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源江高中后面的一條深巷子里。
　　江洛本來約隔壁技校的姐妹出去喝酒，為了抄近路走這條路，結(jié)果順便路見不平了一回。

　　本來想占另一個女生便宜的小混混們也不曾想，江洛家里有個當(dāng)警察的舅舅，所以從小不學(xué)無術(shù)的江洛也跟著學(xué)了點，身手不是一般的好。

　　把最后一個黃毛混子踹飛后，江洛才拍了拍自己手上并不存在的灰，重新披上了自己的黑色夾克衫，就想離開。

　　“你……那個……等等�！�

　　江洛并沒有停下，她看見那個被欺負(fù)的女生了，還好來得及時，倒也沒出大事。

　　她認(rèn)識她，她們是一個班的。

　　她叫什么來著…南…南雪…？
　　好像是……吧？

　　不過，江洛都不care。
　　她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南雪太乖了，不僅是看著乖，處事風(fēng)格什么的都很乖巧，在高一12班這個富二代和學(xué)渣混雜的垃圾班級里深受老師喜歡。

　　江洛當(dāng)初還想過這種乖乖女為什么會來他們12班，完全可以去1班。

　　“江洛，等等我。”南雪還是追了上來。

　　江洛瞥了眼她：“別跟著我�！�

　　“那個……謝謝你……”如今已經(jīng)是深秋，南雪跑過來的時候迎面吹來一陣風(fēng)，面頰微微發(fā)紅，眼角還有被混混嚇出來的眼淚。

　　江洛加快了步伐，不耐煩道：“別跟著我就行�！�

　　南雪剛剛真的被嚇到了，萬幸江洛救了她，不論說什么都想感謝她。

　　江洛一聽到南雪這種嬌嬌滴滴的聲音就渾身不舒服，索性停下來，從口袋里摸了一盒煙。
　　她抽了一根煙出來，點燃，當(dāng)著南雪的面，大大吸了一口。
　　又故意朝對方微微一彎身體，輕輕吐在了對方臉上。

　　南雪沒料到她會這么做，被嗆了一口。

　　江洛反而悶笑一聲。
　　她沒有吐很多，只是漏了點氣讓乖乖女離自己遠(yuǎn)點。

　　“寫你的作業(yè)去。”

　　2.
　　她們同屬是源江中學(xué)的學(xué)生。

　　源江中學(xué)是杭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重點高中，能考進(jìn)去的學(xué)生都是整個市的佼佼者。

　　當(dāng)然，也有屬于江洛這種例外。

　　她是花錢進(jìn)去的。

　　12班是整個年級最差的班，也是混混富二代聚集的地方。

　　江洛的日常，就是跑吧上網(wǎng)逃課，而她的前桌呢，就是南雪。

　　南雪像是落在貧瘠土地上唯一一朵迎著烈陽盛開的花，在班里格格不入。
　　不僅每天穿著整齊的校服，成績也不錯，在年級里能排中等以上。

　　江洛自從那天救了南雪后，偶爾就會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江洛想。

　　南雪為什么會來他們這個班？

　　不過這個問題也沒困擾她很久，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
　　原來南雪當(dāng)初沒參加分班考，于是直接到最后一個班來了。

　　江洛依舊過著自己的混沌日子。

　　3.
　　月考后，就到換位置的時候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南雪居然選擇了坐自己旁邊。

　　江洛在南雪搬過來的那一天，沒說什么，只是讓她別打擾自己上課睡覺。

　　南雪留著一頭烏黑的短發(fā)，看起來非常乖巧，朝你點頭的時候你能感到她認(rèn)真得可愛。

　　江洛心里嘖了一聲，趴桌上睡了。

　　4.
　　或許是因為南雪的漂亮，可可能是因為她看起來很單純，最近班里幾個男生老喜歡逗她。

　　總之，在某個富二代帶頭下，流傳出了關(guān)于南雪的黃謠。

　　江洛覺得非常下頭，但也沒有多管。

　　南雪還被蒙在鼓里，但在某天聽到相關(guān)言論后，就一直忍不住在哭。

　　她是偷偷躲起來哭的，在學(xué)校的天臺上，江洛出來抽煙的時候撞見了。

　　江洛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想走。

　　但南雪反而叫住了她，聲音含含糊糊的：“江洛……我沒有……沒有那樣……”

