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岔路的回歸曲線
︽⊙_⊙︽楔子
蘇蘇走在結滿丁香的街道上,丁香花和著雨點撲簌簌地落,與她手里那把雙層覆小紫花紗的雨傘上的風景一模一樣。
包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深秋開闊的天空里一只大雁飛過的寂寥,這就是蘇蘇的鈴聲《秋鴻》,蘇蘇聽著這首懷才不遇的曲子似帶有三分諧謔。
蘇蘇把傘換到左邊,微微傾過身子,從包里翻出手機接聽。
傘遮住了她的視線,因此她沒有看見一輛車疾馳過來。
散手機和坤包一起飛了出去,它們的主人蘇蘇,也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到半空。還有從蘇蘇體內噴涌而出的溫熱的血,跟主人的生命力一起揮灑。
劇烈的疼痛撕扯著蘇蘇,一切不過幾秒鐘時間,蘇蘇閃過一個念頭:她還沒來得及向馬力,那個她默默喜歡了兩年的學長表白……
看來是永遠也不能表白了。
︽⊙_⊙︽一、
蘇蘇走在丁香大道上,烏發(fā)披瀉如瀑,有幾根被傘夾住扯得一陣陣地疼,讓她本來就很躁的心情更加不安。她惱火地把被雨傘架夾住的頭發(fā)抽出來,擱下雨傘,騰出手把亂發(fā)梳理整齊然后伸手去拿坤包里的發(fā)圈。
指尖碰到坤包里一個小巧的硬物,手機。蘇蘇松開頭發(fā)一把抓出這個小巧的機器,然后惡狠狠地關了它。她剛才和男友馬力吵架了,現(xiàn)在不想接受任何打擾。
蘇蘇走到路口,張望著看路況。一輛車疾馳而來。蘇蘇驚慌失措了一陣才下意識地往后退,被花壇的邊沿磕一步摔在路邊。還好減速路障讓車顛簸一下,方向微微偏了一些,最后幾乎是擦著她沖過去,沖上花壇撞在一棵丁香樹上。
蘇蘇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拿出手機,給急救中心打電話,接著報警。
滿頭鮮血的肇事司機被救護人員從車里拖出來,蘇蘇認得他,一個馬上就要畢業(yè)的學長,陳奇,比蘇蘇高幾屆。蘇蘇本三,而這個倒霉鬼馬上就要博士畢業(yè)。
陳奇和女友起了爭執(zhí),一邊開車一邊耐心地跟她解釋,一個沒注意,方向盤打歪,剎車變油門,于是撞上樹差點把自己的小命給撞沒了。
幾個月后,陳奇出院,很誠懇地感謝蘇蘇的幫助。兩人在咖啡座里聊了一下午,陳奇發(fā)現(xiàn)蘇蘇想保研的導師正是他的研究生導師。于是很自然的,陳奇給了蘇蘇不少幫助,兩個人逐漸接近。
五年后,蘇蘇嫁給了陳奇。白首偕老。
︽⊙_⊙︽二、
還是那條丁香大道。陳奇一頭撞到了丁香樹上,最后的意識是跟他吵架的女友驚慌的呼叫聲。
蘇蘇沒有出現(xiàn)在這條路上。
此刻馬力和她甜甜蜜蜜地走在購物廣場里。蘇蘇很開心。因為馬力是一個相當傳統(tǒng)的男人,很厭惡陪女友逛街這樣的事,可他居然來了,還沒有擺臉色出來。說起來跟她在一起,馬力可是變了很多。
他們從一家Ports出來,準備往樓上的zippo去。蘇蘇打算給馬力挑一個zippo的小手爐——她很喜歡這種精巧的小物件。這種不合季節(jié)的小手爐正在打折。
踏上電梯,蘇蘇側頭笑著問馬力:“晚上吃什么呀?要不我們試試臺灣菜吧?旁邊那個樓上有家新枼小廚……”
話音未落,蘇蘇被身后的人狠撞一下,一頭倒栽直向樓下滾去,最后癱在樓下一動不動。血很快就從她身下蔓延出來。
馬力驚慌失措地追下去,旁邊被驚嚇到的路人也回過神來,紛紛幫忙聯(lián)系醫(yī)院和廣場的負責人。
將蘇蘇撞下電梯的是一個同校的女生。她剛剛和男友陳奇吵架了,陳奇一邊和她通話一邊開車,結果出了車禍。她急著趕到陳奇身邊,從電梯上跑下來,一個心慌意亂,撞上占了急行道的蘇蘇。
蘇蘇被送到醫(yī)院,沒有被搶回來。
︽⊙_⊙︽三
還是那條丁香大道,還是那個日子那個時間。
還是陳奇出車禍。蘇蘇和馬力還是在購物廣場。
陳奇的女友從電梯上沖下來的時候,蘇蘇和馬力都在電梯右側。蘇蘇被這個匆匆沖過臉色煞白的女生嚇了一跳,但是沒出事。
晚上蘇蘇回家,聽在當醫(yī)生的父母討論今天送來的那個倒霉司機陳奇的病情。蘇蘇的媽媽是負責搶救的,說陳奇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轉到外科,正在外科主任蘇蘇爸爸手下接受治療。
蘇蘇爸爸和蘇蘇媽媽討論了一下傷情,蘇蘇很佩服他們一邊描述傷情一邊還能面不改色地喝鴨血湯吃蒜香排骨。蘇蘇媽媽說到一半,忽然向蘇蘇說:“哎,那孩子跟你一個學校一個專業(yè)呢,沒準是你師兄?哎喲喂,這么小就談戀愛,這下好了吧,小命都差點談沒了……”
蘇蘇啼笑皆非,在蘇蘇媽媽的觀念里,談戀愛一定要等所有學業(yè)都結束了才算合適。
蘇蘇爸爸從女兒的愛心煲湯里抬起頭來:“既然是師兄,等人家醒過來,蘇蘇去看望看望?”
