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和有些無聊地看著窗外。
　　一個小時前剛下過雨，窗戶玻璃還淌著水滴。窗戶開了一點縫隙，鉆進來的風吹起他的發(fā)梢。
　　“……”
　　突然，一個粉筆頭砸在了沈春和的課桌上。
　　沈春和不耐煩地甩頭看過去，正和板著臉的物理老師對視。
　　“沈春和，窗外有什么好看的風景，和大家分享一下�！蔽锢砝蠋熥隽艘粋�推眼鏡的動作，卻
　　忘了自己今天帶的是隱形眼鏡。
　　沈春和站起身，撇了撇嘴，轉(zhuǎn)頭去看窗外。
　　視線正擦過一個剛好從窗邊經(jīng)過的人。
　　那人穿著簡單的白色體恤，單肩背著一個黑色的書包。
　　剛好坐在窗邊的沈春和近距離看清了那個一身少年氣的人——稍顯凌厲的下顎線，看起來柔軟的頭發(fā)，薄嘴唇，眼角還有一顆痣。
　　以及那白的可憐的皮膚。
　　沈春和在想為什么有這么白的人，白得幾乎病態(tài)。另外，自己的那顆心臟為什么跳動地那么劇烈。
　　血流在體內(nèi)急速涌動。
　　“有……漂亮的人……”
　　話語不經(jīng)過大腦，被情不自禁的沈春和如實道來。
　　不知是誰“挖藕~~”了一聲，全班同學也跟著起哄。
　　物理老師頓時滿頭黑線。
　　這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正要發(fā)火的物理老師。
　　“打斷一下李老師，班上有位新同學�！卑嘀魅握驹陂T口。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新同學身上，沈春和看見班主任身后跟著剛剛那位少年。
　　“臥槽，好帥！”
　　“簡直了啊這顏值！”
　　班上幾個女生在見到新同學的臉后，紛紛發(fā)出了“臥槽”的感嘆。
　　物理老師瞪了一眼那幾個竊竊私語的女同學，隨后朝班主任點點頭，示意讓他趕緊找位置坐下，自己還要繼續(xù)上課。
　　班主任環(huán)視一圈，只有沈春和旁邊空著位置，他的同桌剛好這學期也轉(zhuǎn)學了。
　　班主任伸手指了指那個空位：“那個位置，站著的人的旁邊。先將就坐著，過幾天給你調(diào)位置。”
　　新同學抬腳準備去自己的位置，又被班主任叫住。
　　“等一下…你做個自我介紹�！�
　　新同學腳步一轉(zhuǎn)，返回講臺，拿起一支粉筆，在黑板上寫下幾個還算端正的大字
　　——廖景明。
　　然后，沈春和就這么站著，看著廖景明是如何一步步朝自己——旁邊的位置走去。
　　不到三米的路，沈春和卻覺得廖景明走得異常漫長。
　　他感到自己的臉頰不自覺地燒了起來，自己的心臟跟隨著廖景明的腳步而跳動。
　　一步一步，踩在沈春和的心尖上。
　　“呲——”椅子拉開的聲音。
　　“沈春和你坐下，中午之前把這節(jié)課的知識點抄五遍給我。”物理老師不再在沈春和身上浪費時間，繼續(xù)上課。
　　“看下這道題……”
　　坐下的沈春和舒了一大口氣，緊接著，又看向自己的新同桌廖景明。
　　這下是近距離地接觸。近距離看那張漂亮的臉，沈春和的心臟又開始瘋狂加速。
　　沈春和自認為自己的這張臉不算難看，至少挺招姑娘喜歡。但碰上廖景明，沈春和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招人喜歡，男人女人都喜歡的那種。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沈春和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對這個新來的同學一見鐘情的事實。
　　說難聽點，是見色起意。
　　沈春和在心里唾罵了自己一下。
　　沈春和看著廖景明，欲言又止，經(jīng)過幾分鐘的思想掙扎，終于顫顫巍巍地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叫沈春和…”
　　正在翻物理書的廖景明抬眼，正好和沈春和對視。
　　霎時間沈春和臉頰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緋紅又爬了上來，欲蓋彌彰似的躲過廖景明的坦然視線。
　　廖景明也伸出了右手，淺淺地握了一下：“廖景明。”
　　隨后收回了手。
　　沈春和愣了愣，縮回了手，在廖景明看不見的地方微微伸縮了一下剛剛接觸過的手指。。
