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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不清晰
連城下午六點,天色漸暗。
邢唐從診所里買了創(chuàng)可貼貼在手背的傷口上,隨后拐進了旁邊的巷子里。
要不是因為受傷的手一直流血,邢唐才不想貼這種矯情的玩意。
“唐姐!
網(wǎng)吧門口蹲著幾個小混混,見邢唐來了紛紛打招呼。
邢唐注意到還有一個臉生的人也坐在臺階上,那人頭上戴著黑色鴨舌帽,手指夾著煙,繚繞的煙霧遮住他的大半張臉,察覺到邢唐的視線,他抬起頭和邢唐對視,手指彈了彈煙灰。
這人長得挺帥,倒不像平常小混混兇神惡煞的樣子,他長得很干凈,但因為那雙漆黑的眼和嘴角的傷的緣故,看上去有些難以捉摸,讓人不敢接近。
七偉見狀和邢唐解釋道:“唐姐,他叫陳江與,剛才你走之后他路過幫著收拾了下爛攤子!
聽這些人一口一個“唐姐”地叫著邢唐,陳江與按滅煙頭,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哪位啊!
邢唐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你爹!
陳江與笑了笑,說:“小丫頭片子,還給我當?shù)!?br> 邢唐沒再理他。
陳江與站起身,手插進褲兜里,慢悠悠地下了臺階。
走到邢唐面前時,他停下腳步,保持著插兜的姿勢,臉湊到邢唐眼前,說:“有緣再見!
說完,陳江與笑了笑,側(cè)身離開。
*
邢唐今年十七,前幾年因為她爸爸賭博家里欠了一屁股債,邢唐不得不輟學,后來有一次邢父和邢母一起出門出了車禍,邢父當場死亡,邢母下肢癱瘓。
自那之后,邢唐一邊打工掙錢照顧邢母,一邊躲那些賭債的人。
邢唐曾經(jīng)說,那些錢是她爸爸那個人渣欠的,和她們母女倆沒有任何關(guān)系。
隔周,邢唐照舊每天晚上在一家小餐館打工,她好歹讀過書,點菜寫字還是沒問題的。
邢唐長得漂亮,她的漂亮是一種美艷,并不是校園清純初戀的類型,因此,她沒少受到餐館里客人的不懷好意的眼神。
晚上邢唐下了班,她靠在餐館旁邊的磚墻上抽煙。
她看著面前這條街車水馬龍,每個人都有人陪著,她沒什么表情地繼續(xù)抽著煙。
突然,眼前罩下一片陰影,邢唐抬起頭來又吸了口煙。
陳江與左手撐在磚墻上,低頭看著邢唐。
邢唐將口里的煙霧吐出,陳江與很快偏過頭。
邢唐先開口:“什么事。”
陳江與將左手放下,問她:“去玩會兒?”
他朝旁邊的巷子抬了抬下巴。
邢唐沒說話,跟著他走進小巷。
陳江與沒問她怎么在這,邢唐也沒問他邀請自己的原因。
小巷里有一家開了很久的臺球廳,陳江與帶邢唐進去的時候有很多熟人和他打招呼。
陳江與只是沖他們點點頭,他拿了兩根桿,其中一根遞給邢唐,問:“會不會!
邢唐拿起桿開始捅球,說:“瞧不起誰!
邢唐嘴上雖然這么說,但實際操作卻菜的不行。
陳江與輕笑出聲。
周圍有認識陳江與的說:“江哥,你教教嫂子啊。”
陳江與沒搭理那人,邢唐放下臺球桿,坐到臺球桌上。
陳江與見邢唐沒了興趣,和她聊天:“叫什么名字啊你!
邢唐回答:“邢唐!
“到底什么事,不是找我打臺球這么簡單吧!毙咸铺屡_球桌從兜里摸出煙抽。
陳江與把自己的打火機遞給她:“見色起意!
見他說的半真半假,邢唐沒搭話。
陳江與這才說真話:“你一個女生長這么漂亮在外面不容易吧,咱倆交個朋友,互相幫助一下!
“我?guī)筒坏侥闶裁!毙咸浦苯泳芙^了他。
在邢唐心里,她不需要任何幫助,她也沒有閑工夫助人為樂。
她自己可以扛起所有,不需要別人施舍的同情,尤其是看在她是一個女生。
陳江與也沒生氣,他點點頭:“行,不急。不信你還不需要依靠!
