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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未能如約
                        
                          祁湫記得,段景桉年少時說過要娶她為妻的。
  現(xiàn)在看來,他食言了。
  因為此刻他正單膝跪地,手心里端放著一個紅色禮盒,向另一個女孩子求婚。
  “我愿意!
  女孩話音才落,周圍便響起了歡呼聲,所有人都在為他高興,包括祁湫。
  祁湫是在高興這么多年來,他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歸宿。
  可是她忘了,自己始終還是一個人。
  沿路昏黃柔緩的燈光落在段景桉臉頰上,為他周身平添幾分溫柔,他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和寵溺,祁湫看到,段景桉因為太高興太激動,連手都在顫抖。
  “柒柒,我愛你!
  說罷,他就將鑲著鉆的戒指戴到女孩纖細(xì)白皙的中指上。
  昏黃的燈光落在鉆戒上,又反射到祁湫面前,很快就晃亂了祁湫的眼……
  有那么一瞬間,祁湫以為段景桉是在叫自己。
  ————
  “七七,我媽說等下讓我們一起去學(xué)校!鄙倌晔掷镞提著冒著熱氣的包子,“你爸媽最近去出差,知道你沒吃早飯,我剛特意買來的,給你!
  話落,祁湫面前就多了一個冒著熱氣的塑料袋,里面盛放著段景桉口中的剛剛特意買來的包子。
  祁湫接過,沖他笑笑,笑得實在溫婉可人:“謝謝你啊,我把錢拿給你!
  說完,祁湫另一只空閑的手就往書包側(cè)邊口袋里伸。
  “哎哎哎打住打住啊!倍尉拌裆焓?jǐn)r住她,然后輕輕“嘖”了一聲,面露不滿,“先不論咱們兩家是世交,單以咱倆的關(guān)系,你就不該說這話,七七你也太見外了。
  是了,祁湫和段景桉從小生活在一起,直到上了高中,她們也從來沒有分開過,是典型的青梅竹馬。
  看了他有些不滿的神色,祁湫心知段景桉是在怪自己,急急忙忙收回剛才還在忙碌的手,輕輕緩緩地說:“我不給你就是了,你別生氣!
  豈料段景桉輕笑兩聲:“七七我逗你的,你也太好騙了吧?你放心好了,我生誰的氣都不會生你的氣的!
  對于段景桉來說,祁湫就像是他的親妹妹一樣,他總是喜歡在有意無意間逗弄她一下,看看她慌張的神色,然后再開口解釋,不過讓他一直疑惑的是,小姑娘怎么那么好騙,無論自己說什么她都相信。
  段景桉不知道的是,因為他的一句玩笑話,祁湫從來沒有把他當(dāng)哥哥看過,所以無論他說什么,祁湫都選擇相信。
  “走啦,去學(xué)校,七七,我載你怎么樣?”段景桉右手插兜左手把自己灰色的書包抗在肩頭,走在前面?zhèn)阮^詢問祁湫。
  初晨刺眼的陽光順著寬敞的樓道落在段景桉筆挺的身上和棱角分明的臉頰上,祁湫聞言抬頭去看他,恰巧看到這幅光景。
  那一刻,祁湫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就連呼吸也在不停放緩,她不自覺的抿唇咽了咽口水,張開嘴想要說話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少年沒有得到答案,只好轉(zhuǎn)過頭直視前方,繼續(xù)往前走:“你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
  祁湫不知道的是,她停放在樓下的自行車不見了,所以當(dāng)段景桉說完那句話后她就開始在心底胡思亂想。
  一向以溫婉沉著自持的祁湫,也會因為段景桉的一句話紅了耳垂亂了陣腳。
  一直到樓下,祁湫才結(jié)束了自己的非分之想,因為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自行車不見了。
  她們小區(qū)比較陳舊,沒有監(jiān)控,安保也算不上好,丟自行車是常事,但這種事還是第一次發(fā)生在她身上,所以祁湫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她就又冷靜下來,在第一次得知有人偷自行車時,為了防止自己的自行車不被人偷走,祁湫就已經(jīng)做好了防御以防萬一——她在自行車上上了鎖。
  附近只有一家開鎖店,店主也知道這里的情況,所以有陌生面孔去開鎖時,店主也會留個心眼,祁湫的鎖就是在那家店配的,所以她并不擔(dān)心。
  且祁湫的自行車已經(jīng)用了兩三年,車前的車鈴也已經(jīng)損壞,祁母早就說要給她換一輛新的,但她一直不肯,這才沒有換,就算真的丟了也算不上可惜。
  她松了口氣,坐在段景桉的后座上。
  “七七你記得抓緊點兒,我騎車速度有些快。”段景桉有些不放心的囑咐她。
  祁湫點點頭,伸出左手抓著他潔白襯衣的衣角:“知道了!
