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清晨
　　陽光溫柔地?fù)嵛恐ピ?br>　　曾經(jīng)在春天怒放的花近凋零
　　最后幾朵也許是留戀著什么，堅持著　守望著這個寂靜的地方．
　　花朵看著的房間微風(fēng)挾帶著遠(yuǎn)方的香氣和日光一起擁抱纏繞著
　　土方．

　　適宜作俳句的日子

　　土方的世界里沒有絲毫感觸．若有似無的思緒飄蕩著
　　失去．．．．．．諾言．．．．．．以及曾經(jīng)．．
　　一如愛戀般擦拭著愛刀

　　劉海被風(fēng)撫亂，土方微微瞇著眼睛，注視纖塵不染的刀身

　　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可以留戀的東西了．

　　再次睜開的雙眼　毅然決然．
　　刀收歸回鞘，細(xì)心放置到架子上．
　　起身
　　大步
　　向紙門走去．

　　拉開房門的一瞬，身后傳來響動，有東西倒下了．
　　土方回頭．
　　整潔的房間，愛刀躺在地上，一部分露出刀鞘．森白的刀身上，幾滴殷紅的血．一旁，一團(tuán)黑色的影子，一動不動．
　　皺著眉，走回到他原先所坐的地方．那團(tuán)黑影仿佛感到土方的氣息，突然抖動了一下．
　　一對紅色有神到讓人不安的眼眸直直注視著土方．
　　奇異的氣氛，土方的腳步有點中斷．
　　被了然的感覺．．．．
　　有些陰郁地坐下，拾起愛刀，再次擦拭著．那對紅色的眼眸看著他，一直一直
　　把愛刀第二次放好，土方沉默著離開了房間．一會兒，他拿著一個小箱子回到黑影身邊．坐下，把它抱起放在膝蓋上，審視．
　　一只有著紅色眼眸的黑貓，后腿的下側(cè)有一道不淺的傷口．鮮血緩緩滲出，它黑色的皮毛已濕了一片．
　　“是你自己撞到的．”陳述事實，土方對著那對眼睛說．靈巧的雙手拿出藥膏繃帶　開始包扎．靜靜地，黑貓看著土方．“奇怪的貓．”包扎好了，土方若有所思，“都沒有叫過一聲．．．．．．”
　　很像那個被自己帶大的少年呢，每次練劍受傷后總是一聲不吭，蒼白著臉讓他包扎．
　　他的身體是否．．．．．大概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有些恍惚起來

　　突然，土方以銳利的眼神看著前方的庭院．

　　空空的庭院仿佛是起霧般，被一些白色的水氣籠罩起來．緩緩，這些白霧朝著某一個中心聚合．像是風(fēng)中的羽毛般，霧氣飄飄然，優(yōu)雅地旋轉(zhuǎn)著，聚合，沉淀，漸漸成為一個人的輪廓．
　　時間仿佛靜止一般．
　　花朵，陽光，微風(fēng)，香氣，全都和土方一起注視著這個逐漸清晰起來的形體．仿佛過了很久，仿佛只是一瞬間，那個形體成為一個少年的模樣，朝著土方走過來．
　　“．．．．．．”土方瞇著眼看著這個憑空出現(xiàn)的少年．
　　明亮的眼睛，明亮的發(fā)色，明亮的穿著，明亮的笑容．這個少年的一切都讓人聯(lián)想到太陽．
　　然而，又有一絲憂郁的氣息縈繞．
　　“．．你是誰？”那個少年一言不發(fā)，站在他面前，微笑著看他．土方見他沒有打算開口的意思，先發(fā)問了．
　　“我是他的朋友．”更加燦爛的微笑出現(xiàn)在少年的臉上，他指著土方膝上的黑貓回答道．
　　土方低頭看了眼黑貓．“它是你的？”
　　“嗯！”用力地點著頭，“我朋友．”
　　“你的朋友．．．還給你吧．”土方把黑貓從膝上抱起，還給那個少年．
　　少年開始沒有伸手接，而是注視著土方的衣服下擺．“對不起，他給你帶來麻煩了．”深深的一鞠躬，然后，他示意土方把黑貓放在地板上．“他其實并不喜歡讓人家抱的．”接著，他伸出手，手掌向上，放在黑貓的面前．
　　土方看著黑貓順著少年的手臂，走到他的肩膀上．“沒辦法，這個有關(guān)他自己的尊嚴(yán)問題．雖然他個子小了一點，可還是堅持要親自走上來．”少年苦笑著向土方解釋．
　　“為了報答你的幫助，請接受我的謝禮．”誠懇的眼神，真摯的聲音，少年請求著．
　　“不用了．這件事情我也有責(zé)任．”土方直覺地拒絕了．不知為何，從這個少年的身上也感覺到那種了然．．．
　　“不，這完全是他的錯！”少年嚴(yán)肅地說，“這點請土方先生明白．自己做錯的事情就應(yīng)該自己承擔(dān)的，就算是他也是如此．”
　　土方和少年直視著彼此．
　　“你是誰？”疑惑著．
　　“啊，這點請土方先生放心．我只是一個想表示感謝的虛構(gòu)人物罷了．”
　　“．．．．．．”土方的疑惑更加濃重起來．
　　“這樣吧，土方先生．既然您暫時無法接受我的謝意，我把謝禮先保管著，等適當(dāng)?shù)臅r候再把它交給您好了．今天非常感謝．告辭了．”說罷，少年又是一個深深的鞠躬．當(dāng)他把頭低下時，那只紅眼眸的黑貓凝視著土方．
　　庭院里，一片花瓣飄落．
　　少年和黑貓消失了．

