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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世的雪
我是誰?
每個人都應該有個名字吧!
我是叫小乞丐嗎?
也許吧!
不然,為什么別人會這樣叫我呢?
今年這樣的年成,我知道別人也沒有多余的食物和衣服施舍給我了,終究是躲不過了,在這樣的冬天離開也很好,不是嗎?
只是心中還有些小小的憂傷,我還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孩子,多可惜!
哎!都怪自己的記憶不好,不然,一定能記住自己出生時的情景,那樣肯定能看見父母的樣子。
今天真好,比前幾天好多了,躺在這里,身上再也感覺不到寒冷了,肚子也不再疼了。世界白茫茫的一片真好看,今夜的月光也是那么的溫柔,讓我感到了絲絲的暖意。
恍然間,我似乎看見廣寒仙子從月宮中走了出來,慢慢向我而來了,比傳說中的還要好看。我就那樣看著她,一眨不眨。
久違的疼痛從腳上傳了過來,我忍不住閉上眼,吸了口氣。再睜眼時,我卻看進了她的眼里,如夜空般深沉,又如星星般耀眼。她慢慢地蹲了下來,解下身上的披風,將我包裹進去,而后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卻是那般的冰,比我的手還涼,慢慢地我身上卻有了暖意。
可是只一瞬,她卻不見了。我艱難地爬起來,茫然四顧,卻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也許只是一個夢,我卻聞到了淡淡的清香,那件披風還在我的身上。第一次,我感覺到痛徹心扉,無邊無際的難過與無助,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上,卻發(fā)現(xiàn)了兩個小包裹,同樣的清香。眼淚在剎那間噴涌而出,包裹里是干糧和碎銀,我就著雪水將干糧一點點吃了下去。
我終于熬過了那個冬天,活了下來,卻再也不會笑,心中滿滿的失落。她給的披風,包干糧和銀子的包裹都被我小心地藏了起來,卻不敢?guī)г谏磉,怕自己身上的污垢玷污了那些東西,褻瀆了她。
一天,我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男子,三十多歲,很是儒雅。當時,我心中很是恐懼,不知他會如何懲處于我,他卻只是問我父母及我的情況。我不敢隱瞞,一一做了回答。他說我根骨極佳,適合習武,問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徒弟,和他一起回云鶴山莊。我懵懂間就拜了師,跟他走了。
云鶴山莊很是古雅,建在一座山的半腰上。山莊里有許多的人,我卻是最小的,依著輩分,我叫他們師叔、師伯、師哥及師姐。
師傅是這個山莊的莊主,我是他唯一的關門弟子。他有一個很是溫柔的妻子,我就叫她師母。不知為何,師傅、師母他們竟然沒有孩子。我來后,師母竟把我當成了她的孩子,給予了我世間所有最好的東西。
我過上了以前想也不敢想的生活,日子卻溜得飛快,仿佛是一眨眼,十幾年就過去了。在這些年里,為了報答師傅、師母,他們教習的東西,我總是十二分的用心,努力做到最好,不違一分他們的意志。我和莊里的人也相處的極其融洽,他們對我也是也無限的憐惜及寵愛。
一日,師傅收到了一份戰(zhàn)書,變得很是沉重,師母也是滿臉憂色。以前師傅也會接到戰(zhàn)書,師傅和師母卻從未如此。師傅自成名以后,雖有許多人來挑戰(zhàn),卻從未逢敵手,云鶴山莊在他的手上漸漸成了天下第一莊,受到許多江湖英雄的敬仰。我很是擔憂,師傅肯定是遇到了不能打敗的人了。我從未在江湖上聽聞過戰(zhàn)書上的那個人,她可能是個隱居的怪人。因為那份擔憂,對她,我竟隱隱有了從未有過的恨意。
后來,在師哥、師姐的議論中,我才知道,來挑戰(zhàn)的人,是師傅以前的小師妹。年少時,她對師傅生了愛慕之心。但那時,師傅醉心武學,就拒絕了她的心意。她便收了情意,也潛心武學。卻不想,師傅在一次游歷中,遇見了師母,一見傾心,未及回莊就結了連理。她得知此事,即反出了師門,卻每年都會向師傅挑戰(zhàn),但師傅每每都讓之。在我來的那年,她劫持了師母,逼得師傅不能容情,致她重傷而去。這么些年,她都沒來了,莊里的人都以為她……,沒想到今年她……。
聽了師哥、師姐們的話,心中卻對她多了許多的憐惜,又想到師傅、師母的恩愛,直感嘆世事弄人。她每年來向師傅挑戰(zhàn),也許并不是為了打敗師傅吧!
比武的地點是在山莊主峰的山頂,師傅吩咐不讓任何人觀戰(zhàn)。大戰(zhàn)的前夜,下了厚厚的一層雪,師傅出發(fā)時,天空還飄著雪花。看著那白茫茫的一片,沒來由的想到了那年、那夜、那人,心中忽然就不安起來。鬼使神差般,也許是命中注定,我第一次違背師傅的命令,趁人不注意,偷偷去了主峰之頂。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她,雖然十幾年過去了,她卻還是當初的樣子,幽深的眼眸,點點星光。在看見她的那一瞬,我便定在了那里,一動不能動,腦中也是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恍然間,我看見師傅使出了他的必殺絕技,那樣的招式江湖中沒有幾人能抵擋的住,那她……,心中沒來由的一痛。接著,我感覺有什么東西進了自己的身體,劇痛在五臟六腑間蔓延開來。我竟在無意識中擋在了她身前,心中一陣憂傷,一陣欣喜。我沒有機會為她分擔絕望,帶給她溫暖了;而我也不必承擔自己的絕望了……。
我看見面前的師傅,臉上全是驚恐,似想上前來。我卻顧不得了,艱難的轉過身,展現(xiàn)出這十幾年來積攢下的笑容,對她說道:“忘……忘……忘了他,要……要快樂的……”,世界卻在我還未說完之時,黑了下來,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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