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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穿過無數(shù)的人群,跨過無數(shù)條馬路,此時我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跑,快跑!
盡管腳上因?yàn)榇┝藥Ц男佣コ隽搜,而且剛剛還不小心扭了一下,但我依然不敢停下喘口氣,還是往前不斷地跑。
到底為什么?為什么后面的人一直跟著我?我是買東西少付了錢?還是見客戶態(tài)度不好?心里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可我真的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我得罪了別人。
“鄭怡!能不能停下!”
好像有人在叫我,叫的真的是我?那個聲音好熟悉,會不會是……我停下腳步回頭看,想要看清楚那個人的臉,但是,好模糊,只有大概的輪廓,可他不停地在向我跑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突然的恐懼涌上全身,我還是決定跑下去。還是離他越遠(yuǎn)越好,可千萬別發(fā)生了點(diǎn)什么。
我依舊往前跑,奇怪的是,明明是鬧市區(qū),但我跑著跑著,周圍亮燈的商戶卻越來越少,甚至在一些十字路口,都沒有了交通燈指引。
“怎么回事?”我開始懷疑自己,“我跑偏了?剛剛明明還有很多人的!
但身邊沒有了人群的講話聲,也沒有了叫賣的嘈雜聲,唯獨(dú)那個腳步聲還在響著,好像,又離我越來越近了……
背后是死路,周圍人煙稀少,我不敢貿(mào)然行動!皼]辦法,只好當(dāng)面硬撐了!蔽一剡^頭,準(zhǔn)備放手一搏。
那人跑到我面前,一點(diǎn)也沒有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看來體力不錯。
終于,看清他的臉了。我一瞬間不知道做些什么,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晚風(fēng)拂過臉頰的那刻,帶著思緒一起回到六年前……
高一,我和他因?yàn)閳蟮滥翘烊ネ砹,很巧合地成了同桌。他是班長,成績很好且討老師喜歡;相比之下,我就顯得遜色,理科成績平平,稍微擅長點(diǎn)的語文和英語卻又屬于不拉分的科目。每次考試結(jié)束,看著我那比他低了幾十分的數(shù)理化生的卷子,心里的不自信就越來越多地堆積起來。
本以為他是那種傲嬌得不可一世的人,沒想到他主動移過我的試卷幫我分析錯題?赡茉谀且豢,智性戀突然萌發(fā)。我感覺,他身上帶了光,不是太陽照進(jìn)來的,是他自己散發(fā)的。
“這里,先畫條輔助線,這樣就能用正余弦定理算出兩條邊……”他教得很認(rèn)真,我本該在試卷上的注意力,卻分離了一部分到他身上。
“明白沒有?”他突然轉(zhuǎn)頭問我。
我慌亂地避開差點(diǎn)對視的眼神,移到試卷上看題,帶點(diǎn)心虛說了一句:“懂了。”
他把試卷移過來:“那你改吧!
雖說剛剛有點(diǎn)分心,但是大體思路我已經(jīng)聽明白了。在腦子里捋過一遍他說的話后,我拿過筆開始訂正,果然算出了正確答案。
“謝謝。”
“小事!
當(dāng)時的回憶進(jìn)行到一半,他的聲音又將我拉回現(xiàn)實(shí)!班嶁,有沒有聽我說話?”他一臉疑惑,“到底為什么要跑?”
回憶里的情節(jié)應(yīng)該存在于許多人的青春里,但是從前陽光下的少年,如今站在我面前,卻令我十分反感,我一點(diǎn)都不想見他。
“你到底為什么要跟著我?”我反問。
他的嘴一直在動,但我什么聲音都聽不到,也可能是我根本不想聽。
我再也不想繼續(xù)和他有什么瓜葛了,依然選擇轉(zhuǎn)身跑。不知道又跑了多遠(yuǎn),我聽不見后面有腳步聲了,周圍的環(huán)境也變得熱鬧起來。
“應(yīng)該是把他甩了!蔽野蛋敌老,為了避免他過會兒又追上來,我迅速打了車回家。
可能剛剛被追得過于疲憊,一進(jìn)家門我就倒頭入睡。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的手機(jī)響了,是公司的姐妹讓我快去核對資料。
一看時間已經(jīng)過了上班時間,我迅速洗漱完飛奔到公司,還好地鐵不擠。
“你怎么才來,幸好今天老板出差不在,要不然就要去辦公室喝茶了。”旁邊工位的同事趕緊提醒。
我不免有些慶幸,這個老板雖然看上去好說話,但是遲到對于他這個把“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當(dāng)成口頭禪的人來說,是完全不能忍的。
“我和你講,我昨天下班碰到……”趁午間休息,我把昨晚被人追著跑的事情和旁邊工位的姐妹完整講了一遍。
“不會吧?這年代居然還有光明正大追著人跑的?”她很震驚。
“我也被嚇到了,而且那人還是我高中同學(xué)!”
“真是horrible,”她皺眉,“今晚下班我送你回家!”
傍晚六點(diǎn),下了地鐵后,離家還有一段距離,葉子陪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這條街挺敞亮的,”她環(huán)顧四周,“居然趕在這種情況下追著你跑,太過分了!”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還是得趕緊找個對象,讓他保證你的安全!”