*
昨天邢唐很晚才回家,邢母已經(jīng)睡下。
今天一大早,她早早買了早飯放在邢母的枕邊就去工作了。
今天她找七偉打聽了一下陳江與,七偉說,陳江與父母早亡,在他未出世時有一個姐姐,他姐姐小時候被人販子抓走了,派出所不管。
看來陳江與和她還挺像,只不過她還有牽掛。
邢唐一天要打好幾份工,只靠一份工作她根本掙不到多少錢。
中午回家給邢母做完飯后,下午她就去網(wǎng)吧前臺登記收錢。
恰巧今天她又碰見陳江與,這次陳江與并沒有和她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陳江與租的時間到了,邢唐看他遲遲不走,于是過去問他:“到點了,走還是續(xù)錢!
沒等陳江與回答,網(wǎng)吧門口進來幾個中年壯漢喊著:“人呢,租電腦!”
一般這種年齡的人來這里就是為了上網(wǎng)釣魚賭博。
沒等到陳江與的回答,邢唐扭過頭道:“來了!”
幾個壯漢看見邢唐,面露喜色:“呦,這不是老邢的閨女嗎!你爸欠的錢你準備什么時候還啊!
邢唐沒回答,卻也沒感到害怕。
周圍吵吵嚷嚷,陳江與戴著耳機都能聽到說話的聲音,他皺了皺眉,站起身往門口走。
沒走幾步,他又折回來拉住邢唐的手腕走。
他拉著邢唐走的很快,沒走幾步就跑起來。
邢唐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就跟著他跑出去。
她聽到那幾個壯漢的聲音,似乎在追他們,可邢唐沒在意,只是任由陳江與拉著她的手腕往前跑。
直到甩掉后面的人陳江與才停下腳步,松開邢唐的手腕。
陳江與看著邢唐挑了挑眉。
邢唐別扭著開口:“那個......謝了!
“不客氣,”陳江與又道:“之后答應(yīng)我個事兒就行。”
“什么事。”邢唐只想趕快謝完去干自己的事。
“之后再說!
*
邢唐越不想見到陳江與,越是和他偶遇,她越是不想欠他的人情,陳江與幫她的就越多。
她不需要幫助,她一個人可以做的很好。
陳江與越幫她,她越覺得陳江與是另有所圖。
今天晚上邢唐回家早,邢母還沒睡覺,正盯著屋頂出神。
邢唐叫了她一聲:“媽!
“唐唐回來啦,和媽媽聊會天!毙夏傅穆曇艉軠厝,邢唐和她剛好相反。
邢唐坐過去坐在床邊,她握住邢母的手,問:“媽,這段時間我遇到一個男生,他叫陳江與,他幫了我很多,可是我不想欠他人情!
邢母說:“那他為什么幫你呢,他是圖你長得漂亮還是把你當朋友呢,又或者是真心喜歡你?”
邢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這個人很難琢磨。”
邢母繼續(xù)說:“唐唐,媽媽希望你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愛不愛你不是看他愿意為你花多少錢,看他做了多少讓你感動的事,而是要看他有多在意你,看他的未來里有沒有你,看他愿意為你付出多少!
“當年我嫁給你爸的時候就沒有看明白這個道理,他做了一些讓我感動的小事就想要我的一輩子,他買些我愛吃的我就覺得他愛我,我這個人太容易感動了,我以為那就是愛!
“唐唐,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對于未來的那個人你一定要認真選擇,你還小,不懂這些感情上的事情,如果遇到一個很愛很愛你,愿意為你不顧所有的人,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一輩子遇到這樣一個人不容易!
邢唐正想問,如果遇到這樣一個人最后分開了,那該怎么辦。
這時候,七偉打來電話。
七偉那邊聲音嘈雜,他語調(diào)焦急:“唐姐,你快來一趟吧,網(wǎng)吧這打的不可開交,陳江與那小子也在!
邢唐掛了電話后馬上跑去了網(wǎng)吧。
網(wǎng)吧里,破舊的白熾燈搖曳著,地上一片狼藉,網(wǎng)吧后門好幾個人在混戰(zhàn),邢唐一眼就捕捉到了陳江與的身影。
邢唐過去和那些人打了起來。
邢唐雖然是個女生,但她力氣很大,也有打架經(jīng)驗,對付這幾個小嘍啰還是綽綽有余的。
打完架后,邢唐靠在墻上閉眼休息,七偉和其他人正在收拾殘局。
陳江與看了一眼邢唐,站到她身邊。
手背上傳來刺痛感,邢唐皺眉抬起手查看傷勢。
陳江與快她一步,她剛抬手的瞬間,陳江與拉過她的手看。
陳江與皺著眉,語氣很無奈:“嘖,怎么這么不小心,你在這等我!