　　江洛當(dāng)然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事情。

　　她面對一臉淚水的南雪有點手足無措。

　　最后江洛只是點點頭：“我知道�！�

　　南雪抹了一把眼淚，臉蛋紅彤彤的。

　　5.
　　江洛解決問題的方式很簡單。

　　揍一頓就好。

　　于是她把那幾個富二代打了。

　　那幾個富二代覺得被一個女生打得落花流水非常丟人，于是咽下了這口氣，沒有告訴老師和家長。

　　江洛也無所謂，愛告不告，她又不怕。

　　至于為什么幫南雪……

　　她也不知道，或許南雪哭的那天，身上穿的那件白色外套很好看。

　　6.
　　這件事被南雪知道了。

　　江洛發(fā)現(xiàn)，最近南雪變得開始黏她了。

　　走哪跟哪，還送蛋糕給她。

　　江洛面對送上門的美食記當(dāng)然不拒絕。

　　自習(xí)課的時候，她一口一口吃著蛋糕，南雪就安安靜靜在旁桌寫作業(yè)。

　　等吃完了，江洛隨意碰了碰南雪的肩膀。

　　南雪居然被嚇了一跳，發(fā)現(xiàn)是江洛后才慢慢放松下來，聳起的肩膀慢慢放平，眼睛微微彎起來：“好吃嗎？”

　　“還不錯�！苯鍥]把她的反應(yīng)放在心上，語氣平淡，“謝謝了�！�

　　“不用謝。”南雪眼睛徹底彎了，像峨眉。

　　江洛莫名覺得她像正在討好主人的貓咪。

　　7.
　　班里的值日生都是輪流的。
　　通常都是同桌兩人一組。

　　輪到江洛和南雪值日那天，南雪顯得很高興，連擦黑板的時候就輕輕哼幾聲小曲。

　　江洛覺得她腦子不好使，打掃衛(wèi)生還這么開心。

　　大部分活兒都是南雪干的，江洛只是在旁邊搭把手。

　　江洛把最輕松的擦玻璃的任務(wù)弄完后南雪還在擦瓷磚。

　　江洛走過半個教室，把抹布扔在南雪旁邊的桌子上，發(fā)出“嘭——”的一聲。

　　南雪又像被嚇到的貓，身子打了個顫，驚悚地轉(zhuǎn)過頭。

　　江洛：“這都能嚇到？”

　　“對不起，沒有，我……”南雪剛想解釋，又被打斷了。

　　“不用說了，趕快打掃完�！�

　　“好……”南雪有點低落，但馬上又激動起來，試探著問：“你……你不走嗎？”

　　江洛給了她一個奇怪的表情：“那我先走？”

　　“不不不�！蹦涎┛闯鰜硭诘茸约阂黄鸱艑W(xué)了，立刻加快了速度，臉上的笑容綻放得更大，“馬上馬上，我馬上好�！�

　　8.
　　南雪這幾天更熱情了。

　　連續(xù)帶了好幾天小零食給江洛。

　　江洛樂得免費的午餐，想著新同桌也不錯。

　　天氣漸漸冷了，很快就要入冬了。

　　這幾天的溫度一降再降，教室里這么多人擠在一起都覺得涼，冷空氣在寬曠的空間里飄蕩。

　　江洛只是加了一件厚外套，而南雪已經(jīng)穿上羽絨服了。

　　回想一下，南雪似乎從來沒有只穿過一件衣服，連剛開學(xué)還是盛夏的時候都穿著件薄薄的外套。

　　江洛覺得她可能就是天生怕冷吧。

　　9.
　　又一次周考后，江洛忍不住逃課。

　　本來想在下午自習(xí)課偷偷溜走，但陰差陽錯的，腦子抽了一樣問了句南雪：“跟姐逃課上網(wǎng)去嗎？”