“咱說好了啊,安全歸安全,咋又扯到找對象這件事了!
“我這不是擔(dān)心你嗎……”
路不長,十分鐘就到小區(qū)門口。
“你回去路上也要小心點(diǎn)喔。”
“哎呀,你就別擔(dān)心我啦!”說完,她拿起手機(jī)點(diǎn)了幾下鍵盤,“我已經(jīng)發(fā)信息給我男朋友了,他馬上來接我。”
“那我先上去咯!”和葉子道別后,我走進(jìn)小區(qū)。
好在今天路上沒碰到那個人,我還暗自慶幸著,突然身后又傳來那個,我一點(diǎn)都不想聽到的聲音。
“站住鄭怡,把話說清楚!
瞬間一身冷汗,明明是夏天,后背卻發(fā)涼得反常。腦中一片空白,還是只有一個念頭:趕緊跑!
極度的慌張?zhí)嵝盐,如果此時跑回家,我很可能因?yàn)榫o張而話費(fèi)過多時間開門,萬一在此刻被追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我轉(zhuǎn)頭往另一個方向跑。
“你先停下鄭怡!”他仍在追。
我不敢停不敢回頭。在這個小區(qū)住了兩年,我很清楚這里的構(gòu)造,順著小路跑到了地下室,從地下室的電梯上樓。
終于,又一次脫險!我洗了把臉清醒清醒,然后打開電腦,修改下周要提交的方案。
“什么?!他又在你后面追?”聽了我的講述,葉子忍不住拍案而起,“太可惡了!”
辦公室里的人都齊刷刷回過頭,看著我和葉子。
我拉拉她的衣角:“你小聲點(diǎn),別激動別激動!
下班后,依舊是葉子陪著我坐地鐵。
“所以那人到底誰?”葉子一直追問!八麨槭裁匆恢弊分?”
“高中的時候……”我腦中開始尋找記憶。
和他做同桌一年,很巧的是,高二分科后我們還是同班。我們的關(guān)系還是和之前一樣,他會給我講題,我也會偷偷歪頭看陽光下他的側(cè)臉。
但之后聽說,他和我高一的朋友談起了戀愛。我找到了朋友,朋友說是他表的白,但自己并沒有答應(yīng)。
有次體育課,一群男生在打籃球,旁邊觀戰(zhàn)的幾個男生在議論他和我朋友的事。作為成績好體育好的班長,他在男生中有著極大的威信,大家都愿意相信他的話。
“聽說班長和鄭怡的朋友談戀愛了。”
“班長不喜歡鄭怡還一直給她講題?”
“他自己說的,鄭怡不如她朋友,所以沒選鄭怡……”
“我信班長,他肯定不是腳踏兩條船的人!”
我深知朋友根本沒和他談戀愛,當(dāng)時她為了解釋這件事,甚至翻出所有軟件的聊天記錄。但他居然把這些事當(dāng)成他裝面子的談資……從此對他的濾鏡碎了一地。
“然后我就很討厭他,我和我朋友也因?yàn)樗脑挶毁|(zhì)疑,還有人給我們編了《姐妹翻臉爭男友》的故事!”雖然過去很久了,但是提到這回事的我,音調(diào)又因?yàn)樯鷼舛岣摺?br>
“那他也太不要臉了,過了這么多年還要追著你跑!”葉子還在憤憤不平,“反正今晚我護(hù)送你到家門口,看他還敢不敢!”
看著我拿鑰匙開完門,葉子才放心離開。
在晚上洗完澡后,我爬上床早早睡去。這兩天實(shí)在太疲憊了,又是工作的壓力,又是晚上回家擔(dān)驚受怕。
睡醒起來,我覺得迷迷糊糊,回頭一看,根本不是在家,而是小區(qū)門口的便利店。
“我不是在家睡覺么?怎么會在這?”我拿起手機(jī)就往家走。
走到小區(qū)門口,又聽見了腳步聲。
“大白天他也要追?”不管了,還是跑吧。
但是這次,他跑的很快,我屢次感覺他馬上就要伸手抓到我了。我一刻也不敢停,甚至從草叢里鉆小路跑過去。
“鄭怡,停下!”還是那句話。
但是這次我繞來繞去,怎么也甩不開他,我只能一味往前跑。正當(dāng)他的手抓住我的衣服時,突然沒有了下文。
我猛然驚醒:“原來是個夢。”
“昨天晚上那人沒來!钡焦竞,我連忙給葉子報告情況。
“那就好!”
“今晚你就不用送我了,怪累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你還是得注意安全!
到了晚上,在第一天被他追的那條街,我小心翼翼四處張望,每走一步都得留個心眼。
在紅綠燈口,我環(huán)顧周圍,沒看到他,和大部隊一起過了馬路。我松了口氣,下一秒?yún)s又精神緊繃——那個腳步聲又來了。
“站住鄭怡!”
我慌忙跑,一直往前跑,但是前路的人又越來越少,店鋪也都緊閉,又到死胡同了嗎,接下來怎么辦?
前面的路很黑,看不見一點(diǎn)盡頭,但是我只能跑,到底還有多遠(yuǎn),這是一個連環(huán)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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