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劍舞坪上，昆侖頂上穿破層疊云靄的第一縷陽光落下。
　　柳夢璃一夜未眠，正盤坐在地，閉目養(yǎng)氣。清晨時刻，羲和初升，還不熱烈的火光下，精純的五色外氣氤氳，而那絲絲縷縷的紫氣此刻紛紛圍繞她，隨著吐納被降伏于泥宮，從小到大一直修煉的《胎息氣經(jīng)》已心隨意動自發(fā)運(yùn)行。
　　行至一周天，她睜開了眼，眉間憂思已然不見。
　　她這一路與云天河和韓菱紗結(jié)伴游歷，見過淮南王陵求仙不得的怨靈也見過為了亡夫放棄尋仙的琴姬，如今雖至仙家門派，可為何尋仙的念頭卻是止不住的冒出來。
　　成仙便是好的嗎？
　　她一向多愁善感，但終究是深閨小姐，閱歷淺淺。世間大家都堪不透“仙”為何，更何況自己呢？
　　不過好在自己入的是瓊?cè)A派，是云天青曾經(jīng)修習(xí)過的地方。內(nèi)心只覺得與朝思暮想的大英雄更近了一步，也說不定能借此更加了解云叔。
　　她眉眼間的悻悻然雖與思慮一同散去，可不知為何自己昨日一入眠腦海中便有模糊不清的影子——形單影只行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那里遍地有紫光環(huán)繞的礦石，然而其間種種是怎么也觸摸不到的。
　　寂寥與痛苦皆伴隨醒來也變?yōu)榱饲皦m往事，隔著紗只能窺見隱綽的投射。
　　再也抓不住了。
　　柳夢璃便是這般無法入睡的。她輕呼濁氣，瓊?cè)A派地處昆侖之巔，此地更是鐘靈毓秀靈氣充沛，養(yǎng)氣之法的修煉事半功倍，滿心雜念已是煙消云散。
　　參悟不透，無法把握，便拋擲腦后好了。她想，偶爾學(xué)學(xué)云公子的處事也沒什么不好。
　　她端起放于膝上的浣塵玉琴，振袖站起。此時她已換上瓊?cè)A道袍，而云天青所贈的帝女翡翠則掛于勃間。她伸手扣住翡翠，溫養(yǎng)了十幾年的寶器微微發(fā)亮，掃去清晨沉郁。那入手的溫?zé)幔盟圃诎矒嶙约阂话恪?br>　　柳夢璃笑了，她素手撥弦，以靈力貫指，箜篌琴弦振振音色清越。琴聲若環(huán)佩叮當(dāng)，轉(zhuǎn)而又如清泉流蕩，與那天地之靈相而應(yīng)呼。由自然感知生發(fā)，借出神入化的琴藝抒發(fā)的樂曲仿佛要攪動山間靈渦。
　　天玄五音可去夢魘激人心，正是適逢其時。
　　慕容紫英來到劍舞坪時便見到了這副景象——著白色道袍的少女嘴上噙著柔軟的笑意，全身散發(fā)瑩光，聞之忘俗的琴曲從素指間穿梭而出，飄蕩盤旋在天地間。
　　他遠(yuǎn)遠(yuǎn)立足不敢上前打擾。
　　他依稀記得太一仙徑的初遇，少女琉璃般剔透無瑕的眸子因韓菱紗的介紹，而冰雪消融。也是這般含笑，向自己行禮致謝。
　　當(dāng)時的自己除卻訝異少女姣好的容貌，更是因從未見過的絕佳根骨而震驚。
　　如今見這位甫入仙門的弟子，舉手投足間卻有與那自然共鳴之意，心下撼動外更兼淺淺的歡喜。畢竟沒有哪個老師不喜歡聰明的弟子。
　　等那一曲完了，慕容紫英才緩步上前，道：“勤勉用功，很好。”
　　柳夢璃見到來人，微睜善睞，趕忙行禮：“多謝師叔夸獎。我因著昨日難眠，故此撫琴，不知可有打擾到師叔？”
