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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變故突如其來。
正當(dāng)我興致勃勃同坐在后面的折岸講微博上的大瓜(雖然大部分時間是我講他靜靜地聽(這家伙已經(jīng)困得要死了),偶爾我會大聲伴著音樂唱歌……)時,隧道里的燈突然毫無預(yù)兆地滅了。
我下意識地剎車,卻還是因為一瞬間的恐慌而遲了一步,車擦過彎道處的墻壁伴隨著絢爛的火花發(fā)出刺耳的尖叫聲。
但那星星點點的刺眼金紅很快暗淡了下去——然而閉上雙眼,淡褪下來的色塊卻好像始終印在那里。
無法去在乎其他的事情了。我渾身不自然地顫抖,幽閉而黑暗的車里似乎又勾起了埋在我內(nèi)心深處的回憶。
有那么一瞬間我是在慶幸黑暗中狼狽的自己不會被人看見的。
然而在下一秒,我的眼皮就感應(yīng)到了強光,不自覺地輕輕跳動了幾下。
然后,連身體顫抖的幅度開始漸漸減小,似乎是比剛剛好了那么一點點。
也是到這時,我才后知后覺地想到:啊,是折岸啊。
等等,剛剛的事故…他沒事吧?
這么想著的同時也問出了口,不知是出于純粹的關(guān)心還是害怕自己遭到教練和他粉絲的責(zé)難,然而出口的同時卻被自己顫抖而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本來還想親自睜眼確認一下的,現(xiàn)還是算了。
“怎么還有力氣關(guān)心別人!
折岸的聲音不辨喜怒,不過我知道他一向是個嘴硬心軟的人。你別看他現(xiàn)在,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實他是在擔(dān)心我……起碼大部分時候都是的。
我想要笑一笑,調(diào)侃他,卻覺得面部有些僵硬,只好說:“那你陪我聊聊天!
“你先緩緩!薄拔也灰湍懔奶煸趺淳筒皇蔷徚恕
他沒有再接茬,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過那光源始終沒有移動過,我知道是他把手機留下了,明明是在這樣的情境下,我卻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有車門被打開的聲音,夏夜清涼的風(fēng)隨后涌入車內(nèi),撫平了我早已慌亂起來的呼吸。
身體驟然放松,我緊緊抓住方向盤的手滑了下來。
很快靠近駕駛座的車門也被打開,剛剛車內(nèi)緊張的悶熱又散去不少。我聽見折岸問我:“還能走嗎?"
“我,我還是不能睜眼……”我還是不敢睜眼。
有些懊惱地這么說著,剛想道歉卻被折岸一口打斷:“那就再把你手機手電筒打開,在你的包里對吧?”
另一道光源亮起,我只感覺自己又放松了一點。
他略帶涼意的手掰開我一根根緊握成拳的手指,然后把手機遞到了我的手里,囑咐我抓緊。
說實話,有一股莫名的溫暖...等等,難道是我剛剛出了手汗又蒸發(fā)掉了所以手現(xiàn)在比他還冷了?
這么胡思亂想著,折岸的手卻撫上了我的額頭,著實是把我嚇了一大跳,然而還沒等我驚呼出聲,紙巾溫潤的觸感就劃過了我的額角,只余下一抹淡淡的香。
“你流冷汗了,還是說你想發(fā)燒?”折岸似乎看見我有點掙扎的表情,如此解釋道。
我不說話,有點心虛,也不好開口,只好想想別的。
話說,那紙巾的味道和我包里的好像。
“你又在想什么了,”看著我始終沉默地坐在那里,折岸長嘆一聲,拉住我沒抓手機的另一只手,“先下車吧!
他虛虛環(huán)住我,微涼的掌心緊緊握住我的手腕,在黑暗中牽引著我,總算是有驚無險地下了車。
等到下車站定,我終于敢睜開雙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我面前靜靜站著的折岸。
不管在賽場上還是平時的生活中,他永遠都是那個發(fā)光體,牢牢占據(jù)著人們的視野。
也許有很多粉絲都是被他的皮相所吸引,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在某些特定情況下心理素質(zhì)強大(我們一般稱這種時候為裝b);但大部分人都不能透過他的表象看到本質(zhì)(我是個例外,可能是因為我能接觸到他本人)——女同學(xué)們更要注意,他其實就是個搞笑男啊!別被他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給騙了!
