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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叫葉凡,落葉的葉,平凡的凡,我死于十八歲的夏日,和愛人度過了短暫且悲慘的一生。
我四歲就在孤兒院,那里很奇怪.老師不會教我們讀書,只會教我們?nèi)绾纹蛴,那里的老師不是和藹可親的,而是兇殘至極,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
孤兒院里的孩子,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他們會被送到街上去乞討,早出晚歸,拿乞討來的錢,給老師換一碗吃不飽的薄粥,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長得漂亮的孩子會被留下來,不用缺胳膊少腿,但每隔那么一段時間則會少那么一兩個,再也沒有回來,老師說他們被領(lǐng)養(yǎng)走了,我是不信的,他們都十幾歲了,會有人愿意領(lǐng)養(yǎng)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孩子嗎?
我就是漂亮孩子中的一個,我承認,我害怕了,我十歲那年,我逃跑了,但沒能逃得掉,被捉了回來,老師用棍子一下一下敲擊著我的右腿.我痛極了,大聲的哭喊,在我承受不住之前,有人抱住了我,幫我承受了老師的怒火,老師覺得差不多了,也收了手,惡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
抱住我的人叫邵年,是新來孤兒院的,他那年十一歲,當(dāng)時的我還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會一輩子愛我、寵我、舍不得我受一點委屈的人,是我未來的男朋友,是我的愛人。
我的腿傷了,我也要去街上乞討了。他雖為了救我傷了肩膀,但終究只是皮外傷,他又生得好看,自然是要留在孤兒院的。我日日吃不飽,他便為我日日藏餅干這種日子,我們過了三個月,我們又逃了。
這一次,我們沒被抓住,我們報了警,把孤兒院一窩端了,但我們也沒了去處。
我倆不愿再回孤兒院,警察叔叔只好把我們送到邵年之前上的學(xué)校,讓我們繼續(xù)讀書。
那一年,他五年級,我一年級。我倆雖只相差一歲,但我并沒上過學(xué),而他是被抓進孤兒院的。他雖也是孤兒,但卻比我幸運一點。
不枉先生晚上教我讀書,我一路跳級跟著先生一同進入高中校門。那一年他十六歲.我十五歲,雖然年齡不大,但情竇初開,我們沒有以前相處自然了。
小學(xué)和初中,我們學(xué)雜費全免,先生每天都去食堂幫忙打飯,換來我和他的一日三餐。我和先生幫著學(xué)校管些雜物,校長也會給我們工錢,這些錢,先生卻從來不花,他都留給了我,給我治腿。
初中日子雖然艱難,但也都挺了過來,我和先生成績優(yōu)異,高中三年學(xué)費全免,但也少不了一些雜務(wù)費和資料錢。于是我們更加辛苦了,我們用僅剩的錢在學(xué)校外租了一個不到二十平的小房子,白天我們在學(xué)校上課,用餐時,我們在食堂打零工。晚上回到出租屋,先生會繼續(xù)送外賣,以此來用來我們的支出。
又過了一年,我十六歲,先生十七歲,他跟我表白了,我拖著一條傷腿,不愿拖累他,最終還是沒拗過他,我們在一起了.
他不愿意我再受苦,獨自攬下了我們兩個的活,讓我安心學(xué)習(xí),可我怎么能安心呢,他的成績明明比我還好,卻為了我,攬下了生活這沉重的擔(dān)子。
于是,我只能拼命學(xué)習(xí),那些他為了多掙錢而不能參加的比賽,我代他去,那些他沒能拿的獎學(xué)金,我代他拿。
我知道,那些比賽他不是不想去,只是不能去,我們的家庭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少一天的收入了。所以我只能拼命學(xué)習(xí),拿獎學(xué)金去比賽。希望能以另外一種方式支撐著他。
他不愿我受苦,我只好給別人當(dāng)家教,在學(xué)習(xí)的同時,也為這個家多一份收入。
其實家里并不是沒有閑錢,只是閑錢都給我拿來治腿了,我不想去,先生兇我,生拉硬扯還是被帶到了醫(yī)院,醫(yī)生說有康復(fù)的可能,但很貴,而且治療要趁早,我不愿,但先生態(tài)度堅決。我認為自己這么多年都過來了。但先生說,他想看我開心跑著過來抱他的樣子。而且他認為,我已經(jīng)耽誤的夠久了。
在先生的軟磨硬泡之下,我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先生比之前更加辛苦了,但我能感覺到他的高興。他雖然更辛苦,但臉上明顯帶著笑意.
經(jīng)過長久的治療,我的腿慢慢康復(fù)。
高考臨至,我們的苦日子即將結(jié)束,我的腿也慢慢康復(fù)。兩年的治療,先生為這條腿,也不知砸了多少錢,看著他開心的交著醫(yī)療費,我心里不禁泛起苦澀,那些,可都是他的血汗錢。
高考結(jié)束,我們站在考場外望著彼此,那時,我們眼里也只有彼此,不須過多言語,先生一直是最好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高考的結(jié)束并沒有讓我們松懈下來,先生一直送著外賣、當(dāng)著家教,我也一直當(dāng)著家教,在家里等著先生歸來。
我以為…我以為我們的日子會這么平淡的過下去。
但有一只厲鬼,撕開了人間與地獄的通道,禍亂這人間。
那天和往常一樣,先生親了親我,告訴我在家好好呆著,讓我不要背著他出去打工。
他走的時候還帶著笑容,為什么沒有安全回來?我明明聽話了!我沒有出去打工!我一直在家的!
接到警局電話的時候,我感到很不真實。我如墜冰窟,恍恍惚惚來到現(xiàn)場,也依舊不相信。
那躺在地上,蓋著白布,白布也已經(jīng)被浸上血的人,是我的先生。我的先生明明那么好。他才十九歲,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辛辛苦苦十幾年,卻換來了一只厲鬼來索他的命。
他還沒看到我開心的跑向他的樣子呢。
邵年,你聽得到嗎,我哭了,我的心好痛啊,你為什么不來哄哄我呢,你不是最舍不得我哭了嗎?
對方是酒駕,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賠償二百七十萬。
有什么用呢?人死不能復(fù)生,相比賠償,我更想讓那個人去死,死得越慘越好,他只是賠償、坐牢,而我的先生卻再也回不來了。
先生的頭七,是高考查分的第二天,那一天,省狀元、省第二以及賠償款一同到了賬上。
我的先生,是今年的省狀元。
那些錢,我一分也沒動.我拿著先生生前的最后一份工資治了腿。我的腿終于好了。
然后,我?guī)е】档碾p腿,去追隨了先生的腳步。
少年,本該有美好的未來。
邵年,本該肆意灑脫。
邵年,不要把我留在沒有你的人間。
先生,我去找你了。
我是跑著去的,我是開心的
你看到了嗎?
邵年,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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