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全文
“你是我的神明,是我的未來!
1.
他小的時候,受父母的耳濡目染,成為了一個信徒。
與其他人不同,他不會像別的信徒一樣,把神明掛在嘴邊,而是一直把神明作為自己的信仰,放在自己的心臟里面,讓對神明的虔誠隨著血液而流動。
他長大以后,成為一名神職人員。
在這個地方,有個傳統(tǒng),每五年神將降臨一次,傳達(dá)神諭。
他進(jìn)入教堂那年,恰好是神明降臨的那年。傳說,在神明降臨之時成為牧師的人,是擁有神的注視,注定成為主教。
于是他在剛進(jìn)的時候,接受了很多人的注視和奉承,但他覺得這完全是子虛烏有,阿諛奉承讓他感到無所適從。
然而那一年,神明卻未曾降臨。
人們在祭壇等待一年,失望地發(fā)現(xiàn),神明似乎不再理睬這些弱小的人類。
人們需要一個出氣筒,他因那個傳說中的神明的注視,被四處打壓。
昔日對他笑臉相迎的人,此刻紛紛變了個樣,贊美奉承變成了無盡的背后辱罵,嘲諷。
從小生長在貧民窟里的他,早已對這種事情習(xí)以為常。這個國家的人們,對貧民窟里的人有一種天然的歧視,認(rèn)為貧民窟是神放逐的地方,是神明都不會注視的深淵。
他則因牧師的身份,沒有人敢當(dāng)著他的面對他進(jìn)行譏諷,這樣卻不代表他不知道。比他早幾年進(jìn)來的前輩有一次跟他說了這件事,還讓他不要在意這些,過一段時間,風(fēng)波應(yīng)該就消停了。
他答應(yīng)著,依舊按部就班地過著他的生活。
風(fēng)波卻一直未停止,越演越烈,失去神明神諭的人陷入了恐慌,也不顧著他是否是牧師,直接當(dāng)著他的面罵他,說因?yàn)樗攀チ松裰I。
他面無表情地聽著,只覺得面前的人群是烏合之眾。只要神明未曾下達(dá)神諭,就忘記了原本生活的樣子,只留下這樣令人作嘔的丑樣。
他厭惡地離開人群,獨(dú)自來到一個無人的山坡上坐下。
一個小女孩看到他,猶豫了半天才把一朵花遞過來:“哥哥,你別傷心,我知道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神是永遠(yuǎn)不會放棄我們的,我相信!
他愣了一下,接過那朵花,溫柔地笑了一下,揉著小女孩的頭發(fā)說:“謝謝你的花哦,哥哥很喜歡的。我不在意那些人說什么,畢竟他們也只是想要找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神明沒有降下神諭的原因!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diǎn)頭,然后向他告別,跑回了人群聚集處。
一個長相俊秀的男人走到了他的身旁,跟他一起坐下。
他掃了一眼那個男人,只覺得他有些奇怪。在這個時代,全身上下都是復(fù)古風(fēng)的人可不多見了。
他轉(zhuǎn)頭問那個男人:“這位……朋友?有什么事情嗎?”
那個男人笑了笑說:“啊沒什么,就是找個人坐一塊看看夕陽罷了!
他只當(dāng)是一個路人,誰知道那個男人接下來就問道:“神諭有那么重要嗎?”
他詫異地看著那個男人,反問道:“你剛剛,說什么?”
那個男人認(rèn)真地看著他,重復(fù)了一遍自己之前的問題:“神諭,有那么重要嗎?”
他壓下心里的驚濤駭浪,故作平靜地回答:“你看看那邊的人現(xiàn)在都是什么樣子就知道神諭重不重要了!
那個男人看了眼喧嘩處,又問:“神諭對于他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明明就是神的隨口一句話,它的影響,真的有那么大嗎?”
他搖搖頭,嘆息:“你不知道嗎?那些神諭,注定了人間以后五年該如何發(fā)展,哪怕是神說了一句要重視商業(yè),之后的五年,商人地位就會上去,而商業(yè)也會變得繁榮!