　　夏天到了．土方看著光禿禿的道路，感受著直射陽光的殘酷，默默想著．一定要快些回到那里去的．
　　身體不知為什么有一點點疼痛．
　　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呢？
　　土方站在路中央．
　　這里和自己住的地方有點不同．空氣中彌漫著不安的氣氛．就連偶然飛過的鳥都好像特別大．飛得很低，發(fā)出響而悶的叫聲．土地荒廢著．不見任何人的蹤影．這里是什么地方呢？更重要的是，自己怎么會在這里的？
　　胸口的鈍痛讓土方緊皺起眉頭．也許是太陽的緣故，頭部也隱隱痛著．眼前需要的是一個決定．
　　一定要去那里．挑一個正確的方向吧．

　　無以名狀的焦躁
　　土方環(huán)視著周圍，朝著西面走去．

　　身后有人．一路上都能感到．
　　應(yīng)該不是什么有武功的．．．
　　或者跟蹤的新手？
　　腳步聲不太響，女人嗎？
　　總是跟在離自己十步左右的地方．
　　土方一直等待著對方靠近，然而．．．．
　　土方突然加快了腳步，跟在身后的人顯然沒有料到，從腳步上聽有點遲疑．土方朝著前方，越來越快了，那人大概覺得再不跟也許就沒辦法追上了，也加大了步子，小跑步起來．
　　土方?jīng)]有回頭看，只是一味加速著，然后消失在道路的轉(zhuǎn)彎處．跟蹤的人一看他不見了，趕快又加快了步子，飛奔著朝著路口沖去．
　　所以當(dāng)跟蹤者撞到土方的身上時，鼻子恐怕是大大吃了苦頭的．跟蹤者低著頭，蹲在地上，鼻子緊緊捂住不放．
　　原來是個小孩？！
　　土方顯然沒有料到．所以當(dāng)他直撞到自己的大腿上時，想要把腿往后挪，已經(jīng)為時太晚．看著那個小小的身體快要蜷成一團(tuán)并微微抖動著，土方的臉色實在不能算美好．那個小孩會在他與土方眼神相交的那一刻癱坐在地上也就無法責(zé)怪男孩的膽子太小了．
　　伸出的手，沒有回應(yīng)的熱度，空空地懸在半空中．
　　這樣沒有回應(yīng)的日子以前沒有經(jīng)歷過太多，好像身邊始終有什么人在．姐姐．．．他．．還有那個有著蒼白臉色的少年．．主公．．伸出的手總會有一個回應(yīng)，熾熱的，充滿信任的，讓人放心的．．．．但是，只怕是，從今往后，這樣的空洞會一直在那里，無人回應(yīng)了．．．
　　有些發(fā)愣般，注視著自己空懸在那里的手．
　　男孩紅著眼圈和鼻子，已經(jīng)退后到距離土方兩三步的地方，用充滿著懷疑的眼睛一邊死盯住土方，一邊慢慢爬起來．土方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收回了自己被冷落的手．發(fā)現(xiàn)那個小孩子沒有靠近的意思，土方繼續(xù)向前走，小孩等到他走出離自己五六步又跟了上去．

　　一路上的風(fēng)景沒有太大的變化，很多農(nóng)田都荒廢著，野草長到一人來高，在太陽的曝曬下，低垂著頭．靜止的空間般，沒有任何聲音，只有那些大到有些驚人的鳥時時從頭頂飛過，發(fā)出隆隆的聲音．
　　土方有些心不在焉，太陽當(dāng)頭照射，他只是保持不緊不滿的速度向前行著．那個小孩在身后跟隨著，時不時吸一下鼻子．
　　大概是哭了．．土方不知為何，對這樣的情景似曾相識．
　　好像是在某個黃昏．．．當(dāng)時，那個蒼白的少年還只是個剛剛送到他身邊的孩子，怯怯的，話說得很少．．．那次是跟他一起去哪里．．．．那里是？奇怪？為什么都沒有印象了？
　　胸口傳來陣陣的隱痛讓土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腳步也慢了下來．身后的小孩立即警覺地放緩速度，窺探土方的下一步動作．
　　甩了甩頭，土方按住胸口．大概是自己最近都沒有在太陽下走這么久了，有點不適應(yīng)了吧．
　　過了一會兒，土法放下手，繼續(xù)向前．
　　那天回家，在去的時候還好好跟在身邊的小孩子，仿佛是害怕什么似的，總是跟在距離自己兩三步的地方．到道場才發(fā)現(xiàn)他穿的草鞋，前端被血染紅了．
　　幫他處理傷口時，他的腳上有被石頭劃傷的口子，不止一處．
　　疼得緊皺眉頭的小孩，被夕陽照射著泛出淡紅的頭發(fā)遮在玫瑰色臉頰，眼睛濕潤著，卻又勉強著自己不可以流淚．那個逞強的小孩�。�
　　后來
　　那個小孩子被自己謀殺了變成了鬼
　　蒼白的鬼
　　再也沒有辦法見到了那個夕陽下有著玫瑰色臉頰的小孩子…
　　而當(dāng)時沒有問出口的問題也永遠(yuǎn)沒有辦法知道答案了．．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土方,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自己的好友
　　如果平常是一個感覺遲鈍的家伙，那么，他突然變得敏感起來，也不見得會是什么好事情．
　　道場　　土方的房間
　　對面坐著好友　喝茶聊天
　　美好的下午
　　平靜的又一天
　　突然說出口的話
　　土方冰冷的眼光射到那張開朗的臉上
　　然而這個遲鈍的人又怎么會有什么反應(yīng)．
　　“．．．我沒有害怕的事情．”一貫平靜到讓人覺得冷淡的口氣．
　　“那你還在猶豫？既然小家伙都要求一起去京都，帶上他不就行了？”
　　可是他還只是個孩子，真的有必要把他帶到那種生活中去？
　　“他難得會這么堅持一件事情．到底是他自己的人生．既然是他自己的決定，就隨他好了．”
　　輕輕笑著，好友悠悠閑閑端起茶杯
　　裊裊的水氣　遮住了好友的眼睛
　　是吧
　　自己的人生．．．真的？．．人生是自己的．．．？有嗎．．．
　　那個小孩子的人生，好友的人生，姐姐的人生，自己的．．．．
　　結(jié)束了．．
　　誰的聲音猛地跳了出來，在腦海中盤旋著
　　結(jié)束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
　　嘆息著　無法抓住的聲音
　　怎么？
　　什么結(jié)束了？
　　那個一直開朗，或者應(yīng)該說是遲鈍的，好友去哪里了？
　　為什么剛剛還在自己房間和自己商量去京都的好友不在身邊？
　　為什么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這里？在路上？
　　他去哪里了？
　　要找到他才行，要找到他
　　還有什么話要對他說的，還有話，沒說
　　結(jié)束了，從此．．再也沒有．．永遠(yuǎn)．．
　　誰？到底是誰？
　　從全身傳來一陣陣的痛讓土方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法抓住思緒
　　回蕩在腦海了聲音
　　完全結(jié)束了．．．
　　深深的嘆息聲