　　慕容紫英搖頭：“沒有。觀你周身氣韻，可見已畢晨修。你根骨在門派內(nèi)更是出類拔萃，若是潛心研修，成就十四重境界也非癡人說夢。”
　　語氣中滿是長輩般的稱許。柳夢璃對這位年齡相仿卻沉穩(wěn)內(nèi)斂的師叔，觀感很是不錯，此時聽見這般勉勵，心內(nèi)躊躇一時將吐。她斟酌用句，手挽鬢發(fā)：“師叔覺得，何為‘仙’呢？”
　　“抱樸子曰：夫求長生，修至道，訣在於志。私以為浩然其志，養(yǎng)育成道，便為仙�！�
　　柳夢璃若有所思，所言也大膽起來：“內(nèi)篇之論我也曾讀過。大家言：況乎仙人居高處遠(yuǎn)，清濁異流，登遐遂往，不返於世，非得道者，安能見聞。師叔以為，若為仙便要舍凡俗、終不返于世嗎？”
　　慕容紫英點(diǎn)頭：“若真羽化飛昇，自是已脫凡濁，”但旋即他話鋒一轉(zhuǎn)，“然這十四重境哪怕是瓊?cè)A累年驕子也未達(dá)到，你方入門腳踏實(shí)地便好。須知求長生者，應(yīng)謹(jǐn)記積善立功、恕己及人�！�
　　柳夢璃想，紫英師叔雖心存成仙之志也未拋棄行俠仗義之舉，怕是心中自有他的一杠枰去衡量“道”與否。于是再行一禮：“多謝師叔解惑，夢璃受益匪淺。”
　　慕容紫英卻是手掌虛托，道：“掌門派我來教習(xí)你們，便不會有任何私藏。我雖為你們名義上的師叔，可修習(xí)疑惑的解答本就是職責(zé)所在，你又何必多禮呢？”
　　眼前少年光風(fēng)霽月眉目如星，眼眸俱是認(rèn)真之情毫無骯私，正如耀耀之日驅(qū)逐魍魎，再看他身姿如竹如蘭而迎風(fēng)挺立。
　　是難得的君子。柳夢璃想。
　　恰逢旭日高升，日光若神龍夭矯騰云駕霧，沐浴著二人。溫暖又振奮。
　　她清淺笑道：“那夢璃卻之不恭了。”
　　其二
　　那是即墨之后的一個晚上。四人御劍落于山間休憩。
　　云天河與韓菱紗結(jié)伴嬉笑往山林間尋飽腹之物去了。
　　柳夢璃在身后瞧著二人熟稔玩鬧，多少有些艷羨，但心里更恬愉的甘飴涌上掩蓋落寞。她抬袖掩唇笑道：“云公子和菱紗感情真好啊�！�
　　慕容紫英想起云天河和柳夢璃于思返谷前的閑聊，有些遐思便說：“你不與他們一道嗎？”
　　柳夢璃微怔，搖頭答：“不用。紫英瞧他們哪還有旁人的余地呢？”
　　慕容紫英看向前方的少年少女，道：“我近日觀察，天河與菱紗恐怕志不在求仙長生�！�
　　柳夢璃眸光輕泛，想起二人身世，卻是道：“怎么會呢？別看他們這般，可無論是云公子還是菱紗都是心智堅(jiān)毅之人，尋仙問道乃是他們之望……”
　　慕容紫英不愿多說，反問：“那你呢？尋仙問道可是你之望？”
　　柳夢璃吁氣，手拂鬢發(fā)，眼中有種果決：“算不上。我初時只是希望游歷山水看盡江山。如今與大家一起相伴的日子里，這樣的想法只增不減，若要我困囿一方之山……”
　　言未盡，意已達(dá)。
　　慕容紫英神色失落，向她抱拳賠禮：“抱歉，是我多言了�！�
　　柳夢璃趕忙搖頭：“紫英無需道歉，我心所想本就未與旁人言明，起碼現(xiàn)在修習(xí)長生還是我之望。”她抬頭凝望星辰，“也許你所感不錯，云公子與菱紗也不會是拘于瓊?cè)A之人，天地廣闊心之所向何以赴之？”
