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By@林雨荷
　　/2022.6.21

　　唐昭昭◇沈暮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昭昭暮暮�！�

　　◎1
　　唐昭昭喜歡上了一個男生。
　　初夏的午后，略微帶點燥意的熱風(fēng)陣陣襲來，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一道微微的光線透過窗戶的縫隙灑進(jìn)教室，灑在少年身上。
　　少年眉眼輕挑，往窗外望了望，卻被陽光刺的移開了視線。他皮膚白皙，五官棱角分明，一雙眼睛漆黑又靈動，好似盛了點點星光。
　　他叫沈暮，坐在唐昭昭的右前方。唐昭昭盯著沈暮看了一會兒，目光移到他的左手上。沈暮攥著一支筆，稍稍轉(zhuǎn)了兩圈又停下。
　　通過近一周的觀察，唐昭昭得知沈暮好像是個左撇子。但是沈暮有一個習(xí)慣，就是非常喜歡轉(zhuǎn)筆。可能是因為左手不太習(xí)慣，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偶爾就會掉到地上，還總是掉到唐昭昭的附近，卻從來不讓她撿。
　　臺上的數(shù)學(xué)老師還在喋喋不休地講著解題步驟，而臺下的唐昭昭已經(jīng)昏昏欲睡。不知不覺中，她每天都會不自覺地把目光落到沈暮身上，心臟也不斷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唐昭昭蹙起眉頭，她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會變成這樣。接著她迷茫的搖了搖頭，卻對上數(shù)學(xué)老師凌厲的眼。
　　一個粉筆頭落在桌腳，發(fā)出響聲。接著數(shù)學(xué)老師尖利的嗓音傳來：“唐昭昭，我講課這么容易催眠嗎？”
　　“啊沒有沒有……”唐昭昭慌亂地?fù)u了搖頭，正想說話，卻聽見“啪嗒”一聲，一支筆滾到了腳下。她抬起頭來，對上了沈暮的視線。
　　數(shù)學(xué)老師眉頭緊皺，不滿意地“嘖”了一聲。
　　“沈暮！你怎么又在轉(zhuǎn)筆��？”
　　只見沈暮笑嘻嘻的回頭，道：“老師對不起啊，下次不會了。”
　　“行了，知道夏天大家都浮躁的很，都清醒一下好好聽我講課！”數(shù)學(xué)老師又獨自絮絮叨叨了半天。
　　唐昭昭久久沒緩過神來，抬眸看著沈暮的側(cè)臉。好像是有感應(yīng)，沈暮突然轉(zhuǎn)過頭來，正巧撞到了她的眼神，還朝著她勾了勾嘴角。受驚的唐昭昭偏開頭，看向窗外。

　　◎2
　　不知過了多久，下課鈴聲終于響起。
　　唐昭昭低頭在桌兜里找東西，卻看到那支還躺在地上的筆。
　　她身體一僵，抬手欲要去撿，卻被搶先一步。修長的手指微微碰了一下康昭昭的指尖，她忽地一下頓住。
　　蹲在地上的沈暮露出一個微笑，兩人距離非常近——她對上他的眼睛。
　　沈暮又把頭往前伸了伸，唐昭昭甚至可以看見他忽閃忽閃的睫毛，她把頭偏開，道：“謝謝你啊，沈暮同學(xué)……”
　　沈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又沒怎么樣，謝我做什么。”唐昭昭看著他清晰俊朗的眉眼，臉頰微微發(fā)燙，張開嘴卻沒再說話。
　　少年拾起地上的筆，轉(zhuǎn)了一圈，笑著轉(zhuǎn)身，說：“不用幫忙撿，我自己來就好�！碧普颜雅牧伺男乜冢]上眼睛深呼一口氣。她最近到底怎么了？
　　連著一整天，唐昭昭都心神不寧。她抱著煩躁的心情寫完了作業(yè)，腦海里卻一直都是沈暮的身影。她拿起手機(jī)，打開知乎，在搜索欄停頓片刻。然后思考半晌，敲下一行字：
　　“看到一個人總是心跳加速，這是什么癥狀？”
　　唐昭昭無奈地翻了半天，全是介紹醫(yī)院和各種病癥的。直到她翻到一條同樣的問題。唐昭昭眨眨眼，點開評論區(qū)，入目便看到了一條讓她大腦運轉(zhuǎn)速度急速飚升的回答——
　　“慘啦，你墜入愛河了�！�
　　唐昭昭聽到自己的心跳的聲音。

