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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富貴富貴平安
1.
起風(fēng)了。
我抬首遮了遮風(fēng)沙,看見了高臺(tái)下的百姓們,抿了抿紅唇。
“妍兒……母妃為你,把這蓋頭蓋上!
母妃站在我身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站在一邊不說話的父王,猶豫了幾番,取來了一邊的蓋頭。
“母妃……”
我朱唇微啟,眼神中多了惶恐與不安。
我不想嫁到中原去,可是我實(shí)在別無他法。
我是庶出的公主,母親是不得寵的側(cè)室,拼死才生下了我,卻因此身體受損,此后再也無法有孕。
從小到大我與母妃受到了別人不少的苛待和白眼,此番嫁于中原,也是母妃求來的。
我……我不怨她。
母妃也是希望我能過上好日子,可是……可是……
“蘭璀他……”
我話未說完,母妃便緊握住了我的手,眼神中多了幾分犀利,搖了搖頭。
“妍兒!”
這時(shí),有一男子騎馬趕來,我看向了那處,眼中多了幾分歡喜,一時(shí)忘卻了身上早已著上了中原送來的嫁衣。
“妍兒!”
蘭璀激動(dòng)地跑到了我的身邊,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可是看見了我身上的嫁衣,一時(shí)想說出口的話又憋了回去。
“咳。”
一直站在一邊背對(duì)著我的父王,突然咳了一聲,轉(zhuǎn)過了身,原本一直陰沉著的臉突然轉(zhuǎn)變成了一張笑臉,雙手作揖道:“小世子。”
那雙犀利的眼睛順勢(shì)撇了我一下,我一驚,甩開了蘭璀的手,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見過世子殿下!
我的膝蓋磕的很疼,可卻仍是不敢叫痛,只得伏身額頭緊貼地面。
“松江王這是何意,妍兒不是早已與我定下婚約嗎,為何如今又要去中原和親!”
蘭璀俊眉微蹙,厲聲質(zhì)問道。
“妍兒!
“兒臣……在”
“你說說看!
我哆哆嗦嗦地忍著膝蓋的疼痛,站了起來,低著腦袋,不敢去看蘭璀的眼睛,咬了咬牙,輕聲道:“口頭之約,不必當(dāng)真!
“然也,送四公主上路吧!
父王噗嗤一笑,贊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撫了撫胡子,示意著母妃。
“妍兒!妍兒!”
話畢,母后和一邊的姑娘開始推著我,走下了高臺(tái),一路直向馬車走去,我拼盡全力想要回首去看我喜歡了十二年之久的少年郎,眼中含滿了淚水,使得我愈發(fā)看不清蘭璀的面貌。
一抹眼紅色蓋在了我的頭上,遮擋住了我的眼睛,擋住了我的一切。
“妍兒!回來啊妍兒!”
我終是十八歲,別去了我年少所愛慕的少年郎。
2.
“昭儀娘娘,天色已晚,歇息吧……”
我單手撐著額頭,倚在貴妃榻上,翻閱著書卷,絲毫無想要去歇息的想法。
我入宮已有月余,而見那中原皇帝的次數(shù)可是屈指可數(shù)。
也罷,我無意于這宮中之人奪這恩寵,我只想一人在這覓得一安寧之處。
“娘娘,奴才給娘娘請(qǐng)安!
這是,總跟在皇上身邊的大總管劉公公甩著拂塵走了進(jìn)來,匆匆行了禮。
“劉公公起身吧,這么晚來,是有什么事嗎?”
我整了整衣衫,坐起了身,看著跪在地上的劉公公,輕輕一笑,問道。
“今日他國來了使者,如今陛下在前殿設(shè)宴,想邀娘娘一同前去!
我沉思了一番,站起了身:“知道了,既然有使者前來,便不可多耽擱,公公帶路吧。”
隨著劉公公行至披香殿,還未入內(nèi),便聽見了大殿之內(nèi)傳來了悅耳的歌聲,當(dāng)真是熱鬧至極。
劉公公先步入殿內(nèi),拍了拍手,隨后高聲道:“沈昭儀到!”
原先在大殿中央跳舞的舞娘們紛紛都屈身讓了道。
我款步走進(jìn)了殿內(nèi),行到了高臺(tái)之下,拂起了衣擺,跪了下來,輕聲道:“臣妾參加皇上。”
“平身!
