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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希亞今天看到江南了。
在麥當(dāng)勞外面,人來人往,卻偏偏一眼就看到了他。
就那樣措手不及,擦身而過時希亞甚至能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
不自覺的低頭不想讓他看見,卻又隱隱的期待看到他吃驚帶著點(diǎn)點(diǎn)興奮的眼神。
只是……
僅僅只是擦肩而過,依然飄逸的短發(fā),冷漠的直視前方,卻沒有看到她。
希亞回過頭,人群中倔強(qiáng)的注視著那個人的挺直背影,心中似乎裂開了一半,呼呼的往里灌著冷風(fēng)。才體會到,十年前,他也許也是以這樣的心情,看著自己的背影的。
希亞最早的記憶中便有江南。
兩人的祖輩是鄰居,父母又工作繁忙,便把他們托放在祖父母處,于是兩人便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自小生活在一起。
江南是一個頑皮到頂?shù)男∧泻,天天扯著嗓子在門外喊小淑女希亞出去玩。
希亞的奶奶十分喜歡這個長的十分可愛的小男孩,總是笑瞇瞇的拿些糖塊,兩人便拿著零食在泥土中翻滾。
印象中,兩個小孩雖然做不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壞事,卻也總能惹得雞飛狗跳。
玻璃是不知配了多少次的,板子也挨了不少,江南卻固執(zhí)的拉著希亞接著做那一樁又一樁的壞事。
記得那時候江南最想做的事便是像電視里那些小子一般,掏了鳥蛋烤了吃,只可惜他們那個大院里根本沒有樹,更別說鳥窩了。
還有一次,江南不知從什么地方采來了一朵紫色的小花。
小小的,毫不起眼,卻像有魔力一般吸引著兩個小鬼。
兩個小鬼手拉手跑到后院,希亞看到那一小片紫色的小花大呼出聲,江南便自豪的笑了。
雖然只是路邊的野花,希亞卻把它們當(dāng)成了寶貝。
時不時的,帶上小水壺,給它們澆水,希望它們長的更大,更多。
于是悲劇便這樣釀下了。
某日希亞的不滿一歲的小弟弟跟著姐姐搖搖晃晃的出門,華麗麗的跌到路旁的臭水溝。
希亞嚇的手足無措,嚎嚎大哭。
江南便發(fā)揮了小男生應(yīng)有的本性,鎮(zhèn)定的跑回家,叫來了家長。兩人毫不意外的又挨了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
最后的畫面在希亞腦中定格:自己含著眼淚可憐巴巴的看著爺爺奶奶在廁所給臭氣熏天的小弟換洗。
每次希亞說到這里,江南都會毫不猶豫的打斷她:還可憐巴巴呢,你純粹就是在美化記憶!
這件事情早已被江南那記性奇差的腦子自動過濾掉?墒窍喺炷钸吨,不信也得信了。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jīng)都上小學(xué),各自被父母接回了自己家。巧的是,兩個人竟然分在同一個班級里。兩人雖然各自多了些朋友,卻依舊感情深厚。
三年級的時候,希亞與同桌小男生的關(guān)系很好。具體好到什么程度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只記得他經(jīng)常會帶些魷魚絲,牛肉干之類的那時候還很少見的零食給她吃。又一次,小男生說:咱們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希亞正想點(diǎn)頭,江南卻氣呼呼的跑來,二話不說一把撲到那個小男生身上,兩人很快扭做一團(tuán)。那是希亞這輩子第一次見到血,鮮紅的血從活生生的人身上滴落,恐怖而詭異。
她有點(diǎn)怕江南。從來沒有想過那個揮舞著拳頭的男孩竟然是與她一起長大,她便疏遠(yuǎn)了他。
江南無故受到冷落,日日纏著希亞,從家中帶來各種零食討好希亞,很快希亞便把那件事忘了,兩人又和好如初。
希亞覺得有些吃虧。
自小到大,印象深刻的記憶就那么幾個,卻偏偏都與江南有關(guān)。
小學(xué)升初中,兩人成績差不多,竟然又一次考到了同一個班。
可是沒過多久,小女生開始發(fā)育,某些地方的成長總要經(jīng)受同班男生異樣的眼光。
因為這些事,希亞的成績直線下滑。
青春期的叛逆敏感讓希亞覺得一切都是諷刺,便理所當(dāng)然的懷疑江南的善意。
好在到了初三,似乎是一覺覺醒,希亞主動收起了身上的刺,開始努力沖刺。
江南成績很好,希亞有不會的題便會去請教他。
兩人像從前那般依舊海闊天空的討論。
小時候那小片紫色的小花被希亞的記憶美化,成為一大片花海。
她不斷念叨著要江南再給她找到那種無名小花,江南總是一籌莫展。哪里有那么完美的花?絕對是被希亞美化了的!
跌跌撞撞懵懵懂懂的到了高中,兩人終于分開了。不過還好,仍在一個學(xué)校。
見的面少了,關(guān)于江南的傳聞卻多了起來。
每次聽到同桌花癡般的講起江南時,希亞總是在心底暗暗鄙視,明明長相平凡,卻被說成天人之姿。
也許是妒忌心作祟,希亞真的是搞不懂,江南那個豬一樣的腦子,怎么成績就那么好?甚至連英語都能輕松拿到130分。他的腦子不是有自動屏蔽功能么?