　　天空中怪鳥飛旋著　沉悶地隆隆震動著周圍的空氣
　　太陽愈來愈低直接垂在頭頂
　　好熱
　　身體好重
　　疼痛纏繞著不放卻完全沒有辦法知道原因
　　好累
　　還有那個聲音
　　結(jié)束了．．永遠(yuǎn)．．
　　誰？
　　到底是誰？

　　混亂的思緒沒有節(jié)制地翻涌著
　　土方煩躁著
　　不可以！
　　一定不能就這樣子停下來的！
　　要去那里！
　　一定要去那里！
　　對！
　　朝前走！一定要去！
　�。�
　　那是哪里．．．

　　越走越慢
　　周圍空氣燃燒著
　　擠壓過來一波波打在身體上
　　夏天了　　土方再一次想起
　　可是會這么熱嗎？
　　不是有樹木在路的兩邊的嗎？
　　為什么都沒有蔭涼的地方呢？
　　環(huán)顧著四周

　　沒有．．．
　　這里的樹木沒有影子．．．

　　土方有些驚愕地看著周圍
　　沒有．．
　　沒有．．．
　　樹沒有影子荒廢田里的雜草沒有影子，那些時時盤旋在頭頂?shù)镍B沒有影子，
　　自己也沒有影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陽明明就在頭頂！

　　急切地回過頭，想看看那個跟在身后的小孩有沒有影子

　　土方看到的是被陽光照射，烘烤著的土地
　　像是久沒有擦拭過的刀　微微泛出白光．
　　空空無人路上只有土方

　　大概是在自己分神的時候離開的吧
　　土方思量著　奇怪的小孩子
　　繼續(xù)向著西方邁開腳步
　　為什么會在這么一個地方游蕩呢？獨自一人．．
　　這樣的時候應(yīng)該在家里好好待著　等到太陽不那么毒辣的時候，叫上小伙伴們出門去玩，不是很好嗎？在這么一個炎熱的時候在路上流連的小孩子．．．
　　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沒有．．．
　　結(jié)束了．．完全結(jié)束了．．．
　　那個嘆息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在土方的腦海中仿佛嗚咽一般的重復(fù)著　一次一次一次．．．
　　停止！
　　快一點停止�。�
　　土方痛苦　默想著
　　還有胸口不知名的疼痛都給我停止�。�！

　　太陽壓得更低了直直地懸在土方的頭頂上　完全沒有移動的意思
　　沒有影子的世界里土方站在太陽下面和陌生的聲音以及疼痛搏斗著．

　　周圍的空氣中臭味彌漫著
　　蛇一般扭動著　快速地朝著土方圍了上來緊緊纏住
　　鉆進(jìn)衣服
　　土方拍打著
　　這種臭味一定要除掉
　　否則會鉆透皮膚
　　一直到血液骨頭全都帶上這種令人作嘔的氣味

　　死尸的味道

　　土方狠狠拍打著自己把那些蛇從衣服上面摔到地上　毫不留情地踩在蛇的頭上　聽到頭骨破裂的聲音
　　蛇的血液是猩紅色的散發(fā)著甜得膩人的鐵銹味道飛濺染紅了土方的下擺
　　土方?jīng)]有一刻停手　拍打著　踢踩著
　　不能讓這些蛇活下來！
　　蛇從四面八方圍攏來圍攏來被同伴的血液吸引發(fā)了狂一樣圍繞著土方吐著紅信胡亂地扭動著　左右搖擺朝著土方的身體飛撲死死纏住鉆動穿透進(jìn)入
　　不斷有蛇被扔到地上　踩碎骨頭的身聲音飛濺的猩紅以及甜膩的味道象是舞臺的被景蛇是完全入戲的演員隨著身邊地上那些頭部依稀　身體仍然舞動著的同伴們用越來越快速的節(jié)奏向著舞臺的中心聚攏攀爬為了得到觀眾的喝彩拼命演出
　　土方是戲的主角開始被動的他隨著這種瘋狂的表演　漸漸沉迷在殺戮的樂趣中被染紅的下擺旗幟一般飄揚
　　逐漸的那種臭味被取代了
　　滿身血腥的土方在太陽的照射下
　　起舞