聽見了頭上傳來了清冷傲慢的聲音,我緩緩站起了身,卻聽見了座上的中原皇帝身邊早有人陪。
“這便是西域遠(yuǎn)道而來的公主?”
“穿得當(dāng)真是寒酸,皇家的臉面可真是被她丟了了!
那嬌滴滴的聲音徘徊在寂靜的大殿之內(nèi),讓人聽得發(fā)毛。
“玉兒,不得無禮。”
“哼!
只聽得了臺(tái)上的嬌娘輕蔑地哼了一聲,我故作聽不見,站直了身板,輕聲問道:“陛下召臣妾何事?”
“聽聞西域的美人,最擅長舞蹈,想來昭儀必然也是舞姿驚人,今日有他國而來的使者,也算一同讓他們見識(shí)見識(shí)!
“公主這……”
站在我身后的骨玉聽得一驚,扯住了我的衣角,憂心忡忡地道。
我年少時(shí)喜舞,最愛赤腳在那荒野之中翩翩起舞,無需華麗的舞臺(tái),悅耳的歌聲,荒野中的雜草,枯樹上的鳥鳴和潺潺清泉便是最悅耳的伴奏聲。
“公主這可跳不得啊……以您如今的身份……”
“切,是不跳嗎?”
中原皇帝那一雙桃花眼,上下打量著我,而我也不卑不亢地抬起了頭,看著他。
我自知他想要干嘛。
不過想要辱我罷了,我成全他。
“公主……”
“我跳。”
我也無意再與他們爭執(zhí),留人把柄,褪下了外袍,一步又一步地走到了大殿中央,一一摘下了頭上繁重的金釵,獨(dú)留下了幾支簡潔的流蘇與那支玉蘭花翠釵。
那是蘭璀贈(zèng)予我的定情信物,也是我最喜愛佩戴的飾物。
于一聲聲竹笛之中,我轉(zhuǎn)過身去,回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在那編鐘的奏響之中轉(zhuǎn)動(dòng)起腰肢,腰間所佩戴的玉石皆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抬首蓮步微移,回眸一笑百媚生。
我于那聲聲樂響之中緩緩?fù)2剑p俯腰肢,一時(shí)覺得恍惚,總覺得自己還在西域,從未離去。
“好。”
“好。〔焕⑹侵性哪锬!當(dāng)真是身懷絕技!”
我在一聲聲贊美之中行了行禮,退到了一邊。
“一舞動(dòng)傾城,再舞絕天下!
聽著高臺(tái)之上的中原皇帝說出這句話,我愣了愣。
這句話蘭璀曾經(jīng)也說過。
可是他早已不再我身邊,我也不愿用盡全力舞一曲。
3.
那一日,我便承了恩。
金銀首飾,名貴藥材,如流水一般送入我的殿內(nèi),可我不愿看它們一眼,我只知曉,我的平安日子到頭了。
“公主,昨兒個(gè)聽說……翠微殿的方常在,被人下了紅麝香,太醫(yī)忙活了一個(gè)晚上,聽說往后……怕是懷不了身孕了。”
“中原人當(dāng)真是陰險(xiǎn)!
骨玉替我簪上了流蘇,撇了撇嘴,忍不住地吐槽道。
同樣都是女人,又何必為了一個(gè)男人互相傷害彼此。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無奈地嘆了口氣,蛾首微搖,嘆著氣走到了院中,看著院子里剛剛種下的白玉蘭樹。
那是蘭璀最喜愛的樹,我一直未曾見過,前些時(shí)日才種下的,早些年一直好奇蘭璀喜愛的花兒到底是什么樣的,如今看來,也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
“西域最近可是傳來了不少的好消息呢,聽說王上近日又攻占了幾座州府呢!”
父王如今這般肆意妄為地?cái)U(kuò)大勢(shì)力,無疑是讓中原皇帝對(duì)我更加戒備。
“德妃娘娘,陛下送來了補(bǔ)湯!
算著時(shí)間,也該來了。
“擱下吧!
我聽見了劉公公的聲音,看著他帶著小侍女走了進(jìn)來,跪在了地上,輕聲一笑,示意他們起身。
“陛下有令,讓奴才看著娘娘喝凈了,才得回去復(fù)命!
