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黑羽快斗騎著單車穿過小樹林，來到了他所工作的醫(yī)院。
　　將單車停在該停的位置上，他理了理被露水打濕的頭發(fā)，深吸一口氣，從正門走了進去。
　　本來已萬分熟悉的消毒水味今天卻讓他感到格外不舒服。
　　一切，都和一年前，那么相似。
　　令人窒息……
　　“早上好，黑羽醫(yī)生�！敝蛋嘧o士之一的曉子熱情地向他打招呼。
　　“早上好�！笨於窇艘宦�，習慣性地接過曉子遞上的病人名單，低著頭向住院部走去。
　　“黑羽醫(yī)生還是老樣子，每天都來得這么早，而且總是很快完成查床的工作，真是很盡職呢１曉子望著快斗遠去的背影稱贊道，“只可惜人有點陰沉，看起來不太好相處呢……”
　　“黑羽醫(yī)生他……從前很開朗的，曉子。”資歷較深的另一位值班護士一日目靜扶了下眼鏡，略帶遺憾地說，“你才來了兩個月所以不知道，他是在一次醫(yī)療事故后變成現(xiàn)在這樣子的。”
　　“醫(yī)療事故？黑羽醫(yī)生這么嚴謹?shù)娜艘矔鲠t(yī)療事故？”
　　“那個……好像嚴謹和不出事故是沒什么聯(lián)系的吧……”靜嘆了口氣，“那是一年前的事了，死的好像還是個名人，叫……叫什么一來著……我記不清了�！�
　　靜無奈地笑笑，才二十幾歲就開始記憶力減退了么……
　　“那，黑羽醫(yī)生一定是受到暫停行醫(yī)的處分嘍？”曉子好奇地說。
　　“沒有。因為病人的家屬沒有追究，再加上病人當時又處在癌癥晚期，所以上面就沒有特別花時間處理。畢竟，黑羽醫(yī)生是個醫(yī)學天才�！�
　　“可是，黑羽醫(yī)生為什么變得這么消沉呢？”
　　“不知道。不過……
　　“據(jù)說，他認識那個病人�！�

　　那么，他們不僅僅是認識而已。
　　那么，那不僅僅是單純的事故而已。

　　“真意外啊，怎么突然想起回來看我呢？”查床的工作結束后，快斗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進門便對上某人那曾經令自己無限迷戀的微笑。
　　“傷腦筋礙…三年不見，你好像一點都不想念我的樣子呢……”某人站起身，輕聲說道。
　　“想念你？值得嗎？”快斗雙手交叉，冷冷地看著他。
　　“你太頑固了……快斗�！卑遵R探顯得有些落寞，“我解釋過了，我并不想撇下你一個人在這里的，你為什么就是不肯聽我說呢？
　　“快斗，給我一次機會�！�
　　“白馬探�！笨於窊u搖頭，“你早已不是我心中的NO.1了……所以，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真的嗎？”
　　“嗯，真的�！笨於肺站o了手中的名單，低著頭說。
　　“你還在……惦記工藤嗎？”
　　“我……對他的感情……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變化了。”
　　“不該浪費時間的，是你啊，快斗�！卑遵R苦笑道，“工藤他……已經死了，為什么你要如此執(zhí)著？”
　　“白馬１快斗抬起頭，大聲說：“如果我死了，你會徹徹底底地忘了我，然后輕松地開始新的生活嗎？”
　　“……”
　　“回答我。”
　　“不會�！卑遵R知道快斗下一句想說什么，但對這個問題，他無法撒謊。
　　“那么，我也不會�！�
　　白馬的視線沒有離開快斗，縱使他說了最傷人的話。
　　快斗的面孔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冷峻。
　　“是礙…你不會……”白馬喃喃自語，“你的頭腦一向最好……但你卻不知道，什么是你該遺忘的。”