　　驟停
　　氣息狂亂的土方驀地瘋了一樣的眼神開始平靜
　　路的那頭有獸
　　蛇來自那里．

　　周身散發(fā)出腐臭氣味的動物．昂然在路的那頭．
　　那個奇怪的小孩也在．

　　他注視著它
　　同樣的
　　它也在看著土方

　　土方踩著死蛇把最后一條從身上甩飛到路邊染滿紅色的鞋子向前踏去
　　靠近
　　停止
　　在獸前六步的地方

　　巨大的獸
　　渾身被膿液粘結(jié)成一簇簇的粗毛雜亂無章豎立在它滿是創(chuàng)口的皮膚上
　　仿佛被人用刀砍過用火燒過用刨子刨過用鑿子挖過的臉上　模糊地長著五官布滿著傷口腐爛向外翻不停流出青色中帶著薔薇色的粘稠的液體和全身的創(chuàng)口一樣它臉部的皮毛同樣是豎立著　可以看到小小白色的東西在其中蠕動著
　　它伏低身體伸出灰色彎曲如同鉤子一樣的爪子粗壯的腳踩在小孩的頸部
　　小孩的臉被埋在它的粗毛里，看不到表情
　　本來微微顫動著的身體漸漸不動

　　安靜

　　按在愛刀上　土方同樣壓低了身體

　　那張模糊的臉上　亂草一樣的粗毛中巨獸混濁的眼睛貪婪以及　瘋狂
　　是的
　　瘋狂
　　好像土方自己的一樣

　　太陽壓在一人一獸的頭頂空氣似乎是想從高處打量這兩個同樣氣息的生物走開了

　　近乎窒息
　　赤紅的眼
　　毫無聲息幾近凝固的風(fēng)
　　不友好失去生命力的身體
　　臭氣
　　強行壓抑的煩躁
　　不想死去恐懼
　　戰(zhàn)勝
　　太陽
　　旋轉(zhuǎn)
　　血　腥

　　靜

　　錯覺．．．．？
　　那頭巨獸笑了．．
　　扭曲的嘴唇
　　張開的黑色的洞口看到暗褐的牙齒尖銳滴落下也許是上一餐的肉末
　　赤紅的舌頭劃過
　　它笑著
　　蛇從它的嘴里爭先恐後一涌而出向土方擁過來欣喜若顛扭動纏繞
　　近乎噩夢般它笑了
　　充滿嘲笑的意味

　　額頭的傷口流出了更多的液體向下　流進(jìn)眼睛一些白色的小東西也隨之游進(jìn)
　　瞇著眼　那頭令人厭惡作嘔的獸笑著

　　土方望著它的笑容
　　已經(jīng)鉆進(jìn)衣襟的蛇沒有引起土方的任何舉動
　　結(jié)了冰的眸盯著它的一舉一動
　　手沒有放開愛刀的意思

　　巨獸將腳掌收回
　　君王一般俯視著土方
　　將土方的緊張堅持　忍耐遲疑統(tǒng)統(tǒng)收到了那雙眼睛里

　　它笑了

　　離開了孩子
　　慢慢退后退后
　　最后融化在燃燒的空氣里

　　再次只剩下土方和小孩的路
　　散發(fā)著白光
　　無論是蛇還是血　從這條路上消失了
　　干凈一如往常的土方

　　剛才不知去了哪里的鳥
　　在天空中盤旋　低鳴

　　詛咒一樣的熱量直直射到頭上　身上
　　惡毒的力量
　　土方的腳步有些蹣跚繼續(xù)朝向西面
　　夏天了所以白天才會這么久嗎．．．這個散發(fā)著令人發(fā)狂因素的巨大球體全然沒有要告別世界的意思　頑固地殘忍地仿佛嘲笑土方一樣依然垂在他的頭頂上　壓得極低想把土方忍耐的極限拷打出來興致勃勃充滿冷酷的好奇心
　　熱好熱無法躲避的熱
　　沒有影子的遮蔽一切都開始沸騰
　　路也好樹也好背上背的那個小孩也好
　　全都讓土方感到也許是在下一刻他就會被沖天的大火從體內(nèi)開始　燒得灰飛煙滅
　　不知名的疼痛完全記不起的目的地還有就是這種無法忍受的熱
　　也許就這樣被燒得面目全非才好
　　土方陰郁地笑了

　　其實自己需要的東西說不定就是這個
　　死亡
　　在角落里等待著
　　以意想不到的角度竄出把自己的心臟拉出來隨手丟棄
　　一堆無用的雜物自己躺在路上 血慢慢流盡一滴不剩
　　如果這樣結(jié)束的話．．．

　　不可以�。�！
　　土方猛然甩了甩頭怎么可以有這樣的想法？！
　　在到達(dá)那個地方以前怎么可以想到死呢？！
　　不可以�。�！
　　土方張開嘴肺部燃燒似的隱隱做痛
　　吸了一口巖漿一樣的空氣　繼續(xù)踏上朝向西面的路

　　背上的小孩從那時就一直沒有動靜
　　從那頭魔獸離開的那一刻起
　　．．．那頭魔獸．．．真的出現(xiàn)過嗎．．
　　土方疑惑起來
　　明明記得自己滿身鮮血　那種猩紅那種令人興奮的鮮血的甜味在鼻端縈繞不散讓人神志狂亂
　　但是自己現(xiàn)在干凈的衣衫．．．
　　那些真的有過嗎….
　　那個小孩子明明是跟在自己的身后的又是什么時候跑到自己的前面的？如果說是被魔獸叼著跑到前面的．．雖然那時自己有些心神恍惚可是絕對不會松懈到毫無察覺的地步完全都沒有聽到腳步聲
　　這到底是…