　　◎3
　　唐昭昭今天一天都精神不振。
　　沈暮的筆已經(jīng)掉到她這里好幾次了，她仍未察覺。
　　自從看了那條回答之后，唐昭昭都不敢面對沈暮。直到沈暮轉(zhuǎn)過身來，唐昭昭看他將一張紙揉成小紙團(tuán)，朝她這個方向扔過來，不偏不倚的扔在她的桌子上。
　　唐昭昭瞥了他一眼，滿臉問號。
　　沈暮看著她的神色，沒忍住小聲笑了出來。
　　他回過身子，趁著老師寫板書的功夫，對著唐昭昭挑了挑眉，小聲道：
　　“唐昭昭，看完給我回復(fù)�！�
　　唐昭昭看他微微挑眉，笑起來的時候唇邊的酒窩若隱若現(xiàn)，又是忍不住一陣心臟狂跳�；貜�(fù)？什么回復(fù)……她紅著臉，偷偷在下面打開了紙團(tuán)，龍飛鳳舞的字體映入眼簾：“下午和隔壁班有場籃球賽，有時間來看唄�！焙竺孢�跟了一個丑丑的笑臉，唐昭昭還分辨了好一會兒。她沒忍住揚(yáng)起了嘴角，抬眸卻又撞上他的眼。
　　沈暮的眼睛很好看，唐昭昭收回視線，晃了晃腦袋——她怕再看一眼就要徹底淪陷了。
　　沈暮看著女孩一個接一個奇怪的動作，也轉(zhuǎn)過頭去，仔細(xì)看的話，或許可以看到他悄悄泛紅的耳尖。唐昭昭拔開筆帽，在皺巴巴的紙上板板正正寫了一個“好”，又趁老師不注意的時候遞了回去。
　　落日的余暉灑進(jìn)教室，唐昭昭忍不住打了個瞌睡。唐昭昭偷偷看了看右前方還正在轉(zhuǎn)筆的男生，忽地想到一個問題：他會不會也問了班里其他的女生？唐昭昭垂下眼睫，心中泛起酸澀，這就是暗戀嘛。
　　像是喝了一杯混了苦澀檸檬的氣泡水，這感覺簡直太討厭了。
　　卻又?jǐn)[脫不掉。唐昭昭嘆了口氣。
　　下午三四點的陽光最為強(qiáng)烈，教學(xué)樓下的籃球場戰(zhàn)況激烈。球場邊緣圍了一圈女生，有為自己班級加油的女生，也有外班來湊熱鬧的。
　　沈暮作為隊里的主心骨，自然是迎來女生的一波又一波尖叫。不過確實不意外，在唐昭昭看來，他每一幀都帥的無可替代。唐昭昭也加入了女生的“打call大軍”，她深呼一口氣，大喊：“沈暮加油！！”女孩的聲音清晰而又明朗，沈暮動作一頓，余光朝那邊望了望，隨后勾起唇角，更加賣力。
　　這場如火如荼的球賽終于結(jié)束了，毫無疑問，是沈暮所帶的隊伍贏了。有不少女生坐上去送礦泉水，沈暮被圍在中間。他環(huán)顧四周，卻沒有發(fā)現(xiàn)女孩的身影。實際上，唐昭昭在比賽剛剛結(jié)束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往班里走了，雖然她也帶了事先準(zhǔn)備好的水。
　　送水的人那么多，不差她這一個，況且，他也不會選擇她給的這瓶吧。
　　唐昭昭花五分鐘收拾好東西，手里還攥著那瓶水。她看了看右前方的桌子，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把水放到了沈暮的桌兜里，接著拔腿就跑。沈暮慌慌張張跑回班里，就看到女孩急急忙忙的背影，他正想叫住她，最后看她越跑越遠(yuǎn)，終究是垂下了手。
　　沈暮回到座位，失望的垂下了眼。
　　可他有什么可失望的呢？
　　她應(yīng)該不喜歡他吧……
　　沈暮趴在桌上，默默轉(zhuǎn)著一支筆。大概過了一會兒，班里有人回來，他才開始收拾東西。往下一掏，一瓶礦泉水從桌兜里滑落，掉到地上。沈暮瞳孔微縮，撿起了那瓶水。
　　他看向了左后方。
　　隨后捂住滾燙的臉，忍不住低低笑出了聲。

