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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華盡
踩著滿地的落葉,是秋的氣息,枯黃的葉子踩的沙沙作響,公主年幼時最喜歡玩兒的游戲便是如此了。她的父親,當今圣上,被天下黎明百姓稱作圣明君主?伤猿鍪酪詠恚瑥臎]見過她父親笑,一次都沒有。大秦勢弱,被北蠻,西狄兩朝壓的抬不起頭來。她的父王,被大秦百姓視作神的男人。在天剛拂曉,雞鳴剛過時,將年僅十五歲的公主蘇憐召入朝上。他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聲音是那樣的隨意。
似乎開這個口很是容易:“憐兒,十日后去和北蠻王成親!
蘇憐怔住了,十五年來,她從沒有覺得自己的父親不好,哪怕父親一次都沒笑過,也一次都沒和自己玩兒過。她一直以為父親忙,父親是大秦的君主,日理萬機。可父親一定是愛自己的,這一刻,她突然覺得,父親可能真的從來沒有愛過自己,自己唯一的價值就是和親了吧!想到這兒,蘇憐低下了頭,強忍著淚水,她的父親,連問都沒問自己的意見。她沙啞地說:“知道了!
出了大殿,蘇憐一路小跑,秋天的落葉被奔跑帶起的風(fēng)揚的滿天都是,若是以前,她一定會停下步子的。現(xiàn)在她只想跑,她跑出了皇宮。在皇宮的北邊,出了鬧市,再往北走十里就是一片海,蘇憐跑了許久,跑到她累,她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她跑到了海邊。這兒有她的師父-北溟,她的師父是海底的鯤。她幼時春游不幸落入海中,被北溟所救。后來一人一神慢慢的也就熟識。北溟什么也沒教過她,仙法,武術(shù),什么也沒教過。但蘇憐每次都有煩心事都會來海邊和北溟說。
“師父!碧K憐朝海大喊:“憐兒要嫁人了。”
海面掀起巨大的浪花,鯤從海面浮出,它看著蘇憐問:“是你自己選的夫君嗎?”
蘇憐哭著搖頭:“不是,是我父王選的,憐兒要嫁給北蠻王了。”
北溟沉默了一會兒,只能聽見大海浪花翻騰的聲音:“需要我做什么嗎?”
蘇憐搖頭:“憐兒走后,只怕師父一人寂寞。”
“不會,我在海中沉寂數(shù)千年。”鯤開口,對蘇憐說:“吾乃鯤,喚北溟,持我信物,妖界無阻!
蘇憐看著空中飛來的令牌。蘇憐謝過師傅后,鯤再次潛回海底。蘇憐趁著落日余暉回了洛城。城中百姓在路邊交談:“聽說圣上要把公主嫁去北蠻和親了!薄鞍,真是個好圣上啊!”“苦了公主了,才十五歲吧好像。”旁邊的青年啐了口唾沫:“用女人換和平,算什么好皇帝!
蘇憐聽此言,駐足,望向了酒樓里那個俊朗無比的青年,她心里暖暖的。還是有人覺得不該和親的!靶峙_,話不能這么說,公主享了十幾年福了,也該為大秦做些貢獻了。”
“你就知她享了十幾年的福?”“莫不成公主還能受了委屈?”……
蘇憐跑遠了,她不想聽這些話,世人皆自私,也不能怨他們。走前,那俊朗青年似乎看了蘇憐一眼。
十日后,蘇憐在宮中收拾好了一切,其實也沒什么要收拾的。蘇憐坐上轎子走了,是北蠻的人來接的。蘇憐是“昭和公主”,還真是好皇帝!給自己的女兒用這么一個名字,從小就定好了的。虧的蘇憐兒時還問兄長,父親累不累。蘇憐上路了,出了城一路向南。南邊的國家,非要叫北蠻,擺明了想吞了他們大秦。
蘇憐十五年未出過遠門,路上,再美的風(fēng)景,她也不想再看一眼,她從懷中掏出那塊令牌,漆黑無比,上面印著溟。蘇憐笑了笑。十幾日的路程,蘇憐終于到了北蠻都城--上京。上京真的很繁華,街上的百姓很多,各種吆喝聲不絕于耳。相比之下,大秦真的算不上什么了。
蘇憐入了皇宮,大婚之日,她枯坐了一夜,北蠻王沒來。第二晚,第三晚,整整一個月,蘇憐每見過北蠻王,她被軟禁在了皇宮。后來,宮中穿出來流言,說昭和公主一月未見大王,饑渴難耐,風(fēng)流性子全顯露出來。昭和公主在宮中四處勾搭男人,流言傳的很兇,北蠻王把她召入了大殿。
北蠻王年輕,富有朝氣。抬眼望殿下女子:“本王一月不看你,你便風(fēng)流成性,四處招蜂引蝶了?”
蘇憐不卑不亢,聲音清冷:“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配當一國之君?”
