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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初見Casper是在朋友弟弟的U15青年隊比賽上,十多歲的孩子還不能被稱為少年,雖然個子不矮,可臉龐著實有些幼稚。
郗音手臂被海莉掐著,聽著她近乎狂熱的吶喊。
進球的男孩子叫Casper,補時最后階段隊友快發(fā)任意球,前鋒中柱,Casper補射破門。
全場比賽結(jié)束,比分3:1,Casper一球一助,當之無愧的MVP。
可是短暫狂喜過后卻又鎖了眉。
海德?lián)ё∷募绨颍骸皠e煩惱了,明天我就要回不萊梅,下次見得兩個月之后了。”
郗音端著橙汁,笑看兩個孩子講話。
煩惱?剛得了冠軍,這么大的孩子能煩惱什么?
“Casper煩惱什么?”海莉脫口問。
海德老氣橫秋:“他的寄宿家庭要搬走了,他要重新找寄宿家庭!
父母不在身邊?
郗音沒出聲,這么大的孩子,離開父母去別的城市進青訓,還要一邊讀書,住在寄宿家庭很正常。
海德眼睛亮起來,一把把她拽到跟前,半大小子力氣不小,拽的她一個踉蹌:“郗音,你也住慕尼黑,你收養(yǎng)他好不好?”
“噗咳咳咳......”她用勁拍胸口,“不要亂用詞!”
“我看可以!”海莉跟著笑,一邊撫她后背一邊游說。
郗音看著一張臉曬成小麥色的男孩:“你多大了?”
“14歲。”
唔,比她小六歲。
很漂亮,漂亮的混血金發(fā)男孩盯著她,微蹙著眉,眼睛里期盼和防備都有。
這是什么眼神?她像人販子?
郗音露出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有愛心的大姐姐:“如果你父母同意,你可以寄宿在我家哦!
“我沒有父母!
“sorry!”她驚訝捂嘴,眼睛里蘊著同情,“sorry!
“不用!彼⒅,面無表情。
心中本能的關(guān)愛和好奇交織,小家伙長著刺,平常被欺負了?
最后由海德的父親出面跟Casper的遠方叔叔談妥,他開啟了寄宿在格林伍德的生活。
這里住著一線隊的大球星,家里有保姆照顧他三餐,有司機接送他上下學去訓練場去球隊,可是,沒有郗音。
她不住這里。
她回了美國。
她也不回來。
是因為她自己不住這里所以才同意他這樣的陌生人踏入她的領地?反正也無需碰面。
是這樣嗎?她根本不在乎,她無所謂,她只是舉手之勞。
問過家里的傭人,他們不知,小姐以前也很少回來,這里一直都只有我們幾人,現(xiàn)在多了你一個。
他心里好受了一些,漸漸他沒再問過。
他也很少收到她的訊息,少到他幾乎忘了她的存在,即使那個沒有存檔的號碼已經(jīng)爛熟于心千百遍。
他升入俱樂部U17首秀進球,之后連著四場進了5球,繁多的信息里有她發(fā)來的一條:“恭喜你啊小伙子!
他想問問她看他的比賽了嗎?想問問她什么時候回來,打了刪刪了打,最后發(fā)過去兩個字:“謝謝!
再無下文。
直到U17世界杯。
他以U17隊長的身份隨隊出征,臨行前夜,在海德姐姐的IG上看見新的post,郗音跟她在蘇梅島度假。
郗音穿檸檬黃的比基尼,臉和手臂曬成了小麥色,只有露了一些在外的渾圓的胸是晃眼的白。
夜里做了夢,醒來的時候身下濁白黏膩。
蓮蓬頭里的熱水沖刷后背,水珠從頭發(fā)上低落,順著鼻梁往下,從鼻尖從唇上墜下,墜在地磚上,沒入水流里不見。
他抹了一把臉,摸到手機:“你會來嗎?”
印度尼西亞離蘇梅島不遠。
下了飛機才收到她的回信:“不一定呢。”
“加油啊,好好踢!