那個男人點(diǎn)點(diǎn)頭,留下一句“我知道了”,就站起身來離開。
他只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迷茫的人,引導(dǎo)了一下他的想法,根本沒有在意。
黃昏已經(jīng)落幕,他站起身來,回到了教堂。
那個前輩看到他,連忙拉過他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看到他毫發(fā)無損才松了口氣。
他疑惑地問:“你怎么突然看我身上部件齊沒齊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前輩拉過他,在一個隱蔽的角落里才說:“我今天聽說啊,那些信徒不是因?yàn)榻衲隂]有神諭下達(dá)嗎?然后他們現(xiàn)在著了魔一樣,認(rèn)為你是邪惡的,因?yàn)槟,神才不會下達(dá)神諭了!
他表情空白,半天才憋出一句:“神下不下達(dá)神諭是他的問題,跟我什么關(guān)系?”
前輩嘆氣,看樣子對那些魔怔的信徒非常頭疼:“主要是現(xiàn)在吧,我們穩(wěn)不了外面的局勢,即使主教出馬了,也無濟(jì)于事!
前輩小聲補(bǔ)充道:“據(jù)說啊,那些信徒都想把你綁上十字架,以你是邪惡人士為由燒死你!
他:“???”
前輩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噓,可別說是我說的啊,現(xiàn)在主教他們也在商議對策!
他點(diǎn)頭,裝作無事發(fā)生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之后幾天,天天都有說要燒死他的喊聲。主教那邊也沒有辦法,頂著壓力把他交了出去。
他被人綁在十字架上,下面堆滿了干柴。他第一次懷疑起神明到底有沒有注視著信仰他的人類。
火勢在蔓延,他的視野被煙霧干擾。突然間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陣金色的光芒,耳邊似乎聽到有人在喊:“神明大人!”
他發(fā)現(xiàn)火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熄滅了,綁住他的繩子也悄無聲息地松動。
他在朦朧之中看到一個人來到他的面前,把他帶了下去。
那個人用手拂過他的眼睛,他發(fā)現(xiàn)自己被煙霧熏過的眼睛重新看清了整個世界。
那人見他無恙,松開他,退后了幾步。他這才發(fā)現(xiàn)那個人是先前問過他“神諭到底意味著什么”的那個男人。
同一張臉,卻是不同的氣質(zhì)。
他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個人,更有威嚴(yán),眼神里只剩下淡漠,看遍眾生短暫一生,世事興替的淡漠。
或許,這就是神吧。他想,看過了太多年的悲歡離合,對變化的一切,都不再覺得新奇。
神明戲謔地看著他:“怎么?不感謝我的救命之恩?”
周圍的人推了推他,不滿地嚷道:“愣著干什么啊你,還不感謝神的慈悲?”
他半跪著,將左手放在右胸上,低著頭說:“感謝神明大人對罪人的諒解!
神明走到他身邊,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嘆息一樣:“起來吧,你沒有任何的罪過!
他愣了一下,看向神明。
神明沒有說話,反而走向人群,問眼前自稱是自己的信徒的人們:“神對于你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
一個接一個聲音回答:“神對于我們來說,是信仰!”
“何止是信仰,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
神明抬了一下手,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他,眼神十分冰冷,然后他看見神明逆光背著他,問眾人:“那么對于你們來說,神諭重要嗎?為什么會因?yàn)闆]有神諭而陷入一片混亂?”
周圍的人瞬間安靜了下來,半天才有人弱弱地說:“因?yàn)榍爸鹘谈嬖V我們,如果沒有神諭,世界將迎來末日!
神明譏諷地笑了一下,把他拉了起來并推向人群:“所以,你們因?yàn)闆]有所謂的神諭,要把無辜的人燒死?”
所有的人都彎腰低著頭,不敢直視神明。
他感到進(jìn)退兩難,現(xiàn)任主教拼命給他使眼色讓他過去。
神明發(fā)現(xiàn)了這個情況,走到主教面前,讓他抬頭。
主教一滴冷汗滑落,連忙問道:“神明大人有何吩咐?”
