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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老板,來杯冰美式!
“老板,醒醒,來杯冰美式!
我被一陣女聲吵醒,陽光透過咖啡館玻璃折射進(jìn)來,刺眼。
我揉揉眼,終于看清來人。
恍惚如同冰雪消融般相見,記憶里的模樣在此重合。
我踉蹌起身,越過工作臺,抱住她。
“我很想你,岑冰!
我緊抱著她,呼吸亂了節(jié)奏。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先生,我們不熟。你先放開!
她尷尬的扭了扭脖子,用掌心推開我,露出指節(jié)上的痣。我更加確認(rèn)那是她。
原來現(xiàn)在她還不認(rèn)識我。
“抱歉,你和我一個故人長得相似,名字也一樣。是我唐突!
為表歉意,我請她喝了咖啡。
我開始留意她什么時候過來,發(fā)現(xiàn)她每天都過來,只點一杯冰美式。
就是岑冰,她就是。
每次她來我都免單,直到她笑著走過來打斷我:“先生,我們加個聯(lián)系方式吧!
我們成了好友,但不常線上聊天,只是在她過來咖啡館的時候閑聊幾句。
“老板,你叫什么?”
“于默!
“老板,你的店怎么一股消毒水的氣味。要認(rèn)真打掃了!
“好!
…………
“要不要曠工一起去玩?”
她眨眨眼,好像里面藏著蠱惑人的秘密,未沾分滴心已醉。
我脫下工作服,取了車,載她去海邊。
“為什么你總點冰美式?”我慢悠悠的說出來,冒昧的盯著她。
“我討厭夏天,溫度太高,太黏膩不喜歡。但綏寧從不下雪?上!彼是同記憶里一樣,脫下短針織上衣,露出白凈藕節(jié)似的頸,碎發(fā)塌塌貼在鎖骨。
天晚了,海風(fēng)開始吹,浪激在礁石沙灘泛起白沫,又退回海里。
“要一起談戀愛嗎?”我鬼迷心竅,胡言亂語。
“那你試試追我!彼ζ饋恚┢评滹L(fēng)灌進(jìn)我的耳朵。
…………
我約她去了圖書館,我記得岑冰特別喜歡去的。
我隔著書本瞧她,她在看書,睫毛如往常一樣忽閃。
我魔怔般的去握她的手,她并沒有反抗,十指緊扣。
“考慮的怎么樣?”
她沒有回答,而是抽了張便簽,用另一只手寫著什么。
“我可以不再喝冰美式。”
她寫的,夾在那本書里。我在笑。
……
我們在一起生活,同居的日子算是最開心的時候。
“于默,我把你衣服弄臟了!
“于默,咖啡喝不完了!
“于默,我掉頭發(fā)了,你的襯衫傷全是,還有床上!
說來也是奇怪,她總是撒嬌磨著我說頭發(fā)掉的厲害,可我在家里并沒有看到一絲頭發(fā)。
我盯著她收拾自己出差的衣服,忙前忙后,時不時過來索吻。
“于默,剛收拾衣服的時候我手劃傷了,你幫我吹吹!
她哭喪著臉,過來倚我的身子,輕飄飄的,沒有感覺。
我盯著微微掀起的皮肉,鮮血已經(jīng)凝固,血漬黏在皮膚上,是該清理包扎。
我拿了急救藥箱,拿碘酒棉簽清理。
可是傷口怎末愈合的那么快,我來不及包扎,就已經(jīng)結(jié)疤了。
“疼不疼!
“不疼!
我作勢握住她的掌,親她指節(jié)上的痣和手面上的疤痕,仿佛下一秒感覺就不復(fù)存在一般。
她迎著笑臉假裝別扭的推開我。
“幫我去收拾行李!
“好!
