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魔女契約

　　“啊——”吃痛地小小叫聲，朱雀略微搖搖快要炸裂的頭，琥珀色的眸子在濃密的睫毛下閃了一下。
　　“你命挺大�！�
　　呃？朱雀驀然警覺起來，這個聲音他一生只聽見過幾次，卻烙在了記憶里，火燙地灼燒著鼓膜。
　　“哼，從我槍下活命的，你是第一個�！蓖瑯拥穆曇粼俅雾懫�，冷漠而優(yōu)雅地，又不乏深深的嘲笑。被激怒了似的，朱雀猛地盯住了對方碧色的瞳仁，似乎要看穿，這平井無波下面，究竟隱藏著什么。
　　CC卻微笑了，眼瞅著他摸向枕下，忍不住提醒道：“你在質(zhì)疑我的智商么？”挑釁性地玩轉(zhuǎn)著手中標(biāo)有十二騎士標(biāo)志的特制槍。
　　這個魔女，朱雀死死地望著她，絕望中的憤怒是吞噬人的毒物，一點一點地，噬掉他所有的理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下唇已被自己咬出了血，深絳的流動的粘稠液體粘在泛白的嘴唇上，像是綻放的妖冶的薔薇。CC靠近他，無視他的抗拒，將食指壓在傷口上，再滑過他的臉，瞬間魅惑的紅痕。
　　她立起身子，復(fù)又笑了：“你不是想抓捕我么？”
　　頓了頓，殘忍地接道：“我就站在你面前啊？”
　　就算是面對陰森的槍口，朱雀也無法再容忍這份恥辱了。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鐵鉗一樣地扼住了她的喉管，然后收緊`收緊。
　　CC的面色逐漸變得蒼白，但她還是優(yōu)雅地微笑著，嘲諷著。
　　朱雀有點失神，手略微松動，聽見她長長地嘆了口氣。
　　“朱雀，你我都是守衛(wèi)著�！�
　　瞳孔劇烈地緊縮了一下，他的表情變得猙獰：“笑話！”
　　CC仍舊微笑著，只不過微笑中多了點悲憫的意味，這使朱雀更為惱怒，手上又是一陣用力。
　　“如果你能殺了我。那么謝謝你�！�
　　“我是那么渴求死亡�！�
　　“就像你渴望平等一樣�！�
　　CC已經(jīng)闔上眼皮，然而脖頸處的手卻無力地放下。她沒有聽到朱雀的唇語，只是微笑又如嘴角的星芒。
　　“我么？”
　　“我也渴望著永恒的安寧啊�！�

　　待CC再次睜開眼,朱雀已經(jīng)坐在不遠(yuǎn)處的沙發(fā)上,悶悶地開一罐啤酒.她嘴角略微上揚,抱著胳膊,沉默地望著他.

　　偌大的落地窗被厚密的深色天鵝絨窗簾遮住,僅在一角露出蟹殼青的蒼冷的天空.涼氣悄然無聲地滲進來,然而房間內(nèi)是暖的,暖熱的橙黃的燈光灑在人臉上,迷迷糊糊中也有了點凄茫,外面卻仍是那樣的冷.

　　朱雀身旁的小幾上隨意的擱著一個淺色的瓷煙灰缸,里面細(xì)細(xì)的鋪著一層,銀亮的,昏昏欲睡的,不可預(yù)知的世界與時間,自是默默地流在上面,然而連一絲痕跡也沒有.他不知從何處取來一根香煙,點著,明亮的橙色的花朵明滅閃爍著,短上去,短上去,成為灰色的鬼影子,蜷曲著.