　　仿若感受不到漸漸凝固的氣氛，柳夢璃仍笑著指向天上忽明忽滅的星宿列陣：“紫英你瞧，星宿排列自有一番軌跡可循，似天安排，萬物行軌皆合乎天道。不管是我還是云公子和菱紗，哪怕日后脫離瓊?cè)A，也定不會遺忘你的一番懇切教導(dǎo)。”寬慰之后，隨即她話意漸冷，“我還記得你入門時與我說，求長生者，應(yīng)謹(jǐn)記積善立功、恕己及人�？晌仪萍茨俏缓�，已然算不得仙者，紫英以為呢？”
　　“空有仙身，已無其志。若非我功力尚淺，定要打散他功德！”
　　“確然�？伤彩墙�(jīng)歷苦修攢德，積年累月才得今日成就，萬想不到得道后遺望初衷，可見仙者也會變化�！绷鴫袅П瘒@，“會被濁污敝眼仍似一介凡人，可憐可悲�！�
　　慕容紫英只道：“當(dāng)日我所言僅是一家之言，仙者何其廣大，寥寥幾句又怎么說得過來？夢璃你無需被他人言語所牽動，認(rèn)準(zhǔn)本心即好。今日正好，夢璃你心中‘仙’何為？”
　　“仙乃和之道。世間有靈之物大多有相爭之心，人之間爭奪、人妖之間廝殺，這終究是不好的。仙可以心以力和族間迥異，萬物回歸本位，見素抱樸，則可謂天道得益。”
　　“可人妖本就非同族，兩者之間拼殺也許正合天道呢？”
　　這話未免太過尖銳，柳夢璃心中略微不適，眉間微蹙：“‘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可見天道根本不在乎人或妖，而是一視同仁�！彼种笩o意撥弄箜篌琴弦，香氣繾綣琴音渺渺，“‘萬物作焉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
　　她行禮，態(tài)度卻堅(jiān)決：“抱歉�！�
　　林間深邃的風(fēng)穿身而過，柳夢璃廣袖飄飄，長身玉立，溫柔嫻靜的臉龐卻如磐石般堅(jiān)毅，眸光猶如冰下火星，亮而幽深。慕容紫英喟嘆：“瓊?cè)A立派之誓乃‘除魔衛(wèi)道’，不過你今日所言我已銘記于心，日后自當(dāng)盡力平和紛爭�！�
　　“多謝……”
　　云天河與韓菱紗在山間好是一番搜索，找來不少果子。紫衣少女言笑晏晏跑過來：“夢璃、紫英，你們站著干嘛呢？快來看啊，我和野人找了不少好吃的！”
　　柳夢璃扶穩(wěn)箜篌，面露恬淡笑意，剛剛不愉快的交談好似不曾發(fā)生一般，道：“紫英，我們快去瞧瞧吧。”
　　身形猗猗的少年附和頷首。
　　月色皎皎，照得兩人宛若玉像般瑩瑩赫赫，令人驚嘆。
　　兩人并肩而立，相而談笑，融洽非常。韓菱紗遠(yuǎn)遠(yuǎn)瞧著兩人竟是如此合拍，但是現(xiàn)在誰也不會知道有一種無法察覺的隔閡正悄然形成，直關(guān)乎身份、種族。
　　其三
　　蜀中峨眉山間，慕容紫英孤身信步其中。其實(shí)說孤身不太準(zhǔn)確，誕生劍靈的魔劍和跟隨自己身后的夢見樽都是世間難得的蘊(yùn)靈器物。
　　四圍瞑色蒼茫，夜幕幽冥，簌簌颯風(fēng)漸起。慕容紫英不動聲色地與劍匣內(nèi)的魔劍呼應(yīng)。
　　劍靈小葵心傳：“紫英哥哥小心了，周圍的妖氣很濃。”
　　慕容紫英暗自警覺，掐訣而行，魔劍已隨心而動。忽聽一女子驚叫，他趕忙朝呼聲方向飛去。還未靠近便先一股腥臭撲鼻，再定目就瞧見一七八尺長的青蛇纏住一名身著華服的少女，正張嘴欲吞之入腹。
　　“妖孽，休得猖狂！”話音未落就有一道紫光朝青蛇七寸刺去。