他有把她的話放進心里,一直好好踢,踢到了決賽。
一個月,沒有收到她的訊息,海德的姐姐也沒有再更新ig。他沒有了她的消息,故意把自己藏在真空里,也不問海德,即使遇到過好幾次他跟他姐姐講電話。
他在固執(zhí)地等。
決賽上半場0:0,更衣室聽教練講完戰(zhàn)術(shù)部署,海德?lián)н^他的肩膀:“加油,我姐姐他們看著呢!
她來了?
下半場比賽第56分鐘,達爾維傳中,他后點小角度包抄破門,1:0。
緊緊兩分鐘后被對手追平,1:1。
他抿著唇,擦了擦汗,他是隊長,肩上扛著擔子。
這時候腦子里沒有任何雜念了,他在綠茵場上,如靈動的豹。
對手禁區(qū)內(nèi)犯規(guī),經(jīng)過VAR反復確認判了點球,由他操刀主罰。
Casper站在12碼線前,長長舒了一口氣,他會成為她的驕傲的。
場上歡呼聲如浪起伏,他被隊友跳上身,被摟抱住,被前額相抵,他從縫隙里探得一絲光,她看見了吧。
U17世界杯冠軍得主,連續(xù)四場比賽進球的Casper獲得本屆U17世界杯金球獎,天才少年橫空出世。
她不在,比賽結(jié)束她就走了,甚至沒看頒獎。
他在鋪天蓋地的祝賀里面只看了她的信息:“恭喜你,我為你驕傲!
“抱歉,我要趕飛機,回頭見。”
回頭是什么時候?
他緊握手機,指間關(guān)節(jié)用了力,微微泛白。
他知道她忙,不是幾年前讀書的她,她工作了,肩上扛著她家族的未來。
ig推送新聞,他點觸開,空白的小號先去搜她的賬號,她發(fā)了照片,他領獎的照片,他點球的絕殺,她@了海德,海德的姐姐,國家隊的官方賬號。
沒有他,他“沒有”ig賬號。
她說:“我最開心的一天,我為你驕傲,我的弟弟!
弟弟,她說他是她的弟弟。
像固執(zhí)地小孩鬧脾氣,他的小號有了第一條帖子:“我不要做你的弟弟。”
她說的回頭見遙遠又縹緲,十二月,他升入U19青年隊,他沒告訴她,企盼的如夏季那樣他進U17她能給他發(fā)來祝福,終究落空。
她不知道嗎?忙得不看有關(guān)他的新聞了?
她不回來,他可以去找她。冬歇假期來臨,落地紐約恰巧傍晚,橙紫的暮色傾蓋,很美,不過他覺得沒有慕尼黑的美。
的士停在大廈門口,他開門下車,想給她驚喜,如果安保不放行,他就讓她下來接,眾目睽睽之下他要讓旁人知道他跟她非比尋常的關(guān)系。
可惜腳還沒挪步,他看見她從旋轉(zhuǎn)的玻璃門中出來,跟臺階下的男人友好的貼面禮,挽住別人的胳膊由那個男人紳士地開了車門,坐進去揚長而去。
他隱在昏暗處,她沒看見他。
就算看見了,也以為是眼花,不會是他的。
他在這片土地沒呆足24小時,回到家的時候Anna以為他去了小鎮(zhèn)過周末。
“小姐打電話回來,問起你,我說你去了施坦貝爾格湖。”Anna得意地笑,“我沒說錯,果然是!Casper你這么自律,我知道你在外待一天就會回來!
她打電話回來問起他了?
他隨意點點頭:“Anna,我去睡覺,不要叫我!
Anna叮囑:“你記得給小姐回電話!
他沒回頭,一直往前走,背對著Anna隨意抬起手揮了揮。
暗戀心事隱下去,他還是綠茵場上的追風少年,名氣越來越大,滿柜的獎杯佐證。人也越長越帥氣,完全脫離了稚氣,英挺眉眼見證他是成年人了。
她從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隱蔽的心思,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禽獸”的?