神明撇了撇嘴,用左手食指微微撐著頭,問:“你們前任主教還在嗎?”
主教搖頭:“前些年已經(jīng)西去了!
神明點(diǎn)頭,轉(zhuǎn)身往回走:“這將是最后一條神諭:無論發(fā)生了什么,哪怕未來我不在,你們也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活下去,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僅僅憑借一個所謂的神諭,來維持你們生活的秩序!
主教一驚,連忙問:“神明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神明不耐煩地說:“聽不懂嗎?我的意思就是你們自己生活,自己制定一套社會規(guī)則,別的地方?jīng)]有神明的庇佑,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嗎?以后如果有重大變故,我才會現(xiàn)身,你們自己看的辦!
說完,帶著根本插不上話的他一起消失在原地。
他被神明帶到了神域,試探性地問神明:“神明大人,請問一下,您為什么要把我?guī)н^來?”
神明打量了他一下,才說:“因?yàn)槲野l(fā)現(xiàn)你似乎是唯一一個正常的。”
他滿頭霧水:“什么?什么我似乎是唯一一個正常的?”
神明隨意地說:“哦,就是。經(jīng)我的觀察,你似乎是唯一一個沒有因?yàn)樯裰I未下達(dá)影響到日常生活的人類!
他:“……”
他:“所以?”
神明用手挑起他的下巴,讓他被迫抬頭直視神明的眼睛。神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已經(jīng)讓他捕獲,收入囊中的獵物。
他輕聲,但聲音有些顫抖地問:“神明大人,您這是?”
神明松開自己的手,恢復(fù)成正經(jīng)的樣子:“你猜他們要花多久,才能適應(yīng)幾乎永遠(yuǎn)沒有神諭的日子?”
他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神明輕笑了一聲,抬手將人間的樣子展示在他的面前。
他看見人們似乎因?yàn)檫@次打擊,迅速成長,按照自己的道德和規(guī)則,重新建立了一個繁華的城市。
神明收回手,俯下身在他耳旁說:“看到了嗎?你看人類明明并不脆弱,只要給他們一點(diǎn)點(diǎn)的風(fēng)暴或者打擊,就能迅速成長起來!
他轉(zhuǎn)過頭,剛想說什么,就感覺自己的唇感受到一絲冰涼的觸感。
他睜大雙眼,等到神明松開他,還是一副震驚的樣子。
神明對他的樣子很感興趣,忍不住又逗了他一句:“看你年齡也應(yīng)該有二十了吧,怎么?這第一次啊!
他耳尖有點(diǎn)紅,但還是不服氣地回懟了一句:“神明大人,那看您這個樣子,也就是說您的經(jīng)驗(yàn)很豐富了?”
神明拉著他起來,心情非常愉悅地說:“沒有啊,你是第一個。”
他一臉“你覺得我信嗎”的表情。
神明認(rèn)真地說:“真的,沒騙你。”
他點(diǎn)頭:“嗯嗯嗯,神明大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永不撒謊。”
神明無奈地笑了笑,拉著他的手回到了人間。
神明特意換了個模樣,把他帶到了教堂門口,讓他回去。
臨走前送給他一個耳墜,說是有困難的話,可以通過這個耳墜來尋求幫助。
只不過神明大人再次不正經(jīng)了一下,在幫他帶上耳墜的時候,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耳尖。
沒等他有反應(yīng),神明先化成光點(diǎn)回到了神域。
他小聲罵了一聲:“老流氓!
然后他的腦中突然出現(xiàn)了神明的聲音:“我可聽見了啊。”
他:“……神明大人,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經(jīng)徹底破碎了!
神明像是被逗笑了:“哈哈哈……那就讓它一去不復(fù)返好了。”
主教見他回來,連忙拉住他問:“神明大人剛剛把你帶走可是說了什么?”