她卯足了勁認(rèn)真學(xué)習(xí),卻依然只在中上游徘徊。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男孩子竟然長的比她還高了。眼神憂郁,沉默寡言,舉止斯文,原來是男孩子開始發(fā)育了。
希亞想起以前剛開始發(fā)育時的異常,老氣橫秋的想,這個小孩終于長大了埃
只不過心里也有些失落,像是心愛的東西被人搶去一般。那個帶著她玩泥巴,捉蝴蝶的小孩再也回不來了。
我們,都長大了。
高三的時候,有一個女混混突然出現(xiàn)在希亞面前。當(dāng)著全班同學(xué)的面,一字一頓,大聲而清晰:離江南遠(yuǎn)點(diǎn),不然我找人揍死你。
希亞當(dāng)時就感覺這個場景她一定會記一輩子。好學(xué)生云集的班級從來都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大家都用好奇而鄙視的目光看著她。
希亞覺得自己太過無辜,所有的一切都是江南造成的。
她是個好學(xué)生,雖然漂亮也不乏追求者,卻從來都是以學(xué)業(yè)為重。這件事,嚴(yán)重影響了她純潔的名聲,當(dāng)天下午她便找到江南,義正言辭的要他去向那個女混混解釋清楚他們之間純潔的革命友誼。
江南倚在六樓的欄桿上,聞言只是淡淡的挑眉,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樓下。然后,極為諷刺的笑了。從此以后,那個女混混再也沒有找過希亞的麻煩,也沒有聽說她和江南之間有什么進(jìn)展。只是,她把江南弄丟了。
江南再可以回避她。
現(xiàn)在希亞想想,他當(dāng)時一定很迷茫吧……
還好,上了大學(xué)他便閃電式的開始了戀愛。
江南所在的A大宇希亞所在的C大同在一個城市,偶爾他們也會帶上各自的男女朋友在一起小聚。
盡管對方身邊的人換了義個又一個,兩人依然保持著默契。
一起說些不溫不火無關(guān)痛癢的話,小心翼翼的分清界限。
女混混復(fù)讀了一年,竟然追著江南考上了A大。兩人確立了關(guān)系,讓希亞大跌眼鏡。女混混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洛兒,長相甜美,小鳥依人的依偎在江南身邊,所有人都覺得他們兩人男才女貌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惟獨(dú)希亞,永遠(yuǎn)也忘不了那個女人的狠辣。
離江南遠(yuǎn)點(diǎn),不然我找人揍你。
雖然如此,希亞還是不得不佩服女混混的毅力。她知道了高二的時候江南要求女混混與他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才同意交往,卻沒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希亞很感動:原來愛情真的可以這樣。
希亞覺得自己很冷酷,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為誰付出過真心,更不用說書上描寫的那種深入骨髓的愛。直到有一天,洛兒當(dāng)著希亞的面對江南說:“你一直都在騙自己。你喜歡希亞,但是可憐到連自己都不知道!
當(dāng)事者兩人都僵立原地,最后希亞落荒而逃。
過了幾天,聽到傳聞,A大一個名叫洛兒的女生因情自殺。
從此以后,希亞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江南,而江南也很有默契的隱去行蹤,徹底藏匿起來。
她不知道洛兒時因為多大的絕望才選擇了縱身一躍,可是從那以后,江南喜歡希亞,便像夢魘一般,籠罩著她。
這不算問題。問題是,希亞,也喜歡江南。
問題是,洛兒將會永遠(yuǎn)擋在他們中間。
而后,畢業(yè),考研,工作。
一切都安穩(wěn)下來,卻從媽媽口中得知當(dāng)年那個與自己一起長大的男生如今學(xué)成歸國,前途無量。
聽媽媽的意思,甚至想安排兩人相親。
希亞感到無邊的恐慌。
細(xì)細(xì)算起,江南其實一直在冷眼旁觀著她這二十幾年的人生。偶爾走進(jìn)來插上兩腳,必定是既大且深的。深到,連心都缺失了一塊……
希亞進(jìn)入了江南的博客。
那個停止多年的博客在前陣子突然恢復(fù)了更新。
希亞從頭開始看。
江南說,他看到一個女子長的與“她”很像,寫到一個朋友與“她”一般蠻不講理……
眾人都在問江南,那個她,究竟是誰。
她當(dāng)然知道,那個“她”,與他一起長大,在他的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記憶。
江南寫了一篇文章,凄美的故事后面是一片盛開的薰衣草。
美麗的似乎能聞到那陣幽香。
他說,她記憶中的那種紫色小花他是找不到了,他尋找了數(shù)十年也沒能知道那花叫什么。
關(guān)上電腦,希亞忍不住流了幾滴鱷魚的眼淚。
江南,江南。
這便是我們的宿命。
一旦錯過了,便回不去的。
薰衣草再怎樣盛開綻放,也沒有記憶中的美好。
你永遠(yuǎn)不會知道,有一個小男孩,曾經(jīng)笑瞇瞇的得意的對小女孩說要把這一片漂亮小花全部送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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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小說,便有虛構(gòu)的成分。
只是想寫出那份錯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