　　沈春和感覺指尖快被燙化了，盡管廖景明手指溫度很低。
　　剩下的半節(jié)物理課，沈春和沒再和廖景明說話。
　　倒不是沈春和高冷，只是面對喜歡的人，沈春和不知道該說什么。而且，在沈春和的觀察下，
　　廖景明在認真聽課，自己也不好打擾他。
　　于是乎沈春和便小心翼翼的動作，努力不打擾廖景明。
　　沈春和漫不經(jīng)心地抄著物理知識點，眼神卻又忍不住朝廖景明的方向瞟。
　　突然，廖景明捂著嘴咳嗽了一下。
　　沈春和的心瞬間被揪了起來。
　　是感冒了嗎還是其他？最近降溫挺快的，等會兒要不要去醫(yī)務室買盒藥？
　　沈春和心里想著，手里的筆卻不知道已經(jīng)飛出天際，寫出來的字一個比一個鬼畫符。
　　“沈春和！”物理老師又開始叫沈春和的名字。
　　正在東想西想的沈春和被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
　　物理老師指了指PPT：“這道題怎么做！”
　　沈春和毫不猶豫：“選C�！�
　　“…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是哪位同學沒忍住，率先笑出了聲。
　　接著，其他同學也繃不住，笑聲此起彼伏。
　　“……”物理老師再次黑臉。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是道選擇題嗎？”物理老師又指了指PPT。
　　“不是！”
　　“再給我看看這道題怎么做�！�
　　“首先，寫一個解�！�
　　“嗯，然后呢？”
　　“然后不會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聲更放肆了，不過被物理老師瞪了一眼，又瞬間鴉雀無聲。
　　“我就不該抽你起來氣我�！蔽锢砝蠋熮D(zhuǎn)換了目標：“廖景明，你來�！�
　　沈春和馬上撇過臉去看廖景明。
　　對方不急不緩地站起來，氣定神閑地開了口：“已知……”
　　廖景明給出了完美的答案。
　　物理老師也露出了贊賞的表情，緊接著懲罰沈春和：“沈春和知識點再加五遍。”
　　話音剛落，下課鈴就響了起來。
　　雖然物理老師人挺兇，但勝在從不拖堂。
　　關(guān)掉PPT，拿起書本就走人。
　　老師前腳剛走，就有幾個女生圍上來要加微信。
　　沈春和看見廖景明搖了搖頭，薄唇輕起：“我沒微信�！�
　　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沒人敢厚著臉皮說你現(xiàn)在注冊一個。
　　幾人頓時覺得沒意思，作鳥獸散了。
　　聽到廖景明說自己沒微信，沈春和本來掏手機的手又放了回去。
　　放學鈴聲打響，平平無奇的一天快要結(jié)束。
　　不，今天并不算平平無奇，至少沈春和對一個人心動了。
　　母胎solo十七年的人，終于在今天開竅了。
　　沈春和回想起今天的種種事情，不自覺喜上眉梢，腳步也跟著輕快了許多，連迎面吹來的冷風
　　沈春和也覺得是溫暖的。
　　沈春和回到家，在玄關(guān)處換了鞋。
　　換好鞋后，沈春和直起了身，沒邁出下一步。
　　沈春和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房子，眼眸暗了暗，眉宇間又露出些許煩躁。
　　“叮咚�！�
　　手機在褲袋里震了一下。
　　但沈春和遲遲沒拿出手機查看手機消息，徑直回了自己的臥室。
　　書包被粗暴的扔在椅子上，沈春和好大一個人直愣愣地把自己摔在床上。
　　沈春和的頭死死埋在枕頭里，快要呼吸不過來時才把頭側(cè)放在枕頭上。
　　摸出口袋里的手機，黑屏里映照出沈春和俊朗的臉。
　　手機被摁亮，指紋解鎖，沈春和點進微信。
　　被指定人“媽”顯示有四條消息。
　　媽：媽今晚臨時有個會議。
　　媽：今晚回不去。
　　媽：對不起寶貝。
　　媽：最近氣溫在降，記得添衣服。
　　沈春和呼了口氣，敲出鍵盤，回了“知道了”三個字。
　　手機在兩分鐘后自動熄屏。
　　沈春和又摁亮手機，給唯一置頂人“媽”發(fā)送消息：你也要注意添衣服，注意休息，別讓自己太累。
　　發(fā)完消息后，又火速按了電源鍵，讓手機熄屏。
　　翌日，沈春和剛咬著小籠包進教室，他們班的萬事通就火速進了教室。
　　“報——”
　　“怎么了呀通通�！�
　　“等…等會兒…讓我喘口氣…”萬事通做著順呼吸的動作，好一會兒終于緩過來。
　　“快說快說！”
