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番外
距離林佑今離開西貢回到港島已有月余,那短短幾日不過片刻時光,唐鶴予卻時;叵搿
但比起無用的胡思,他的生活還要繼續(xù)。
仇真之死最終不了了之,警方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不說此人缺德本就身前結仇太多,若把懷疑的人都問一遍,這案子一時半會兒怕是查不完。
警方并不想把太多精力放在這件事上,其實彼此心里都有定論,只是礙于沒證據。
只要最終社團之間能夠回到平衡狀態(tài),不繼續(xù)尋釁滋事,就萬事大吉。
待此間事了,顧顯中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而唐秉榮依舊威風不減,便知他先前一番折騰不過竹籃打水。
恨歸恨,縱是再不甘心,短時間內也不會再興風作浪。
這么多年刀尖舔血,唐秉榮早生出了退居幕后的心思,經此一遭更是讓他打定了主意不再過問世事。
萬事辦妥之后,他撒手不管社團,買了前往西貢的機票,跑去看兒子了。
此前在禁閉室中仇真挑撥離間的話,唐秉榮沒忘,唐鶴予更是時刻記掛在心。
彼時他當機立斷沒有糾結,遂道———
“關于我母親的那段往事,我只想聽你說!
所以時至今日,唐秉榮還欠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而送走林佑今后,唐鶴予每周都會去一次教堂。不為別的,單單花一上午靜坐。
看到陳勇華帶著唐秉榮到來,唐鶴予明白,自己在這里無所事事的日子總算到了頭。
晚飯時陳勇華準備好一切就不見了,他多精明多會看眼色,就算唐秉榮一再相邀共同進餐,他也自覺消失。
父子倆久別重逢,多的是體己話要說,他一個外人自然不便在場。
連后廚的人都被他一并帶走,房子里真真切切只有唐家父子二人。
“你黑了點,似乎也瘦了些。”唐秉榮邊說邊為自己倒酒,時不時瞧他兩眼似在打量,“吃得不好?”
這番話說得就像是做父親的在關心兒子。
“都挺好,華叔很費心!彼卮鸷喡裕辉付嗾f。
旋即手擋在酒杯上方,拒絕了唐秉榮的斟酒:“我不飲酒!
“就當是陪我喝一杯!碧票鼧s堅持,最終還是倒上了。
他早就做好了準備決定在今晚道出往事,只是有些話不喝酒,實在難以用平常的語氣形容。
兩人相處一向不夠溫情,從來有事說事,便是如今身份變化,從上契的關系成了真父子,習慣卻不會在瞬間改變。
唐秉榮豪飲一口,杯中瞬時見底,他又滿上。
反復如此喝了兩杯之后,唐秉榮面色泛紅,是時候了。
“你沒話要問我?”他故意這樣說,實則是想將主動權交到唐鶴予手中,一問一答比讓他自己從頭到尾盡數道來要容易得多。
唐鶴予不上當:“沒有,您若有話直說便是!
唐秉榮呵呵笑了兩聲,轉而又化作長嘆,一開口就是過去:“那時候戰(zhàn)亂不斷,日子又艱苦,但人人都知道,隔了條河就是千差萬別的人生。只要游過去,置之死地而后生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很多人不惜冒著極大的風險也要下河,我自然也生了這樣的想法。尤其那時候家里遇到不可轉圜的危機,遠在上海的舅舅亦是如此,一家人已沒了別的出路!
“但想歸想,要真的如此做,必然是要做好和家人就此分別的打算。我那時年少尚下不了狠心,況且前途未卜,更不確定值不值得冒這樣的風險。我只與母親戲說過,若是哪天當真過不下去,我便下河碰碰運氣。舅舅知道后來信一封,說我只管去做,他會將父母接去上海照顧。另有一個信封裝了厚厚一沓錢,是他給我的資助!
既然決定游過深圳河,就做好了必有一死的心理準備。
原本心中玩笑的念頭在舅舅的支持下結果生花,日子實在太難,有了希望便當即去做。
他與村中幾人結伴,最后活下來的卻只有他一人。綁在腰上的一沓錢浸了水反添累贅,在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唐秉榮曾想過半途扔掉,但轉念一想那是舅舅的心意,也是他多年的積蓄,即便之后沒了用,也不好隨意糟踐。
“舅舅姓白,妻子早逝,留下一個女兒。”唐秉榮的聲音突然緩和下來,話也沒繼續(xù)往下講。
從他突然的沉默里,唐鶴予聽出了些思緒。
“阿媽是你表妹?”
