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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姥無艷自己也說不清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羽人非獍。
有時候所謂的慕戀有些像春日無心的野草,近看時依稀無蹤,遠瞧卻已經綿延無盡。只是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一個人,有時能得到可預見的幸福,有時卻是如同飛蛾撲火,明明遍體鱗傷卻從來無悔。
不過的確沒有想到自己當真會有一日成了投火的飛蛾,在烈焰中完成了全新的重生或者永恒的死亡。也許這樣就真的可以解脫了吧,心中竟是有些輕狂的快意。
但卻還是想要再見他一面。
從來都不開眼的老天啊,這次你會讓我如愿么?
之一 逢
羽人非獍這個人,其實怎么看都不是一個適合一見鐘情的對象。面貌雖然英俊,氣質卻太過冷硬。話從來不多,更不會討女孩子的歡心,總是習慣一個人默默的坐著,喜歡把自己放在角落里。
我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也是如此。
凌亂的戰(zhàn)場瘴氣彌漫,我雖然不懼卻仍是步步驚心。當我明白自己走錯了方向,正要離開的時候,卻聽見極其微弱的呼吸聲。心頭一跳,我凝功在手,越過兩三個土丘,便見了滿目的鮮紅。
毒瘴之中視線模糊,我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一個年輕的紅衣男人躺倒在血泊中。等我走近了,才發(fā)覺他身上穿的原來是件染血的白衣。而他身下的洼地,也全被他身上流出的鮮血填滿。
這已是是一個垂死的人了。
嘴唇眼下都是青紫,中毒非輕;面皮與手指卻是一片蒼白,失血已經太多。
我見過許多這樣的人,他們大多因為痛苦而扭曲著面目,或者因為懼怕死亡驚恐的睜大了布滿血絲的眼睛。而這樣,也絲毫不能改變他們即將步向死亡的命運。
但是我眼前的這個男人,卻似乎是很安穩(wěn)的昏倒在這片碧綠的草地上。
他的眉頭緊皺,似乎早已無法舒展;他的表情安詳,仿佛對生命的流逝已經無所畏懼。
我抬頭看看四周,地上斷斷續(xù)續(xù)的血跡從洼地的外面一直延伸到這里——分明是這個人自己拚盡力氣爬到了這處不易被人發(fā)現的土丘后。洼地又在低處,這地方風沙甚大,只要刮起風來,只要一夜時間就可以將他完全埋住,竟是連安葬也不必了。
居然……居然是自己不想被人救么?
難道,他也是一個傷心人?
我心中一揪,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告訴自己那些事不要再想起來。
再看地上的人,我不由得笑了。既然你想死,我便偏偏不讓你死,我蠱后姥無艷要救的人,便是閻王也不敢留。若你我都是一樣的可憐人,我更要看著你活下去。
既然我能活著,為什么你不能?
我把他帶回了絕仙谷,藏在了自己房內,不敢將他的行蹤漏出一星半點。
絕仙谷中男子絕跡,其中女子皆曾與人不淑,我便是谷主薄紅顏的第二個弟子。師父年輕的時候也曾是苦境中有名的俠女,只是后來愛人移情,她便殺了那對男女,創(chuàng)立絕仙谷收留天下的可憐女子,從此心灰意冷不再理江湖事務。
師父曾對我有再造之恩,我此次的作為已是犯了大忌諱,所以行事便更加謹慎小心,把脈采藥煎煮都是自己動手,絲毫不曾假手他人。
他傷得很重,中毒又非輕,好幾次都在鬼門關前轉悠。
我不敢弄出大的動靜,能使用的治療方法十分有限。許多次也就對著昏迷的他說:“我已經盡力了。若真的挺不過,在谷里你可是連具尸體也不能留下,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他高燒得厲害,第三天晚上居然開始說胡話,我又不能點住他的穴道,只盼他能小聲一點,千萬不要隔壁的瓊玦師姐聽見。
可聽來聽去,他似乎叫的都是同一個名字。
穆……穆什么?
他臉上的表情開始痛楚起來,眉頭皺得更緊了,手腳竟開始微微痙攣。
真的熬不住了么?
我嘆了一口氣,只好擰了手巾幫他擦汗,誰知卻被他一把捉住手腕。
他的手勁奇大,我身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那次的事情之后,我便再不能與男子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我牢牢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壓住喉間的驚叫,一邊拚命的掙動著自己的另一只手。
正在此時,聽見床上的人清晰的叫出來:“穆少愛!……不要走!”
我愣住了,一時忘了掙扎,同時床上的人也握住我的手,平靜下來。
穆少愛?
是這幾個字么?這是他心愛的姑娘的名字?他是為自己的愛人才落到這般地步,還是像我一樣被傷害、被背叛,卻還是忘不了心里的那個人。
眼前的男人,瞬間變的可憐起來。
我垂下手,任由他捉住,同時發(fā)覺他的表情又恢復了初見時的安詳。
慕少艾,那時我以為是“穆少愛”,那時我以為是個美麗的女子,這是我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卻注定了我今后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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