沒過幾分鐘陳江與就回來了,他手里拿著消毒酒精和一包棉簽。
陳江與拆了包裝,拉過邢唐的手幫她處理傷口。
邢唐看向他的臉,神色不明。
她想起出門前邢母說的話。
“一個人愛不愛你不是看他愿意為你花多少錢,看他做了多少讓你感動的事,而是要看他有多在意你!
邢唐正走著神,手上一陣刺痛,她下意識地往回縮手。
陳江與把她的手往面前拉了拉,貼上創(chuàng)可貼,說:“疼你不說!
邢唐看著他的眼睛說:“陳江與,我們在一起吧!
陳江與看著她愣了一下,隨后他拉著邢唐的手腕從后門快步走出,因為走得太快,門口摞起的紙箱被碰著掉下來幾個。
七偉回頭看了一眼。
他就知道,陳江與這小子想泡他唐姐。
昏暗的小巷里,陳江與看著邢唐的眼睛極其認真地問:“認真的?”
“廢話。”邢唐臉上一熱,心口卻不一致!俺伞!标惤c笑了笑。
晚上邢唐想了一夜,她是不是太沖動了,她還不知道陳江與的未來里有沒有她呢,陳江與幫她處理個傷口她就著急把人家拴在身邊。
后來太累了,想著想著邢唐就睡著了。
*
之后每天邢唐照常去上班掙錢,只是現(xiàn)在多了一個陳江與。
中午,邢唐在網(wǎng)吧打算將就一下,泡了一桶泡面吃。
正吃著,有人敲了敲桌子,邢唐抬頭看,是陳江與。
陳江與把手里的飯盒放到邢唐面前,說:“吃點健康的。”
“我還有泡面呢。”邢唐埋頭繼續(xù)吃泡面。
陳江與眼疾手快,端走她的泡面,搶走她手里的叉子,說:“泡面我吃,你吃那個。”
見邢唐沒動作,陳江與又催了她一遍:“快點,我好不容易做的!
邢唐聽后打開鋁飯盒,圓潤的餃子乖巧地躺在里面,熱氣騰騰的香味撲鼻而來。
邢唐問他:“你做的?”
陳江與搬了一把凳子坐在邢唐旁邊,挑了挑眉:“那當然,怎么樣?”
“是挺丑的!闭f完,邢唐笑出了聲。
陳江與邊撓她癢癢邊說:“邢唐,欠收拾了是吧,嗯?”
兩人打鬧了一會,邢唐靜靜地吃著餃子。
陳江與兩三口就吃完了泡面,閑的沒事干,他就幫邢唐收錢登記。
晚上餐館的工作做完后,陳江與帶邢唐去廢棄小樓的天臺上吹風。
兩人坐在木箱上,邢唐開口:“七偉和我說,那些人又來找我麻煩,你把他們打走了。陳江與,你別管他們了,我不想一直欠你的!
陳江與看著她:“欠什么,咱倆是什么關(guān)系!
陳江與又說:“邢唐,你現(xiàn)在有我了,你不是自己一個人了,不用再渾身帶刺地面對其他人!
“邢唐,我是你的依靠。”
說完,陳江與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咬在嘴里,并未點燃。
邢唐看著陳江與被晚風吹起的劉海,慢慢靠在他肩膀上。
陳江與的手攬住她的肩膀。
這么瘦小,是怎么抗下了那么多事情呢。
*
找邢唐要債的人中有一個叫劉凱杰,他有一個侄子叫劉光宇,劉光宇喜歡邢唐很久了,聽說邢唐家欠了債,劉凱杰在追債,劉光宇主動提出他去幫劉凱杰要,劉凱杰答應(yīng)了。
晚上邢唐照舊在餐館工作,忙完之后陳江與來找她,兩人在餐館吃晚飯。
邢唐和他聊天:“今天做事有點馬虎,有個人點魚香肉絲,我記的是醬香肉絲,不過好在那人沒怪我,要不然老板該叫我卷鋪蓋卷走人了!
陳江與笑了:“你是不是傻。”
邢唐撇了撇嘴:“你才傻,”邢唐繼續(xù)說:“對了,你想去見我媽媽嗎?”