　　“昨天轉(zhuǎn)咱這的那個轉(zhuǎn)學生跳樓自殺了！”
　　“轟。”
　　沈春和一瞬間被一道無形的雷劈下。
　　他兩步跨在了萬事通的面前，揪起萬事通的衣領，手上暴露出的青筋根根分明：
　　“你說什么？！”
　　“沈哥…沈哥…別這么激動…咳咳…放我下來！”萬事通的脖子被衣領勒住，導致呼吸不暢，說出的話也斷斷續(xù)續(xù)。
　　“沈哥！”
　　“快松手！”
　　“來個人拉拉�。　�
　　經(jīng)過眾人的你推我搡，萬事通終于被解救。
　　“自殺的事，你給我說清楚。”沈春和的聲音略帶沙啞，在今日最高溫二十二攝氏度的天氣里，冰冷得讓人感覺今日零下十攝氏度。
　　萬事通隨手揉了揉脖子，抬眼去看沈春和，卻被嚇了一跳：“沈…沈….沈哥…”
　　那滿眼的陰霾是萬事通只在電視上見過。
　　“說�！鄙虼汉鸵呀�(jīng)不能想象自己昨天才喜歡的人，從高樓躍下，躺在堅硬冰冷的水泥地上，血泊之中是他早已摔得不成樣子的身軀。
　　“我說…我說…我早上來學校的時候，聽到小區(qū)里的人議論，說昨晚有個學生跳樓。說是那學生叫廖景明，和他媽吵了架一氣之下跳了樓…另外…我昨晚放學回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廖景明和我一個小區(qū)…”
　　沈春和沉默地看著萬事通，一言不發(fā)。
　　萬事通被看得心里發(fā)毛：“沈哥…沈哥…別這樣看我…我害怕…”
　　周圍漸漸起了議論聲。
　　“和老媽吵個架也不至于跳樓吧……”
　　“對啊，這心理素質(zhì)也太差了吧……”
　　“有點可惜了誒......”
　　“干什么呢！早自習上課十分鐘了！還在這里杵著不動？”不知道什么時候，班主任站在了班級門口。
　　聚集的學生趕忙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語文書朗讀古詩文。
　　“沈…沈哥？老班來了，快回座位…”萬事通臨走前看著沈春和還愣著不動，好心的提醒一下，沈春和卻鳥都不鳥他，他只好尷尬笑笑：“那我先回我位置了…”
　　教室里就只剩沈春和還呆呆地站著不動。
　　班主任點他名：“沈春和！還不回去？喜歡站著？那行，語文書拿上，去走廊站著讀！”
　　沈春和沒動。
　　班主任欲再次點沈春和的名時，沈春和回了自己的座位，機械般地拿起語文書，從后門出去。
　　他旁邊的那個位置，空蕩蕩。
　　到現(xiàn)在，沈春和仍沒能消化廖景明跳樓自殺這個消息。
　　班主任在教室東走西走，轉(zhuǎn)了幾圈后，就出了教室。
　　她一走，班上裝模作樣的人立馬轉(zhuǎn)頭和自己的同桌說話。
　　“有點可惜，那么大一枚帥哥�！�
　　同桌很難不贊同。
　　“剛剛沈春和什么毛��？那眼神跟要吃人一樣。”
　　“不知道。”
　　“……”
　　***

　　在學校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天之后，沈春和覺得沒什么大不了。
　　不就是剛剛喜歡上一個人，那個人就死了嘛。
　　有點倒霉。但仍覺得可惜，盡管沈春和與廖景明只做了一天的同桌，但他知道廖景明是個很優(yōu)秀的人。
　　幸好沒情根深種，很快就能忘掉那個在自己生命中出現(xiàn)過一次的人。
　　這么想著，剛好綠燈亮起，沈春和抬腳過馬路。
　　沈春和突然想聽歌，便低頭給手機連上藍牙耳機，打開音樂軟件，把耳機帶上。
　　一條微信消息進來，沈春和點開。
　　正路過一個公交站臺。
　　放好歌的沈春和隨意看了兩眼，就直愣愣地剎住車，不可置信地看著座椅上的那個今天早上萬事通說的跳樓的那個人。
　　“廖…廖景明？！”
　　對方也注意到他，抬頭和沈春和對視。
　　“…沈春和？”
　　沈春和退開兩步，一臉不可置信地打量著完好無損的廖景明。
　　“你沒跳樓？！”
　　“嗯？”
　　“臥槽萬事通造謠也不帶把人造死的��！”
　　廖景明疑惑地看著沈春和，不解他口中的話。
　　他突然想起今早他母親說昨晚一個三中學生跳樓自殺，還和他同名。
　　“那不是我�！�
　　“臥槽…你沒事就好。嚇死我了…”沈春和安心似的給自己順了兩口氣。
　　“那你今天怎么沒去學校？”沈春和問。
　　廖景明又低下了頭，翻動手機屏幕：“請假。”
　　“噢噢�！�
　　氣氛突然冷了下來。
　　沈春和正暗暗思忖著明天怎么收拾萬事通，突然廖景明抬頭看向他，開口：“今天作業(yè)有哪些？”