　　那青蛇見此趕忙騰起長軀避開要害，將纏住的少女朝慕容紫英丟去，妄圖干擾他的視線。
　　“小葵！”他不慌不忙地以意念驅(qū)劍。劍靈心領(lǐng)神會，紫光俞盛竟騰轉(zhuǎn)方向飛起，用寬厚的劍身穩(wěn)穩(wěn)接住了少女。
　　慕容紫英同時起身，紫宵銀月慣出，朝青蛇追去。
　　青蛇縱起的身體遮天蔽月，身上流光溢彩的鱗片折射炫目的光彩，兩個銅鈴般黃澄的豎眸瞪過來，毒蛇吐信：“修道者，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壞我好事？”
　　“除魔衛(wèi)道乃是本分。你欲傷人，更是不共戴天，說什么無冤無仇！”
　　“好極好極，那就莫怪本大爺了！”嘶嘶蛇鳴漸熄，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毒氣——只見那畜生兀自盤作一堆，張開血盆大口噴出毒霧。
　　不好！慕容紫英心驚，自己已臻十三重境，自是不怕這畜生的蛇毒�？墒悄腔柝实纳倥畢s是肉體凡胎如何抵擋著��？
　　他趕忙催促小葵帶著少女下山，而恰在這時，一股熟悉的香氣彌漫。
　　是廣藿香和青木香調(diào)和的香味，若是沒記錯這是夢璃的熏檀凈衣。此技可消除一切憂慮苦痛，用以解毒更兼益處。有了這香，便是凡人也可免去毒物侵?jǐn)_。
　　而那邊小葵已接收到命令，若一道流光往山下飛去了。
　　慕容紫英輕緩一口氣，神色更是堅(jiān)定，目光仿若不被毒霧困擾，直直盯了過去，如淬寒芒。
　　“什么味道！”那邊青蛇暗暗吃驚，冷眸搜尋四周，很快將目光鎖定了罪魁禍?zhǔn)住莻�跟在修道者身后的宮裝少女。
　　它突膨大身體，一瞬便長成十丈，長驅(qū)直入沖向夢見樽，令人來不及反應(yīng)�？删驮谒ёm裝少女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犯錯了。這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種無形無質(zhì)的術(shù)法。它只看到自己的蛇頭穿過如夢如幻的鎏光，那術(shù)法織就的人形面上無悲無喜，素手輕抬，仙術(shù)“雷動九天”瞬時擊在了自己的七寸。
　　陡然一股焦臭蔓延，它摔地痛呼，偌大的身體翻滾、蛇尾四掃，攪得山間不得安寧，土石四濺樹木傾倒。不過很快它就不再痛苦了，因?yàn)槟饺葑嫌⒌那Х綒埞鈩σ褜⑺鼣刂翑?shù)段，而那毒血濺在土地上，草木立刻枯萎，可怖異常。
　　慕容紫英趕忙落在夢見樽身邊，問道：“夢璃，沒事吧？”
　　夢見樽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便是托舉著箜篌的手也是那般穩(wěn)當(dāng)。
　　“夢璃，多謝你。如果不是你，那少女……還好有你在……”
　　晚風(fēng)滌蕩，月色清明。
　　只不過消散在清風(fēng)中的話語又是什么呢？是感激還是懷念又或者是哀愁呢？
　　無人可知。也或許只有蜀中的風(fēng)才知道了。
　　此時也無人要去探尋，而慕容紫英已呼著夢見樽一起下山找劍靈去了。
　　蜀山腳下。
　　悠悠紫光飄落在昏迷少女的身上，夢見樽仿若她主人一般深諳施救之法。
