椎真,低頭思索著。
“路卡來了。”九十九說,風帶給他的訊息是這樣的,那個戰(zhàn)后莫名其妙消失的男人,重新出現(xiàn)在夕月的房間,他黑色戰(zhàn)服的下擺在風中搖曳。
夕月在夢里于痛苦糾纏,手試圖抓住十字架。
九十九的眉毛皺緊,天白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紅茶。焰椎真還在來回地走。
索多姆瞪著黑色的眼瞳,跳到夕月的床上,在夕月耳邊叫喚,像很久很久以前,它在他身邊的每一天。
這是大戰(zhàn)后第四年第四個月的第四天。
路卡已經(jīng)跟在夕月身邊第四天,他依然穿著黑色的作戰(zhàn)服,胳膊上兩道血紅的印痕象征著他的罪孽,他的身份。
夕月在夢里面迷失,和自己長得一樣的女孩,長發(fā)在風中凌亂而翻飛,紅色的玫瑰,綠色的藤蔓將她圍繞,銀瞳黑發(fā)的青年自背后緊緊擁抱著她,她痛苦的喘息,眼角卻沒有滴下眼淚。后來,夢里的那個女孩變成了自己,火舌舔吻著自己的皮膚,靈魂在火焰里吶喊。
而那個青年在不遠的地方試圖接近自己,他的長劍刺破誰的喉嚨,血滴在他黑色的衣服上。沒有留下痕跡。
疼痛、不安以及孤獨。
像在黑夜中被人拋棄在海上的溺水者,掙扎著上浮,沉得卻更快。
想被人擁抱,想要獲取一點安全感。
想要他像從前的每一天一樣,告訴自己:我永遠都在你的左右,絕不背叛你。
夕月在夢里下意識想抓牢十字架。
沒有!
他的十字架丟失!
第五天
凌晨,第五天。
“怎么了?”路卡望向夕月的眼神總顯得很特別,原本冰冷的眼神,因為他的專注,讓人覺得溫情而為之羞澀。
“做了噩夢!
“什么夢?”
“你離開的夢,戰(zhàn)后第四年的第四個月的第四天,我即將在夢里死亡,你回來了,在這個位置,坐在我身邊,伸出手撫摸我,我卻要在夢里死亡,你留給我的十字架丟失,我把你給我的愛也丟了。我以為!
“我永遠不會被背叛你的!
路卡伸手把夕月抱緊懷里,夕月的頭挨著他的心臟。
穩(wěn)重的心臟跳動以及路卡有力的懷抱讓夕月安心。
“那個夢,太真實了,我……”
“我懂的。”
我知道你的痛苦,你的不安以及孤獨,只愿時間僅屬于我們兩個,并且,只要你希望,我愿將這句話說上無數(shù)次。
我絕不會背叛你。
這是開戰(zhàn)前一天,夕月從夢里復蘇,記起前塵往事。
以及,永不背叛的愛。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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