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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向洐樺看著陽臺上的一盆綠蘿,殘陽緩緩的灑在上面,順著水滴狀的葉片,沿著葉脈,匯聚成葉尖的星星一點(diǎn)。
這片街道平靜又簡單,四五點(diǎn)時,有穿著白衣?lián)]著武術(shù)劍的大爺,在這里練太極拳。來的非常有規(guī)律,走的也很準(zhǔn)時,每天六點(diǎn)一刻,就自動散了場。
他透過陽臺往下望,街道兩旁不知名的樹,枯黃的葉子隨風(fēng)傾灑下來,鋪滿了地面。
已是早秋,平日里活潑亂跳的小孩被奶奶用外衣,裹的像似個小圓球。
這時包子店的滾滾蒸霧,像滿是精力的小孩一樣竄了出來,滾出一陣香氣。
樹下賣氣球的老販,這用著他滿是皺紋的手指,捏著幾根氣球線,朝著小孩眉來眼去。
小孩用手抓了抓奶奶的腰間,在奶奶的一句喝斥之下,只好乖乖的坐在自行車的后座上。
干澀的秋風(fēng)將小孩臉蛋吹得跟紅屁股似的,小孩用手使勁的揉搓著,臉蛋泛起幾層皮來。
接著就被奶奶塞給了一個起著白霧的塑料袋,塑料袋里裝著兩個剛出爐的大包子,小孩捧著包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不再碰他那泛紅脫皮的臉。
伴隨著自行車的鈴聲,和車輪碾在枯葉上的咔哧聲,小孩離開了向洐樺的視線。
向洐樺把桌上的筆記本打了開了,握著鋼筆開始寫下第一句話。
每當(dāng)清晨的第一束光,透過窗戶打在地板上時,他就會帶著筆記本,在陽臺的搖椅上坐著,寫他還未寫完的故事。
每天午后,除了幾聲汽車的喇叭聲,和零食的叫賣聲以外,街道上幾乎沒有其他的聲音。
向洐樺很享受這樣的時光,可以讓他全身心的投入到創(chuàng)作之中,在起筆落筆之間,光陰就這樣悄然溜走。
淡淡的余光落在綠蘿上時,向洐樺關(guān)上了筆記本,暖暖的光撫在他身上,他微閉著眼。
黃昏以后的街道,是最安靜的。
它不似河提那般,在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下,聚集著賣小食的小販們,自然也沒有那么多前來散步的行人。
早晨賣氣球的老販早已換了地方,此刻,唯有落葉和秋風(fēng)與向洐樺相伴。
他抱著抱枕,頭輕輕的搭著,睜開了眼睛,一對夫婦從居民樓里出來。
明明才剛?cè)肭,老人的頭發(fā)便沾染上了白色,幾根發(fā)絲在風(fēng)中飄逸著。
蹣跚的步伐,微駝的背影,兩人彼此相依,相互挽著手,時而看著前面,時而看向別處。
不平整的街道,倒映著兩個緊緊相依的影子,老人慢慢走向河堤,影子被緩緩拉長就好像他們彼此相伴的歲月。
向洐樺也寫過這樣的一個故事,他從兩個少年的相識開始寫起,再到兩人共白頭,相濡以沫。
他把他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所想到的都揉進(jìn)了一個個故事里。
他處在故事之外,靜靜的看著這世間,記錄著。
在每個故事中,他都是一個持筆的記錄者,記錄著這一個個圓滿的故事。
他寫著一個個美好的故事,然而——
秋風(fēng)溜進(jìn)了他的毛衣衫里,不由得讓他縮了縮脖頸。
他微皺著眉,他望了望四周,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是啊,他身處在故事之外,他沒有辦法同他故事里的主角一樣,沒辦法,同他們一樣圓滿。
他大學(xué)畢業(yè)后便遠(yuǎn)離了家鄉(xiāng),來到了這樣一個城市。
父母在相隔千里的城市,對他從小就是放養(yǎng)式管理,從小他父母便忙于工作,在家里基本上看不到人影,更提不上交流。他來到這座城市以后,除了逢年過節(jié),會有一些音訊通話以外,他和父母的交流也并不多。
