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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天機院內(nèi)院是院主居所,一墻之外是個小湖泊,湖上長廊水榭,頗有一番景致。
這日十鋒在內(nèi)院找了一圈不見太君治人影,最后找過去水榭。他在長廊入口停步,向入口處兩名侍衛(wèi)問道:“院主在里面么?”
侍衛(wèi)點頭。十鋒放輕腳步沿著長廊走過去,長廊清風習習,頗為舒適,盡頭的水榭四面掛著簾子阻擋烈日。十鋒輕輕撩起簾子進去,便看見太君治一身便裝正躺在竹席上小憩。
“十鋒啊……有事?”太君治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帶著睡意與倦意的聲音開口道。
十鋒將劍擱在桌上,輕輕在竹席邊坐下,輕聲答道:“沒什么事,院主您繼續(xù)休息吧。”
“嗯,有事便叫我!碧紊焓秩嗔巳嗝夹,轉了個身繼續(xù)睡了。
十鋒正襟危坐了一會兒,等太君治呼吸深沉了下來,便調(diào)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靜靜看著眼前這人。
太君治的神情看起來極為困倦,像是幾天沒有休息一般。不過也的確是幾日沒有休息過了,十鋒想到,直到今日凌晨事情才忙完,而明日又還有一場硬仗要對付。這幾日這人一直靠功體撐著,只有這一會兒可以休息一下而已。
十鋒抬頭四周看了看,最后在竹席邊的桌上拿了把扇子,輕輕搖了起來。太君治睡得沉了,并沒察覺這是湖上吹來的清風還是別的,只是下意識地朝風源挪了挪,又繼續(xù)睡了。十鋒搖扇的手停了停,見太君治并未醒來,便繼續(xù)手中動作,他凝視著太君治,嘴邊浮出的笑意連他自己也沒察覺。
這樣安逸而無憂無慮的時光實在難得,也過得特別快。過了一陣,十鋒搖扇的手停下,側耳聽著長廊入口處的響動。他回頭看了眼太君治,擱下扇子輕輕起身,掀開簾子悄悄離去。
長廊口站著個侍衛(wèi),被守衛(wèi)給擋了不讓進來。他見了十鋒才松了口氣,朝他行禮道:“十鋒大人,天府院主來拜訪院主了。”
十鋒皺眉,過了一會兒才答道:“先招呼著,院主等一會兒再過去!
侍衛(wèi)領令而去。十鋒轉身回到水榭,看見太君治撐起身,神情顯然還是倦容未褪。
“怎么了?”
十鋒沉默一會才答道:“天府院主來訪!
太君治看了看時辰,說道:“我估摸著也差不多時候了,他總會來這一趟的。”說罷便要起來,十鋒伸手扶他,“院主,我陪您去更衣吧!碧螀s一愣,接著擺了擺手,他轉過身來看著十鋒,輕輕嘆了聲:“你現(xiàn)在已是殿將了,不用做這些的!
十鋒沉默一會,嘴里只蹦出兩個字:“慣了。”
“你是擎羊殿的人,不再是直屬于我的護衛(wèi)了,很多事你該考慮到!碧握Z氣放得極為溫和。
“我明白!笔h乖順點頭。
太君治看了他一會兒,微笑著搖了搖頭。他接過十鋒遞過來的濕手巾擦了臉,然后真氣于體內(nèi)運轉,臉上的疲倦一掃而空。他不急不緩地走出水榭,朝天機院書房走去。十鋒拿起自己的劍默默跟在他身后。
到了書房門口太君治停下腳步轉頭對十鋒說道:“你去忙你的吧!彼粗h點頭應了,便進了書房,卻一直沒有聽到青年離去的腳步聲。
書房內(nèi)弒道侯目光灼灼地看過來,又往門外看了看,冷笑一聲道:“院主你這是對我有戒心么,連見個同僚都要殿將跟著。”
太君治在他對面坐下,為兩人斟了茶,緩緩答道:“這般隆重的接待,才適合天府院主您的身份!
弒道侯哼了聲。
太君治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想來你也是為了明日三儀三院大會之事,如何,你今年來有無新的說法帶給我?”
“新的說法?哈。”弒道侯臉色沉了下來, “應該說我是來看看你今年有無不一樣的答案的!
太君治微笑答道:“你若無新的說法,我又怎會有不一樣的答案?”
弒道侯狠狠盯著太君治,半晌,最后轉過頭冷哼一聲,“你倒真不怕破軍府跟你撕破臉面!”
“只要你不正式與他結盟,就算他與我撕破臉面又何妨?”太君治抬頭望向窗外,“更何況如今撕不撕破差別都不大了!
弒道侯將茶杯重重放回桌上,面色陰沉,聲音極冷。
“我早知道你不會改變主意。”他起身,最后深深看了太君治一眼,“你說對了,太君治,這是我最后一次來見你了。”
太君治手一頓,他抬頭看向眼前這個人,半晌才露出一個溫和笑容:“那祝你前程似錦!
“哈,早知你不會祝我稱心如意。我只祝你能活得更久。”說罷弒道侯一拂袖,大步離開。
太君治沒有送他。他站在書房門口看著這人遠去的背影,心里感慨著很多年前一同求學的時光果然一去不復返了。
“院主,時辰還早,您要回去再歇一陣嗎?”
太君治回過神來看向十鋒,背著劍匝的青年正略帶擔憂地看著他。太君治心里一暖,說道:“不了,我要即刻去趟太陰司!闭f著他拍了拍十鋒的肩膀,微笑道,“既然你今日沒什么事,那便隨我一同去吧!
十鋒一愣,點頭應了。
太君治換了官服,走在通往太陰司的路上,身后三步遠跟著十鋒。
此時已近黃昏,天邊絢麗無比。太君治目光落在遠處被染得瑰麗的路的盡頭,聽著身后那早已熟悉萬分的腳步聲,不禁有些走神。
求學時光一去不復返,那這身后的腳步聲又能跟隨他多久呢?
“院主?”青年跟著太君治停住腳步,疑惑問道。
太君治回過神來,搖頭笑了笑,繼續(xù)前行。
“沒事,只是感慨這美好天色而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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