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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貓的觀察報告
我是一只貓,一只丑陋到人人唾棄的流浪貓,但同時,能夠在顛沛流利中只身流浪多年,卻僅僅少掉半截是尾巴而不是半顆腦袋的鐵一般的事實又證明了我是一只富有智慧的貓。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在砂之國的一個小村子里四處覓食,然后想辦法逃脫在那群愚蠢的頑童看來樂趣無窮,但對我卻足以致命的攻擊追逐戰(zhàn)——也許是天性使然,人類總是在傷害別人和互相傷害中獲得樂趣,我生活在這個社會里,自然必須配合他們的規(guī)則。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這么惡毒的,有幾次我都被一個孩子救了,事后他還試圖喂我一寫事物,對于那中泛濫著同情與憐憫的施舍,我向來是不屑一顧的,于是我翹著我禿禿的尾巴,一扭一扭的走掉了。
其余的時間,我則用來光查,一增長我已經很高的指揮。古人說得好:“才須學也,非學無一才用!卑迅β宸蛞步虒锲穫儯骸坝^察,觀察,再觀察!薄夜皇菍W貫中西!我的興趣很廣泛,天空啦,植物啦,老鼠啦,還有人類都是我的觀察對象。在最近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我的主要觀察對象就是那個救我的孩子,他叫做“我愛羅”。
經過初級光查,我發(fā)癬,我愛羅是個矛盾體。他擁有強大的攻擊能力里,可以在彈指間吞噬一個人的生命,但內心卻無比脆弱——這使他容易受到傷害。對于超乎想象和能力范圍的個體,人類有一個統(tǒng)稱——“怪物”。我愛羅理所當然地被劃進這個范圍里,與之相符的還有來自周圍各種負面情緒:恐懼,憎恨,排擠甚至是殺戮。這是我們存在某中程度上的相似之處,比如我們都是不容于這個社會的“異類”。比如我們都很孤獨。
不過,我們又有著本質的不同:孤獨于我,是由于自身的丑陋,于他則是因為周遭人性的丑陋:而且,我擁有著許多他不具備的東西,比如智慧,比如自尊。我很清楚什么東西是我付出怎樣的代價就能夠得到的——只是看我要不要,什么是我永遠都不可能擁有的——于是我放棄。在我心目中,比生命更重要的是貓的尊嚴,我可以三餐不濟,卻絕不能對別人的施舍低下我高貴的頭。
而哪個少年則完全不同。我每天默默地看著他默默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延伸里充滿了可完和乞求。。他想要的也許知識最簡單的一個微笑,或是一聲最平凡的問候,卻總是只能帶著一身落寂獨自添舐周而復始的失望和傷害。呵,可憐的孩子。‰y道你還不民該在愚昧和冷漠中是永遠無法衍生關懷和溫暖的嗎?我明白這寫道理,卻不能告訴他,并不僅僅是由于溝通的障礙,更重要的是,正是由于那可貴的善良蒙蔽了孩子的雙眼,使他看不到現(xiàn)實的殘酷。而我,實在不忍心去摧毀那僅存的彌足珍貴的美麗。于是,我繼續(xù)著一成不變的生活:覓食,逃脫,觀察,觀察著我愛羅的一次碰壁,見證著他一次次神傷。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月圓之夜。我很喜歡月亮,因為它懂得借助太陽的力量在丑陋的內核外裹上一層圣潔美麗的光之紗——在我看來,這是一中大智慧。于是,我很愉快地享受了這個美麗的月夜,甚至還喵嗚~喵嗚~地嚎叫了幾聲一顯示我智能之外的熱情。
月亮漸漸瘦了下去,一些事情也慢慢起了變化。比如我愛羅不再浪費時間去追求一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比如他的額頭上多了一個“愛”字,比如夜叉丸小時,再比如我開始掉毛……那個月圓之夜一定發(fā)生了什么,我如此猜測。直到有一天,當溫熱的鮮血濺了我滿臉滿身,從前一刻還在對我拳打腳踢現(xiàn)在卻已經支離破碎的軀體的縫隙之間,我看到了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終于印證了我的猜測。我愛羅嚴重的希望之火熄滅了,取而代之是冰封著的仇恨——那是一雙負傷的野獸之瞳。
為了貫徹嚴謹的科學作風,更加周密詳盡地進行我的觀察研究,我住進了他的家。我愛羅并沒有趕我走,但也沒有可以留住我,只是餐桌旁開始不經意地出現(xiàn)食物,我將其視之為邀請,更加光明正大地專心于我的觀察。他不再與人接觸,也不說話,只是不停地將褐紅的流砂玩弄于股掌之中,行云流水,煞是好看。我則盡職盡責地蹲在一旁看著他不斷將一層層砂付在自己身上,順便使頸搗著我的毛。由于兩方面的目力和勤奮,我愛羅終于成功地與一個堅固的砂殼融為一體,而我也終于成為一只名副其實的禿貓——我恨!喵嗚~喵嗚~