劉公公甩了甩拂塵,讓身后的侍女將玉碗送到了我的身邊,為難道。
他想要讓我喝,不想要讓我要孩子。
我又該怎么辦?
我不過是從一個(gè)深淵跳到了另一個(gè)深淵罷了。
我端起玉碗,朱唇輕輕地覆在了玉碗上,眼睛直直地盯著劉公公,大口大口地喝凈了碗中烏黑的藥汁。
良藥苦口利于病,卻不想,毒藥不利于病,倒也是苦的厲害。
劉公公被我盯得心虛,尷尬地避開了目光,回首對(duì)小侍女小聲地嘀咕了幾句。
我將玉碗擱置在了桌上,深呼吸了一口氣,強(qiáng)忍著心中的悲痛,嘴角化成一抹笑意:“好了,公公放心回去復(fù)命吧!
“是……”
沒過了半個(gè)時(shí)辰,我便腹痛不止,小腹總有一種被人捅穿了的痛感,我伸手摸到了鮮血,而一邊的骨玉和骨蘭也嚇了一跳,看著我身下的血,驚呼道:“血……血!娘娘流血了!快召太醫(yī)!”
我于一聲聲慌亂之中昏了過去,撲倒在地。
等我再次醒來之時(shí),鼻間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和藥味。
“再拿布來!這血根本止不住!”
恍惚之中我似乎聽見了骨蘭惶恐的叫聲。
她還小,她才十五歲,哪里見識(shí)過這些。
“娘娘不要怕,陛下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娘娘……”
我聽著骨玉的哭喊聲,無力地倉促一笑,痛苦地捂著肚子,一陣又一陣針扎的痛感讓我久久不能緩過神來。
他來,呵呵,這中原皇帝過來做甚。
看我這貢品是什么落魄模樣嗎?
我又再次昏了過去。
等我醒來時(shí),已經(jīng)日照西山,而中原皇帝一直緊蹙著眉頭坐在我的身邊,見我醒來,握住了我的手,輕聲問道:“愛妃怎么樣了?”
“臣妾……謝陛下關(guān)懷……”
我虛弱地露出了一抹笑,一雙杏眼之中早就失了往日的靈氣,唯有滿滿的死氣。
“孩子……只是傍身之物,無需在意!
他握緊了我的手,一字一句嚴(yán)肅道。
父王得勢(shì),中原不敢貿(mào)然出兵。
如今,就來折騰我了是吧?
我一介女流,我到底做錯(cuò)了什么?
3.
“骨玉,旁邊怎么這般吵鬧?”
“瀛洲來的……舞娘……有孕了!
聞言后,我噗嗤一笑,抽回了太醫(yī)一直為我把脈的手。
同樣都是每日看太醫(yī)。
她們那傳來的是喜訊。
而我是終身不孕。
有時(shí)我是真的羨慕納蘭貴人。
來的時(shí)候都那么風(fēng)風(fēng)光光。
而我……
呵,還是不提了。
我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倚在竹椅上,曬著秋日的陽光,沉沉睡去。
“公主……公主快醒醒……快看看誰來了!”
我在一陣陣推搡中緩緩睜開了雙眼,循著聲音,看向了骨玉。
“妍兒……”
那一聲妍兒,喚的我愣了愣。
從前也有人這般喚我……
“妍兒,是我啊,我是蘭哥哥!”
我病了之后常年嗜睡,夜間也是因?yàn)橄肽罴亦l(xiāng)而以淚洗面,這么下來,我的眼睛早已不如當(dāng)初那般靈光。
我蹙著繡眉,看清了一身白衣的蘭璀,欣喜不已,踉蹌著站起了身,卻不想腳下無力,差點(diǎn)就要摔倒在地,幸得被蘭璀扶住了。
“蘭哥哥……你怎么來中原了?”
“我心中掛念你許久……而且……我也與父王斷絕了關(guān)系……”
蘭璀握著我的手,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像一個(gè)認(rèn)錯(cuò)的孩子,小聲嘀咕道。
“什么?你與你父王斷絕關(guān)系了!”
我聞言后詫異不已,猛地甩開了他的手,杏眼微瞪,朱唇微張,怒道。
蘭璀為什么要與他父王斷絕關(guān)系?!