　　沈春和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
　　廖景明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好吧，謝謝你�！�
　　沈春和表示自己沒幫到什么，沒必要說謝謝。
　　廖景明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皮笑肉不笑：“至少你讓我知道我已經(jīng)跳樓自殺了�！�
　　沈春和尷尬地笑笑：“哈哈哈哈�！�
　　“那沒什么事，我先回家了。再見。”沈春和雖然也很想呆在廖景明的身邊，但無奈自己真的有急事——他姐馬上到家了，自己得回去給她開門。
　　“再見。”
　　***
　　到家門口時，沈春和他姐沈秋和正椅在門上刷手機，一個黑色的背包正放在腳邊。
　　他姐，沈秋和，今年二十五，單身，在首都上班。
　　“姐。”沈春和朝沈秋和示意自己要開門，讓她挪下位置。
　　“哎呀小和，總算回來了�！鄙蚯锖蛷澭驯嘲崞�，還有一個被背包遮住的塑料袋，側(cè)開身子讓沈春和開門。
　　門打開，沈秋和跟在沈春和后面進了門，問道：“辛苦你啦小和，下午走得太急，鑰匙放玄關(guān)
　　那兒沒拿。今晚姐做飯，想吃什么？”
　　沈春和：“紅燒排骨。那你回去找開鎖師傅？”
　　“不然還能怎么辦？還有嗎？”
　　沈秋和把背包放在沙發(fā)上，塑料袋放在茶幾上。
　　“酸菜魚，沒了。你休幾天假？”
　　“給你過完生日就走。你先去寫作業(yè)，吃飯了姐叫你。”明天周六，沈春和的十七歲生日。
　　沈春和點點頭，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路過茶幾，沈春和看到茶幾上的塑料袋印著對面超市的logo。
　　***
　　翌日清晨，沈春和被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吵醒。
　　沈春和揉著眼睛，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沈秋和一會兒搗鼓這個，一會兒搗鼓那個。
　　“姐，你在干什么？”
　　“做蛋糕啊。奇怪…這怎么和圖片不一樣…”
　　“桌上有早餐，等一會兒媽要回來，帶咱們出去吃大餐！”
　　“媽好久到？”
　　“十點吧�！�
　　“怎么想起做蛋糕了？”
　　平常過生日，都是買一個蛋糕，再出去吃個飯。
　　沈秋：“想做就做了。做得好的話以后過生日咱就不買了�！�
　　沈春和：“哦…”
　　***
　　已經(jīng)十點半了，魏薇還沒到家。
　　沈春和有些焦急，反復打開手機查看時間。
　　他總感覺今天會有不好的事發(fā)生。
　　“十點半了都…小和，咱先去餐廳，我和媽打電話說一聲，讓她直接來餐廳�！�
　　沈秋和拿出手機，撥出了魏薇的號碼。
　　沈春和按耐住自己心中的焦躁，回答：“好�！�
　　***
　　“喂，秋和�！蔽恨币皇治罩较虮P，一手按下了手機的接聽鍵。
　　“媽，我和小和去餐廳等你，你一會兒直接來餐廳�！�
　　“好。”
　　“注意安全。”
　　“掛了�！�
　　對方掛了電話，魏薇微微松了松握著方向盤的手，手心出的汗黏膩，讓人很不舒服。
　　路過一家蛋糕店，魏薇踩了剎車。
　　“這腳感怎么不對呢……”
　　魏薇沒多想，下車進了蛋糕店取走預定的蛋糕。
　　***
　　沈秋和帶著沈春和打車去了餐廳。
　　姐弟倆坐在出租車的后座。
　　沈春和手撐著腦袋，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如走馬燈一般，一幕一幕浮現(xiàn)又消失。
　　今天不是一個好天氣，天那邊還有烏云聚集。
　　要下雨了。
　　沈春和想著。
　　車身掠過一個身影，沈春和瞇著眼睛去看，發(fā)現(xiàn)那是廖景明，手里還拿著什。
　　沈春和才想了這么少，廖景明的身影就被出租車甩在了后面。
　　***
　　兩人到達目的地，找到包間，屁股還沒坐熱，一通電話就火急火燎地打了過來，告訴他們魏薇出了車禍。
　　一道響雷劈下，不知何時下起了暴雨。
　　姐弟倆又趕忙打車去了醫(yī)院。
　　***
　　“手術(shù)中”紅燈亮起。
　　沈秋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沈春和坐在白色的長椅上，低著頭，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shù)室大門終于打開，醫(yī)生一出來，沈秋和就趕忙上去詢問。