北蠻王輕笑了一聲:“那你說,一國之君該怎么當?”眼神中滿是嘲諷。
蘇憐回:“正直,善良,為民謀利!薄翱擅裰挥浝阏f我該如何?”北蠻王笑了,笑的那么放肆。
北蠻出兵大秦總要找一個借口,用她來當借口再好不過了。蘇憐被送回了大秦,北蠻使者冷笑:“管好你們的□□,大秦如此不知廉恥,也就怨不得北蠻了。”
大秦皇帝明知是北蠻王刻意如此,他還是責(zé)怪蘇憐不懂朝政。他以為蘇憐定是同男子說話,被北蠻王抓了把柄。他還是一樣,沒問蘇憐。自己就做了判斷。北蠻兵發(fā)大秦,一場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大秦前線,被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蘇憐走出皇宮,聽到路上行人在說:“□□行徑,使我大秦要亡。 薄斑@公主,害了我們啊!薄
原來北蠻王說的這么對,民只記利啊!北蠻多鐵騎踏破了大秦國門,蘇憐看著鐵騎在城中屠殺百姓。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叫喊:“大人,我們都是無辜的!都是蘇憐□□的錯,你們?nèi)⒘怂!”蘇憐冷笑不止,大秦國亡。這借口因一女子,何其可笑。那個人被馬上將軍一劍斬殺。絲毫沒有猶豫。北蠻在夜里時從城中退了出去。城中只留下斷壁殘骸,哀嚎遍地,四處都是叫罵聲,罵的不是北蠻,而是她蘇憐。人群中似乎有人認出了她,人群向她沖來,揪住她的胳膊,質(zhì)問她,責(zé)怪她。清冷的月光一瀉千里,皎潔明亮,卻洗不凈人心的丑惡。一巴掌接著一巴掌,蘇憐一句話也沒說,百姓則認為她在羞愧,滑天下之大稽。人群一散,留下了蘇憐躺在月光里,嘴里滲著鮮血。白皙的臉上紅腫了一片。她哭了,幾個年輕人把她拉進房間,撕扯著她的衣服。任她哭喊求饒,那群人沒有停下的意思。凜冽的劍斬了為首幾人的雙手,居高臨下,眼中滿是厭惡,蘇憐叫了一聲父親。
那個男人像是老了十歲,愧疚,壓抑,疲勞,一瞬間涌了上來!皾L”。那群人連滾帶爬地出了房間。圣上坐下對蘇憐開口:“我這么說,不是想讓你原諒我,我只是想你知道這一切!碧K憐無聲抽泣。圣上嘆了口氣:“你的和親和北蠻進攻大秦都是我安排好的。你爺爺當了一輩子皇帝。被那群百姓罵了一輩子,那群人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能說那么多條罪狀。自我當上太子,我就在想,蘇家為了大秦做了這么多,值嗎?我想了很久很久,覺得不值。我決定掀翻大秦。用北蠻來讓這些愚昧的人明白,君主有多不好當。我和北蠻商量,讓你去和親,他不能碰你,再之后傳出流言,給他攻打我大秦的借口。本來想讓你恨我一輩子的,可沒想到那群百姓竟荒唐至此。憐兒,父王對不住你!
門開了,門外是那群聽墻角的百姓,他們覺得自己被戲弄了,圣上摸了摸蘇憐的頭,笑了,這是蘇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見父王笑!白甙!去找你師父,讓父王來斬盡這些惡心的人!笨尚χ链,倘若大秦強大,又怎能讓北蠻打敗,輸了便是輸了,何必再找借口,去認為是圣上的錯,是蘇憐的錯。圣上不讓蘇憐和親,大秦又能茍活多久。
蘇憐咬著嘴唇,之后跑遠,圣上把劍一揮:“來啊。一群小人。”
蘇憐跑啊跑啊,跑出了洛城,跑到了海邊。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師父!
鯤從海面浮出:“你想如何?”
蘇憐哭著:“我想看看父王那邊。”鯤吐了口浪水,海面上顯示出圣上被眾□□打,腳踢,劍被奪了過去,圣上的身上被劃出了一道道口子。蘇憐什么也說不出口了,除了哭好像什么也不會了。蘇憐問:“師父,能幫我一次嗎?”
鯤問:“做什么?”
“殺了那些百姓!
“好!
鯤從海面躍出,巨大的身影遮住了藍天,鯤遠去了,海浪淹沒了洛城,那群人再哀嚎,再難過,蘇憐也不會可憐他們了。鯤乘著風(fēng)回來了,“殺了,你去歇歇吧!
蘇憐鞠了三躬。
蘇憐走后,鯤化作人形,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身上焚燒的火焰再也壓制不住,蘇憐若是看見,一定能認出,他便是那個替自己說話的俊朗青年。天神下凡,莊嚴地開口:“北溟,屠殺萬人,業(yè)火焚身,除去仙籍!
北溟冷笑:“他們該死,我殺了就殺了!焙谏幕鹧娌粩喾贌
天神離去,一個妖異無比的男子從山林里踩著落葉走出:“北溟君,何苦?”
北溟低聲的嘶吼,答:“我本以為我不會插手,但當她哭著來找我時,我只能答應(yīng)她,我如何不知,那群百姓里有無辜的人,可是小女孩兒也無辜啊,業(yè)火焚身,死便死吧。幾千年,沒這么痛快過了,別告訴她我死了!薄昂!薄拔?guī)浊甑纳窬,居然愛上了一個凡人!
“北溟君如此,我也從未見過!
幾日后,蘇憐再來此,已見不到鯤了,她喊了好久,依舊沒有出現(xiàn)。她難過,掩面而泣,那個妖異男子再次踏風(fēng)而來。正是那個一劍斬人的將軍。風(fēng)聲入耳:“蘇憐,北溟君因屠殺萬人,業(yè)火焚身而死,無需難過。”
北溟若活著,聽見這些,一定把他頭擰下來當球踢。
蘇憐聽后,一步步走向海的深處,淹沒于大海。昭和公主一生就這樣被最一場風(fēng)吹散了。落葉鋪滿了大海,為北溟,為蘇憐默哀。浮生一場,夢醒了,緣分也就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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