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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六月盛夏,蟬鳴聲不斷,太陽照的學校里的柏油路直冒煙,地面也反射出刺眼的光,伴隨一陣陣燥熱的風,熱得快讓人昏厥。今天是6月5號,后天就要高考,學校門口柳樹的枝條在風中輕輕搖擺,仿佛暗示著離別。
校園里到是十分熱鬧,歡呼聲一片,高三的學生已經(jīng)放假十幾天了,今天來不過是因為畢業(yè)典禮。畢業(yè)典禮時間并不長,剩下的時間就留給學生自由分配。
高三(13)班亂成一團,到處都是紛飛的試卷、課本和同學錄。大家吵吵鬧鬧,討論著高考后的安排。陳銘難得安靜地坐在位置上填著同學錄,一張又一張百無聊賴地填著。說實話他一直不明白填這種東西有什么意義,大家寫的都大差不差,但又一想反正都要畢業(yè)了就當紀念吧,給同學留點回憶,也算給三年高中一個交代。
他寫的話基本都一樣,類似于“前程似錦”、“高考順利”之類的話。直到他看到一張同學錄,他手微顫,怔了一下。那是一張粉色為底,印有白色千紙鶴的同學錄,上面還殘留著一絲茉莉的清香,上面寫著11班,寧冉。
陳銘回了神,看向上面的話,“我希望多年以后你想起的我,是18歲風華正茂的我,人生漫漫,許你方長。”陳銘看著這句話,昔日的記憶也隨之而來。
寧冉是誰?一個讓他難以釋懷的人。
陳銘想起他和寧冉初遇的那一天。中午,他照常查勤,在他回班的路上,一個轉(zhuǎn)角處看到了她。那時她靠著墻角,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右手持煙,左手輕輕撩動頭發(fā)。她領口微低,露出精致的鎖骨。
陳銘看的不真切,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如同雨后初春般朦朧的美。寧冉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朝他跑來。陳銘愣住了,靜靜站在那里,看著她一步步向自己跑來!澳闶菍W生會的,能不能別記我?”她聲音很好聽,但與當時女生流行的那種嬌弱甜美不同,更多的是一種爽朗。
他終于看清了寧冉的臉,巴掌大的瓜子臉,白皙的臉龐上有一雙杏眼,清純中又帶有一絲嫵媚。長相與她的聲音不符,多了一種柔弱,用嗔柔嬌弱來形容最合適不過。陳銘瞥了眼她的胸牌,她叫寧冉,11班的。
“好不好?”,他終于回了神,剛剛寧冉說的什么他根本沒聽,不過他還是“嗯”了一聲,“謝謝,再見”她似乎很高興,說完就跑開了。陳銘望著她的背影又愣了半晌才回了班。那天夏午,陳銘都沒怎么聽課,后來他才明白這叫一見鐘情。
“喂!請你喝奶茶!睂幦桨涯滩杞o陳銘,“說好了請你喝”她笑得開懷。微風吻過她的側(cè)顏,陳銘望著笑魘如花的她,微微撤了一下嘴角,笑了。這大概就是青春最美好的樣子吧。后來,他聽到了許多關于寧冉的事,知道她是11班的班花,同樣也是一個整天抽煙喝酒打架的人,一個與她格格不入的人。這是陳銘第一次對女生這么在意,他長的不錯成績又好,年級不少女生都喜歡他,偷偷看他打籃球,他都不曾心動,覺得很麻煩,可他對寧冉卻是遏制不住的喜歡。他甚至覺得只要寧冉能做他女朋友,他什么都可以給她。有人問過陳銘,問他為什么那么喜歡寧冉。陳銘記得他當時說:“她活成了我沒能活成的樣子,在她身上我看見了光!
沒錯,青春本該如此。真摯而又熱烈。
陳銘知道寧冉有男朋友。他最初將這份喜歡壓制在心底,不曾透露于任何人。他控制不住對她的喜歡,他會去她的班級偷偷看她,偷偷的關注她的社交賬號,和她一切有關的事情陳銘都異常關注?赡荜惷髯约憾紱]想到他會栽在這么一個人身上,寧冉或許是他青春歲月中的一道光,是治愈他傷口的藥。那年,《白月光與朱砂痣》火遍大江南北,寧愿就是他心中那頭難抹的白月光。
大概過了幾個月,寧冉和她男朋友分手了。陳銘看見她哭的那么傷心,眼睛紅彤彤的,他的心就仿佛被人揪著,難受的要命。當天晚上陳銘就和寧冉表白了。陳銘永遠記得,那天晚上她看他的目光是那么不敢相信。寧冉問陳銘為什么,陳銘沒有說話,他扶住了她的肩膀,閉上眼睛,然后一個吻落在了寧冉的額頭,那么輕。不為什么,只因你是寧冉。
后來他們在一起了。那段時間陳銘過得很好,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但他對寧冉的占有欲很強,他知道寧冉愛玩,可他總是忍不住的想她,恨不得無時無刻和她在一起。終于寧冉和他提了分手,陳銘慌了,他第一次那么慌。和他發(fā)著一條又一條的微信,語氣溫柔的不能再溫柔說:“能不能不分手?”,如今陳銘看著一條條他當時發(fā)的微信,也只覺心酸。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再見過面,陳銘玩尊重寧冉的選擇,他沒有再去打擾寧冉。但在好多個夜里,他看著窗外的月光,總會想起寧冉。不過后來的一件事又將兩人重歸于好。