  清晨的陽光落在兩人身上,把她們交疊在一起的影子拉的老長,后座上,祁湫黑色的裙擺隨著清風(fēng)飄揚,為了防止走光,她只能慌亂的伸出手摁住裙擺。
  注意到她的動作,段景桉不再繼續(xù)蹬踏板,而是停下車子用自己修長的雙腿撐著地面以保重心,右手稍一用力便扯下自己左肩上的書包。
  他削微低下頭,用著自己骨節(jié)分明的手快速拉開書包拉鏈從里面拿出自己的外套遞給祁湫,一套動作做下來行云流水,絲毫不拖拉:“七七,把外套搭在你腿上吧!
  祁湫愣了不過一瞬,便笑著接過,她本欲道謝,但一想起剛才在家門口時的場景,道謝的話又被她咽了下去。
  如段景桉所說,祁湫對任何人都很見外,就像是她的習(xí)慣一樣,她習(xí)慣了身邊只有段景桉一個熟人,對待別人,雖然她面上溫婉和諧,但又在細(xì)節(jié)處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謝謝對不起不好意思不客氣”這些詞經(jīng)常會掛在她嘴邊。
  與她而言,她只有他,也只需要他。
  ————
  那天過后,段景桉很快就帶女孩見了家長,不僅如此,他還帶著女孩來了祁湫家。
  門鈴響起來時,祁湫正坐在客廳發(fā)呆,她驚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電視上早已經(jīng)在播放另一個節(jié)目了。
  祁母在廚房里打掃衛(wèi)生,祁父一早就去公司開會了。
  所以開門的是祁湫。
  祁湫略一抬頭,就看到段景桉右手摟著笑靨如花的女孩,左手提著幾個紅彤彤的禮盒,中指上還戴著晃眼的戒指。
  “伯父伯母呢?”段景桉笑著問祁湫,“怎么不見她們?”
  祁湫握著門把手的手緊了又緊,指尖不僅泛白而且還在微微顫抖,但她還是側(cè)身示意二人進來,祁湫強裝鎮(zhèn)定轉(zhuǎn)過身看著廚房的方向喊了一聲:“媽,景桉哥來看您了,帶著……帶著嫂子來的。”
  她雖笑著,眼底卻是看不到頭的苦澀:“我爸去公司開會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待二人進去后,她急忙把門關(guān)上,一雙手還是止不住輕顫,祁湫深吸一口氣,想要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她不能露出馬腳,讓二人其中一人察覺到,尤其是女孩,她怕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影響二人之間的感情。
  饒是祁湫這么多年來性子一直沉穩(wěn),但她還是花費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才調(diào)整好情緒,待她笑著轉(zhuǎn)過身時,段景桉突然看著身旁的人開口:“祁湫笑得這么開心,也一定很為我高興能找到這么好的另一半。”
  說罷,他就又抬起頭看著祁湫,眼神中帶著一絲淡漠疏離:“誒我說祁湫,我都找到后半生的歸宿了,你什么時候也能找到。俊
  對于他的淡漠疏離,祁湫早已習(xí)慣。
  ————
  大二那年的校運動會上,段景桉報名了接力賽,也就是那一次,他認(rèn)識了女孩。
  而且是一見鐘情。
  一場賽事下來,祁湫緊繃著的心終于落下,她拿著礦泉水快步往段景桉身邊跑,但還是被女孩搶了先。
  段景桉身邊不乏追求者,每次打完球也都會有女生給他送水,只不過除了祁湫送去的水他從沒有接過旁人的水。
  學(xué)校也有很多人傳,祁湫才是段景桉的正牌女友,所以段景桉才會如此“守身如玉”,有祁湫在,段景桉自然而然就少了很多桃花。
  可那一次,段景桉卻笑著接了過去。
  祁湫看著那張臉,怎么也想不通他會笑得這么高興。
  他笑,她也笑,笑自己唯一一次沒有感到危機感的人卻輕而易舉的奪走了他的心。
  那次之后,段景桉總是問祁湫該怎么追女孩子,可祁湫哪里知道,她身邊從來都只有段景桉,但為了讓他高興,還是試探著給他出主意。
  很快,他們就談起了戀愛,段景桉來找祁湫的次數(shù)也少之又少,每次找她時,段景桉也基本都是要問祁湫該怎么哄女孩子高興。
