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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院子里的花開了,是誰說幫我照料十二年的花。
從三月中旬開始佟亦臻就一直盯著院子里的玉蘭花,在這個父母留給他的大院子里,全都栽滿了玉蘭花。
“哥,你在干什么呀!”厚重的木門后冒出個毛茸茸的腦袋,落日的光沾染在少年的耳廓,上面的絨毛泛起了一層金色。思緒被這一聲清澈的呼喚拽回,佟亦臻從靠椅上微微起身,面容不自覺地柔和起來,喚道:“阿言,快進來!
佟言是他們家收養(yǎng)的孩子,十七歲的年紀,不大愛說話,平時倒是對他粘的很。少年輕快地抓了抓頭上微卷的頭發(fā),與他排排坐下,一抬頭,便是滿眼玉蘭。
“哥,你要結(jié)婚了嗎?”佟言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第一次問出了這個答案明了的問題。這些日子,家里來來往往比平日多了些他不認識的人,向來不對家里的事情多參與的他幾乎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感受到對方語氣與平時的細微差別,佟亦臻伸手給他勾了勾落在衣服上的花瓣。“在下個月初五!毕聜月初五,佟言生日的前一天!案纾摇薄澳阆然貙W校吧,不是要求下午六點到校嗎,快到時間了。”無言,他只好起身,拍拍剛剛花瓣掉落的地方,手心虛握著這瓣玉蘭,離開了這個院子。
只能拖到他生日前一天辦婚禮了……
佟言作為一個被領(lǐng)養(yǎng)的孩子,平日里沒少受街里鄰坊有意無意的提醒:他不是佟家人。即使佟亦臻叫他不必理會,心中日久也記掛在心,從不對家里的事插手。佟媽媽對他倒也不差,只是客客氣氣的,不像平常父母對孩子的感覺。不過他能在佟家日夜生活,倒也感恩。尤對佟亦臻。
小孩子總不會計較算計,佟亦臻自他六歲到佟家以來,與他日夜相處。相伴多年,卻也生出了不同于親情的感覺,但自是不被世俗認同,平日里偷偷摸摸,沒想到也有結(jié)束的這天。佟家父母早發(fā)現(xiàn)了,明里告訴佟亦臻,必須結(jié)婚。對自家父母保守的脾氣思想,他心知肚明,若是自己打定主意違抗父母意見,以后這個家也絕不能和平一天了。
佟媽媽緊趕慢趕安排婚禮,對方是佟媽媽表嫂的朋友介紹的,各方面條件與佟亦臻都很般配。“我不能娶你,我在意的,只是我弟弟!北M管驚訝,對方卻也是個明理開放的,“這樣啊,不錯,有自己心愛的人也是件喜事,只是這也不好成吧?”“嗯!币娝膊幌攵嗔,徐尚只好結(jié)束了這短暫的婚前交流,反正她也是不想結(jié)婚的,嫁給自己不了解的人,她寧愿不婚。
佟言早知道有這一天,只是他還沒到成年那天,他哥哥就要結(jié)婚了。他從未想過能和哥哥一輩子在一起,這種好事,他是不值得讓哥哥為自己反抗家人而擁有的。他想走,到一個沒有哥哥和家人的地方。對不起,哥……不是我不愿,只是我不能……反正,我這幾年來攢的錢,足夠我離開這個地方了。他從在一起那天,就開始準備了。
距離婚禮只剩一周時間了,這一周內(nèi),佟亦臻從未見過佟言回家,發(fā)的幾百條信息也如石沉大海!安辉摯咚貙W校的,早知道,就不讓你離開我身邊,哪怕一會兒!
開車去學校,自稱是佟言家長,卻被告知上午他就請假回家了。和佟言生活的時間夠長了,他一瞬間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吧岛⒆,怎么不等我,我還沒告訴你,我已經(jīng),準備好帶你走了!彬(qū)車回家,一路上精神恍惚,對旁邊罵罵咧咧說他開車不長眼的話沒有聽進半分,撲進院門,樹下木桌上只壓著一封薄信。
“阿臻,一直都想這么叫你,只是你不愿,你不愿的事情我不會逼迫你去做,只是最后對你說的話,就滿足我這個小心愿吧。對于我們之間的事,我也不想讓你為難。知你不想結(jié)婚,我要是離開,母親想必也不會著急讓你結(jié)婚了。謝謝你陪我十二年的時間,不必為我的離開而感到難過,雖然我離不開你,但五年、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你總能淡忘一些,這也能讓我心里緩和一點,不至于太想你。這世上有那么多人愛你,當然,我是其中一個,但我不能因為我愛你,就讓你為難,戀人相處應(yīng)該高高興興的,像我們這樣,擔憂的事情這么多,我很心疼你,卻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我知道你也愛我,只是可惜了這緣分,希望我在院子里照顧了十二年的花可以陪伴你。愛你的阿言!
一遍一遍讀這這封信,上面的字有些已經(jīng)被滴下的水珠暈染開了。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自己胸口的口袋里,又驅(qū)車去尋他了。
“阿言,說好了十二年,你生日都還沒到,差的這些天,除了你,還有誰能填補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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