雖然他還能如此淡定地觀察周圍,但他心里肯定已經(jīng)在尖叫了!
…我順著折岸的視線方向看去,不出意外地看見了和墻壁親密接觸的車頭。
“它們看起來很愛彼此……不不,我是說,這車它還能開嗎?”
此時的折岸難得沒有回應(yīng)我的笑話,而是將手機又往車頭的方向照了照,一本正經(jīng)地答道:
“開應(yīng)該還是能開的,但我們不能再進去了!
也對,再進去的話我就又要出事了!澳俏覀儸F(xiàn)在怎么辦?”
“先出去,然后打個電話告訴他們這里發(fā)生的事!闭郯独业氖志鸵^續(xù)往前走,卻發(fā)現(xiàn)我僵在了原地——
當(dāng)我望向前方漫長的沒有盡頭的隧道時,它就好像一只噬人的兇獸張開了巨大的漆黑喉嚨,等待著我自投羅網(wǎng),好將我吞吃入腹。
那股深深的無力感再次襲上心頭,我忍不住腿軟,將要跌倒時被折岸扶住,這才堪堪穩(wěn)住了身子蹲在了地上。
我閉上雙眼,再也挪不動步伐。折岸的聲音卻好像近在耳畔。
我聽見他說:“睜眼。”
但是我卻覺得自己始終克服不了這纏繞我多年的心病。
咬了咬牙,我索性開口道:“對不起啊,我……”
“你先睜眼!
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再這樣下去,我會耽誤他明天的訓(xùn)練…他對自己一直很刻苦,所以偶爾我也會希望他對自己放松要求。這也是為什么今天我會帶著他在外面玩到這么晚才歸途。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今天的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
懷著沉重的心情睜開了雙眼,我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就背對著我半蹲在了我的身前,此刻正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
“先上來,再閉眼,睡一覺都沒問題。”明明是那種再平淡不過的語氣,我的嘴角卻忍不住上揚,剛剛那點庸擾的心緒瞬間一掃而空。
不過喜悅淡下去后,更多的是驚訝:“是說你要背我出去?”
“那要不你背我出去?”折岸本來強作緊繃的嘴角終于咧出了一個弧度。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怎么了,現(xiàn)在不裝高冷了?”一邊這樣說著,我不客氣地跳上了他的背。
“…哎你慢點!…算了,夾緊了!彼黄瘸惺芡蝗欢鴣淼牧α,牢牢箍住我的雙腿后站直了身子。
我看見他的右手始終緊握著那部作為手電筒使用的手機,也握緊了自己手中的那部,隨后用另一只手扣緊這只手的手腕,雙手交叉搭在了他的胸前,安心地閉上了眼。
就這樣沉默地走了幾步,我突然開口說道:“你覺不覺得這樣很像媽媽背寶寶?”
“什么?”我的頭靠在他的頸側(cè),能感受到他微熱的皮膚下聲帶的震動。
“你看,就像這樣……”我把頭挪開,靠在他的背上試圖向他“演示”,“寶寶靠在媽媽寬闊的后背…咦,你好瘦!
他似乎趔趄了一下,然后為了掩飾般的低低笑了幾聲,那聲音透過瘦削卻挺拔的后背傳來,悶悶的:“有沒有搞錯,我可是花滑運動員!
“所以你更要注意身體啊!記得多吃肉多補充營養(yǎng)……”
“好了,到底誰是媽媽啊,還有我真的不瘦!”
“我才不信呢…”
“我這是精瘦!表面上看不出來,其實……我有很多肌肉的,就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你懂嗎!”折岸加快了步伐,連話也變多了起來,“要是你不信的話,我……”
“等等,你慢點,”我的頭在他的背上拱了拱,“我本來都有點困了……”
“那我不吵你啦!闭郯额H有自覺的閉上嘴,放慢了速度前進。但是被他顛了幾步的我也清醒了,索性就問他:“你之前說我不信就干什么?”
“…我就回去給你埋胸!
“啊?什么???”我沒聽錯嗎?