他可是荒原之上的鷹,騎的了最野的馬兒。
“不說這些了妍兒,你可知我為了見你……吃了多少苦……”
蘭璀癟了癟嘴,委屈巴巴地伸手來牽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輕輕蹭了蹭,小聲道。
“我父王和母妃怎么樣了?”
我突然想起了我遠(yuǎn)在西域的父王母妃,抓緊了蘭璀的手,盯著他的眼睛,慌張地問道。
“他們……他們都還好!
蘭璀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抿唇隨后嘴角強(qiáng)扯起一抹笑意,握著我的手笑道。
“那便行了!
“你……唉!
我應(yīng)了一聲,想說話,卻又閉口不開,看著他微微有些凹下去的臉頰,心疼不已,緩緩地捏了捏他的嘴。
“妍兒,兩年未見……你為何……變得這般模樣……”
我看著他含情脈脈的雙眼,抿了抿唇,一時(shí)心虛,不愿談起半年前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
“水土不服罷了!
“我聽說,你生不了孩子了,是嗎?”
我想躲開蘭璀的質(zhì)問,可當(dāng)聽見他問出這句話的時(shí)候,眼眶終究還是忍不住紅了雙眼,兇巴巴地瞪著他。
“是了,我生不了孩子了,你如今當(dāng)真是可以把我棄了!”
我與蘭璀一陣推搡,而蘭璀都只是默默地受著,沒有一絲怨言。
我本就體弱,一碗紅花湯更是讓我斷了根本,體力上更是不支,手無縛雞之力地被蘭璀按進(jìn)了懷里。
“對(duì)不起妍兒……”
“是我對(duì)不起你……”
“對(duì)不起……”
笨蛋,和我說什么對(duì)不起。
明明……我也有錯(cuò)在先啊。
我縮在蘭璀結(jié)實(shí)的胸膛里,只覺得從未這般安心過,而眼中的淚水也控制不住地沾濕了他的衣角。
4.
我身邊有了蘭璀的照顧,身子也逐漸好了起來,臉上也長出了不少肉,面光紅潤了不少。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入了寒冬,今日臘八,我循著中原人的習(xí)慣,為蘭璀煮下了一碗臘八粥,只等著今日早上他來把脈時(shí)贈(zèng)予他。
我看著熱氣騰騰的小砂鍋,嘴角的笑意就未曾淡過。
如今這般我就足夠了。
我本就無意參與這宮斗,只想與蘭璀相伴到老。
可我后來才發(fā)現(xiàn)。
我當(dāng)真是傻。
不,我從來就沒有聰明過。
骨玉骨蘭不止一次讓我多戒備中原人,可我仍卻掉以輕心了。
蘭璀等不到一碗熱騰騰的臘八粥,我也再等不到我的少年郎。
明知這件事遲早有一天會(huì)發(fā)現(xiàn)。
卻不想它來勢(shì)洶洶。
我宮里的人告了秘。
說我與太醫(yī)私通。
蘭璀也一早便被押進(jìn)了天牢,等著下午處刑。
“沈熹妍!
“臣……臣妾在……”
我低下了腦袋,輕聲地應(yīng)了一聲。
明明冬日里的炭火燒的已經(jīng)夠旺盛了,可我卻覺得寒人的厲害。
“你到底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就因?yàn)殡薏蛔屇闵⒆訂??br>
聞言后,我輕輕一笑,伏身道:“是臣妾勾搭在先……不關(guān)太醫(yī)的事。”
“是嗎?蘭璀,西域戈?duì)柌可B渫醯谒淖,早年……曾與沈熹妍定下婚約。”
我聽著那尖酸刻薄的聲音入耳,渾身上下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抬首去看中原皇帝,想去爭辯,卻知曉只會(huì)無濟(jì)于事。
“寵愛,位份,地位,朕哪一樣沒有許你。”
“你只需要做朕的寵妃即可,孩子,你不需要!
我聽著他輕蔑的話語聲,冷笑道:“是嗎?陛下可知,一個(gè)女人如果生不了孩子,對(duì)她而言,是有多大的羞辱!”
“朕不想聽你多言,來人,賞這賤人白綾,那奸夫……五馬分尸,稍后帶這賤人一同去看!