他瞬間想起那個吻,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才把前半段事情給主教講述。
主教若有所思:“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主教連忙喊了幾個人幫自己通知長老們,而他則趁機(jī)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躺在床上,用手抓頭,一想到那個吻,總感覺自己在褻瀆自己的神明大人,盡管神明是主動的那個。
神明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出現(xiàn)在他面前。
然后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神明大人把自己壓在床上,他試圖掙扎了一下,未果。
他嘆氣,問:“神明大人,請問您為什么會看上我?是不是反正凡人壽命就幾十年,對于您來說這只不過是滄海一粟,也就玩玩而已。”
神明“唔”了一聲,像是知道了什么:“原來你是這么想的啊,那我真是錯付了!
他:“?”
神明收回笑意,又回到了救他下來之后看到的淡漠的表情:“我活了這么多年,什么人沒見過?我要是之前有喜歡的人,要么讓那個人跟我共享我這個壽命,要么早就放棄神格,跟那個人一起融入大地了好嗎?”
他干巴巴地說:“哦……所以?”
神明沒說話,顯然還在氣頭上,他松開壓住他的手,直接回去了神域。
他一直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神明,生怕神明因?yàn)樯鷼庀乱幻氚阉麚P(yáng)了。
等到神明走了以后,他才松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耳墜,小聲說:“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因?yàn)槿祟惖膲勖塘恕?br>
神明說:“我知道……神域這邊也有不少選擇跟信徒在一起的,最后都因?yàn)樾磐讲幌胍獰o盡的生命而選擇一起離開世間。”
他:“……”
神明自暴自棄地說:“算了,就這樣吧!
他震了一下,問:“什么?”
神明選擇放了手:“反正壽命這個問題也討論不出什么結(jié)果,不如就這樣。你以后可以跟一個女孩子結(jié)婚,共同養(yǎng)育你倆的孩子!
他一字一頓地接著神明的話說:“然后,你就一個人呆在神域里面,孤獨(dú)地看著蕓蕓眾生?”
神明聲勢弱了下去:“……啊,以前都這樣啊,都一個人看了幾千年了!
他負(fù)氣道:“我覺得神明大人你腦子有病!
剛過來打算問問他怎么樣的前輩剛剛好聽到了這一句,震驚地問:“你剛剛說什么?你說誰腦子有病?”
他捂住耳朵:“前輩,小聲點(diǎn)。”
前輩關(guān)上門,拉著他走在桌子前,一臉震驚且八卦:“快點(diǎn),你跟神明大人在神域里面做了些什么?”
他:“嘶……”
神明看熱鬧不嫌事大,說:“哦,說了一些事情而已,沒必要這么問!
前輩:“???神明大人?”
神明滿意道:“誒,怎么?”
前輩的表情有點(diǎn)空白,然后他恍然大悟:“我懂了我懂了,原來你早就跟神明大人有一腿,難怪你當(dāng)初這么冷靜。”
說著,飛奔出門,像是傳遞消息去了。
他吞了吞口水:“神明大人,你害人不淺啊!
神明無辜地說:“換句話說,他也沒說錯啊!
他抹了把臉,絕望道:“完了,這下整個教堂都知道我跟你有一腿了!
神明聽上去挺感興趣:“不好嗎?免得以后還得跟人解釋!
神明追著他問:“那要不要試一下?”
他:“……再說!”
2.
在神明有的沒的騷擾下,不知不覺中也過了幾年。他也一步一步走到了副主教的位置。
大家都看他身邊沒有伴侶,知情的知道他跟神明有上一腿,論對神明的感情沒人比得上他,不知情的就很多猜測都有,流傳較廣的是說他終生都獻(xiàn)給了傳教大業(yè)。
神明雖說這會得空,不用下凡作出神諭了,但現(xiàn)在他下凡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每次都是找那個年輕有為的副主教大人。
他看到再次偷摸著下凡的神明,無奈地問:“怎么現(xiàn)在看你下凡次數(shù)越來越多了?”
神明從背后抱住他,輕輕吻了一下,才說:“來見你啊!
他笑著搖搖頭,打趣道:“要是前幾年你就這樣,那人們都會因?yàn)槟愕男袨榻o氣過去!