“怎么,見家長?”陳江與邊吃飯邊調(diào)侃她。
邢唐點頭承認:“是啊,見不見你未來丈母娘。”
“見,當然見啊,要不然以后丈母娘認別人當女婿了怎么辦。我得去和丈母娘談?wù),她女婿叫陳江與,不是其他任何人!标惤c笑著調(diào)戲邢唐。
邢唐想起什么來,“我先給我媽打個電話,今天上午她說有人給她打電話找她敘舊。”
邢唐撥打邢母的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邢唐有些急,平常電話就在床邊,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出事了。
邢唐說:“你先走吧,我得回去看看!
說完,邢唐站起身跑出餐館,陳江與也跟著跑了出去。
邢唐氣喘吁吁地推開屋門,氣還沒捋順她就跑進了邢母的房間。
邢唐看見躺在地上的邢母,看向身后喘氣的陳江與說:“陳江與......快,打120,我媽她有心臟病......”
陳江與撥打了120之后,走到邢唐身邊,探了探邢母的鼻息。
沒氣了。
陳江與告訴她事實:”邢唐,你好好看看,邢阿姨已經(jīng)死了!
邢唐眼眶通紅,狠狠地搖了搖頭:“不可能,我媽才沒有死,她說......她要看見我嫁人的,她要看著我幸福......陳江與,剛剛我還和你說明天要帶你見她的,她沒有死......”
“邢唐!你冷靜一下,你總得接受這個事實!标惤c雙手捏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
邢唐掙脫開,大聲喊著:“我媽她只是從床上掉下來暈倒了,去醫(yī)院......去醫(yī)院看醫(yī)生就好了......”
這番話好像她自己都不相信,說完邢唐就抱著邢母哭。
陳江與能做的只有陪著她。
悲痛過后,邢唐處理好邢母的后事,買了一塊位置比較好的墓碑,帶著陳江與去看她。
邢唐和陳江與一人買了一束花放在邢母的墓碑前。
邢唐拉著陳江與的手說:“媽,他就是我和你說的陳江與,我們在一起了!
“媽,你放心,我會幸福的!
邢唐說完就背過身去走到遠處等陳江與。
陳江與蹲下身,看著墓碑極認真道:“邢阿姨,您好,我叫陳江與,是邢唐的男朋友!
“我知道,邢唐這樣的性格您肯定最擔心她的幸福。我陳江與可以保證,我會對她好,只要她安全,我可以為她付出一切代價!
“如果我沒有做到,到時候我去地下任您處置。”
“邢阿姨,您請放心!
陳江與走到邢唐身邊時看她眼眶很紅,眼睛腫腫的,不知道哭了多久。
邢唐窩進他懷里,緊緊地抱住他,說:“陳江與,我只有你了!
陳江與吸了吸鼻子,用力地回抱她。
陳江與的聲音很低卻也很堅韌:“我是你的依靠。”
*
冷靜過后,邢唐想起邢母曾經(jīng)說過,有個人給她打電話和她敘舊,邢唐把這件事告訴了警察,警察通過電話查到了劉光宇,并且確認他曾經(jīng)到過邢唐家。
劉光宇的父親很有錢,他父親花錢托關(guān)系把劉光宇和這件事?lián)窳藗干凈。
事后,劉光宇的父親警告他:“跟你說了多少遍,別再和你那個舅舅有來往,他干過的犯法事多了去了,到時候他出事就算你媽求我,我也不會幫他半分!”
“還有你!雖說人不是你殺的,但人是你害的!要不是我花錢托關(guān)系,你早進監(jiān)獄了!”
這番話非但沒有叫醒劉光宇,他還變本加厲,每天到邢唐打工的地方去糾纏她。
陳江與遇到過他很多次,也打跑了很多次,可都無濟于事。
*
邢母的事情過去一周后,邢唐也緩的差不多了,這段時間邢唐一直悶悶不樂,陳江與打算帶她去開心開心。
晚上陳江與去餐館找她,老板說邢唐剛剛不舒服請假走了。
陳江與道謝后往邢唐家的方向走。
路走到一半,天上下起大雨,陳江與沒在意,把鴨舌帽壓低了些,任由雨淋濕自己。
邢母屋子的燈亮著,陳江與走進院子以為邢唐在悄悄難過,直到他走進去時,聽到男人的聲音和邢唐罵人的聲音。
一個男人將邢唐堵住墻角,邢唐因為難受渾身沒有力氣,卻還是用力抵抗。
邢唐亂踹著喊:“神經(jīng)病!滾開!”
