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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生活在一個小城里,我從這里出生,長大?晌也恢罆粫谶@里生活到死。
我出生的那年,算不很好,也不算很壞。像我這個人一樣,就連出生的日期也是普通。
小時候,父母很忙,我被送到鄉(xiāng)下姥姥家生活,我很幸運。姥姥對我很好,很好。
鄉(xiāng)下姥姥的小院子里有樹,有姥姥自己種的菜,還有一條姥姥撿回來的小狗,叫歡歡。我好開心。
我還有一個小鐵鏟,我小時候特別喜歡玩土。
姥姥會給我做飯,扇風。還給我講故事。
媽媽偶爾還會來看我,可她每一次待的時間都很短。
我的童年很幸福。
后來,媽媽來接我了。
聽媽媽說。
那是一個下午,我在姥姥供奉的菩薩刺繡前睡著了,媽媽拍了拍我,然后就把我抱走了。
我有些不認識媽媽了。
走的時候我一直在哭,媽媽把我抱上大巴車。小黃狗在姥姥身邊搖尾巴。
后來我才知道,那一刻我的童年結(jié)束了。
我回到了小城里,小城很好,可我有些不喜歡。
回到小城,我開始上幼兒園了。
可那時候的記憶變的模糊了。
我知在媽媽的口中聽到過。
媽媽開著一間小診所,爸爸在醫(yī)院上班。我們那時候租房子住。日子平淡無奇。
我還聽媽媽說,爸爸小時候會帶我去公園玩,我坐公交車的時候還老是睡著。他會抱我回來。
爸爸還會在大熱天去買一個西瓜,聽媽媽說爸爸當時流了好多汗。
也有不開心的事情。
我老是一個人在家,爸爸媽媽很忙,到晚上才能回來,爸爸有時候也不回來,因為他要值班。
還有我好羨慕幼兒園小朋友媽媽們給她們扎的小辮子,我也好想要?蓩寢屩粫【揪。
我好想好想有一個漂亮的頭,然后我自己在家那剪刀剪了我的頭發(fā),結(jié)果頭發(fā)剪沒了一個小揪揪,好丑呀!
后來我長大一點了,要上小學了,爸爸媽媽也開始吵架了。
再后來,媽媽買了新房子。我們要搬家了,不用租房子了?砂职趾孟癫幌氚。
我上小學了,懂事了,我也知道了爸爸媽媽感情并不好。
我的頭發(fā)也長了,可媽媽也只會扎馬尾辮,我又開始羨慕其他同學的小辮子。然后我自己就學了幾個。
再后來,奶奶來我們家了,我不喜歡她,因為她不喜歡我,她喜歡男孩子。而且爸爸媽媽的爭吵也越來越多,還當著我的面吵。
再然后,我又長大了一點,可我還是小學生。我同學都很喜歡我,老師說我調(diào)皮搗蛋,同學說我愛笑活潑,還仗義。親戚說我不像個小女孩。
可我感覺爸爸有點不喜歡我,我跟媽媽說。媽媽總說爸爸最喜歡我了。
我上三年級了,我爸爸媽媽開始打架了。
我知道,那是家暴。
原先爸爸不會當著我的面打媽媽,后來爸爸直接就動手了。
我還難過。
可是沒人會安慰我。
我還是和以前一樣愛笑愛玩。
我不喜歡哭。
后來我才知道,那時候我學會了偽裝還有堅強。
再后來,我長大了,生活獨立了。
我會自己做飯,騎車,買東西。那時間我四年級。
可是我還是有點不開心,因為我學習不好。媽媽給我報補習班,有時候生氣吵我我都還是沒提高成績。
后來,爸爸出軌了。
我不知道說什么了,我當時只覺得好笑,因為我小時候問我媽媽跟爸爸的故事。
我記得很清楚,她說爸爸蹲在媽媽家門口等了很久,而且爸爸還說如果不結(jié)婚就殺了媽媽一家。
我當時覺得浪漫。
后來,我逼著媽媽離了婚,剛好那個小三也讓爸爸離婚。
再后來,他們還生活在一起。
為什么?