　　忘記……？
　　我，從來都不考慮關于遺忘的事。
　　這一點，你也清楚。

　　“如果上午沒有其他工作的話，和我敘敘舊如何？”白馬拉住轉身要走的快斗，微笑著說。
　　“想勸我回心轉意的話就不必了�！�
　　“好，我盡量避免�！泵鎸χ於返睦漕�，白馬不禁嘆息，“我只是想知道，你那時……為什么那樣做？”
　　快斗輕顫了一下，受驚般地轉頭：“你……想問什么？”
　　“為什么，你要殺他。”
　　“……誰？”
　　“工藤�！�
　　“那是事故�！笨於忿D移著視線。
　　“只不過剛好比較像事故而已……你偽裝得很好，瞞過了所有人，不是嗎？”
　　“哼……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的？”
　　“因為我更相信你的醫(yī)術……這個理由如何？”
　　“很爛�！�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呢�！卑遵R苦笑，“那么，你殺人的動機是……”
　　“因為工藤新一，他愛的人不是我�！笨於匪﹂_白馬按在肩上的手，“我想不著痕跡地殺人，只有在手術臺上才會成功。”
　　“說謊。”
　　“你憑什么斷定我在說謊？”
　　“你說謊的時候，睫毛會顫的很美�！�
　　快斗愣了一下，隨即第一次展開笑顏，“你還是老樣子，喜歡拿這一套來哄我。”
　　“快斗，對我，你也要使用搪塞服部的那套說辭么？”
　　“不是這個理由，還能是什么？”
　　“你不想再看著他痛苦下去。這不是一個更出色的借口么？”白馬故意說反話。
　　“你總是這么了解我，到底是我的幸，還是不幸……
　　“選擇用手術刀結束他生命的我……真的沒有錯嗎？”快斗緩緩抬起頭，看著白馬。
　　“笨蛋……清醒一點吧，你這一年來到底在自責些什么？工藤新一，即使不是死在你的手術刀之下，也會死于癌癥。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
　　“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快斗輕聲問。
　　“因為我還愛著你，我不想看到你這樣折磨自己。快斗，別再內疚了�！�
　　“你……還能愛上這個惡劣的我么？”快斗自嘲地笑笑。
　　“你始終是你，沒有改變�！卑遵R抱住了他，“接下來，還有其他工作嗎？”
　　快斗被他突然抱住，有一點吃驚，“有……有一個手術。”
　　“那，工作結束后，和我一起吃頓飯吧�！�
　　“……你才是頑固的那個吧�！�
　　“只是吃飯而已。難道我們連普通朋友也當不成嗎？”
　　“只是吃飯而已哦。”快斗重復道。
　　“答應了？”
　　“嗯。”快斗移開視線，“手術結束后，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還記得么……我的號碼……”
　　“我忘了刪掉了�！�
　　“我以為你記性很好呢�！卑遵R調侃地說。
　　“嗯……你都說了是‘以為’嘛……”
　　白馬走近他，輕輕地吻了吻他的左臉頰。
　　本以為快斗會拒絕，但他卻一臉平靜。
　　“普通朋友，就是這樣的么？”
　　“呵呵……記得打電話給我�！�
　　快斗看著他，笑了。
　　“探，……”
　　白馬沒聽清快斗說什么。
　　實際上他也只發(fā)出了“探”這一個音節(jié)。
　　他淺淺一笑，走向辦公室的里間。
　　白馬失神地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低下頭，離開了快斗的辦公室。
　　然后，他也笑了。

　　“如果我殺了你，你會怨我么？”
　　“我不想讓你再活在痛苦中……”
　　“不要道謝，我不要新一向我道謝�！�
　　“為什么嗎……因為殺死你……其實是我自私的想法礙…”

　　“白馬！黑羽出事了１電話里傳來服部的聲音。
　　“他怎么了�！卑遵R的語氣相當?shù)ā?br>　　“幾天前的手術中不小心切傷自己而導致的破傷風？還是病毒感染？反正情況很糟，現(xiàn)在正在急救。”
　　“原來如此。”所以才……
　　“什么原來如此！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當然在聽。服部，你在醫(yī)院里嗎？”
　　“�。窟�，在是沒錯啦……我的手機沒電了，所以只好用黑羽的手機打給你了�！�
　　“是么……難怪……”白馬自言自語。
　　“啊，醫(yī)生出來了１
　　隔著手機，白馬聽到了醫(yī)生那句欠扁的：“我們已經盡力了�！�
　　服部不甘心地吵鬧著。
　　一陣嘈雜。
　　如果一年前為新一做手術的不是快斗，服部當時會比今天吵得更厲害吧……
　　“服部１白馬定了定神，沖著電話的另一端大喊。
　　“礙…忘了……”服部這才想起手機還在通話中。
　　“別為難他們了，服部。只有他們盡力，是不夠的�！�
　　“哈？什么意思？”服部不解地提問，卻只聽到收線后的“滴——滴——”聲。

　　只有他們盡力，是不夠的。
　　因為，那是他，最后的計劃。
　　笨蛋……
　　難道就……不愿意輕輕松松地離開么？

　　對白馬探來說，并不意外。
　　已經明白，黑羽快斗是不可能簡簡單單就放下心中頑石的……
　　想到他要做什么。
　　沒想到的是，他竟會選擇這樣的死法。
　　而且……在幾天前，就已經實施了么……
　　真是簡單的自殺埃
　　有那個醫(yī)生會希望自己死在這么痛苦的狀況下……你竟然……能夠忍受。
　　呵……
　　你太任性了。
　　還對我食言呢。
　　我知道你愛他比愛我多。我也沒有妄想重新成為你心中的NO.1。
　　我以為，我至少能排在第二位，哪，第三位也行。
　　但我，可能過于自信了。
　　你心中，根本沒有那么多位置。
　　你只留了一個位置，給他。
　　而不是我。
　　你不是我的，我也無權阻止你……
　　因為這是，你要的結果。

　　那時你雖然沒有發(fā)出聲音，但從你的口型，我已經知道你想說什么。以前，你從來沒有叫過我的名字——探——一次也沒有。
　　“對不起，原諒我�！�
　　我知道無可挽回。
　　但我依然笑。
　　因為我發(fā)現(xiàn)，你是笨蛋這一點，一直沒改變過。
　　而我，白馬探，只有在你面前才會……
　　假裝遲鈍。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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