他這個人也很不合群,在外人眼里可能是有點(diǎn)書呆子的那種性格,整天抱著本書看,在安靜的午后,紙張劃過手指摩挲的聲音,總會讓他心情感到愉悅,但是也許是太安靜了,甚至有些無趣了,所以他朋友并不多。
他不說話,就把屋子顯的就更加空蕩蕩了,有時候他會盯著房頂?shù)囊唤牵瑹o聊的發(fā)著呆。
這些東西在大多數(shù)的時候,他并不在意。但有時候,看著街上彼此相伴的人啊,無論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那些彼此相伴的人啊,都讓他覺得,是啊,人不可以只是一個人,人應(yīng)該有些牽絆才對啊。
有時候他望著自己筆下,那一個個故事時,竟然也圖生起了羨慕之情,相比起故事下的主角,他的生活似乎太過單調(diào),就像沒有云的藍(lán)天。
他的生活太過平靜,沒有波折的故事情節(jié),也沒有刻骨銘心的感情,太過平靜,有時就顯得單調(diào)了。
他回過神來,靜靜的看著街道,來往的行人,有時也會徒增他的落寞,但更多的時候,他又很享受,很期待在這里的時光,除了可以給他寫作提供靈感以外,更多的是,可以在第一時間看到那個他,等待了一天的人。
曾景迎著路燈,大步走來。微風(fēng)吹拂著他的西裝,勾起他眉間的發(fā)梢。
向洐樺嘴角不由得勾勒起來,他所等待所期待的這一刻終于到了。
大門被打開,秋風(fēng)把曾景的發(fā)梢吹得微翹了起來,手里的桔梗花發(fā)出似有若無的香氣。
“辛苦了!毕驔櫂褰舆^花笑著說。
“今天又寫什么故事嗎?”曾景把外衣脫下,俯身抱著向洐樺。
曾景是一家公司的總經(jīng)理,比向洐樺大兩歲,也同樣不屬于這座城市。很巧的是曾景碰巧是向洐樺的領(lǐng)居。
那一天,向洐樺碰巧出門倒垃圾,碰巧看到曾景抱著的一本書,正好是他非常喜歡的作者,他便開始注意起這個人來。
都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又同身處在異鄉(xiāng),又有相同的愛好,兩個人的交集就自然而然的頻繁起來。
兩人就這樣相識相知相伴五年之有。
“嗯,”向洐樺在他脖子旁微微呼著氣,曾景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可能寫的不太好。”
“你寫的我都會看的!痹胺砰_了他,毛衣粘連在一起,發(fā)出呲呲的聲音。
兩個人相視一笑。
也許就是因?yàn)樗,向洐樺才喜歡看著街道來往的行人,也許就是因?yàn)樗,他才希望他筆下的故事,都能有個圓滿的結(jié)局。
如果把向洐樺看著一杯無色無味的白開水,那么曾景一定是一個愛喝白開水的人,他不會嫌他單調(diào),因?yàn)樗矚g的就是這樣的他。
曾景從冰箱里拿出了冰凍的大蝦,倒進(jìn)了水池里“不過我們現(xiàn)在在吃飯!
“吃什么?”
曾景指了指水池里的蝦,“你說呢!
“那我要油燜大蝦!
曾景看著他,假裝皺著眉頭,又故意嘆了口氣,“你好難伺候哦!
“是的啊,給做嗎?”
“給給給。”曾景開始麻利的剝著蝦線,一條又一條蝦被它處理好。
開火,倒油,下蒜蓉,在鍋鏟的翻炒下,香氣撲面而來。
向洐樺笑著,自從兩人遇見開始,這五年的歲月里,他再也沒有擔(dān)心過無人相伴,因?yàn)樗揽傆幸粋人會回來和他一起吃飯。
晚飯過后,兩個人窩在沙發(fā)上,曾景讀著向洐樺寫的故事,向洐樺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是啊,他身處在這些故事之外,然而,他也遇到了他故事中的另一個主角。
兩人彼此依偎著,度過了一年又一年,同樣園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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