　　在香氣的激發(fā)下，華服少女睜開了迷茫的雙眼，在定神時就見兩名神仙般的人物立在自己面前。她趕忙叩拜：“多謝仙人搭救�！�
　　慕容紫英只是搖頭，未多做爭辯，問：“如此荒郊野嶺，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那？”
　　少女泫然欲泣娓娓訴說，原是山上有名姓厲的巫術(shù)師，更是憑借一手爐火純青的蠱術(shù)馴服了蛇妖，可誰知道那巫術(shù)師和蛇妖都不是正道之士，竟要山下百姓每年陰月陰時都要送一名處女作犧牲來修煉。而自己就是今年的祭品。
　　“邪魔外道，豈有此理！”慕容紫英已是怒不可遏，又道，“答應(yīng)祭祀的豈不是助紂為虐！”
　　小葵在魔劍里說道：“怪不得還穿得這般好看呢�！闭Z氣也頗有些憤憤。
　　那少女聽了慕容紫英這話趕忙道：“鄉(xiāng)親們也是逼不得已，我們力量微弱，蜀中峨眉弟子又是深居簡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那一路，慕容紫英未再多言一字，只是將她送還至村莊后，道：“那山中蛇妖已被我斬于劍下，你們勿要害怕。便是那巫術(shù)師，若是無法改邪歸正，我也會將他就地正法的�！�
　　說罷，也不管身后百姓什么反應(yīng)，只在眾呼“多謝仙長”的聲音中，再返山上。
　　他雖臻“人道”之境，與那“仙道”之境只差一境界，可其中差異卻如天塹，他甚至不知道此生能否跨越。
　　“我會盡力平和紛爭的，你暫且放心吧……”
　　山上的巫術(shù)師乃是柳夢璃的熟人。雖不知那人為何從南疆跑來蜀中，但那歹毒的心思卻是與幾十年前相比也毫無變化。
　　厲江流已然老態(tài)龍鐘了，可瞧見慕容紫英身后的夢見樽還是露出攫人的光芒：“好！故人重逢本應(yīng)起身相迎，但老夫年事已高雙腳殘疾，還望見諒。不過老夫見姑娘這幾十年過去，都未曾改變?nèi)菝�，難不成真修成了長生之術(shù)？”
　　夢見樽是不會說話的，所以回答他的是慕容紫英：“你是厲江流？”
　　“正是老夫。仙長識得我？”
　　“可是你縱容蛇妖為害四方？”
　　“它本性如此，怎么能算我縱容呢？”
　　“你不加以束縛，便是錯�？墒悄阋倥漓氲�？”
　　“為習(xí)得無上蠱術(shù)，這是逼不得已的犧牲。盜取元?dú)饨柰馕镆宰苑�，在如今修仙界，也非沒有吧？”
　　“終究不是正道，”慕容紫英目光炯炯，“最后一問，你可有其它想說的？”
　　“仙長自請便好�！�
　　回答厲江流的只有一道劍光。
　　其四
　　劍冢內(nèi)，安神香燃起。
　　柳夢璃停下敲枰的手，落下一子，嘆息：“菱紗竟然……哎……”
　　“昆侖之巔那一戰(zhàn)，終究傷及了她本源�！�
　　“不過沒想到，紫英你竟然已修至十四重境，蛻凡羽化，舉形飛昇�！�
　　慕容紫英微搖頭：“求仙之道，永無止盡。”
　　不過好在，故人已歸。
　　二人相視一笑，便各自專心棋局去了。
　　葬劍之所，劍魂幽幽。但此時卻是交相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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