他們說為我。
爸爸還打媽媽。像個瘋子。我很痛苦。
那也是我第一次想死。
可是我也想好好活著。
媽媽還在原諒。
我不明白。
我上初中了,明白了。爸爸沒再管過我,也沒再給我交過學費。
家里也沒顧過。
還不許媽媽說,媽媽說他就打媽媽。
他還給媽媽要錢,就連過年的紅包也是媽媽給的。
好惡心。
我知道了爸爸并不愛我 ,我女孩子。他小時候還當著媽媽的面說他這輩子就沒有女兒命。還把我撞的滿臉淤青。
我的叔叔嬸嬸們,都生了三個孩子,因為想要一個男孩子。
我不在乎了。
不知道為什么,越長大好像越不想過生日了。
在初中里,同學有的開始談戀愛,我不明白。我好煩,那些女孩子是傻嗎?那些男孩子看上的無非是皮囊,或者跟你玩玩。
我不理解,但我告訴她們一定要好好愛自己。生命的盡頭只有自己。
她們說我不懂。
好吧。
我還是很討人喜歡。因為我仗義搞笑。
但也有人說我丑,難看,還發(fā)福。
我表面裝不在意,其實我很難過,但我也知道這是實話。
后來,我曾經(jīng)一個很好的朋友不再聯(lián)系我了,有點難過,她有了新的好朋友,她去了另一個城市。
很奇怪,那天他回來之后我們就說了兩句話。我就已經(jīng)很敏銳的感覺到了。我們漸行漸遠了。
我有的時候就是這么奇怪,但我的猜錯沒錯。再然后我就從來沒有相信過任何一個人了。
我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有時候媽媽還會跟我說。長大了要幫我找一個好老公。愛我的有錢的,有錢的。
我說還是算了。合適的就行。
初三上學期,我一個姐姐結(jié)婚了,她22歲。有點難過。
婚禮那天我沒有再去搶那個紅包了。那場婚禮。沒有一個人哭。沒有我新娘子嫁出去而感到難過。反而喜悅她終于嫁出去了。
沒有轟轟烈烈的搶親。因為連伴娘都湊不齊。
新郎倒是哭了,他說很幸運,在合適的年紀遇到合適的想結(jié)婚的人。
我愣住了。
合適?
女孩子到了合適的年紀,真的只能跟合適的人結(jié)婚嗎?
我仔細想想好像也是這樣的,因為我身邊相愛的婚姻都已經(jīng)破裂了。反而兩個人相互合適的婚姻走到了最后。
我有些想笑。
后來婚禮結(jié)束。
那個時候的我,手上帶著兩條紅繩。紅繩不是為了祈禱和祝福。而是為了遮住我手上用小刀拉出的巴痕。
對了,前段時間回老家了一趟,歡歡死了。
媽媽總是夸我懂事懂事。孝順,孝順。老師說我是大家的開心果。同學說我總是沒心沒肺的笑。親戚們說我像個男孩子一樣瘋。
我總是笑呵呵的,我告訴我的同學,不要自卑。可我自卑卻又不那么自卑。我告訴那些女孩子們,要好好愛自己,不要傷害自己。也不要聽男人的話。要獨立清醒,我自己的手腕上卻有一道道的疤痕。
我害怕我像那個人一樣自私又涼薄。我是矛盾的,卻又不是那么矛盾。
我越來越想死了。而且我從未脫離過那個人。
現(xiàn)在我才知道,原來爺爺年輕的時候還家暴奶奶,他們兩個過了一輩子,奶奶老了都不愿意照顧他。
原生家庭這個詞毀了兩個人。
爺爺讓爸爸耳濡目染,毀了爸爸。爸爸有樣學樣虛偽自私,毀了我。
但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足夠幸運了。
我再也沒有羨慕過別人了。
但這些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其他人。
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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