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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輪
摩天輪
摩天輪,是自己單獨坐上去的。
“那么我在這里等你!被卮鸬脺厝岫V定的龍一,并沒有追究對方堅持獨自乘坐的原因,只象實踐著一個曠日持久的諾言那樣安靜地舉目注視。
摩天輪緩緩啟動。
一切漸漸上升,雖然緩慢。
一切漸漸清晰,雖然緩慢。
天空變得真實,雖然緩慢。
龍一變得模糊,雖然緩慢。
總在這種時候,他讓自己笑顏如花,只為不讓龍一看到另一個自己正淚流滿面。
哲也也喜歡摩天輪。
每次,都是兩個人一起坐上去。
待到最高點,自己的手總被緊緊握住,緊到無法掙脫。
地上的龍一笑著向自己揮手。
那分明是離別的姿勢,卻宛如召喚。
他笑著回應(yīng),然后靠近玻璃壁,瞪大眼睛,看著越來越小的龍一被整個世界吞沒。
慶太說得對,自己不是在給予這個人幸福,而是在毀滅。
手掌撐在摩天輪的玻璃壁上,冷冷的觸感從掌心滲入身體的最深處。
曾經(jīng)某次哲也說,坐摩天輪會讓人孤獨到覺得害怕。
那時他就坐在哲也身邊,兩個人在摩天輪的最高點。
剎那之間,他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前進(jìn)了。
再也無法前進(jìn)了。和哲也的時間,永遠(yuǎn)停在美也消失的那天。
于是他閉上眼,全部的回憶如潮水般洶涌而來,淹沒并肩坐著卻獨自寂寞的兩個人。記憶中疼痛的部分,化作旋渦深處的海草,死死纏住自己的腿。
“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里。”那天,當(dāng)摩天輪緩緩降下,哲也淡淡地說,握住涼平的那只手異常冰冷。
已經(jīng)看不到龍一了。整個城市變成不規(guī)則的點線。
刺目的陽光穿透玻璃壁和自己的身體,肆意地折射出眩目的光暈。
這是最高點。遠(yuǎn)離龍一的最大距離。
摩天輪停下來。
據(jù)說,這是游樂園為方便戀人們相擁著享受城市美景實施的新舉措。
他轉(zhuǎn)身坐下,想象有多少對情侶,在接近天空的這里幸福地?fù)肀А?br> “你會愛我多久?”
“愛到我不能愛為止!
笨蛋龍一,傻瓜龍一,從未想過,若是我不能再愛,那又怎么辦?
也許他不會去想,只是真摯地實踐自己說過話。
“原來,我如此幸運地被一個人愛著。”
他自嘲地扯扯嘴角。玻璃中的倒影蒼白又虛弱。
“而我卻要不知所謂地毀滅……”
有人告訴他,每個人的心上都有個大洞,無論扔什么進(jìn)去都填不滿。
他也明白,自己能笑得清淺淡定,是因為自己并不責(zé)怪命運在不合適宜時讓龍一出現(xiàn),只是無奈于自己的掙扎。
龍一讓自己有了期望。而期望的背后,是各種各樣的不滿。
“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里。”他想起哲也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分明是乞求,卻被這個男人一向的冷靜炮制成某種命令,而自己安然接受,只是因為記憶深處,也留有一塊黑色的傷疤,永遠(yuǎn)無法治愈。
幽暗的水底,掙扎著想要逃離的人,被沉沒的同伴拉住腳。
很多次很多次,靈魂出殼一樣置于身體之外,沉默地看著自己貪婪地汲取龍一的溫柔龍一的放任龍一的溺愛龍一的信任,向著唯一一點燈光,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然后很多次很多次,回到起點,任歡愉之后的罪惡感將自己腐蝕得通體透明。
失掉去幸福的資格的人,還有什么權(quán)利對愛有所期待?
眼淚跌落,沉重并緩慢。
呼吸之間,只是無奈,無奈,無奈……
摩天輪的最高點,你還能看見我嗎?龍一。
分明……已經(jīng)不能再前進(jìn)了……
我如摩天輪般緩慢運行的生命,日復(fù)一日的循環(huán),所有的守望與現(xiàn)實,無論清晰過多少次模糊過多少次,最終都是自起點,至終點。
不記得多少年前,一個叫中村美也的女孩因車禍去世。其實那天同時死掉的還有另外兩個人——中村哲也和千葉涼平。
所以龍一君是注定無法得到回報的,因為死人是不會去“愛”的,就算他曾對照進(jìn)棺木里的那絲陽光有所期盼……
那么是該說再見的時候了,這個游戲已經(jīng)殘忍得不能再繼續(xù)。
“涼平!”
地上的龍一賣力地喊著,揮動手臂。
摩天輪上的孩子,笑顏如花,從高處緩緩降下。
身后的天空中,有那么一小片倔強(qiáng)的紫色。
一切漸漸落下,雖然緩慢。
一切漸漸消失,雖然緩慢。
摩天輪回到起點,又或者,終點。
“怎麼突然想到要坐摩天輪?”龍一問到,涼平總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以前從來沒坐過!
“?”龍一詫異!皼銎?jīng)]有來過遊樂場?”
來過啊,只是沒坐過摩天輪。涼平一直看著窗外漸漸變小的街景
龍一沒再開口,任由涼平把自己的手緊緊握住
從摩天輪上下來,涼平始終握住龍一的手。
“龍一,我們?nèi)コ员苛馨!睕銎酵蝗徽f。
“好啊。”龍一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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