　　◎4
　　“唐昭昭，謝謝你的水啊�！鄙蚰哼M(jìn)班放下書包，對左后方的女孩說。
　　唐昭昭驚訝，“你知道那個是我送的？”
　　沈暮不可置否。
　　唐昭昭有點小開心，明面上卻沒露出來。
　　今天下午的值日生是靠窗的一列，唐昭昭作為組長要最后一個離開，沈暮晃晃悠悠來到她的桌前，俯身看著她：
　　“唐昭昭，今天我?guī)湍銈兇驋咝l(wèi)生吧？”
　　“下周才輪到你們呢，你有和別人換值日表了嗎？”唐昭昭低頭收拾東西，實際上是不敢和他對視。
　　沈暮把玩著手里的筆，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道：“沒有呢，但是我今天要晚一點走，就幫你們值一下吧�！�
　　“……行，那你下午就和他們一起拖地吧�！泵赓M勞動力，不要白不要。
　　沈暮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
　　直到下午值日工作基本做完后，唐昭昭抹了一把汗，去講臺一旁把電閘關(guān)了。她一轉(zhuǎn)身抬頭，看到沈暮還在。
　　“欸，你怎么還沒走？”
　　“等你啊。”男孩輕飄飄的三個字讓唐昭昭心尖一顫。
　　還未等她開口，沈暮又說：“學(xué)校里也沒啥人了，一起走唄，唐昭昭�！�
　　“嗯……你等我一下�！碧普颜压首鞯ǎ皇请婇l已經(jīng)拉了，教室光線較暗，此時此刻沈暮肯定能看到她紅的跟番茄一樣的臉。
　　自從那次之后，兩人的關(guān)系比以前熟絡(luò)了許多，有時候也會在一起聊聊天，說說有趣的事情。
　　唐昭昭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卻又感覺心里一直不踏實。
　　——如果她現(xiàn)在打破這種相處方式，或者說跟他坦白的話，他是不是就會討厭自己呢？
　　唐昭昭垂下眼簾。

　　又是一周，唐昭昭和沈暮一起回家。路上十分安靜，唐昭昭看著他，心里奇怪。
　　不料沈暮突然說話：“唐昭昭，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怎么會突然問這種問題？唐昭昭心里警鈴大作，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嚨一般，說不出話。她攥緊了衣角，小聲道：“……有�！�
　　沈暮看向她，神色認(rèn)真。
　　忽地他嘆了口氣，開口卻什么都沒說。
　　最后還是唐昭昭打破了沉默，抬頭看他：“你呢？”
　　“有�！鄙蚰赫Z氣堅定。
　　沒等唐昭昭開口，沈暮突然莫名其妙地問：“你今天和他說話了嗎？”
　　不僅說話了，還一起回家了呢。唐昭昭心想。壓不住的失落撲面而來，唐昭昭突然就不想等了，她捏緊了書包袋子。
　　唐昭昭語速加快，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也看向他：“說了�！�
　　好像是怕沈暮不明白，她再次開口：“我跟他說‘說了’，還跟他說‘有’。”還沒等沈暮反應(yīng)過來，唐昭昭像只小兔子一溜煙跑沒影了。
　　只不過這次，他看到了她泛紅的耳根。

　　◎5
　　唐昭昭在家門口徘徊，鬢邊已經(jīng)出了一層薄薄的細(xì)汗。
　　她怎么……腦子一熱就說出來了呢？
　　以后連朋友都做不了了嗎，唐昭昭坐在地上，把臉埋進(jìn)膝蓋。
　　這無疑是一個難熬的夜晚，于她。
　　另一邊的沈暮聽懂了唐昭昭話中的意思，開心又焦躁了一整晚�？墒墙酉聛淼囊恢埽瑑扇硕紱]有任何對話。
　　唐昭昭把唇抿成一條線，看著右前方正在轉(zhuǎn)筆的男孩，垂下眼瞼。
　　怎么辦。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他一定會討厭自己的吧……
　　轉(zhuǎn)眼又到了周五下午，唐昭昭收拾完東西，準(zhǔn)備離開教室，出門時卻被一個人拉住手腕帶回墻角。
　　她驚訝的抬頭，是沈暮。
　　唐昭昭第一次覺得慌亂無比，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唐昭昭�！�
　　“……”
　　“你不應(yīng)該給我個解釋嗎？”
　　“什……什么？”
　　“你喜歡我嗎？”沈暮嗓音低啞。
　　唐昭昭心中慌亂，一把推開他，喘著氣說：“對不起……”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跑出了教學(xué)樓。
　　憂心忡忡的度過了一個周末，唐昭昭來到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座位上的沈暮。
　　就這樣默默看著他就好了，她想。
　　沈暮感受到目光，轉(zhuǎn)過身抓包了女孩的行為。唐昭昭身體一僵，低下頭。
　　燥熱的下午。
　　沈暮轉(zhuǎn)筆又掉了。
　　這一次筆滑出去很遠(yuǎn)，他擺擺手示意附近的人不用撿。沈暮起身，卻不知什么時候繞到了唐昭昭的座位。
　　唐昭昭低頭，驚訝的看著他。
　　只見沈暮一手撐著唐昭昭的椅子背，一手扶著桌子。他什么都沒有說，只是一直看著她笑。
　　唐昭昭看著他用扶著桌子的那只手把剛剛撿到的筆露出來，筆上黏一張小字條。在看到那五個字的瞬間，她的臉“刷”一下紅了。
　　上面用飛舞有力的字跡寫著：
　　——“我也喜歡你�！�

　　_End_

該作者現(xiàn)在暫無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