…………
我握著她的手推著行李箱引她下樓。
我穿了大衣,里面是松垮的襯衫。兜里的環(huán)狀物品硌的我微微發(fā)燙,我沒有裝盒子,怕太過明顯。
她很聰明,要是有盒子估計能猜得到我想干什么。
她強(qiáng)調(diào)這次她開車,我擰不過,便遂了她的意。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掌心的溫度浸出汗來,我連上車內(nèi)藍(lán)牙,放起歌。她喜歡的,在家常哼的那首結(jié)婚記,說有一天如果結(jié)婚,要在婚禮上放。
狹小的空間因為歌聲變得輕柔曖昧。
“如果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
“變成你喜歡的,隨便什么東西,我都愿意。”
我盯著她,牽過她的那只手,從兜里掏出來,小心翼翼地戴上。
我們都笑了。我似乎越來越看不清,越來越模糊。
剎那間,失控的車子向我們撞來,就這樣翻滾,直到鮮血流在她的顱頂。
我也不知道怎末回事就變成了我抱著她,在街上哭喊,她身上的血已經(jīng)干了。
她趴在我的耳邊,顫抖著說好燙,我撲著她身上燃起的火苗,歇斯底里的叫著。
消毒水的味道愈發(fā)強(qiáng)烈,我驚醒。
哦,原來是夢。
“于默,過度勞累引發(fā)低血糖,不慎暈倒,暫無大礙。”
醫(yī)生過來簡單描述著我的情況,我腦海里一直回蕩著那張紙條,我要找到它。
趁著間隙,我扯下針頭,打車去了那個圖書館。我找到熟悉的位置,翻開那本書,什么也沒有。
我低著頭走進(jìn)家里躺在床上。
岑冰,我很想你。
岑冰和于默是相親認(rèn)識的,但于默對岑冰的記憶是在初中。于默性格本就孤僻,個子瘦瘦小小,在學(xué)校沒什么人一起玩,還常被人欺負(fù),是岑冰幫了他。
“你們干什么?”
“再欺負(fù)人我告老師了!
“警察來了你們還不跑,等著被抓嗎?”
欺負(fù)于默的那群小孩聽到這種說辭,半信不信,但還是訕訕離開。
小時候的于默說不出那是什么感覺,只覺得小女孩白白凈凈好勇敢,他想對她好。
可惜的是岑冰跟著家里人呆了一學(xué)期后離開,于默再也沒見過岑冰,但等待的種子在他心里發(fā)了芽。
于默父母去世的早,還被身邊人不斷撮合相親,無奈趕去,卻發(fā)現(xiàn)對象是岑冰,像是看了好久的片子終于加載出來的那種心情,他們有了開始。
他們相處得好,岑冰一如既往的不喜歡夏天,討厭高溫,喜歡喝冰美式,泡圖書館。
那是某個秋日的黃昏,光懶懶的,照的人發(fā)困。于默開車載著岑冰,街上車水馬龍,于默心里盤算著怎末帶上這戒指,便蓄意將車停在花店邊上,自己溜進(jìn)花店選花。
岑冰坐在車上,漫不經(jīng)心等著于默回來,照常聽著那首結(jié)婚記。
她就是這樣和夢里一樣死在失控的大貨車的翻滾下,車子滾到路邊,爆炸。
于默回過神來,看見外面火光四射,他丟下花,歇斯底里的沖向車子,被店里人攔住,溫度炙烤著淚痕,臉刺拉拉的疼。
…………
我靜靜呆著,眼淚穿過我的鼻梁溜進(jìn)枕頭,窗簾虛掩,好像在飄著什么白色東西,是雪。
岑冰,綏寧今年下雪了。
夏天很熱,但我可以給你做冰美式。
你來嘗嘗。
岑冰,你是我貧瘠生活里唯一的燦爛。
等朋友發(fā)現(xiàn),于默已經(jīng)失去生命體征,搶救無效。
巨大的空曠包裹著整間屋子,冷得很。
床邊柜子上有封信。
致吾友:
見信如晤!順問冬安~拿到這封信,想必你已看到如此場面。近來我總是想起岑冰,夢見她哭著對我說好燙。我實屬冷漠之人,感情全給了岑冰;但岑冰不在,意義全無。拜托你將我的尸體火化,骨灰安放在濱海墓園六排七號,于吾妻岑冰之墓放置一束山茶,并告訴她我很想她。
真摯感謝難以言表,惟愿生活順?biāo)炱桨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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