　　啊 難以想象自己竟然會這么不相信自己
　　是因為那些讓自己產(chǎn)生自信的人也好事情也好器物也好都沒有在身邊？
　　結(jié)束了…. 永遠(yuǎn)….
　　冥冥中那個曾經(jīng)平息了的聲音浮現(xiàn)在腦海
　　嘆息得如同哭泣一般

　　一步一步
　　沒有盡頭的路

　　邁步
　　街道上
　　笑鬧著擦身而過突然紅著臉低頭羞澀低語的女孩們
　　眼睛里只有綿延著的路面行色匆匆的旅客顧不得擦一下流到下巴上的汗水
　　帶著斗笠的僧侶虔誠地向給他們食物的人們道謝
　　小吃店前喝茶的商人為今年的米價拉長著臉
　　空氣里各種氣味交匯著
　　來來往往 人流不息
　　繁華的京都

　　“喲,這不是土方大人嗎? 啊 沖田大人也在? 來來今天小的進(jìn)了新的煙絲,請大人笑納”雜貨鋪的老板眼神很好看到了諂媚地迎出來把一個小包裹交給土方
　　“老板近來生意好嗎?”
　　“啊呀呀 全托土方大人的福,最近都內(nèi)那么太平生意怎么會不好?” 老板那皺巴巴的臉一下子更加皺起來.
　　“真的?” 土方揚了揚眉毛沒有溫度的聲音沒來由地讓老板小猴子一樣瘦弱的身體縮了一下
　　“呃,生意真的還好”
　　“老板有什么事還是請你說出來吧”一旁站著的青年出聲了溫和的聲音一如從前土方掃了他一眼 “我們會幫助你的”
　　“沖田大人”
　　老板感激地望了青年一眼“近日里長州志士們呵呵他們有些” 然后為難地住口
　　“長州志士們最近來騷擾過你了?”青年再一次出聲有些急切
　　“啊,這些天倒是沒有,志士們都有其他的事情要忙”老板奇怪于那種急切但是又說不出到底哪里有問題回答地有些遲疑
　　“噢”聽到身邊的那個冷靜到殘酷的聲音,一個激靈從老板的背脊處升起他連忙把眼光安分地放到自己的鞋子上
　　“最近都沒來?”
　　“是的是的”看到兩位大人都沒有因為聽到這個消息而動怒老板松了一口氣 忙不迭地應(yīng)著
　　天知道自從上次某位好心的長州志士在自己的店里因為聽到有人夸獎新選組砸壞了他十二壇好酒后老板就對志士們詢問不同幫別的情況感到心驚膽戰(zhàn)十二壇好酒可不是小數(shù)目
　　聽完土方不發(fā)一語轉(zhuǎn)身離去青年客氣地向老板道別快步跟上 留下老板一個人站在昏暗的店鋪門口
　　“呼”長長吁出口氣 老板訕訕地回到算盤的前面 “上好煙絲的價格…”繼續(xù)記帳

　　“總司..” 無語走了一段路土方輕聲開口
　　“是” 迅速地青年走上前來和土方并排
　　“京都會是我們的” 堅定而閑散地開口 “只要好好計劃一下就行了”如同狼一樣土方看著這個繁華的城市
　　身邊的青年靜靜地站立著 “只要是土方大人就一定會成功的” 微笑著 如同孩子一般的笑容
　　陽光溫柔的時節(jié)

　　“諸位 ” 喧鬧的筵席突然安靜了下來一直無言坐在近藤身側(cè)的土方微微低垂著眼瞼開口
　　“諸位我們都是為了什么來到皇都的呢?”
　　下一刻不算狹小的空間幾乎要被聲浪震破
　　“當(dāng)然是為了..”
　　“……天皇殿下的….”
　　“..日本… !”
　　“攘夷!!”
　　隆隆的聲音不絕
　　一時路人對這個房間紛紛好奇?zhèn)饶?br>　　“那么”
　　突兀 再一次降臨的寂靜
　　土方睜開眼 掃視這這些激動的臉緩緩道
　　“日本現(xiàn)在需要諸位的力量!這個國家需要諸位出手拯救!!” 嘹亮的聲音一反往日的冷淡熾熱地在墻壁間回蕩
　　這樣不同尋常的土方讓眾人一時間有些發(fā)楞全都有些呆呆地望著他
　　“諸位都看到了
　　在這里崇高的天皇所居住的地方竟然有人無視天皇的命令旁若無人在大街上公然鬧事 詆毀天皇陛下的聲譽! 這難道是可以忍受的事情嗎?
　　距離這個神圣地方不遠(yuǎn) 有人將我們偉大天皇視同草芥公然挑釁偉大天皇的威嚴(yán)擅自出手 炮擊了夷人外族的船只殺死夷人使得夷人恥笑我們尊敬的天皇無力管教手下
　　這難道是可以忍受的事情嗎?
　　那些眼中看不到天皇輝煌光芒的人不但將天皇殿下的好意全都踩到腳底狠狠踐踏而且還總是對我們這些對天皇殿下忠貞不二的真正的志士出言不遜 處處過不去
　　這難道是可以忍受的事情嗎?
　　諸位! 日本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日本需要諸位的力量!!!”

　　打更的人懨懨地夢游一般在街道上晃蕩著 路過一間又一間房子
　　“啊~~” 站在某間寂靜的房門前張開嘴一個哈欠自動冒了出來
　　“真是無聊 ” 他低聲咒罵了一聲緊接著 又張開了嘴
　　猛然一陣?yán)茁晱拈T內(nèi)傳了出來
　　張大著嘴打更人一臉驚惶
　　怎么.了? 怎么會平白無故打雷啊?
　　剛剛邁開的腳無力地觸到地面他支持不住一下子坐到地上
　　沒有停歇的雷聲一陣陣沖擊著他茫然的神經(jīng)

　　“日本的未來在諸位的手中!!!”
　　即使是人人激動的一刻每個人的耳朵中都清晰地聽到了土方如同戰(zhàn)神一般的話語

　　幾天后新選組從歷史上消失了
　　新撰組的誠字飄揚在京都上空

　　藍(lán)色的衣袖從眼前飄過
　　“一定會成功的”
　　那是誰的聲音呢?
　　好友的? 或是那個一手帶大的孩子的? 姐姐? 還是主公?