　　一出口，江洛就后悔自己多此一舉。

　　南雪這樣的好學(xué)生怎么可能跟她去？

　　但南雪居然同意了。

　　她們躲到校門口的一顆大樹下，觀察保安的動向，找機(jī)會出去。

　　江洛眼尖地看到保安大叔犯困地閉上了眼，立刻拉了一下南雪的手：“好機(jī)會，走啊�！�

　　南雪剛被拉時細(xì)微的掙扎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習(xí)慣，甩開了江洛。

　　江洛瞥了她一眼。

　　南雪擺了擺手：“抱歉�！�

　　“奇怪……”江洛發(fā)現(xiàn)她身上的奇怪之處越來越多了。

　　不過此時的她都顧不上，確認(rèn)保安大叔睡著了，快速揣起南雪的手，拉著她跑了出去。

　　這次南雪沒有再掙扎，就這樣被她拉著，一起瘋狂地跑出了校門。

　　下午傍晚的夕陽很暖，照在每一人身上似乎驅(qū)散了冬天的腳步。
　　橙黃色的光輝從常綠樹相互交疊的枝椏之間洋洋落下，連地面小小的坑洼都鋪滿了金色。

　　南雪覺得她會永遠(yuǎn)記得這一天。

　　她們逃跑的姿勢很狼狽，將落的羲和很耀眼，周遭的風(fēng)聲如流水往耳里灌。

　　但南雪只看見了江洛嘴角上揚。
　　以及自己的手，很溫暖。

　　10.
　　逃課被班主任知道后，江洛被狠狠罵了一頓。

　　哪怕南雪強(qiáng)調(diào)了是自己要跟著去的，班主任還是覺得是江洛的錯，說她把好學(xué)生帶壞了。

　　等江洛從教導(dǎo)處出來時，南雪緊張地上前，低著頭，把自己半張臉都埋在圍巾里，露出兩邊鼓鼓的臉蛋。

　　江洛有點想笑。

　　南雪很輕地道：“對不起，明明是我的問題，還害你被罵……”

　　“沒事，不用管�！苯鍖τ谪�(zé)罵一直以來都是一只耳朵進(jìn)一只耳朵出，沒放在心上。

　　“抱歉�！�

　　“道什么歉，我不愛聽，別說。”江洛比南雪高半個頭，自來熟地攬過對方的肩。

　　江洛感到南雪的肩瞬間僵直。

　　她最近算是習(xí)慣了，南雪被碰一下就緊張得不行，應(yīng)該不太喜歡和別人接觸。

　　江洛訕訕地放開她，往教室走去。

　　南雪跟著她，小心翼翼說：“我覺得還是要跟王老師說一下，我不能讓你一個人背鍋�！�

　　“不用�！苯咫y得朝她一笑，“我啊，壞事做盡，喪盡天良，死了之后不打算輪回的那種，背個鍋而已。”

　　“沒有，你人很好啊�！蹦涎┑谝淮畏瘩g她的話，說完又不好意思看她。

　　江洛楞了一秒，又笑起來。

　　11.
　　江洛私下玩得很開，煙酒都來。
　　南雪在的時候，她似乎會收斂一點。

　　雖然江洛嘴上說不在乎，但在南雪面前抽煙喝酒什么的，總有種把好孩子帶壞的負(fù)罪感。

　　有時候南雪想跟著她去酒吧，江洛不愿意，讓她回家寫作業(yè)去。

　　南雪曾經(jīng)問過她為什么，江洛笑著摸著她的頭頂說：“你不適合那里，你應(yīng)該站在藍(lán)天下�！�
　　而不是跟我一樣，腐爛在犄角旮旯的泥濘之中，獨自發(fā)臭，沉浸在紙醉金迷里。