　　CC突然不能忍受這沉寂,她踉踉蹌蹌地走過去,經(jīng)過朱雀身邊時,伸出一只手臂,試圖去拉開窗簾,然而指尖虛虛地拂過霧蒙蒙的柔軟的絨面,終沒有停下,碧瞳里滲出不可思議的溫柔.另一只手的手腕忽被扣住,猝不及防,而對方又下了死力,她跌坐在地.
　　"你就那么想被捉住么?"朱雀紅著眼睛的樣子很恐怖.但她輕笑一聲.
　　"你不是盼著我被捉住么?"
　　朱雀用力嗅了一下空氣了殘留的煙的氣息:"我見過那些刑具."
　　CC的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我是想殺了你，然而，然而我愿人道地施行死刑�！�
　　“前提是，你有這個能力�！盋C又恢復(fù)了輕佻的口氣，無所謂地點點嘴唇，水汪汪的眸子，卻是冷冷的，是浸著綠石子的泉水。
　　朱雀沒有望向她，他手肘邊上有一盆小小的杜鵑，鮮艷的蝦子紅，蓬蓬地?zé)�，蓬蓬地存在著�?br>
　　朱雀聳了聳肩,順手將煙頭拋到花瓣密集的地方,那一片紅就烘黃了,憔悴而絕望地,保留著最后一份妖冶.CC心痛地叫了一聲,捧過花盆,氣咻咻地,卻沒有話出來.
　　"ZERO也真敢放你出來啊."滿意地拍拍手,朱雀重新端起自己的啤酒罐,試探地問.
　　CC愣愣地,只管端詳那花,仿佛沒有聽見,但朱雀微微別過臉去,準(zhǔn)備放棄的時候,那柔軟而冰冷的聲音又追過來:"不關(guān)他的事."
　　刻意忽略掉朱雀的詫異神情,她一字一頓地補充道:
　　"我,拋棄了他."
　　朱雀只覺得腦子里翁的一聲,一口氣堵在胸口,噎得眼圈都紅了,猛地喝一大口啤酒,再砰地將易拉罐砸向桌面.

　　CC依舊是相當(dāng)?shù)?放下蔫了的花,又自然地取過啤酒,抿了一口,嘴唇就異常潤澤起來.
　　"我懷疑他的方法是否正確.

　　"我的契約者,只能是那個最終將改變世界的人.

　　"而不是,被世界改變."

　　空氣是被腐蝕了的水果的香氣，略略一絲酒精氣，也不是天然發(fā)酵而成，是悠悠地，自空而變形了的啤酒罐中彌漫開來。CC皺皺鼻子，厭倦地甩甩頭發(fā)，粘滯的風(fēng)帶起地上的塵埃。
　　“你這兒多久沒打掃過了？”
　　朱雀仍舊沉思著，但作為公認(rèn)的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之輩，也想不出什么來。無奈地嘆著氣，他用手指蘸蘸塵土，放置鼻尖，撲鼻的嗆人的銹氣。
　　“不記得了�！�
　　他突然有一個小小的愿望，就專注地望著CC，等著她說：“我來吧�！钡懿恍遥覀兊谋脚踔焕浔貟佅乱痪洌骸翱鞉�！”就揚長而去。

　　朱雀覺得天空都灰暗了.煩躁地扭動著脖頸,從棕色的發(fā)絲間隙望過去,卻正好瞧見CC狡黠的微笑，他不由得長長地嘆了口氣。
　　報應(yīng)，絕對的報應(yīng)。

　　魔女，絕對的魔女。

　　空氣里彌漫著好聞的杜鵑花的香氣，摻著淺淺的雪茄香，霧蒙蒙地催人入眠，用力地眨眼，睫毛上卻好像凝結(jié)了濃重的夜露，壓下去，壓下去。朱雀一陣惶恐，掙扎地冒出一句：
　　“喂，你到我這兒來，魯路修知道么？”
　　沒有回答。
　　“喂~~~~~~”
　　CC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右手食指抵在鼻梁上，慢慢滑下去，直到柔軟的嘴角，把一絲笑紋用力抹平。左手?jǐn)R在小幾上，用平滑陰冷的漆面冰著。又是幾分鐘的寂靜，才款款道：
　　“他若是知道，我就不在這里了。”
　　她穿著朱雀的白色襯衫，略大了點，袖子便挽上去，用一個小小的別針別住，要是把碧色長發(fā)挽起，再扣上那頂小小的運動帽，倒也真像個美少年。朱雀禁不住一陣胡思亂想，竟然精神起來。

　　CC并沒有更多的注意他，徑自走過去扭吊燈的開關(guān)。朱雀家的客廳不是很大，靜靜地籠罩在柔和的橙色光線里，顯得很溫馨。一個巨大的多用組合柜將客廳與書房隔開，從中間的方形空隙里看，放著一盆小小的杜鵑的書桌像是一幅畫，寫實中帶點印象主義色彩。

　　朱雀把豆綠的柜簾拉上了。

　　“CC，為什么要離開魯路修呢？”

　　“我不喜歡重復(fù)————他沒有我所期望的能力。”頓了頓，她的眸子晶亮起來，綠波悠悠地蕩漾著：“我壓錯了砝碼�！�

　　朱雀安靜地立在一旁，栗色的發(fā)絲與栗色的墻面背景沒有界限，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

　　“我，是你的新的砝碼？”末一句是費了很大勁說出來的。他并不抱什么希望，所以也不期望她的回答，嘴唇輕輕哆嗦著，又很快咬住——害怕她發(fā)現(xiàn)——但一道泛白的痕已鮮明地印在絳色上。