　　土方默默搖了下頭
　　自己穿的早就不是藍(lán)衣了
　　推測是誰說的那句話 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沒有意義
　　眼前的也不再是繁華的京都
　　離開很久的都市
　　而是走不完的
　　路

　　緊皺眉頭
　　啊
　　好痛
　　不知名的疼痛纏繞周身
　　還有
　　心
　　某個角落里
　　好痛

　　太陽依然低低地騎在頭上 凝固一般沒有絲毫變化的景色
　　土方默不作聲一步一步前進(jìn)
　　“醒了？” 背上不安分的扭動讓土方有點心煩 “好好待著” 一貫沒有太多感情起伏
　　然而
　　扭動地越來越厲害起來
　　自己就是這么不討小孩子喜歡….
　　眉頭又皺緊一分
　　“好好待著” 加重手里的力氣 將小小的身體緊緊按在自己的背上

　　沒有出聲
　　小孩子開始錘打起來卻用手腳踢打他的身體
　　被他小小的手腳牽動土方的腳步有些踉蹌

　　是因為自己太久沒有見陽光了吧？
　　所以才會感到虛弱
　　不舒適
　　疼痛好像是一只討人嫌的狗圍繞身體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盯著跳動的心臟還有熾熱的頭腦
　　尋找一口吞下的機會
　　不懷好意勢在必得

　　讓人厭煩
　　所有的一切！
　　這個太陽這個小孩這條路還有這個
　　自
　　己
　��！

　　土方冷冷回頭嘴唇緊緊抿出下垂的線條
　　逼視狼的神情
　　眼瞳里映出蒼白的臉膽怯倔強的另一雙眼睛
　　奇特的鳥滑過天空留下悶悶的隆隆的聲音
　　轉(zhuǎn)回頭
　　繼續(xù)前行
　　默然

　　也許是輸給讓人發(fā)瘋的陽光也許是屈服于土方小孩不動了仿佛沒有呼吸一般靜靜伏在土方的背上
　　敵意蒸發(fā)
　　感到小孩的身體微微有些下滑土方調(diào)整姿勢將他固定在比較舒適的位置上 輕柔

　　奇怪的小孩
　　土方想
　　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里
　　獨自一人在這條向西的道路上跋涉著 為的是什么呢？

　　去哪里為了什么
　　月夜
　　路邊的櫻花樹借著朦朧的月光佇立著 披著獨一無二的華衣媚惑地端莊地欲言又止地
　　孤寂地

　　望著這棵櫻花樹土方止住腳步
　　有些涼意的風(fēng)吹起來
　　櫻花樹舞蹈開始
　　朝著遠(yuǎn)方用它全部的生命呼喚著 期待著
　　“沙沙”
　　微微閉起眼睛土方聆聽它的傾訴
　　“沙沙沙”

　　揮舞
　　藍(lán)白相間衣袖翻飛
　　發(fā)絲在昏暗的月光下顯出墨綠的色澤劃出一道圓弧
　　瞬間
　　閃電劈開這片灰色凝固安詳 的夜
　　行云流水輕盈帶著憐惜一般閃光出現(xiàn)
　　然后
　　好像水面
　　被辟開的夜色再次涌回來融成一體沒有絲毫被傷害的痕跡包容天地
　　土方帶著他一貫的表情冷冷掃了一眼倒在他周圍的四人
　　他們緊握著刀具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 死死地瞪著地面領(lǐng)口漸漸顯出深褐色的污漬
　　魂飛魄散

　　櫻花樹仍在低聲呼喚著 華衣散落開去隨著風(fēng)的方向泛著微弱的如同絲綢一樣光澤的花瓣溶解在那片靜謐里
　　悲哀的呼聲繼續(xù)著
　　土方甩出一道雪光些微紅色的液體仿佛雨點四散最后連同淡淡的鐵腥味道一起消失
　　“殺殺殺” “殺殺殺”
　　風(fēng)不止心不定

　　舉步遠(yuǎn)遠(yuǎn)可以依稀見到一點亮光
　　狼一樣的神情微微起了一點變化
　　回去吧
　　凝神
　　將那棵櫻花樹留在身后

　　走了一段路一個身影提著燈籠迎面停在眼前
　　“您回來了” 平靜的笑容 “局長讓我來迎接您�！鳖D了一下 笑容加深 “局長大人說這樣的夜，土方大人是會被櫻花迷掉心靈的 �？磥砉徊患佟！�
　　隨著他的視線土方看到自己的肩膀上一瓣櫻花
　　“回去吧”低低地說
　　“是土方大人�！�
　　那瓣花臥在掌心
　　在有人引路即將歸去的自己手中本來是想去哪里？
　　風(fēng)乍起無言地帶著絲綢一般色澤的花瓣飄然遠(yuǎn)行
　　目送著 直到不見 土方靜靜站在原地身邊的提燈人也等候著
　　“回去吧”
　　“是土方大人”
　　終歸各人有各人的歸處
　　原因只是想去而已

　　那么現(xiàn)在的自己想去的是哪里？又為什么呢？
　　一絲苦笑浮現(xiàn)土方用力閉上眼睛
　　不知道
　　但是
　　一定要去！

　　隆隆聲又滑過耳邊
　　土方睜開雙眼
　　維持著平衡向著西面的方向踩上讓腳底流血的路面
　　堅定地
　　只是
　　那個沉默良久的嘆息若即若離
　　哭泣一般充滿腦海
　　結(jié)束了…. 永遠(yuǎn)….