折岸及時停下制住我作亂的雙手:“你不是要睡覺嗎?”
“不要,你說這個我就來勁了!”我興奮得恨不得現(xiàn)在立刻馬上從他的背上跳下來。
“回去再說,嗯!闭郯队悬c頭疼,“你再這樣說估計今晚我們都回不去了!
我悄悄摁亮手機屏幕,上面是折岸照片做的屏保以及“23:40”分的顯示。
……好吧,我理虧。默默地關(guān)上手機,我又把頭縮回了折岸的背后面,聽著他一聲聲有力的心跳規(guī)律地傳來。
說起來,這好像還是我工作這么久以來第一次和他這么近距離接觸。說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是折岸,多少人的偶像,也是我的光。大部分時間都在幽默的他,對我疏離卻又溫柔,不喜歡的話也會明確的拒絕我,也是這樣的他包容了我的許許多多,帶我挺過了這一次的痛苦……
如果說本來是七八分的喜歡,那么現(xiàn)在就是十分滿分了。
然后我說:“折岸,我好喜歡你啊!
“謝謝你,不過還是算了吧…”他故作嚴肅道,“畢竟我也很喜歡自己嘛!
…看,又是這樣。
成年人的世界怎么可能只要心動這么簡單。
“當(dāng)然了,還有很多人喜歡你、愛著你啊!”我換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假裝開玩笑。
“謝謝你們!”我注意到他無意間緊皺起來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來。
“不用謝。”
……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隧道盡頭。
本來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平穩(wěn)中帶一顛一顛步伐的我迷糊中察覺到他停了下來,就下意識問了一句:
“到了嗎?”
“嗯,要不你睜眼看看。”他溫?zé)岬臍庀哌^我的耳畔,我能想象到他側(cè)過臉對我說話的場景。這么想著的我睜開了眼,卻有些失望地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轉(zhuǎn)了回去,此刻正出神地凝望著天上的星星。
漫天絢麗的星斗閃耀著,在蔚藍色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分明。
而除此之外,深秋林中的夜景也總是讓人感到心情寧靜。
我實在是不忍心打破這美好的時刻,然而下一秒我的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我尷尬地看向自己手中的手機,感覺到了折岸那如有實質(zhì)的譴責(zé)眼神。迅速掃了一眼,手機來電顯示“那個人”。
本來想吐槽的折岸像是認出了那串熟悉的號碼,一瞬間想到了什么。
“呃,你接還是我接?”折岸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臉色。
“你接吧,他畢竟是你的教練!蔽野杨^往他的背后使勁縮了縮。
我知道折岸顧慮我和父親的關(guān)系,隊里的人也一直想緩和我們的父女關(guān)系;我也知道現(xiàn)在算是共事關(guān)系的我們兩個人不能在工作中帶入私人情感,但我就是不能好好的面對他。
…唉,誰讓我怎么偏偏成了折岸的助理呢!自認活該吧,這下又不得不去面對那個人了。我泄憤般地捶了下折岸的后背,折岸“嗷”地怪叫一聲。
“裝什么!”我假裝生氣,怒嗔了一句,“把今晚那個冷靜帥氣的折岸還來!”
“我哪有裝,本來就是這樣!”他下意識想反駁,突然間又想到了什么,“等下,等下,你先下去!”
“你不要我了?"我委屈地看向他,連聲音也帶上了哭腔,引得他連忙解釋:“你下去我才好接啊!”
也對噢。我默默地爬了下去。
不過,自從離開了那里面,自己渾身的力氣又好像在慢慢恢復(fù)了。只有心跳不停,生命依然鮮活。
“教練,她…我們…這邊信號不好…”
我低著頭踢地上的石子,豎著耳朵聽折岸在講什么,假裝沒注意到折岸頻頻投過來的視線。
…不過,我和父親的關(guān)系,就只能一直這樣僵持下去了嗎?
始終沉湎于那段悲傷過去的我,今晚再次復(fù)發(fā)的后遺癥……
正胡思亂想的我看見了放下了電話的折岸,趕緊打消了那些混亂的念頭:“打完了?”
“沒呢,還要打119……”
月上中天。明天應(yīng)該會是個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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