　　南雪看著她的眼睛似乎有點躲閃：“哦�！�

　　“乖，趕緊走吧�！苯鍝]了揮手，在校門口和她分別了。

　　南雪就像她的名字，潔白，純粹，不容人玷污。
　　江洛也不忍。
　　她就應(yīng)該在花團(tuán)錦簇中盛開。

　　12.
　　平靜的高中生活一天天過去，綠葉也隨波瀾不驚的光陰逐漸變黃，最后一片葉子落下，被帶著圍巾的學(xué)生踩響。

　　最近年級里爆出了一則重大消息。

　　高三一班的兩位學(xué)霸被曝出是同性戀，不僅全校通報處分，其中一位當(dāng)事人還被直接轉(zhuǎn)學(xué)走。

　　謠言隨之紛紛傳起。
　　高中生都是一群精力多得沒處安放的少年人，被枯燥乏味的學(xué)習(xí)生活折磨，有八卦當(dāng)然不會放過，更何況是重磅新聞。

　　連江洛這種不聽學(xué)校八卦的人都聽到了。

　　起初她也不在意，出人意料的是，南雪居然主動跟她聊起了這檔事。

　　“聽說那個姓許的學(xué)長還是我們學(xué)校高三年級第一呢，他的……是年級第二，都是大佬�！蹦涎┎僦S意聊聊的口吻，但神色有點緊張，一簇不就地盯著江洛。

　　江洛毫不在意地接嘴：“那挺牛，但關(guān)姐屁事�！�

　　“那……你對他們那種關(guān)系……怎么看？”

　　“老娘又不搞同�！苯逑肓讼耄暗绻俏遗笥训脑�，心里應(yīng)該有點膈應(yīng)吧，你問這個干什么？”

　　“沒有，隨便問問�！苯鍝u了搖頭。

　　江洛沒放在心上。
　　如果她沒看到南雪眼里一閃而過的失落的話。

　　13.
　　十一月中旬，杭城終于下雪了。
　　南方的雪一年也下不了幾次，而且每次都很細(xì)，落在身上就成了水，更像是雨。

　　有時候站在室外等上一個小時，身上也積不了很多雪，反而會渾身濕透。
　　像往天空撒了一把鹽，窸窸窣窣飄在地上。

　　下午一下課，教學(xué)樓里的學(xué)生就沖出去玩雪去了，用少得可憐的雪打起雪仗。

　　江洛沒有去玩，覺得很幼稚。

　　南雪見她沒反應(yīng)，于是自己也沒動，但語氣很激動：“你不出去看看嗎？下雪了��！”

　　“我老家是北方的，看多了�！苯鍝u晃著椅子，滿不在乎。

　　“這樣啊……我還沒看過幾次呢。”南雪是實實在在的南方人，一年能看落雪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

　　“那你出去玩啊�！�

　　“你陪我唄。”南雪又開始用無辜的大眼眨巴眨巴。

　　江洛：“……”
　　“越來越粘人了，走�！�

　　在南雪的強(qiáng)烈要求下，她們還是加入了打雪仗大隊。
　　等玩了半節(jié)自習(xí)課，手都紅了。

　　常年寫作業(yè)的手哪里扛得住凍，回教室后南雪整雙手凍得沒有知覺了，但還是傻愣愣坐在那笑。

　　“傻了？”江洛沒出息地看了她一眼。

　　南雪趁機(jī)伸手，把冰冷的手心貼在了江洛的臉上。
　　江洛一驚，儼然感到臉頰一涼。

　　南雪此刻就湊在她眼簾前。
　　江洛能清清楚楚看清南雪臉上被凍得發(fā)紅的緋色，烏黑如鴉羽的睫毛還掛著水滴，縮在圍巾里的脖子。

　　“江洛江洛江洛……”
　　南雪仿佛就是傻了一樣，不停地喊江洛的名字。

　　江洛居然沒有扯開她的手，而是問：“你干什么��？”

　　“你真好。”