　　小孩子的熱量比成人要高一些，背上的重量也時時提醒土方
　　有另一個生命
　　那里

　　隆隆鳴叫著的大鳥一次又一次地飛過。
　　擦著太陽的邊際，掠過高高的雜草，掃過發(fā)際
　　耳朵隱隱地，嗡嗡響
　　此刻，世界里只有三樣?xùn)|西存在。
　　太陽
　　太陽
　　以及…………
　　太陽。

　　土方默無聲息地前行著。
　　忍耐著。
　　感受著。
　　小孩子的呼吸淺淺吹在發(fā)梢上

　　好熱！

　　頭發(fā)曝曬在陽光下，讓土方有種錯覺，頭發(fā)會融化成黑色的液體，就這么消失掉。
　　先是頭發(fā)，然后是頭顱，然后是上肢，然后是…………
　　全部
　　一個指甲碎片都不剩地被這個太陽吞噬掉。
　　到最后，當(dāng)這個奇怪的小孩子醒來的時候，會不會發(fā)現(xiàn)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躺在土路上呢？他大概會以為碰到一個黑衣男人只是一個夏天午后的夢吧？一個算不上美麗的夢而已。
　　夏天了啊…………
　　真的…………？
　　為什么總是覺得有什么東西不對呢……………………

　　晨
　　晴朗
　　室內(nèi)人
　　假寐無果
　　蹙眉
　　半臥
　　拿過火引
　　點燃
　　聽著煙草在黑色長煙斗里干燥受熱卷曲燃起的輕微啪啪聲
　　香氣和著裊裊的煙霧飄散在和室的空氣里
　　長長的黑發(fā)垂在身側(cè)、頸項、眼前
　　頭發(fā)…… 真是麻煩……
　　耳邊傳來一陣喧囂讓眉頭更加緊皺
　　真是煩人…… 在這里就沒有辦法找到一點清凈……
　　有時候覺得近藤實在是讓人搞不明白。
　　任性也應(yīng)該有一定的限度吧…… 無論什么人，只要他看著覺得有趣就往隊里帶。
　　原田左之助，藤堂平助，永蒼新八…… 只要是這三個人在隊里，自己就別想好好休息了…………
　　罷了，也該起了。

　　懶散起身
　　煙斗聽話地陪在身邊
　　伸手
　　將落到眼前的頭發(fā)撥開
　　捋順
　　草草
　　系起。

　　無聲無息滑開的門后
　　一個平常至極的天地
　　天空高高藍(lán)色
　　云朵悠閑地踱過
　　豪放的笑罵聲從庭院傳過來
　　“山南先生�。。∵@次回來…………”
　　“哪里……”
　　“………… 哈哈哈哈哈哈 ………………”
　　“你們啊…………”
　　“…… …………”
　　“哈哈哈哈�。。。　�
　　細(xì)細(xì)品味口中苦澀煙味，然后，看著婀娜的白煙追隨白云而去。
　　前發(fā)又回落到眼前，不加理會。
　　笑鬧的聲音完全聽不見了，自己的身邊只有沉默。
　　一如往常。
　　“真是麻煩的頭發(fā)…………”低低地自語。

　　“姐！ 我到底什么時候才可以不留這么長的頭發(fā)！”
　　驕陽下，穿著敞開前襟布衣的長發(fā)少年朝著忙著做飯的少女大嚷�！疤珶崃税�！姐！�。　比轮�，沖到井邊，打起滿滿一桶水，從頭淋到腳�！肮�，痛快！！”
　　“你又跑到什么地方去瘋了？” 少女一邊微笑著，一邊像是責(zé)備著地說。
　　“我，我只是和村里的那些沒擔(dān)當(dāng)?shù)男『⒆觽兺媪艘幌掠螒蛄T了�！庇行┬奶摰貙⑹直弁砗蟛�。“沒有干什么！”防衛(wèi)心起。
　　“哦～” 少女看了他一眼，隨后就又忙著做飯了。
　　少年看到姐姐沒有再加追問，呼出一口氣。他東摸摸，西碰碰地在庭院里，眼睛不時瞟向少女的位置。
　　“姐…… 我可不可以把頭發(fā)剪掉？”
　　“嗯？為什么呢？”沒有停下手里的活，姐姐順口問。
　　“…… 沒什么…… 能不能剪掉？” 定定地望著姐姐的背影，少年堅定地問。
　　“呵，歲三，到底是為什么呢？”