  問著問著,他就不自覺笑了起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里也盡是寵溺,祁湫想,他大概是已經(jīng)看到了女孩的笑臉,所以才會笑得那么高興。
  可那時,他瞳孔中映出的人分明是祁湫。
  大四開始實習(xí)那年,祁湫忙的不可開交,她生日那天好不容易抽出了時間想和段景桉聚一下,可她給段景桉打了幾個電話,他都沒接,一直到夜里十一點,段景桉才給祁湫回了一個電話。
  那時祁湫因為不太高興已經(jīng)睡了,但還是被他的電話吵醒,祁湫頭悶悶的,呼吸也不太順暢,她緩了不到一秒鐘就匆忙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很快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他說:“祁湫,我心里堵得慌,她說我不愛她要和我分手,我怎么會不愛她?我求著她讓她別離開我,給她打了很多電話發(fā)了很多信息,她都不肯理我,祁湫,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告訴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她生氣了,所以她才會跟我鬧分手的?”
  祁湫心疼的滴血頭也疼的厲害,可她此刻顧不得其他,因為她聽出了他的不對勁,祁湫深吸一口氣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開口詢問他:“你喝酒了,在哪兒喝的?我去找你!
  “嘿嘿,祁湫,我沒喝酒,我怎么會因為她喝酒呢?你告訴我,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去找她跟她道歉,求她不要跟我分手,你告訴我好不好?”段景桉情緒幾近崩潰,嗓音里也帶著哭腔。
  祁湫抬起頭,把馬上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收了回去,她吸了吸自己泛疼的鼻尖,又問:“你在哪兒?我去找你,我當(dāng)面跟你說清楚。”
  “我在…我在學(xué)校附近,祁湫,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是不是哪里做錯了,下雪了,她那么可愛的人不能受冷,你一定要告訴我原因,我要去找她給她道歉,祁湫,算我求你。”他在哀求。
  掛了電話,祁湫坐在出租房里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后笑著穿好衣服往外走。
  不過這次她是在笑她剛才還在想著自己要不要借機溫暖段景桉,把他占為己有。
  可他絲毫不給除了女孩之外的任何人機會。
  因為是冬季,所以外面還下著雪。
  夜里將近十二點路面上又都是積雪,出行不太方便,祁湫思索一會兒只好在手機打車軟件上叫車,可因為下著雪不好走,祁湫等了五分鐘也打不到一輛車,就只好步行過去。
  祁湫在雪地里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等她找到段景桉時,她的雙手雙腳已經(jīng)冷的感受不到任何知覺了。
  那時,女孩正坐在他對面聽他訴說什么,消融的雪花也早已打濕了祁湫的烏黑的頭發(fā),祁湫站在風(fēng)雪中看她們。
  路燈下,男生喝的酩酊大醉,臉頰通紅,雖是在雪夜,他身上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毛衣 ,倒是女生,身上多披了一件大衣,她被那大衣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臉上帶笑,不知是被捂得還是高興的,臉頰也泛著淡淡的粉色。
  祁湫沒再看,轉(zhuǎn)身離開了,淚水打濕了她的臉頰,滑落到咖色大衣上,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很快就結(jié)了冰。
  次日上午,祁湫接了一通電話,是段景桉打來的。
  “祁湫,你昨天沒有來吧?”
