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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
當發(fā)現(xiàn)那段青春歲月已經枯萎的時候,瞳開始選擇不相信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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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看見那兩個少年的時候瞳十八歲,告別了父母庇護的十八歲。
提著打算當夜宵的一小袋布丁和關東煮,握著手里的鑰匙愣在大樓走廊陰暗的拐角。
幾步開外的地方,少年們正匆匆地分開,帶著壓抑著的喘息。
暗金色的直發(fā)和棕色的卷發(fā)。昏暗的燈光勾勒出他們各自美好的臉。
瞳忽然想起十六歲的那個夏天。那個帶走她信仰與純真的人。
于是微笑。
然后沉默著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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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晚瞳又看見了那兩個少年。只是這一次他們是出現(xiàn)在電視里,背景是黃昏的河畔,熱血教師和不良生徒。
然后瞳看見那個卷發(fā)的少年帶著嘴角的傷別扭地別過腦袋,用悶悶的聲音說對不起。
再然后暗金色頭發(fā)的少年轉過臉來,卻是不語。
再再然后那個開朗狀的教師帶著他們跑向身后的夕陽。俗到掉渣的青春勵志。
可瞳嗅到了酸澀參雜著甜蜜的氣息。從那兩個少年的眼角眉梢。
她關上了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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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星期后從好友的嘴里瞳正式知道了那兩個少年的名字——某偶像團體的K與A,以及他們正在公寓附近拍一部近年來大受歡迎的連續(xù)劇的事情。
好友滔滔不絕地告訴她那兩個人的事情,從當年的粗眉毛和菜鳥,到如今的雙TOP。
那是一段多么華麗的蛻變。為不少人津津樂道。
——但其實更常被人所提起的莫過于那首叫作“絆”的歌。
「就算一步也好,不要放開這雙手!姑髅魇莿钪緞〉母枨瑓s有著那么繾綣的歌詞。
那不是寫給朋友的。絕對是寫給戀人的。
好友如此說。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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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離開的時候死活把MD里的那首歌COPY在了瞳的電腦里,順帶著還留了一張他們團體前段日子演唱會的DVD。
晚上百無聊賴的時候瞳把碟放進影碟機里看,果汁就著蔬菜沙拉,盤腿坐在地毯上。
畫面中是陣陣海浪的模樣。少年們的臉隱約可見。伴隨絢麗的煙花和彩帶,還有那震耳欲聾的女孩子的尖叫,以海賊的姿態(tài)登場。
瞳的心咚咚地跳起來。
那一刻她覺得他們是王。
他們居高臨下,俯視一切。孤高,不羈,散發(fā)出耀眼的光。
她看著他們歌唱,看著他和屏幕上女性的剪影起舞,看著他穿著和服華麗地從天而降。
一切都仿若夢幻。
那天晚上瞳做了夢。在清晨醒來的時候忘得了無痕跡。
可她相信那個夢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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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某個深夜回家的時候,瞳在一個人的電梯里不自覺地哼起了那首叫作“絆”的歌。
感覺它的旋律在身邊輕柔地回蕩。無人的夜晚,仿佛這樣就可以得到慰藉。
到了自己住的那一層樓,電梯門打開,瞳瞬間和一個人四目相對。
是那暗金色頭發(fā)的少年,手里提著垃圾袋靜靜地站在那里。
他朝瞳露出一個好看的微笑,然后側過了身讓出路來。
瞳回報給他一個禮貌的笑,在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聽見自己對他說:
是首好聽的歌。
說完之后連自己都覺得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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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剎那,她聽見他說,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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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瞳很久都沒有見過那兩個少年中的任何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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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再次在電視上看見那天晚上那個K姓少年的時候,對方已經留起了彎彎的卷發(fā)。身旁是另外一個陌生的少年,笑得沒心沒肺的模樣。
她聽見另外那個少年說,我們是一心同體。
修二和彰。
那一年修二和彰出了CD。大賣。一時間大街小巷都是那首“青春AMIGO”。
間或,還會聽見那首“絆”。
路過音像制品商店的時候,瞳再度聽見當年的那首歌。少年清冷的聲音一如既往。
「那個時候那個地方,永不消逝的羈絆!
她忽然想起最初的那個晚上。大樓那光線幾乎無法照到的角落,兩個糾纏在一起的少年。
仿佛要用盡全身力氣一般擁抱對方,似乎是要融進血里融進肉里,讓兩個不同的個體,成為一個。
望著店外CD的宣傳海報,瞳微笑了。
她想她明白一心同體的真正的姿態(tài)。那是一種決絕的姿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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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不久后的某一天。他們出道了。
瞳坐在電視前看著那兩個變得愈發(fā)成熟的男人上了知名的節(jié)目。意氣風發(fā)。
然后他們說起過往,說起曾經,說起那一路的磕磕絆絆。
他說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的他的模樣。他在一旁沒有什么表情,偶爾眼角瞥向自己的右手旁。
他對著他說你還真是個好人啊。他歪過腦袋不好意思地笑,始終沒有抬頭直視對方。
他們之間有著微妙的距離。仿佛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瞳的心隱隱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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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想著,果然,自己還是無法相信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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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開始努力不再關心他們的事情。
直到那天在網上看見好友對自己說,
他,要走了。
去美國留學。所以停止一切演藝活動。為期或許是半年,又或許,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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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午夜。
好友在電腦那頭哭得昏天黑地。
瞳忽然無法思考。
她想她需要去做點什么。什么都好。
于是她拿上鑰匙,在午夜的時分下樓買飲料。即使冰箱里已經被大大小小的瓶罐給塞滿。
夜晚的風很涼。走到半路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帶皮夾。于是又原路返回去。
走出電梯時鬼使神差地看向那個角落。
————黑暗中有靠在角落的纖瘦身影。橘紅的火光星星點點,煙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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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瞳說。
你好。對方說。聲音沙啞。
。。。。。。
。。。。。。
寂靜無聲。聲控的燈暗了下去。黑暗像潮水那樣涌過來,鋪天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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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回來的。
瞳對他說。
瞳知道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瞳知道自己從那天起就決定不再相信愛情。
瞳知道對自己而言他們只不過是兩個永遠無法真正觸及的存在。
可是瞳在這一刻是如此希望他們能夠在一起。
然后去相信,相信他們可以在一起。
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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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熄滅了手里的煙。
他對瞳說,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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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瞳最后一次遇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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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后A姓男子上了美國的飛機。
站在陽臺上凝望晴朗得諷刺的天空,瞳忽然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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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瞳終于開始戀愛。對方是個溫柔沉穩(wěn)的男子。
當她挽著對方的手走過冬日街頭的時候,忽然看見書攤前某本雜志的封面。
那兩個曾經的少年如今的男人肩并肩站在一起。
眼神清澈堅定,笑容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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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瞳笑了。
她對身旁的男子說,
我果然還是相信愛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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