　　“女人形！��！” “你是女人嗎？” “哈哈哈哈土方小姐�。　�
　　這三個不要命的臭小子！ 剛剛還快樂無比的心情突然就讓那些不知好歹的村東小子給砸了。
　　歲三虎著臉，站起身，手里拿著不算是細(xì)的樹枝，徑直朝三個摸到逆龍鱗尤不自知的小子走去。
　　“你們住口！ 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喲喲，土方小姐生氣了呢�！� “就是，好可怕哦�！� “喂喂，我說這么兇好不好？會嫁不出去哦，土方小姐～”
　　和土方在一起玩的小孩子們眼看事情有點朝著奇怪的方向發(fā)展，有一些悄悄向后撤，有些在互使眼色，還有一些呆在原地。一個和土方關(guān)系稍微好些的小孩子湊到土方身邊，“土方，他們是村東最兇的三個，力氣很大的!而且比我們大很多。
　　我看還是走好了�！逼渌脑捊掏练搅鑵柕难劬Χ略诤韲道铮谑�，他訕訕地退了下去。
　　“侮辱我的人都是不可原諒的！
　　你們誰想走就走好了�。　崩淅涞匕l(fā)聲，死盯著眼前三個長得俗氣又欠揍的半大不小的混混。身后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顯得有些猶豫，漸漸地，沒有聲息。
　　“哈哈哈哈，土方小姐的人緣可不怎么好嘛。連一個都沒有留下來嘛。”“啊呀呀，寂寞的土方小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呀！ 你小子欠揍！�。　� “打他！
　　別手軟��！” “臭小子�。。。　�
　　一言不發(fā)的土方在他們大放厥詞的時候，沖上前去，一樹枝抽在大笑不止的小混混腿上。
　　呼痛，跳腳，蜂擁而至的嘴臉突如其來的讓土方很想大笑。
　　這些仗著自己的力量，肆意挑起爭端的家伙實在很幼稚，讓人想不笑都很難。
　　也不看看惹到誰的頭上了�。�
　　三對一，土方處在不怎么妙的情勢。
　　剛剛把抽到頭上的樹枝撥開，雙臂就傳來一陣鈍痛；險險跳過掃到大腿的粗腿，背心就被人推了一把，差一點摔倒在地。
　　不能輸！�。�
　　咬著牙的土方加大手里的力道，一邊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一邊專心化解一陣而來的攻勢。
　　“哈！ 臭小子，剛剛那么狠，現(xiàn)在怎么退了！�。　� “臭小子！ 剛剛和你那幫沒膽子的朋友一起逃跑不就好了？” “女人形�。。�！”
　　朝著路邊急退的土方依然一言不發(fā)。汗從長發(fā)間流下來，滴到眼睛里，呼吸急促不已，開始混亂。手臂上已經(jīng)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握住樹枝的手有細(xì)微的發(fā)抖。
　　“納命來�。。。。。�！” 三個小混混之一狂嘯著，大踏步朝著土方奔來，直直沖頭頂劈下。
　　土方大口喘著氣，然后
　　停止。
　　他站在路邊，拿著樹枝的手?jǐn)[出拔劍的姿勢，微微伏低的身體，長發(fā)間露出一雙眼睛。
　　貪戀鮮血的眼睛。

　　狼目。
　　他笑了。

　　朝土方急沖的小混混沒有來由地感到一陣寒意，可是他無法思考太多，只有更加快腳步，心情應(yīng)著即將來到的殺戮而興奮不已。
　　腳
　　陷下去了？？？�。。�！
　　眼睛瞪大到要彈出眼眶的地步，無法放穩(wěn)的重心讓小混混無法停止向前沖的上身依然向前。
　　“碰。”
　　悶悶的聲音，小混混撞到路面上，塵土四散。他稍稍扭動了一下，不動了。
　　留在后方的小混混一時愣住了，無法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粗闅怛v騰地沖著長發(fā)小子沖過去。那個小子突然停止，伏低身體，然后，同伴就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了？��！
　　怎么回事？？？？
　　“殺�。。。　�
　　土方嘶吼著，踏過倒在眼前的小混混，狼一樣的眼睛，充滿著笑意地，殘酷的，向著呆立不動的小混混疾飛。
　　跳起。
　　揮動。
　　猛擊。
　　從樹枝傳過來的悶悶的震動，輕微的骨頭破裂的聲音，扭曲的慘叫，變得不像是男人的聲音。
　　土方笑了。
　　贏了！

　　“鬼�。。。�！” “快跑！��！” “土方是鬼�。。。�！”
　　沒有先兆，從自己腦后響起的倉促腳步聲，混合著小孩子恐懼的聲音，嘈雜著，迅速遠(yuǎn)去。
　　全都消失。

　　笑容凝固。
　　剛才還和自己在純藍(lán)的天空下挖洞，想要對來往的農(nóng)夫惡作劇的朋友們，此刻，驚惶失措，稱呼自己為“鬼”，全都消失了。
　　在這片依然純藍(lán)的天空下，除了三個朝自己挑釁的，一動不動的身體外，
　　只有
　　自己
　　一個人。

　　“姐…… 我…… ”
　　“歲三啊，留長發(fā)是為了還愿哦�！�
　　姐姐依然輕笑著，“生下歲三你的時候，有個和尚路過，對父親說你將寂寞一生，無人愿意接近。母親虛弱著身體向神明祈愿，希望歲三能夠在溫暖下成長。歲三，你的頭發(fā)是母親和父親以及姐姐對你的祝福哦�！�

　　燦爛的姐姐的笑容，讓陽光的溫度都顯得遜色。
　　“來，姐姐幫你把頭發(fā)整理好吧�！� 溫柔的手梳過發(fā)際。
　　也許是手臂上的傷痛吧，姐姐的溫柔讓人想哭泣。

　　寂寞一生，無人接近。

　　再次吐出煙霧
　　身邊有的是什么呢？
　　土方細(xì)長的眼睛無所謂地掃了一眼周身。
　　有一間房間，一排書架，自己的愛刀，烏黑的煙斗，滿庭院的花草，還有藍(lán)天，白云。全部都安安靜靜地守在自己周圍。
　　那些豪放的笑鬧聲從來都沒有接近過自己…………

　　沒有任何生命在自己的周圍。
　　就是這樣吧…………

　　大鳥越壓越低，隆隆的鳴叫擾亂心神。
　　土方皺起眉頭
　　繼續(xù)前行。
　　背上的呼吸撫過頭發(fā)
　　這里有另一個生命
　　此刻。

　　凝起散亂的神智，
　　繼續(xù)朝著西面進(jìn)發(fā)。
　　一定要去那個地方！
　　………… 即使已經(jīng)無法確定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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