“嗯!碧K蘇乖巧地點點頭。
五年后,蘇蘇嫁給了陳奇。白首偕老。
︽⊙_⊙︽四、
還是那個日子。
陳奇并沒有出現(xiàn)。本科生的一堂實驗課快開始了,他正在實驗室和跟他做搭檔助教的馬力討論本科生交上來的實驗報告怎么分。
一切都很平靜。
還是那條丁香大道,雨懶懶地灑,蘇蘇帶著給馬力準備的早餐匆匆走過。
要不要去咖啡座買咖啡給馬力呢?他昨天好像通宵都在做報告,今天還要給大一的孩子上實驗課。
蘇蘇這樣想著,腳下頓了一頓,然后轉身倒回去,往咖啡座的方向去。
大清早,這家24小時營業(yè)的咖啡座一如往常的……有情調。薩克斯吹奏的曲調在室內蜿蜒流轉。蘇蘇給馬力買了一杯特濃。
結款的時候,結款臺突然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蘇蘇前面的女生忘了帶錢包,有些尷尬。
蘇蘇認出來這位女生是陳奇的女友李軒渺。李軒渺一直在國外,才剛回來沒幾天。前幾天蘇蘇幫馬力收拾屋子的時候,馬力提到過她。李軒渺和馬力是同一屆的,蘇蘇在馬力畢業(yè)照上見過她,這樣出色的人,雖然只是在照片上看到過,也一見難忘。
接下來的一切都非常自然,蘇蘇幫忙解了圍。接著發(fā)現(xiàn),李軒渺與她同路,不過她當然是去見陳奇的。
實驗室離咖啡座很遠,要出學校,繞環(huán)線很長一段路才能到。如果沒有遇到李軒渺,蘇蘇應該會乘坐地鐵過去。但是李軒渺開著陳奇的車,順理成章的,蘇蘇搭她的車一起走。
李軒渺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車慢慢駛過學校的丁香大道,越過減速路障的時候,車顛了一下,沒放穩(wěn)的兩杯咖啡倒下來,滾燙的液體濺了李軒渺一身。
李軒渺條件反射地縮回握在方向盤上的手,車失去方向跑上逆行道,而迎面,一輛巴士正轉過彎來。
最后的一眼風景是冰冷的鋼鐵車頭。
兩個女生都受了重傷被送到醫(yī)院,蘇蘇沒能被搶回來。
︽⊙_⊙︽五
還是那個日子。
還是那個丁香大道。
還是這個結果。
或者
那個結果……
︽⊙_⊙︽六
時間到底是怎樣流淌的?它只有一個方向嗎?或者它會有很多支流?
人在這一刻做了這樣的選擇,走了這條路,那么那條路上,又是怎樣的?會不會有另一個自己,選擇了那條路,于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是,如果一個人經(jīng)歷了所有的岔路,都通向他不喜歡的結果,又該怎樣?繼續(xù)嘗試其他的岔路?