那天,下著很大的雨。陳明和他父親吵了一架,確切的說應該是打了一架。他從家里出來的時候身上帶著傷。他從樓里出來的時候,恰巧看見了寧冉。她穿著碎花短裙,拿著傘。兩人就這樣四目對視,寧冉看見陳銘臉上的傷,跑了過來。問他怎么了?陳銘不答,一把將她拉進樓道里,將她摁在墻壁上,一手托著她的頭,另一手摟著她,彎腰咬住了她的唇。這一個吻來的太過猛烈,可寧冉?jīng)]有反抗,就這么靜靜的被他吻著。陳銘這些天的思念全發(fā)泄了出來。他不想忍了,他喜歡她,一刻也忍不了。
不知又過了多久,他放開了寧冉,低聲對她說:“對不起!睂幦讲徽Z抱住了他,她知道他的一切。陳銘被她這樣抱著,有些不習慣,還沒等他反應,寧冉的眼淚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聽見寧冉哽咽的說道:“對不起,這一次我不會推開你了。”
陳銘與寧冉不同,他5歲那年父母就離了婚,他母親出軌,父親從那以后就開始酗酒。每次回來,迎接的都是父親一頓爆打。寧冉不同,她家境富裕,雖然父親有些重男輕女,但從來不會在錢這方面虧待她,而且她的母愛很完整。她從來都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她原來不知道陳銘的生活在什么環(huán)境里。她怪陳銘占有欲太強,直到昨天,他才從陳銘的朋友中得到他這些事情。她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今天便就要來了陳銘的地址,他想告訴陳銘他還有她。她想要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寧冉。
“ 別哭了好嗎?”陳銘語氣溫柔的說到!霸倏尬倚亩家榱!睂幦讲豢蘖,靠在陳銘的肩頭,陳銘對她說道:“所以冉冉,那要走了,我的眼里就真的沒光。”雨下的很大,或許遮住了他的聲音,但他聽見寧冉的那一聲,帶著哭腔的回復,她說:“好!
之后的日子里,他們聯(lián)系的很頻繁。日子一天天的過著,他們又一起過了一年,陳銘18歲生日的那天,寧冉陪著他,他們牽著手,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大街小巷?煲謩e時,寧冉突然踮腳,吻了陳銘一下。那是他們在一起以來,寧冉主動吻陳銘。寧冉說:“生日快樂,我親愛的少年。”陳銘笑到:“所以這個吻是生日禮物嗎?我的小公主!睂幦絽s沒有回答,“你怎么了?”陳明問道!皼]事,有些累了,你早點回去吧。”寧冉輕輕笑了一下。陳銘望著寧冉的背影,突然,寧冉回頭,說:“我希望你能幸福,哪怕你的幸福里沒有我。”陳銘扯過她,眼里帶著一份焦急的問道:“你到底怎么了?”月色下,寧冉看見他的眼里只有她,真好!皼]什么,想到一句小說臺詞而已!彼鲋e了。陳銘又抱住她,沒有說話,陳銘的幸福里只能有寧冉,也必須有寧冉。
后來呢,可后來又是什么呢?陳銘盯著這張同學錄,不愿再回想。是寧冉癌癥去世,那時,她還沒有18歲。她說好陪著他,她就是一個騙子,明明給了他希望,卻讓他痛苦至極。離開的那么快,快的他都不敢相信,仿佛昨天寧冉還在他身邊,今天就消失了。那段時間他整日失眠,一閉上眼全是寧冉。他也想過重新開始,可他做不到。寧冉去世后的半年里,他嘗試與很多女生交往,每一個都跟寧冉很像?伤麤]了昔日的熱情。他做不到,她們都不是寧冉,沒有一個人能代替寧冉。他太喜歡寧冉了,以至于他難以走出這段感情。
時間是撫平一切的良藥,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這段痛也漸漸被撫平,可他偶爾,也會對寧冉發(fā)微信,可是永遠都得不到回應了。高三的下半學期,作業(yè)量越來越多,考試也越來越頻繁,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想別的了。在那仿佛也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就是每天睡覺前,一定要給寧冉發(fā)一條微信。一直持續(xù)到這一天,他要畢業(yè)了。
陳銘就這樣一直盯著同學錄看了好久好久。終于他拿出了手機,點開微信。他的置頂就是寧冉,陳銘給寧冉的備注是“我的小公主”曾經(jīng)寧冉不止一次,嘲笑過這個名字土。但他從未換過,在他心中寧冉一直是公主。他點開他和寧冉的聊天記錄,從頭翻到尾,最新的一條,上面寫著“冉冉,你18歲了,生日快樂!彼粗粭l又一條的聊天記錄,笑了。笑得很苦,他點了刪除,將他們所有的聊天記錄刪掉。也解除了對寧冉的置頂。冉冉,我放過你了。你快樂就好。
此時到處都是扔書的人,他抱著一堆書和試卷,走向窗臺邊。將他們?nèi)咳酉拢欠N同學錄,也淹沒在書海里。都過去了,他也該釋懷了。他點了根煙,他很抽煙抽煙的,一陣陣燥熱的風,吹過他的臉龐。他吸了一口煙。嗆的要命,嗆得他紅了眼。半晌,他語色低沉而又沙啞道:“冉冉,今天我們畢業(yè)了,再見!蔽业男」。
仿佛他們真的能重逢一般,青春就是這樣,少年時的戀情總是充滿遺憾。不知道下一個冗長的夏天,還會不會有一個少女,陪著陳銘走遍大街小巷,對他說,我會永遠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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