  “沒有,怎么了?”
  “那就好,不好意思,忘了告訴你,她昨天來找我了,而且我們和好了!
  “那就好!
  “拜拜!
  “再見。”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們的對話多了一些于她們而言本不該有的陌生的詞匯。
  那個冬天,祁湫第一次得了凍瘡,臉頰和耳朵都腫了,有的地方甚至潰爛,以至于她出門都要戴上口罩圍上圍巾。
  ————
  “祁湫,怎么不說話?”段景桉有些疑惑的看著祁湫。
  祁湫“。俊绷艘宦曔@才回過神,為了防止尷尬,她扯了扯唇角深吸一口氣才邁著步子往客廳走:“還沒遇到什么合適的。”
  “這多簡單啊,讓你景桉哥給你介紹不就好了,他身邊最不缺的就是男性朋友了,秋秋,我可以這么叫你嗎?你不用覺得會麻煩我們而不好意思,我們一定不會嫌麻煩的!迸⑿χ谌脒@里。
  “當(dāng)然可以!逼钿薪o她們兩個分別倒了杯水遞過去,然后不以為然地說,“大學(xué)才剛畢業(yè)不到一年,我還年輕,不想這么早結(jié)婚呢,等哪天有這個想法了,我一定會找你們的,不過我眼光可是很挑的,這么多年連一個喜歡的人都沒有,倒是你們,可千萬不要嫌我麻煩啊。”
  “秋秋想挑多少就挑多少!
  女孩很健談很會說話,祁母見她第一眼就很喜歡,三人都笑得合不攏嘴。
  只有祁湫借口還有開會資料沒整理好,匆匆忙忙回了房間找資料。
  聽著客廳里不間斷的笑聲,祁湫坐在書桌前暗自傷神。
  不怪祁母看不透她的想法,要怪就怪她不夠勇敢,偽裝的太好,連日夜生活在一起的親生母親都看不出任何端倪。
  ————
  “七七,我們來玩過家家吧?”
  “好啊,我演媽媽,你演什么呀?”
  “我演爸爸,你演媽媽,這樣我們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啦!
  “那我們是不是還要結(jié)婚?爸爸媽媽的房間里還放著她們結(jié)婚時的照片呢,媽媽穿著白裙子,可漂亮啦!
  “那我們就也結(jié)婚!蹦泻⑴呐男馗f的一臉認(rèn)真,“等我長大了,一定和七七結(jié)婚。”
  “那我們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大灰狼!
  ————
  祁湫笑著坐在書桌前,眼里卻含著淚,她輕聲呢喃:“段景桉,這下你是大灰狼了。”
  很快,段景桉和女孩結(jié)婚了,女孩邀請祁湫去當(dāng)伴娘,卻被祁湫以身體不太舒服搪塞過去。
  婚禮那天,段景桉收到了一個匿名送來的紅包,里面放著一張銀行卡以及兩張打印出來的字條。
  第一張字條上寫著:“段景桉,密碼是你生日,里面有十萬塊錢,記得對新娘好一點!
  第二張字條上寫著:“君未能如約!
  或許是因為已經(jīng)接受了這樣的結(jié)果,祁湫并不覺得遺憾,她只怪自己不夠勇敢。
  她問自己,如果再勇敢一些,結(jié)局會不會不一樣?
  可她不敢去想。
  所有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奢望。
  因為祁湫知道,以她的性格,段景桉不會為她多做停留。
  在段景桉叫她妹妹的時候,她就知道。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經(jīng)嫁給你了,只不過是我一廂情愿,在我們一起玩過家家時,在睡夢中,在我心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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