神明聞言,瞇著眼回想了一下前幾年,半天才說:“何止啊,大概會直接氣沒了吧!
他用手肘捅了一下神明:“少貧!
神明笑著又湊過去討了個吻。
他接吻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些事。近些年他也不是沒見過那些感情上的事情,只不過在一起都這么多年還只停留在接吻這個階段的,可能也就他和他家神明大人。
他感嘆一句:“神明大人,您可真是,在你面前真的可以禁欲。”
神明被他逗樂了,裝作有點(diǎn)渾的樣子,說:“怎么?副主教大人,你想試試?”
他聽到“副主教”三個字,就打下神明在他身上為所欲為的手,面無表情地說:“謝謝你的稱呼,神明大人,我現(xiàn)在根本提不起欲望。”
神明趴在他肩上笑了很久。
神明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在他身邊用不同的語氣喊他:“副主教大人?副主教?”
他求饒道:“求求你了,安靜一點(diǎn)!
有個新來的看到這樣子,看到這樣子,還以為哪個不要臉的登徒子在騷擾他們純潔圣潔的副主教大人,連忙把主教給喊了過來。
主教正是前些年第一個傳出他和神明有一腿的那個前輩,看到新來的牧師指認(rèn)的誰以后,嚇得魂飛魄散。
那個新來的還新生牛犢不怕虎地指著被認(rèn)成騷擾副主教的不要臉的登徒子的神明說:“主教大人,就是他!我看他騷擾副主教好久了,為什么教堂會讓這種人進(jìn)來?”
神明:“???小朋友,你再說一遍?我怎么個不要臉騷擾副主教了?”
新來的那位理直氣壯:“你問副主教大人啊,你剛剛是不是在騷擾他!”
主教連忙捂住新來的嘴,給神明道了個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新來,沒聽說過一些規(guī)矩,神明大人您別在意啊!
新來的聽到“神明大人”四個人睜大了瞳孔,然后就被主教給拖走了。
他看著這一出戲,戳了戳神明的臉:“來,看你干的好事,別人都認(rèn)為成你在騷擾我了。”
神明納悶:“你情我愿的,算哪門子的騷擾!
他認(rèn)真思考了一下:“我覺得以后進(jìn)這教堂的人,應(yīng)該先記下一條,如果看到我身邊有個人看樣子在騷擾我,一定是那個不務(wù)正業(yè)的神明大人,碰到了請勿驚慌,閉嘴離開即可。”
神明拍掌:“誒,這個可以!
他見四下里無人,吻了一下神明,然后若無其事地說:“我待會出去一趟,出去傳教,不遠(yuǎn),你在這里等我回來!
神明點(diǎn)頭:“好啊,剛好這么多年了,還沒完整地走過你們這教堂。”
晚上七點(diǎn)多,他才從那個小村莊里回來,一來就見到他走之前看到的那個新來的牧師在膽戰(zhàn)地給神明道歉。
主教在一邊看上去挺頭疼:“我說過了,不用來道歉,反正您也沒多在意。不是嗎?”
神明活了太多年,早就學(xué)會把一些不感興趣或者自己不在意的事情遺忘的本領(lǐng),看到那個新來的在對他道歉還有點(diǎn)沒反應(yīng)過來。
神明隨意道:“……你不說我都忘了還有這些事情了!
他走過去,將手搭在神明肩膀上,捏了幾下才問道:“怎么來道歉了?”
主教跟他解釋道:“哦,是這樣,他覺得過意直接不去,就過來道個歉!
他點(diǎn)頭:“行,知道了,歉也道了,是不是可以去研究一下人民群眾的感受?”
主教一聽,連忙帶著那個道歉的跑遠(yuǎn)了。
神明覺得好笑,抱胸問他:“為什么我感覺你這個副主教的地位比主教都高?”
他聳肩,答道:“誰知道呢?”
他說著,回了房間。神明緊隨其后,一進(jìn)去就被他給壓在門上吻住。
神明愣了一下,然后拿回主動權(quán)。
松開后,神明用拇指摩挲著他的下唇,問道:“怎么了?今天怎么這么主動?”