如果時間的每一條岔路上,繼續(xù)分岔。時間就像有無數(shù)分支的樹冠一樣眼延伸。于是時間便是以一個點為中心向外膨脹的無限,因為無限,所以任何一個點都是它的中心。而蘇蘇的死,或者蘇蘇與陳奇終成眷屬,就是中心之一。只是馬力還沒有找到那個“蘇蘇與馬力終成眷屬”的中心。
馬力第一眼看見蘇蘇,就想起了所有的岔路。不管他怎樣試圖去調整,總是有突發(fā)事件讓他突然走岔了。馬力沒有放棄,仍然在鍥而不舍地找那個想要的結果。
李軒渺每次看到蘇蘇,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知道很多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陳奇和她總因為這個女生分手。要么是陳奇交通肇事,要么是自己失手,或者是他們日久生情。
這實在是……
也許時間不管怎么分岔,都還會圍繞一根主線進行下去。對李軒渺而言,時間收斂于“陳奇不屬于自己”。
馬力知道陳奇和李軒渺關系不穩(wěn)定是因為他們異地,李軒渺在國外攻讀研究生,異地戀很容易出事。
所以這次同班同學李軒渺來問他出國的前途如何,跟她關系一直還不錯的馬力沒有說好。馬力說,保研也不錯,輕松點。至少不用一次又一次地英語考試。
這樣算起來,確實保研也不錯。但是李軒渺自己更愿意出國去見見世面,所以并沒有立刻就愿意留下來。而陳奇,她一直覺得這個男人會等她,現(xiàn)在又有些猶豫了。李軒渺兩手都做了準備。
正好這時候學院給安排學長學姐給學弟學妹們說保研的經(jīng)驗,李軒渺反正沒什么事,于是也插了一腳。
就在這個經(jīng)驗介紹會里,李軒渺見到了剛上大三的蘇蘇。李軒渺一見她就想起了岔路。
于是這次李軒渺沒有出國,她留在本院讀研究生,和陳奇的關系甜蜜蜜地維持著。
那個日子一天天地近了。
︽⊙_⊙︽結尾
一
時間不變,還是那個日子。
本科生的實驗課已經(jīng)結束,和馬力一起做助教的陳奇正在整理實驗報告。
應該沒事了吧。馬力目送陳奇拖著他裝滿實驗報告的箱子離開實驗室,總算沒事了。
馬力拿出手機,調出已經(jīng)記了兩年半的號碼。他迎新的時候,第一次看到蘇蘇,就知道了一切。他喜歡這個女孩,耐心地等待了兩年半。
按下通話鍵,現(xiàn)在危機都過去了,他可以表白了。
二
陳奇今天心情很不好。不好的來源在李軒渺。
他總覺得自己跟李軒渺不是一路人。李軒渺是個有點強勢的女生,而陳奇的學業(yè)和工作的性質決定了他沒辦法總是遷就女友。昨天晚上陳奇因為做課題規(guī)劃一宿沒合眼,李軒渺還想讓他陪她出去玩。陳奇以要上實驗課為借口才推拒了,正想回去補眠。而現(xiàn)在,李軒渺竟然要來實驗樓找他。陳奇實在有點疲于應付。
三
這一天蘇蘇接受了室友的攛掇,決定去找馬力表白。
她找到馬力的課表,一大早就到實驗室樓下默默等著。
學院最出色的那位學長的說話聲由遠及近,好像是在和什么人吵架,語氣有點激烈。這位學長可是出了名的性格好,夠學術,各個教授提起他來都贊不絕口。蘇蘇也只是遠遠見過他幾次,他的聲音讓蘇蘇記憶猶新。似乎這個學期開始,他才給本科生當助教,以前他總是忙于實驗。今年大一的孩子們真幸福,蘇蘇回想起自己當年上實驗課遇到的助教,趕緊搖搖頭想點愉快的事情。
陳奇勉強提起精神和李軒渺說話,實在是困極了,他沒顧上看四周環(huán)境。走到門外,他聞到咖啡的香氣,下意識地回頭看一眼,蘇蘇捧著咖啡站在前面不遠。
“蘇蘇?”陳奇不認識她,但是卻一下叫出她的名字。
蘇蘇有些驚訝他認識自己,正要與他寒暄幾句,手機響了。蘇蘇看看來電顯示,是馬力,蘇蘇激動起來,連忙說聲抱歉,背過去接通了電話。
“喂……”
這時候,一輛直直失去了控制,向蘇蘇撞過去。陳奇離她還有幾步,來不及拉住她。蘇蘇背著車接電話,根本沒發(fā)現(xiàn)身后的危險。
四
李軒渺開著車,在往實驗室的路上。所有她知道的岔路,陳奇和她都是在這一天吵架,而陳奇和蘇蘇也都是這一天認識的。她本來想讓陳奇陪她出去玩,好避開這一切。但是歷史驚人地相似,她仍然和陳奇吵了起來。這種相似讓李軒渺心神不寧。
車頭拐過實驗樓的大門,李軒渺立刻就看見陳奇正在和蘇蘇說話,而手機里,陳奇叫出了蘇蘇的名字。
李軒渺心中一亂,踩剎車的腳歪了,車突然加速,撞開了蘇蘇,一直撞到樓下的石柱上。
五
實驗室里,馬力緊張地等待蘇蘇那邊接通。蘇蘇的聲音是軟軟的童音,很有特色。馬力正要說話,突然聽見一聲沉悶的撞擊聲,接著是熟悉的,手機掉在地上的聲音。
同時窗外傳來陳奇大叫“救命”的聲音。
馬力趕緊打開窗,探頭看。
倒在地上的蘇蘇,撞在石柱上車頭已經(jīng)變形的車,越來越多的幫忙的圍觀人……
握緊手機,一瞬間,馬力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這一次,時間回到了哪個結果?
。纪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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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就這樣結束了
但是不排除有靈感的時候繼續(x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