　　“醫(yī)生，我媽怎么樣了！”
　　“我們盡力了，接下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沈秋和眼看要摔下來，沈春和手疾眼快地上去扶住。
　　“姐，姐，你去坐一會兒休息吧，剩下的我來處理�！�
　　沈秋和被安頓在長椅上。
　　魏薇被推進了ICU。
　　***
　　沈春和隔著重癥監(jiān)護室的玻璃看著魏薇。
　　“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一雙手扯住了沈春和的頭發(fā)。
　　“嘶…”
　　跟著的護士趕忙過來拉住那個女人。
　　“女士！女士！這里是醫(yī)院！”
　　“你還我兒子！”那女人連來勸架的護士的頭發(fā)也抓。
　　“��！”
　　這場鬧劇終于被兩名保安制止。
　　沈春和從護士口中得知，魏薇出車禍還撞了一個人，那人就是他的兒子。
　　護士又說，那個人有心臟病，今天還來醫(yī)院復查過。
　　沈春和說，能不能讓他去看看。
　　護士給他引了路。
　　到了門外，隔著門上的玻璃，沈春和看到一個男生坐在病床前，手里拿著毛巾，給病床上的人擦拭手臂。
　　病床上的人的容貌被男生遮住了。
　　沈春和擰開門，走進去。
　　那男生聽見動靜，轉(zhuǎn)身來看。
　　“你好…”
　　沈春和話說了一半，卻突然發(fā)現(xiàn)病床上的那個人，和自己的同桌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
　　沈春和難以置信地望著病床上的人。
　　那個男生見他愣在原地，開口問：“你是……小景的朋友？”
　　“麻煩…問一下…他的名字…”
　　男生雖然疑惑，但還是回答了：“…廖景明。”
　　沈春和飛快地跑出病房，一口氣竟然跑到了醫(yī)院天臺。
　　他靠著墻，身體緩慢的落下，最后屁股重重的下來。
　　沈春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母親出車禍竟然會撞死自己的暗戀對象。
　　他回想起一小時前一名警察和他說的話：“剎車失靈導致的車禍，你母親為了把影響降到最小，所以朝沒什么人的方向打方向盤，沒想到有個人還站在那里看風景，想避讓已經(jīng)來不及了�！�
　　“……”
　　***
　　醫(yī)生最后宣告了魏薇的死亡，廖景明的心電圖也變成一條直線。
　　***
　　魏薇的后事一直是沈春和在料理。沈秋和已經(jīng)三天沒出過房間的門，沈春和承擔了所有。
　　喪事簡單辦了辦，就下葬了。
　　姐弟倆站在墓碑前，面前是魏薇幸福的微笑。
　　沈秋和忍不住，又哭出了聲。
　　沈春和把沈秋和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讓他放聲的哭。
　　沈秋和伸手圈住了沈春和的脖子，頭埋在他的頸間，一滴滴滾燙的淚從沈秋和眼睛里流下，再順著脖子流進沈春和的胸膛。
　　***
　　沈春和去參加了廖景明的葬禮。
　　葬禮上沈春和看到了那個在廖景明病床旁照顧的男生。
　　他從別人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江頃。
　　他了解到，兩人關(guān)系很好，似乎是……那種關(guān)系。
　　***
　　參加完廖景明的葬禮，沈春和就離開了。
　　他一個人走在街上。
　　街上的人都舉著花花綠綠的雨傘，他卻毫無知覺，大雨滂沱中邁著僵硬的一步又一步，像行尸走肉。
　　雨水打在沈春和的臉上，分不清臉上的水是雨水還是淚水。
　　幾天來壓抑的情緒終于在大雨滂沱中得到了釋放。
　　無聲的，靜默的。
　　沈春和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從口袋摸索出鑰匙開門時，已經(jīng)深夜了。
　　雖然下著雨，但仍擋不住城市人瘋狂的夜生活。
　　燈光四射，人聲喧嘩。
　　打開門，是靜默的黑。
　　“姐……”
　　“砰”地一聲，人倒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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