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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黑暗,無盡粘稠的黑暗。
一位少女身處這片黑暗當(dāng)中,迷茫而又不知所措。她努力睜大雙瞳,卻無法看見任何事物,也無法聽見一點聲音。
她開始感到害怕,蹲下抱緊自己瘦小的身軀,把頭埋于交疊的手臂上。整個動作熟練地像是做過千百次一樣。
少女微顫的雙手逐漸收緊,用力地攥住了衣服布料。
這是哪?為什么會……誰都好,至少,至少不要讓我一個人留在這里,拜托了,神明大人……
她不斷地祈求著,在這片安靜得令人發(fā)涼空間里,唯有隨著時間流逝,愈發(fā)強烈的心跳聲清晰可聞?謶忠稽c一點地籠罩,壓得她幾乎窒息。
“喂!币坏赖统恋穆曇敉回5仨懫,卻奇異地?fù)崞搅怂齼?nèi)心的慌亂與不安。
少女一驚,漆黑的眼眸中映出身披白色被單的青年,那被單也遮掩不住的金發(fā)在這片黑暗當(dāng)中顯得如此耀眼、燦爛。
神明大人……回應(yīng)了我的呼喚,嗎?
許是她的表情太蠢,周身泛著一層白光的金發(fā)青年看上去有些煩躁地拉低了頭上的被單,撇過頭去。
過了一會,悶悶的聲音才從被單中傳出:“……往前走,不管遇到什么都不必理會,很快就能出去了!
沒等對方開口,金發(fā)青年碧綠色的眼眸認(rèn)真地看向少女———
“聽好了,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而后,他的身影逐漸化為光點,消散在空氣中。一小部分光點卻沒有跟著消失,它們漂浮著,照亮前方的道路。
許是神明大人的出現(xiàn)使她感到安心,亦或是那直擊靈魂的話語給了她力量。少女呼出一口氣,站起來,握緊雙拳,邁動有些發(fā)麻的雙腿,堅定地往前走去。
沒走一會,面前就出現(xiàn)了許多晃動的黑色人影,耳邊隨之響起嘈雜的聲音,粘稠的惡意從腳底涌出,似是要將她淹沒。
少女輕咬下唇,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默念著這句話,那如湖水般清澈溫和的眼眸仿佛又出現(xiàn)在眼前。
少女睜眼又閉眼,黑色的眸子已然帶上光亮,她毅然往前跑去,沖破了那片黑暗。
視野突然一片明亮,幾秒鐘后,意識逐漸回籠。感受著身下由破舊布料疊成的扎人的“床”,少女深吸一口氣,用手支撐著起身。
“呦,你醒啦。”熟悉的惡劣笑聲。
少女看向?qū)Ψ剑皇菦]有了平日的怯懦。
“你這表情———真令人不爽啊,垃圾!蓖諢o數(shù)次揚起的拳頭卻并沒有落到少女身上,而是被她早有準(zhǔn)備地抓住手腕。
“你?!”
“我已經(jīng),不會再軟弱下去了!鄙倥穆曇舨淮螅瑓s堅定有力地回蕩在孤兒院里。
看向那還略顯稚嫩的面容,她輕嘆一口氣,松開了手。
都還只是一群孩子啊。只是因孤兒院院長的長期折磨和虐待,沒有受過正確教導(dǎo)的他們只能把痛苦都發(fā)泄在別人的身上而已。
“你們……也不想再繼續(xù)下去了吧,這樣的生活!
那晚,少女想了很久,趁著院長睡著,把孤兒院僅有的十多個孩子聚集起來,共同制定了一個計劃。
沒有人會希望一直被壓迫下去,他們只不過是缺少了一個領(lǐng)頭羊和足夠的勇氣罷了。為了這或許能改變他們一生的機會,每個人都顯出平常絕不會有的膽量與團結(jié)。
*
一番努力后,成功讓警察銬走了院長,并承諾會給所有孩子找到合適的領(lǐng)養(yǎng)人和家,他們都將會擁有一個充滿光明的未來。曾經(jīng)欺負(fù)過少女的那些孩子也愧疚地鞠躬道了歉。
至此,塵埃落定。
內(nèi)心其實一直在緊張著的少女頓時放松下來,唇角少有的浮現(xiàn)出一抹淺淡的笑意。
不知名的神明大人,我會改變自己,更加努力,變得優(yōu)秀的。我們還有機會,再次相遇嗎?如果可以的話,到了那時,我一定會告訴你———
“我喜歡你!
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了。
*
后來,少女拒絕了領(lǐng)養(yǎng),以她的年齡,已經(jīng)可以出去打工了,她想要靠自己賺錢,一點一點地積攢,神明大人想要什么都可以送給他,未來還會有一個自己的家。
想象著未來的事,少女的腳步逐漸輕快。晚風(fēng)吹拂著她的發(fā)梢,也將一個氣球吹到了路中央。一位小女孩急忙跑去撿起,但來不及停下的汽車已經(jīng)快要沖至女孩。
五秒。
四秒。
三秒。
……
血花飛濺。
在最后三秒被猛地推開的小女孩呆愣在地上,懷里的氣球早已染成血色。
*
山姥切國廣是誤入少女的精神世界的。
因為少女太過害怕,身上潛藏的靈力在她本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大量涌出,喚醒了不知為何被遺落在現(xiàn)世,身為刀劍的他。
也許是她的呼喚太過強烈,在沒有建立契約的情況下,山姥切國廣化為了人形,雖然只是暫時的。
在少女因自己的出聲而抬頭的一瞬間,他就有些后悔了。因為少女那濕漉漉地宛如小動物一般純凈而又充滿喜悅的目光看著他,令他感到些許不自在。
對我一個仿品抱有期待又有何用呢?
他拉低頭上的被單,撇過頭去。
……
反正,該說的他已經(jīng)說了,剩下的就看那位少女了。擁有如此強大的靈力,要是她能再堅強一點的話,未來或許會成為一位優(yōu)秀的審神者吧。
說不定能夠找到我,再次喚醒,成為自己的主人……
不,身為仿品的我,是不會有人喜歡的。那位少女未來會擁有自己的本丸,會遇到許多更能得到她喜歡的名刀名劍,也許還會為了他們買上昂貴的御守。
不過這一切都和我沒有關(guān)系。
我只會永遠(yuǎn)被人遺忘在這里。
就這樣,腐朽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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