“臣妾……謝陛下賞賜……”
我含淚伏身行禮,淚水控制不住地捶打在衣衫上,可卻仍做足了禮數(shù),俯身行了禮,重重地叩在了地上。
我被帶著到城門前,獄吏早已恭候多時(shí),我換下了繁瑣的德妃服飾,著了一身單薄的雪白紗衣,踉蹌著走到了城門前。
此時(shí)大雪紛飛,鵝毛般的大雪落在頭上,染足了蒼白之色,寒風(fēng)拂過,吹得我臉頰直發(fā)麻。
我恍惚了幾分,我的少年郎在何處?
“時(shí)辰到了!”
劉公公一聲令下,獄吏揮鞭抽向了馬兒,迫使著馬兒拉著繩子往前走。
寒風(fēng)之中,我似乎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聲音,還有那一聲又一聲的妍兒,我只覺得心口抽痛的厲害,本能的想要沖上前去,卻被侍衛(wèi)給擋住了。
“蘭哥哥!蘭哥哥!”
溫?zé)岬孽r血噴灑在雪白的大地上,為雪景襯足了艷色,可這一抹艷色是我愛人之血。
劉公公見人已死,嫌棄地掩了掩鼻,甩著拂塵掐著嗓子道:“回去吧!
侍衛(wèi)也紛紛退了開來,我不顧雪地路滑,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蘭璀身邊,看著他被分裂開來的四肢,整個(gè)人都僵硬住了。
一瞬間我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來,只覺得心里痛悶的厲害,顫抖著伸出了手,抱住了他的頭。
蘭璀是荒野上,最驕傲的雄鷹,他不該困在這紅墻之下……
不該……
“啊啊啊啊——”
“蘭哥哥!”
那一日不知為何,我想起了一首中原小孩喜歡唱的一首歌。
“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
過了臘八就是年。
蘭璀,中原人的春節(jié)可熱鬧了,你知道嗎?
5.
中原皇帝真好玩。
本賜了我白綾,卻又收了回來,沒有廢了我,也沒有殺了我,而是讓我住回了殿內(nèi)。
“哈哈哈哈,娘娘最近可是要準(zhǔn)備好了貴妃禮的冊(cè)封,您可是本朝以來,第一位被冊(cè)封為貴妃的和親公主呢!
劉公公站在我一邊,掐著嗓子,捻著蘭花指指揮著身邊的小太監(jiān)和小宮女們搬禮品。
我只是靜靜地看著院內(nèi)的白玉蘭樹,不說話,而站在我身后同樣沉默許久的中原皇帝開口說了話。
“白玉蘭開花了!
是啊,白玉蘭開花了。
“我愛你,你要什么我都給你,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我要蘭璀,你把蘭璀還給我!
中原皇帝瞬間暴怒,砸了好些玉器,我靜靜地看著他砸,也不吱聲。
沒事,明天這里還會(huì)再添上更新的,更好的玉器。
“你為什么喜歡他!他有什么好的!”
我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你給我好好的活著,你要是死了,你全族陪葬!
中原皇帝冷冷地丟下了一句話,隨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即日起,八皇子交于玉貴妃撫養(yǎng)!”
中原皇帝真的好奇怪。
別人越是珍視什么,他越是要?dú)Я耸裁础?br>
一個(gè)人開始對(duì)他真正失望的時(shí)候,他卻想著該如何去賠償。
我真的好累。
我好想回家,我好想回家,我好想娘親……
回家嗎?
哈哈哈哈哈……我在收拾蘭璀遺物之時(shí),才知曉。
他父王早就滅了我的族。
何家可歸,何人可愛,何事可托?
等著所有人走后,我命所有的下人都退了下去,一個(gè)人坐在院內(nèi),看著滿樹白玉蘭。
那皎潔的花瓣,不受世俗所污染,花開滿枝頭,有風(fēng)起,吹得樹枝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白玉蘭很好看,可是長在紅墻之下,當(dāng)真是受了拘束。
我取了由白玉蘭果提煉而煉成的丹藥,吞了下去,倚在竹椅上,感受著春光無限,卻想起了少時(shí)的事。
少時(shí)蘭璀曾感嘆,來中原一趟,在世家大族瞧見了這白玉蘭,喜歡的不行,只可惜這花實(shí)在少見。
如今滿院的玉蘭花開,他會(huì)循著花香來找我的吧?
建元六年,玉佳皇貴妃,歿。
又是一年玉蘭花開,搖落了滿樹繁花,終是不能再尋得一個(g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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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真是毫無長進(jìn)(?-ι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