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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如此的壓抑。
尤其是海上的夜,沉悶得令人煩躁不堪。
奢華的水晶大吊燈折射著炫美的光彩,一位黑人老者正深情詮釋著50年代的爵士調子,裝潢華麗的廳堂里,先生小姐們得體的穿著,優(yōu)雅的舉止和親切的攀談,推杯換盞之聲,竊竊私語的調笑,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
這里是一個盛大的海上party,一艘豪華客輪,一次奢侈的海上旅行,一種只屬于有錢人的小情小調。
客輪如一顆璀璨的明珠在海平面上平穩(wěn)地前行,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波浪的顛簸,沒有人覺得暈船,大概,只有……我。
滿眼皆是笑意盎然的臉龐,可在我眼里,卻是一張張掩蓋無恥和丑陋的面皮,這些,我想他們自己也都明白。大廳里悶得我發(fā)慌,我決定出去,到甲板上透透氣。
一個端著托盤的侍者從我左邊擦身而過時,我順手拿了一杯龍舌蘭。
“這位先生好眼力,這可是67年份的呢!币粋甜美的聲線在響起,我循聲看去,就見到一抹亮麗的火紅。
典型的社交名媛,我卻記不住她的名字,呵,我的確不太擅長記住這種代表符號,可她那一身紅色緊俏小禮服,如火燒云一般絢爛,倒讓我印象深刻。
今晚的目標要不要就選她了呢?我一邊對她展露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翩翩佳公子招牌微笑,一邊思忖著晚上的活動。她也非常識趣地端著酒靠近,眼波流轉,盡顯嬌媚。
“可是女孩子喝龍舌蘭未免太烈了,還是換杯朗姆比較好!蔽医又鴦偛诺脑掝},跟她搭訕,順便招呼了侍者拿來一杯朗姆酒。
“您真是個溫柔的人呢!边呎f著,她就自己將手中的龍舌蘭交給侍者,又取了朗姆的高腳杯拿在手中把玩。她纖細的手指勾在玻璃杯上,每一個彎曲指尖的動作都恰到好處能勾起男人那顆不安分的心。
所以,我決定,今晚,就她了吧。
“那小姐可否介意讓我為你展現更溫柔的一面呢?”我貼近她,與那對被擠得高聳的豐盈輕輕觸碰了一下,揚眉,低頭,深深地看進她的眼底。
她歪頭微瞇了下眼睛,伸出舌頭舔舔唇瓣上殘留的酒漬,我知道,那是一個信號,表示我已搭訕成功。不得不說,我現在這副面皮還真是非常好用。
既然她已答應,我也不急于這一時就去享受美味,何況,我想她應該需要點時間梳洗梳洗,將名媛們最重視的身體打理得更加潔凈美好。而我,現在卻非常想去甲板透透氣。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讓我感到更加暈船了。
她盈盈笑著本欲打算離開,見我朝甲板方的出口走去,忽然語氣帶些玩味和低沉道:“你不怕鬼么?”
“鬼?”我疑惑。
“難道你不知道,這艘船上有鬼,而且就在甲板那里么?”
“哦?那你竟然不怕還來這艘船?”
她俏皮笑道:“怕,就不會來了。今夜海上之旅的主題正是‘讓你邂逅沒有右手的男人”呀,大家不都是抱著碰碰運氣的想法來玩的么!
“呵,那我還真要去碰碰運氣。”
“我的勇士,那今夜就給我講講你的奇妙見聞吧!彼齻壬韹尚,一步三回頭地消失在大廳的人群里。不愧是社交名媛,勾引誘惑的手段一個不拉。
我搖搖頭輕笑,向甲板走去。
今夜,真是詭異地悶熱。
我趴在欄桿上,望著靜謐的海水,它和沒有月亮的夜幕連成一片,如一塊兒瑰藍寶石,卻沒有絲毫光彩,只有死寂的沉悶。
“你膽子倒是很大么……”
忽然,一個頹喪的聲音在左耳邊出現,著實嚇了我一跳,剛才,沒注意還有人在甲板。
我側頭,就看見了他,一個高挑卻瘦骨嶙峋的男人,顴骨突出,臉頰凹陷,就像一根長著魚眼的牙簽。他左手夾著一支煙,而右手…是插在褲袋里的,不過,到底有沒有手,我就說不準了。
我站在他的右邊,可以看見他右臂的衣袖在海風中搖動,憑這擺動的幅度,我想,他至少是有手臂的。不過他的動作和我的動作還真是一樣,只是我的左手沒有夾煙,而是端著一杯龍舌蘭。
我輕輕喘了口氣,說道:“何以見得我膽大?”
“因為,你到甲板來了!彼掏铝艘豢跓,繼續(xù):“這些人全是來見鬼的,夜幕一到卻都不敢到甲板上來,你說可笑不可笑!
“鬼,你是指那個沒有右手的…男人?”我也抿了一口酒,卻對他產生了興趣:“那你膽子也挺大!
他不再說話,我們彼此一陣沉默,倒也適合如此的夜色。
“你知道那個男人的故事么?”忽然,他又開口道,他聲音頹喪而沙啞,聽著還有些滲人。
沒等我答話,他就自言自語似的繼續(xù):“那個男人就是這艘豪華游輪最初的擁有者。后來,家產破敗,被他的最好的朋友陷害,被深愛的妻子背叛,連兒子都不是自己的骨肉,甚至于這艘船也被朋友買了去。他心灰意冷,卻不愿獨自死去。當背叛他的人在這艘船上舉行聚會的時候,他冒充搬運工混了進來。他找到了自己的前妻和背叛者,還有他養(yǎng)育了十幾年的‘兒子’,看到他們‘一家人’和和睦睦,他憤怒了,殺死了這一家人。你知道他怎么殺人的么,是活活咬死的!吃他們肉,喝他們的血。最后,他跳海而死,只是他的靈魂沒有安息,至今還停留在這艘船上。至于他的右手,因為跳船時被渦輪葉片絞爛,所以才成為了沒有右手的男人!
我看著這個骨瘦如髏的男人,他講這個故事時眼睛里竟然有一絲興奮的光芒,我注意到他的衣服,赫然是搬運工的衣服!
“你知道他的鬼魂還在這艘船上做什么?”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他,看著他那張沒有血色的臉愈發(fā)興奮,他笑道:“他在吃人!吃他喜歡吃的人!這船上的人以為他只會出現在甲板,其實他在這艘船的任何一個角落,他在搜尋著他喜歡吃的人!哈哈……”
他正笑著,左手的煙卻忽然熄滅,他似不滿,插在褲袋里的右手拿出了打火機又將煙點燃。
他,原來是有右手的。
不過,就算他沒有右手,我也不會害怕,因為我知道,他不是那個男人。但是,我卻對他產生了莫大的興趣,比起之前看到的那個社交名媛,我想,今晚,我更想吃了他。
我緩緩地抬起一直插在褲袋里的手臂伸向他的肩膀,袖子的末端空空蕩蕩,因為這只手,早已被這艘船的渦輪葉片絞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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