世界杯這場盛宴,她被事務纏身,照例是給他發(fā)信息,千篇一律的加油,沒立刻收到他的回信,還怪他貴人事忙。
端著咖啡坐在廣場休息,銀幕上放著比賽,她看見了Casper,19歲的少年在小組賽第二輪替補出場。
帥氣鋒芒的臉,出色的表現(xiàn),首秀送上助攻,幫助球隊拿下比賽。
她玩心起,脫下高跟鞋,學他的樣子踢出去,光潔的腳在空氣里快速劃過一道亮白的弧線。
她聽年輕的女孩子尖叫,說他長得帥,是理想型,好想嫁給他。他的臉好像定格在了熒幕上。
六年了,她認識他六年了。
那一年的機緣巧合,與她來講不過是舉手之勞,她不在慕尼黑,養(yǎng)幾個傭人,再多他一個也不算多。
早些年看著他一點點進步,越走越高,與有榮焉。
她沒花心思,只每次跟Anna電話都關(guān)照她好好照料他的飲食,嚴格按照營養(yǎng)師的要求來,也要保證他的學業(yè),他的心理健康。
海德那個小不點讓她領養(yǎng),她心里嘀咕過,是認養(yǎng)!
她也好好擔當起了“長輩”的責任。
他話不多,很少找她,即使偶爾的訊息發(fā)來,也是簡簡單單問聲好。她通常笑一笑,也學他,把問候原封不動還給他。
她很少回去,很不巧,在慕尼黑沒有碰過面。
她漏夜到家,從不打攪他,睡眠對他來講很重要,為她再起身,性價比不高。況且,讀中學的小孩子,能講些什么?
直到他參加U17世界杯,這回不是問候,是問她去不去看他比賽。
去,當然去。
她早就看過行程,但是沒想到他真能帶隊殺入決賽,好樣的!
那時候嗓子啞了冒煙,為他激動為他叫,太過得意忘形。
不湊巧的是她,要趕飛機,錯過他的領獎。那時候?qū)ψ约褐v,也不算遺憾,以后,他會站在更高的舞臺。
她越來越忙,偶爾會錯過他的比賽,通常在第二天會刷下新聞,有空了再把比賽看一遍。她總能在電視里新聞上看見他,時光慢慢流,她從來沒覺得他長大了。
去年夏天,賽季結(jié)束,他突然說要來看她。
她很忙,抽空跟他吃了一頓飯,去機場接人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她習慣了他一身球衣或者訓練服,乍然看見穿了西裝的他,托著下巴點頭評價,嗯,長大了,很帥。
還記得他聽了夸贊挺起了胸膛。
后來又是分別,她往澳洲去,他獨自一人留在了紐約,臨走前,她說:“等我有空,回家看你踢球!
他只是點頭笑。
她也笑,笑自己這話好像講過好幾遍。
她確實回去過一次,秋日午后,二樓的起居室,兩張沙發(fā),他坐在她對面,陽光曬到他臉上,陰影將輪廓描摹得更加清晰,淺金色的發(fā)晃了她的眼。
他問:“你回來待多久?”
“后天就走,怎么了?”
他搖搖頭:“沒什么,伊澤爾轉(zhuǎn)會了,想把他的房子賣給我!
那時候她脫口笑:“我知道你有錢,大球星了。但是也不需要在這里再買房啊。這么多年難道你還沒住習慣?”
“沒,沒有不習慣!彼B忙否認。
她得了滿意答案,揚起眉:“那不就行了;蛘,難道你在家里住得不開心嗎?”