他直接癱在神明的懷里,說:“我剛剛出去的時候。有個人問我,對于我來說,你到底意味著什么?”
他眼睛帶著光,盯著神明,繼續(xù)說道:“我跟那個人說,如果沒有神明,我在二十歲那年就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對于我來說,神明不只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
神明像是知道他接下來的話,臉有些紅,眼神也有些躲閃,連忙打住他的話:“行了行了,都說什么呢?”
他叛逆了一下說:“我跟那個人說,你是我的神明,是我的信仰,是我,的未來!
最后一句的語氣非常溫柔,讓神明不由得怔在原地,看著眼前的信徒和愛人。
神明在愛情面前,終于不像是一個神,他仰天嘆息,然后不確定地問:“對于你來說,我真的配成為你的信仰和未來嗎?”
他挑眉:“嗯?你怎么跟那個人問了一個差不多的問題?”
神明扭頭看他,眼睛里有些不解。他想了想他當(dāng)時的回答,然后一字不改地轉(zhuǎn)述給神明:“也許現(xiàn)在的你不確定吧,但以后會明白的!
神明:“……”
神明被他激得說出了一個事實(shí):“其實(shí)當(dāng)年,我承認(rèn)是對你有些興趣,但還談不上喜歡。只不過嘛,經(jīng)過這么多年,也逐漸喜歡上了!
他拍掌:“哎喲,神明大人,終于說出事實(shí)了是吧?不過,沒關(guān)系啊,過去都過去了!
神明直接把他帶回了神域,讓他一整夜都沒能回去。
第二天,他扶著自己酸痛的腰,一把咬住罪魁禍?zhǔn)咨爝^來的手。
神明吃痛地“嘶”了一聲,然后無奈又寵溺地看著他,說:“小朋友,你咬得太狠了。”
他翻了個白眼,氣鼓鼓地說:“活該,你這個老流氓,千年就等著我這一頓是吧?”
他猛地想起什么,拉住神明的手:“現(xiàn)在人間是什么時刻了?”
神明疑惑,但還是把人間的景象展示在他面前。
他猛吸一口冷氣,慌慌張張地喊神明馬上送他回去。
他看著一副“從此君王不早朝”的神明,恨鐵不成鋼地拍著他:“神明大人,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祭典啊!”
神明迷茫地把他送了回去,然后混入熱鬧的人群中,看著剛剛跟主教一起過來的他。
神明耍了個小心思,打了個響指讓他的副主教走過之處繁花盛開。
人們驚嘆著這個景象,主教若有所思又恍然大悟地看著他。他面不改色,心里想著怎么待會回去說一下這個不干正事的神明。
他跟著主教一起,虔誠地雙手合十,低聲念著頌詞,所有人的聲音匯聚在一起,空靈浩瀚。
祭典結(jié)束之后,神明悄悄混進(jìn)教堂,教堂里的人看見他也見怪不怪了,行了個禮,喊了聲“神明大人”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也許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教堂的人似乎對神明沒有多大的虔誠。
但教堂的人都心知肚明,神明自從讓人類自己生活,自己做一個吉祥物之后,不希望過多的視線集中在他的身上,而是希望人類,能夠把視線移到自己身上,創(chuàng)造一個屬于人類的時代。
神明找到了他,開門見山地問:“喜歡嗎?今天的樣子?”
他本想板著臉說神明幾句類似于不務(wù)正業(yè)的話,但主教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在他開口之前就替他回答:“喜歡喜歡,他很喜歡,神明大人我先走了啊!
他:“……”
他一秒破功,嗔怒地看著神明:“你今天干什么呢?”
神明揉了一下他的頭發(fā):“喜歡的話,每次都給你?”
他放任神明的一些小心思:“好好好,那我等著了?”
幾千歲的神明難為有了少女心,得供著。
3.
此后,神明說到做到,每一次會讓他路過之處繁花盛開,春夏秋冬無不例外。
因此,人們稱呼他為“神的寵兒”,名氣逐漸大過了主教。
主教得知后,認(rèn)真對他說:“誒,要不我把這位置讓給你吧!