我愛羅開始到處殺人。倒霉的是那所房子,凡是貓所能及的地方都印滿了血腥。我們像是兩道路間距趨向于零的平行線,無比接近,形影不離,卻永遠都沒有重疊在一起的可能。他知道卻無視我的存在,我存在卻不介入他的生活。
幾個月后的一天晚上,這個微妙的平衡終于被破壞了。睡夢中,我被一陣奇怪的響聲吵醒,探頭一看,我愛羅神情扭曲地掙扎與夢魘之中,身下的被褥已經被汗水浸濕了。看在前一段時間事宿周全的份上,我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我愛羅立刻驚醒了,但身體卻像石頭一樣僵住不動,蟄伏的青筋從肌膚里爆出來。此時我才發(fā)現(xiàn),今夜正直滿月。殷紅的液體從一雙映出血紅月色的可怕能夠同中洶涌兒出——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我愛羅的眼淚。我靜靜地趴在他的身邊(天知道我從來沒有如此乖巧過),許久許久,久到我?guī)缀踉俅蜗萑雺羿l(xiāng),一只汗?jié)竦氖州p輕撫過我的背脊——在這一刻,我感動了。他沒有摸我的頭,這對我以為著不平等,他也沒有摸我的尾巴,這以為著侮辱——雖然只是一瞬間,我還是從那顫抖的溫暖中感受到一份謝意和尊重。月光均勻地灑在這個靜謐的畫面上,就在這月圓之夜,我們成為了朋友。
時間并沒有因為我們關系的改變而停頓。樹葉就像我的毛一樣掉得一片不剩 ,只留下光禿禿的枝椏承受著寒風的侵襲。另我欣喜的是我終于章出了新的毛,使我格外珍惜。我愛羅依然不停地殺人練功,只不過他的背后又多出一個葫蘆。他的砂之守術越來越精湛,我越來越擔心。身體的堅強固然是重要的,但是尚未愈合的心靈卻成了阿喀琉斯之足,看似不起眼,卻足以致命。對于我的擔心,我愛羅毫無察覺,我則束手無策。智慧在其面前微不足道,只能依靠時間的淡釋和突如其來的契機。只是我沒有想到,這個契機來得如此之快。
這天晚上,我們正在吃飯,突然間空氣波動,一群不速之客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我知識冷淡地瞄了一眼,便繼續(xù)埋頭苦吃。這樣的暗殺已經司空見慣了——從那次不明事件之后,我愛羅與人之間的關系就一直停留在殺與被殺上,簡單明了。當然,我愛羅是至今為止的勝利者。
“爸爸,你終于來了!蔽覑哿_的口氣像早就預知他們的到來般平淡。
爸爸?!我猛地抬頭,一顆丸子很可笑地從我嘴里掉了出來——我一輩子都沒做過這種把到口的食物掉出來的蠢事——但我已經顧不得了。傳說中的父親竟然一如此詭異的身份隆重登場了!我拼命地打量著這個只露出一雙充滿殺氣的眼睛的男人,可是我愛羅卻做出了一個最愚蠢的舉動,他一吧抓起我丟在身后,竟然將我日夜梳理的幾根寶貝毛抓掉了,我憤怒!嗷嗷~(我已經憤怒到忘記自己是一只貓而不是狼的地步)。但接下來的戰(zhàn)斗讓我沒有時間為我的貓哀悼了。這次的暗殺無疑是高水準的,輪番的攻擊使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耳邊空氣破碎的聲音,眼前另人眼花繚亂的班駁光影讓我意識到,每一次為了掩護我兒遲疑的閃躲都可能將我愛羅導向死亡。此時此刻,我竟成為了朋友的阿喀琉斯之足!攻擊像潮水一般涌了上來,那群野獸帶著勢在必得的決心咆哮著,撕咬著。我愛羅日以繼夜的砂甲也抵擋補助如此高強度的攻擊,一塊塊破碎、剝落了。但我的朋友始終沒有移動過一下放棄對我的保護。終于砂之守鶴崩了,紅蓮在空中瞬間怒放,隨即消失,化作一陣血紅墜落。這一刻,攻擊停止了,一雙雙惡毒的眼睛像欣賞瀕死的小獸般泛出火紅的光。直到此時此刻我才明白,與拿來善良之所以罕有,是因為它意味著死亡,最后能夠在這個扭曲的世界生存下來的只有泯滅的人性而已。而我的朋友,我今生唯一的朋友就要因為這最后的美德而在我面前死去。
我被激怒了。貓的自尊已經不容許我再躲在背后茍且偷生。我咆哮著撲向了哪個正在欲下殺手的所謂的“父親”。在被打飛的那一瞬間,我第二次看見了我愛羅的眼淚,那滴眼淚留在他的心里,卻重重的烙印在我的生命中。我的死也許引爆了一直冰封在他眼底的仇恨,尸體在紛飛,血液在四濺。沒有想到最后竟是我揭開了片致命的樹葉,完成了龍血對勇士的洗禮。我不知道這身龍血究竟可以保護勇士多久——死亡已經沒有給我多余的時間去探究了。映入我眼簾的最后一幕竟是一輪圓月!如果可以選擇,我真的不想在這樣的夜晚死去。因為我希望我的朋友可以像我一樣,能夠帶著愉快的心情去欣賞這美麗的月色……
很遺憾,這份報告書由于不可抗拒的原應最終沒有完成,但總算使后人的繼續(xù)研究成為可能。最后我只想說:
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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