“我說過了,我要讓你媽看著你是怎么被我上的!得不到你我還毀不了嗎!”
陳江與一進屋就看到這一幕,血氣翻涌,陳江與沖上去拽著劉光宇的衣領(lǐng)拖到外面的屋子,陳江與揮起拳頭重重打在劉光宇臉上,一下又一下,沒有絲毫停頓。
陳江與穿著黑色無袖背心,肌肉緊緊地繃著,額角的青筋暴起。
邢唐跑出來想要拉走陳江與,可陳江與力氣很大,邢唐拽不走。
邢唐邊拉邊喊:“陳江與!陳江與別打了!”
劉光宇被打得面目模糊。
最后不知道是哪個鄰居報了警,最后警察趕到的時候陳江與還在打,邢唐一直在拉陳江與,嗓音嘶啞。
最后陳江與被幾個警察拉開,劉光宇被送到了醫(yī)院。
邢唐家門口,陳江與被銬上手銬,他回頭看站在他面前的邢唐。
雨下得很大,陳江與的帽子早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雨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地。
邢唐的長發(fā)濕噠噠地滴著水。
“陳江與,你讓我怎么辦,我失去了我媽,現(xiàn)在又讓我失去你!
邢唐哽咽著說出口,她滿臉的雨水,但陳江與知道她在哭。
“陳江與,我等你!
陳江與低下頭說了一句:“邢唐,別了。你要幸福。”
“對不起。”
陳江與被押上警車,邢唐看著警車越來越遠,直到只剩一片黑暗。
*
“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規(guī)定,陳江某已滿十八歲,因犯故意傷害罪,經(jīng)法醫(yī)鑒定致使受害人重傷二級,陳江某被判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
入獄后,陳江與給七偉寫了封信,第二天七偉就來探望他。
陳江與說:“七偉,邢唐信任你,我也信任你,所以我拜托你件事。”
“你說吧。”七偉看著陳江與剪了寸頭,心里總是不舒服。
“我家里有關(guān)于劉凱杰犯罪的證據(jù),你去我家拿上證據(jù)去舉報他犯罪,以后就沒人再去找邢唐麻煩了!
陳江與交代完準備走。
七偉搶著說完:“還有劉光宇呢,你覺得你在這里安排好一切她就沒事了嗎?”
見陳江與不說話,七偉索性告訴他實情:“劉光宇被他爸送出國了,等他回來肯定是找不到邢唐了!
陳江與“嗯”了一聲。
七偉問他:“判了幾年?”
陳江與:“十年。劉光宇他爸找了人!
隨后,陳江與放下電話站起身轉(zhuǎn)身走了。
七偉站起身喊了一句:“她在等你!”
也不知道陳江與聽到了沒有,他的腳步?jīng)]有停頓,七偉看著他拐向右邊。
十年。
十年可以改變很多。
*
十年后。
陳江與踏出監(jiān)獄的那一刻沒有什么情緒,只覺得外面變化挺大。
他身上還是那件黑色無袖背心,就是短了些,當年進去之后他換上獄服,背心洗了就被收起來了,現(xiàn)在夏天穿正好。
陳江與先回了趟家,家里太多年沒打掃,屋子里滿是灰塵,陳江與打開衣柜取出鴨舌帽戴在頭上后去了墓地。
陳江與單膝跪在邢母的墓碑前,他笑了笑:“邢阿姨,對不起,當年承諾您的只做到了一半。”
“也不知道她過得怎么樣了,等我到地下之后阿姨您記得告訴我!
“我對不起她!
*
邢唐到現(xiàn)在還是會想起陳江與。
她不知道陳江與什么時候出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遇見他,但她還在等陳江與。
當年要問邢母的問題沒有問出口,現(xiàn)在她明白了。
如果遇到這樣一個人最后分開了,那該怎么辦。
是啊,如果遇到一個陳江與,那該怎么辦。
這種人招惹了就是一輩子,運氣好兩個人過好一輩子,運氣不好,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釋懷。
十七歲那年遇見的人,邢唐到二十七歲也沒能釋懷。
她總是會想起她和陳江與之間的事。
第一次見面,陳江與問她是哪位。
陳江與帶她去臺球廳。
陳江與帶她跑。
陳江與幫她處理傷口。
陳江與和她在一起。
陳江與說:“我是你的依靠!
陳江與為她入獄。
但是好多記憶都模糊了,那些愛,那些痛不再清晰,都隨迷霧散盡了。
回憶不再清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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