他推辭:“別別別,我做不到!
主教就沒想跟他商量,第二天就把長老們請過來商定讓他成為主教一事。
他發(fā)現(xiàn)這群人好像心中早就想把主教這位置給他,他一個人根本插不上話,莫名其妙地就被推上了主教的位置。
神明過來旁聽,根本沒什么意見。
沒過多久,他就正式成為了主教,眼睜睜地前任主教愉快地跑到各個地方傳教。
日子就這么小打小鬧地過去了,轉(zhuǎn)眼間,就過去了幾十年。
他從當(dāng)年剛進(jìn)教廷的小牧師也成為德高望重的首席長老。
唯一不變的,就是他身邊那個神明。
只不過令他嫉妒的是,神明因?yàn)橛郎,幾十年都是初見的模樣?br>
對此神明也非常無奈:“我能有什么辦法!
他七老八十的時候,神明還試圖延長他的壽命。
他擺擺手說:“算啦,我活夠了。人啊,其實(shí)也沒那么貪心不足。活夠了,自然就放下了!
他說著,眼神卻越來越悲傷:“只是啊,不能一直陪著你!
神明沒有說話,像是在想著什么。
許久神明才說:“最后一段時間,讓我陪著你吧,去看看人間!
他笑著說:“好啊,就麻煩你了!
神明替走動不便的他向教廷說明了情況,然后帶著他花了三年,走遍了整個世界。
直到終于來到了他的大限之時,他躺在床上,看著神明幾十年未變的臉,費(fèi)勁力氣拉住神明的手。
神明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露出了脆弱的模樣。
他緊緊握住他的手,泣不成聲。
身為后輩的第不知道多少屆的主教,早就跟神明混熟了,坐在神明身邊,半天才憋出一句:“神明大人,人的壽命也就幾十年,長老他也沒多少遺憾,不是嗎?”
神明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我知道……我知道啊……”
主教見他這個樣子,嘆息著走了出去。
很快,主教聽到了喪鐘,那是只有擔(dān)任過主教而且足夠德高望重的人才能擁有。
主教突然感覺到不對勁,連忙回去看。
這一幕,他終身也無法忘記。
神明握住自己愛人的手,神力不斷地消散,在人間化落成一片春光。
此時正是寒冬,卻因?yàn)樯衩鞯牧α浚髁伺骸?br>
人們紛紛走出門,看到這個景象,再結(jié)合喪鐘,明白了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們面臨著教堂半跪下,虔誠地做出神能聽到的最后一次禱告。
他意識到自己又重回了二十歲的模樣,看到面前站著的神明,心里有了一個猜測。
“你不會跟我一起走了吧?”
神明點(diǎn)頭,拉住他的手,往光芒走去:“嗯,只有體會到被人愛著的感覺,才害怕又重回之前一個人的樣子。”
他沒說話,與神明一起,化為光點(diǎn),墜落在星空織成的網(wǎng)里。
在最后一刻,他說:“我愛你!
神明溫柔地笑了:“我也愛你!
許久以后,人們把這個事件稱為“凜冬之春”。人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因?yàn)樗蜕衩鞯呐,人們在離開神明之后,并沒有產(chǎn)生多大的影響。
神明對于后世的人們,就像是一個精神象征。而他在人們的口中,也成為了“與神并肩的人”。
他們的故事代代相傳,正如多年前他們兩個親手栽種,又被神力供養(yǎng)過的梧桐樹一樣,一直綠葉成蔭。
后世的批評家們很少說他,問及緣由。往往都會得到一句:“他啊,一生經(jīng)歷過那么多事情,年輕時進(jìn)入教廷,卻差點(diǎn)被燒死,幸虧有神明救了他,才活了下來。此后他做的事情,讓今日的人們都能安穩(wěn)地生活。”
說著說著,就會化為一聲嘆息:“他的一生太長了,說不完道不盡。后世的人們又怎么可能用短短幾個詞語,來描述他呢?”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