　　半晌，她“嗯”了一聲，背對著他。

　　第二章 PIZZA？

　　“PIZZA”第三十次重復(fù)，碧眸執(zhí)著地盯住朱雀，盈滿了堅持。
　　朱雀此時只想仰天長嘯，靠！他朱雀前世造孽（今生造的少嗎？）惹了這么個災(zāi)星。無奈中還是艱難地微笑了一下，希望留住點主人兼男人的顏面。
　　“PIZZA”CC永遠(yuǎn)比他有耐心。在精神徹底崩潰之前，他決定去必勝客買女王要求的——PIZZA。

　　相當(dāng)滿意地享受著美食，CC不忘關(guān)切一下跑腿的可憐BABY，“朱雀SA，你就不來點？”
　　有氣無力地：“謝謝�！保ㄖ烊�，你很明白與女王搶食物的下場呢�。。�
　　“以后要天天買�！�
　　“YES，MY LORD。”
　　“要搜集貴賓卡。”
　　“YES，MY LORD�！�
　　“要~~~~~~”
　　“YES，MY LORD”

　　可憐的朱雀，在如花的十七歲，真正成為了一個魔女的奴隸。

　　突然覺得,自己的生活充實了好多啊.

　　她來之前,自己不知道每星期清掃兩次房間.

　　她來之前,自己不知道每天去買一次必勝客的PIZZA。

　　她來之前，自己不知道家的感覺。

　　她來之前~~~~~~

　　CC改變了他很多。

　　從笑容到流淚，都多了分特別的含義。

　　比如，現(xiàn)在看到必勝客的標(biāo)志，就會神經(jīng)性的抽搐嘴角，然后神經(jīng)性的大笑，然后無奈的嘆氣。

　　然后，然后。

　　九月的下午，他一個人坐在草坪上的白色涼椅里，任陽光流過栗色的發(fā)絲與雙眸。風(fēng)把他的白色風(fēng)衣都吹皺了。

　　你皮膚這么黑，居然適合穿白色。

　　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個綠色長發(fā)的人，微笑彌漫開。

　　她肯定看到了，直覺。

　　那個巨大的落地窗里籠著厚厚的簾子，他想象著一個細(xì)細(xì)的縫里，閃爍著的晶瑩的碧色。

　　九月,草也應(yīng)當(dāng)很盛.不過朱雀小小的院落里只是細(xì)細(xì)鋪了層綠絲,但纖巧也有纖巧的好處,比如風(fēng)過也,一地盈顫,別有番詩意.

　　他向前探身,逐漸把重心移至腿部,然后站起.

　　風(fēng)啊.

　　他微微瞇起眼睛,手滑入風(fēng)衣的兜里,握緊.

　　風(fēng)啊.

　　窗簾明顯的動了一下.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暗示.

　　微笑.

　　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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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C依舊沉迷于PIZZA的香氣里，正眼不看他，指尖，嘴角粘著點點油漬。

　　“我家，原來不是這樣子。”

　　CC不作聲，但他知道她在聽。

　　原來。

　　原來有雕花的推拉式的門

　　原來有如煙的櫻花

　　原來有瑩白的瓷杯，里面蕩漾著清酒

　　原來

　　原來

　　末了，CC用手指點點嘴唇，淡淡地笑了一下道：“真的呢，我對日本的東西也不是很熟悉。

　　”你講的，有些我都沒有聽過�！�

　　朱雀莫名其妙地愉快起來，聳一下肩道：”你要是好奇，明天我弄來給你�！�

　　”清酒，天婦羅，聽起來很不錯�！癈C在乎的只有食物。雖然在意料之中，朱雀還是有點失落，有一下沒一下地捋著自己額前幾綹亂發(fā)。

　　”其實，也有點別的�！癈C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

　　朱雀感到溫暖.

　　赤子于襁褓中的溫暖.

　　禁不住內(nèi)心的悸動,他走上前一步,從后面將她環(huán)入懷中,在那白皙的脖頸上烙下一吻.

　　CC一驚，那一點的灼熱似乎使她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如墮入迷夢般妖嬈，卻極富毒性，腐蝕了她的理智。

　　而朱雀的吻，如蛇般蜿蜒而下，挑逗著她最后的防線。

　　一夜

　　柔情繾綣

　　CC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早晨，陽光烘得窗簾也有些發(fā)熱，她只覺的疲憊，周身酥軟。用胳膊支撐著身體向床邊挪了挪，伸出光潔雪潤的玉臂，拉開床頭柜的抽屜，從里面取出個小鏡子。一照，卻發(fā)現(xiàn)了那激情過后留下的“紀(jì)念”。

　　“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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