唐鶴予竟沒覺得驚訝,像榮爺這般心狠手辣之人就該斷情絕愛,要說還有什么放不下的念想,怕是也就只有與自己血濃于水的家人。
遑論表妹是舅舅唯一的女兒。
“我僥幸活下來卻沒有過上想象中得意的生活,反而因為偷渡處處受限,連想和舅舅重新聯(lián)系都無比困難。”他手邊那瓶酒眼看就要空了,卻沒再開第二瓶。
“這一過就是五年,直到我進了洪門會,一切才都逐漸好起來。也是那個時候和舅舅恢復了通信,我這才得知父母因戰(zhàn)亂去世,而舅舅也得了重病命不久矣。他將女兒托付于我,希望將來有朝一日我能將她接走!
唐鶴予捏著酒杯沒喝,只問:“所以后來你去上海,是為了接阿媽去港島?”
唐秉榮點點頭:“其實那時候社團內部不穩(wěn)定,我積累多年的地位可能因一走了之在瞬間動搖。但我掛心白靈下落,不敢再耽擱!
等到了上海稍一打聽,唐秉榮方知白靈成了聲名鵲起的歌女,一時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想要見她一面竟不算容易,托人一問再問才拿到她的住址。
唐秉榮上門時還被白靈當成不知分寸的粉絲拒之門外,解釋好半天她才將信將疑掩了半條門縫。
表兄妹兩人在此之前從未見過面,不知是否是血緣作祟,只一眼便覺熟悉。
白靈的戒心也隨之放下,如今他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
“那為什么阿媽最后沒有跟你回港島?”其實來龍去脈唐鶴予不在乎他說得有多清楚,只有這個問題才是他最關心的。
“當年往來不易,我以求學為由幫她安排,眼看都要成功了,她卻突然說算了。這輩子都只在上海生活過,不想去別的地方。再者我也有顧慮,與其跟著我過這種無法安穩(wěn)又提心吊膽的日子,不如還是讓她平平淡淡的。原想送她去星家坡,她堅持要留在上海,也喜歡當下的工作,希望我能尊重她的意愿!
白靈明白唐秉榮的行為是受父親所托,但因為怕麻煩他故而拒絕,可說的話的確是出自真心,她不愿離開上海。
“我知道這次回了港島想再見面難于登天,所以狠狠心留了一年多,想盡可能多陪陪她。后來她也帶我去墓地看了父母和舅舅,這一去數年,再見居然已經是陰陽相隔!
因為怕自己的行蹤泄露會牽連白靈,唐秉榮將里里外外瞞得密不透風,旁人只知他有任務在身,至于究竟去做了什么,都一概不知。
得知白靈懷有身孕,是在唐秉榮回到港島后的第二周。
然而在此之前白靈并非無知無覺,但她生怕因此耽誤了唐秉榮返港的日子,便一直瞞著沒說。
唐秉榮當即決定重返上海,白靈料到他會做此決定,在信中反復強調不必奔波。
雖然唐秉榮在離開前將一切安排妥當,但他沒法答應白靈。
但受現實所迫,由不得他想去就去,甚至到最后他想不如再游一次深圳河。
可到底沒這樣做。
唐鶴予兒時記憶里只有母親沒有父親,說來奇怪,他不似其他小孩一般會糾結父親是誰,也從不向母親問起。
后來母親病逝,唐秉榮的出現毫無征兆,也沒解釋他的身份,只說認唐鶴予做了契仔,隨后送他去星家坡。
唐鶴予對此也從來不問為什么,仿佛那些事都與他無關,他只需過好當下的生活即可。
在那之后唐秉榮鮮少與唐鶴予見面,這樣做自然是為了保護他。
自己這輩子結仇太多,若是唐鶴予的身份為外人所知,難保不會招致禍端。
所以比起將兒子養(yǎng)在身邊盡享天倫,唐秉榮更愿意表現得與他毫無相干。
雙手沾滿鮮血的人,本就不該過多奢求。
這頓飯的氛圍略顯沉重,唐秉榮說得不算特別詳細,但唐鶴予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有些過去的事情早就淡忘,記不清的細節(jié)即便能夠完整復述,于如今的唐鶴予來說,不過全當故事聽。
“你在西貢如果還有未完成的事,趁這兩日都去處理完,我們早日動身去星家坡!碧票鼧s睡前如此交代。
陳勇華為他收拾的房間就在唐鶴予隔壁,兩張床僅有一墻之隔,父子倆從未靠得如此近過。
唐鶴予能有什么事,先前在港島才有起色的事業(yè)突然中斷,剩下的瑣事也無需他來操心。
這段時間在西貢全然如同度假放松,若要走,隨時都能離開。
而這一晚,唐鶴予為自己的將來做了新的規(guī)劃。
他依舊要唱歌,就和過去母親那樣。
無論在哪里發(fā)展,總有一天能重新站上舞臺,而林佑今也定能再次看到他。
屆時不必是當面所見,哪怕只是再度聽到他的歌聲都好。
插入書簽
本來旅游結束就準備更新番外的,沒想到從香港回來就連續(xù)發(fā)了好幾天高燒,一直到這兩天才好,抱歉讓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