“沒有,很開心!彼幸唤z如釋重負,“我很開心。”
后來,他很忙,每日有計劃的訓練,聯(lián)賽杯賽都要踢。
好在沒受過傷,偶爾的感冒他也不告訴她,只是收到她說她從新聞上得知他感冒了缺席訓練,讓他好好休息的消息后,病好得快了些。
她也很忙,加班出差,馬不停蹄。
直到今日,長得帥,理想型,嫁給他,這些字眼在腦子里輪番滾動,像黑夜里的跑馬屏,刺目的led紅字刺激她的神經(jīng)。
她們怎么講這樣的話?他怎么會跟旁人在一起,他應該是屬于她的吧。
腦子里再也沒有他14歲時的模樣,代替的是下飛機的定妝照,板正挺括的深色的西服,淺金色的碎發(fā),187的身高,英挺的眉,桃花眼,挺巧的鼻梁,還有一張緊閉的薄唇,組成了他。
成熟的他。
她心跳的有些快,下意識地咽了咽喉嚨。
自己在26歲高齡對一個小自己6歲的男人動心了?或者還不能稱呼他為男人。
她覺得羞恥。
越羞恥越想他,越壓制越不能自已。
她買了票,有他的比賽她飛過去,戴著鴨舌帽穿著黑白灰的衣服湮沒在人群里,坐在看臺隨著他的身形跑動。
他跟對方球員交換球衣,裸著上半身,線條流暢的側(cè)臉,結(jié)實的胸,如刀斧雕刻的腹肌,女生連連尖叫。
她氣竭,他怎么這樣,不守男德!
卻沒想去找他,她不能讓他分心。
就這樣在看臺上陪著他走到了八強,比賽結(jié)束,宣告出局,她看見他蹲在地上流淚。
她想沖過去抱住他,告訴他他還年輕,往后還有好多次歐洲杯世界杯,他會站上巔峰。
但是人慫。
在夢里被他壓在身下五六回之后,鏡子里的人黑眼圈有些重,白天也會走神,焦慮他怎么不找她了,以至于這樣的事影響了工作。
午飯時間看他的新聞,媒體部的采訪,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搖頭,說沒有任何date。再追問,他擰開礦泉水喝水結(jié)束話題,眉目間的秘密心事拼命也隱藏不住。
她鎖了屏,她跟他得有個了斷。
世界杯之后他有一個不長不短的假期,她提前告訴他她要回去。
他沒有駕照,坐在副駕駛上,她坐在后排。凱爾起先還講著話,在第五次得不到任何一個人的回應后,索性閉了嘴。
她回了房,收拾自己的東西。她很少在這里,并沒有多少要帶走的。
Casper看著她的動作:“是有工作才回來?”
她答非所問:“回來看看你!
鬼信!回來看他是一言不發(fā)直奔房間收拾東西?!
“回來看我?你當初領養(yǎng)我為什么從不來看我?”
郗音皺眉,他哪來的脾氣,隨手放下手中的書,叉著腰看他:“拜托,首先那不叫領養(yǎng),那叫認養(yǎng)!其次,我經(jīng)常能從電視上新聞上看見你。最后,我回來過,只不過你都不在!
認養(yǎng)?
怎么講得他跟寵物似的,他微低頭,隱去嘴角的弧度,又逼視她:“就這么巧?每次我都不在?”
“就這么巧!要么你不在要么你睡著了。”他咄咄逼人,桃花眼瞇著看她,她怕自己后悔,忙撇開頭。
Casper一瞬氣竭,抱肘倚在門框上:“那為什么現(xiàn)在又要走?”
無聲沉默,風拂起紗簾,漏進來一勺夏光。
“郗音你說話!”
“不為什么!
年輕俊美的男人鼻腔噴薄出自嘲的氣息:“如果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他為什么不同意?
“為什么不同意?”
她沒得到言語上的答案,下一秒人被扣進懷里,Casper低下頭吻了上來。
她起腦霧,暈乎了半晌,輕輕用力推他,徒勞。
等他放開她,他撫上她紅潤的唇:“我在ig上看見別人的照片里有你,我們出局的那一場,你紅著眼,是為我哭嗎?”
“郗音,我愛你。”
“你知道嗎?愛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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