　　“……凈瞎扯�！苯謇_南雪的手，“我才不是什么好人呢�！�

　　“你就是。”

　　江洛不想跟她爭辯，心里罵了句傻子。

　　14.
　　今年寒假放的早。
　　一放假，江洛就被父母帶到北方去了。

　　開始南雪還會聯(lián)系她。

　　可到半個月以后，江洛便得不到她的回應(yīng)了。

　　江洛心里有點不好的預(yù)感。

　　最后一通電話，是在前一個星期。

　　江洛好像聽到南雪那邊的風(fēng)好大，呼嘯在耳邊。
　　南雪的聲音有些聽不真切：“江洛……”

　　“怎么了？”江洛那時在和朋友幾個喝酒。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南雪沒頭沒尾來了一句。

　　江洛覺得莫名其妙，剛想出包廂好好跟她說幾句，就被掛斷了。

　　15.
　　江洛是趕著年后最早的一班飛機(jī)回去的。

　　來接機(jī)的是她當(dāng)警察的舅舅。
　　今年她舅舅輪到值年班，南方這邊沒什么親戚在，就只能先借宿在他家。

　　舅舅邊開車邊有意無意抱怨：“今年一個個都不安分，現(xiàn)在的小姑娘怎么都想一出是一出的，哎……”

　　“你說什么呢？”江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年前一天，我們轄區(qū)有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自殺了�！�

　　16.
　　南雪死了。

　　江洛在接受到這個消息時異常平靜。

　　舅舅在得知死的是她同學(xué)后，多說了一點：“這個小姑娘挺可憐的，從十九樓跳下去，嘿呦，地上的積雪都被染紅成一片一片的�！�

　　南雪在雪下得最大的一天走了。

　　江洛記得那晚的雪夾雜在狂風(fēng)中，吹亂了她的發(fā)絲。
　　她身處在的北方城市，雪層很厚，能到達(dá)膝蓋，是南雪從來沒有見過的，冷風(fēng)刺骨，似是要拿著錐子一點點刻進(jìn)血肉里。

　　那時江洛想，若是南雪來了北方，一定很喜歡。

　　可是沒有機(jī)會了。

　　南雪永遠(yuǎn)留在了大雪紛飛的晚上。

　　或許早該注意到那些把目光盯在南雪身上的那些流氓。
　　或許應(yīng)該早點叫南雪變得勇敢起來。

　　又或許，應(yīng)該早點發(fā)現(xiàn)，南雪異于常人的敏感和厭惡接觸。

　　江洛伸出手，看著一片潔白如玉的雪落在手掌，慢慢消融，如一陣捉摸不透的風(fēng)。

　　命運就是如此捉弄人。

　　江洛想。

　　明明她才是那個應(yīng)該躲在陰影里一輩子的人，明明南雪會走在光明路上。

　　可是偏偏就是那樣的雪花，被下流猥瑣的人輕賤，在雪地里留下一串難以啟齒的痕跡。

　　南雪本已經(jīng)走出來了。
　　在那個缺考的暑假。

　　她明明已經(jīng)快要走到江洛身邊了。

　　卻被再次推入那片冰冷之地。

　　17.
　　開學(xué)初，源江中學(xué)后面的深巷。

　　幾個混混圍著南雪。
　　其中一個黃毛猥瑣地盯著她，心里想著上次的滋味，沒想到這個妞又落在他們手里了。

　　南雪看他們的眼神是沒有生機(jī)的，默然的。

　　她今天是故意走這條路的。

　　她要拉著他們一起死。

　　就在南雪準(zhǔn)備拿刀魚死網(wǎng)破時，一道女聲出現(xiàn)了：

　　“喂�！�

　　南雪看向路口。

　　她似乎看到了她掩藏一整個寒冬后的盛夏。

　　后來南雪一直盼望著下雪。

　　下雪吧。

　　把在角落里的骯臟藏起來。

　　落在夕陽的江面。

　　把一切罪惡都流進(jìn)大海。

　　還我的雪花純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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