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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姑娘
01
我每天都能見到那個女人。
每天傍晚的六點四十分,一分不多一秒不少,她總會出現(xiàn)在哪兒。
那是個公共長椅,就在我們單元樓下,啥也看不見,看不見人群,看不見小孩……唯一能看見的就屬那半片天了。
不過別說,若遇彩虹也是能看到半邊的。
今天亦是如此。
突然,我有些好奇了,好奇女人的來歷,也好奇女人坐那兒的緣由。
所以我打扮得體便下了樓去。
樓下零零散散的人沒有幾個,大概還沒下班吧。
我踱步緩緩走過去,女人似乎沒發(fā)現(xiàn)我。于是我又緩緩走了回去。一來一回,我想這下總該發(fā)現(xiàn)了吧?
然而并沒有。
女人一如既往的雙手環(huán)胸坐著,面色坦然,衣裝工整,要說唯一的亮點,那可能就是左手無名指上深刻的一圈戒指印了。
我走過去,沉聲問:“那個…麻煩問一下,這兒有人嗎?我能坐嗎?”
這下,女人才緩緩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神說淡也淡,說濃也濃。淡在于波瀾不驚,不想理你卻又因為你的搭訕不得不理;說濃也很濃,因為濃烈往往藏于平靜之下,能忽然有人過來和她做伴,她應該是興奮的。
她沒說話,身體卻很誠實的讓給了我半個椅子。
我坐了下來,腦海里忽然出現(xiàn)前不久孫子回來嘀咕的那一首戴望舒的《雨巷》。
“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
我瞥眼看了眼女人,一身青色的旗袍配上一雙米色老布鞋,我想,這枝丁香應該是素色的,白色最好,因為白色最神圣,神圣到能包容萬色,也能被萬色玷染。
“丁香一樣的芬芳”。
我閉上雙眸去聞了聞,很淡,淡到用心去體會才能聞出那一絲若有若無的丁香味,不似玫瑰那么香艷,也不似梔子那么濃郁,就像丁香一般素凈淡雅。
“有丁香一樣的憂愁”。
我又側身看了一眼,她眼尾處的每一絲細紋都似是精心設計過,一道道看上去猶如梵高的向日葵,一道道都有其暗含的意義。其中尤為強烈的,怕就屬是歲月和自由了。
“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我想我想的已經(jīng)夠多了。于是看了眼時間,七點整,是時候了。
我起身,傾身看著她,“我該回去吃藥了,今天謝謝你!
她緩緩抬眸,隨著嘴角法令紋的一絲一扯,問我:“什么藥?”
一剎那,我有些受寵若驚起來。緩了緩道:“阿司匹林,治心臟病的!
我見她嘴角顫了顫,似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點了點頭。
于是我起身走回了家,可上去發(fā)現(xiàn),女人仍坐在那里,抬頭望著那半邊天。
我也抬頭看了看,大片火紅色的火燒云似是要把世界吞入腹中般在天上掛著。
02
次日傍晚六點四十分,女人又準時出現(xiàn)在了哪里。
今天孩子們會帶著孫子們回來,我自然是沒有下去,但我時刻注意著她的動向。
我將我的躺椅拖到陽臺上坐了下來。廚房里孩子們在做飯,客廳內孫子們在玩耍,我在陽臺看女人看的有些出神。
女人今天仍穿了身素色旗袍,鵝黃色的,長發(fā)用黑色木簪低盤著,光看背影都讓人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而我或許是看呆了,直到長孫出聲說了句:“那個奶奶長得很好看,我剛上來的時候看到了!辈藕笾笥X她在我身邊站了很久。
我聽完笑笑,看著她問:“有多漂亮?”
長孫想了一會兒,忽的跑進房間里,過了一會兒又跑出來說:“比奶奶好看。”
這下,我愣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時長孫又說:“我雖然沒看過奶奶,但可能奶奶不上鏡吧,光看你們的結婚照我只覺得她普通。但樓下那個奶奶不一樣,她全身上下有一種氣質,讓我形容我說不出來,但硬要說那就像一朵花,一朵誤開在玫瑰叢中的花,雖然比不上玫瑰那么驚艷,但那份獨特的氣質就勝過玫瑰!
“是丁香嗎?”可能是想確認我的想法吧,我直接問出了口。
不料長孫直接跳起來肯定,“對!就是丁香!還是白色的!”
這下我笑出了聲。
我邊笑著邊看向那個長椅,女人仍在那兒坐著,身子筆挺,優(yōu)雅大方,我想我這枯了近二十年的心一下被什么東西灌溉了,開始長出一朵朵白色的丁香花來。
我不禁感嘆著抬頭看向天空,今天的火燒云雖沒昨天的旺,但也相當多,橘紅一片,像是心口留下來的血。
03
第三天傍晚六點三十分,還沒等女人來,我就先下去坐著了。
可能是和長孫聊過后我確定了自己心思,又或是一個人熬了這么多年,這顆早已老透的心臟變得蠢蠢欲動起來,我坐下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心臟跳的特別快,快到好像要跳出心房。不過好在還有十分鐘,我又是吐氣又是嘆氣的,終于在看到她身影的時候安閑自在起來了。
“嗨!”在距離她還有將近五十米時我開心的和她揮手,本安安靜靜走路的人忽然被嚇一跳,反應過來后羞澀了起來。
她有些不自然的也朝我揮了揮手,到我旁邊坐了下來。
此時此刻,我真的很感謝我們單元的這把長椅,也非常感謝它有且僅有一把。
“所以你不是這個小區(qū)的?”我好奇的問,不知為何心臟似乎又一次上了高速,而且久久不肯下來。
她目視前方輕輕搖頭,“附近小區(qū)的!
“那為何來這兒坐著?”我記得附近其他小區(qū)的設施設備都比我們小區(qū)的要好。
她笑了笑,轉頭看著我,“我說為了躲個清靜你信嗎?”
她說話聲音很輕,軟軟的,和她形象十分符合,我不著痕跡的捏了捏手心里的肉,欲讓心臟平穩(wěn)下來卻發(fā)現(xiàn)失敗了。
于是我不顧心臟開始細想她的回答,她說是為了躲個清靜,那是躲誰的吵鬧?孫子的?亦或是另一半的?又或是其他老頭的?
我不禁心慌起來。
我強壯淡定尬笑兩聲,“也對,家里有孩子孫子的確挺吵人腦!
可她擺擺手,“孩子們帶著孫子都去一線城市打拼了,吵不到我。”
“那是家里老頭子話太多了?”我一時嘴快問,可待反應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逾矩了,恨不得將舌頭咬下來,正準備開口道歉她又輕輕搖了搖頭,“老伴兒早死了,我現(xiàn)在一個人!
這下我的嘴角恨不得揚到天上去,內心深處新長出來的丁香花開始飛速生長,不一會兒我便聞到了丁香的陣陣幽香。
我低頭看了看表,指針又走到了七點整。
我又懊悔又興奮。懊悔在于時間過得太快,還沒來得及好好看女人一眼,和女人拉近關系,它就開始催我吃藥了;至于興奮是因為我怕我再坐下去就會忍不住和女人告白,可告白又是件鄭重事兒,因此我不能那么魯莽。
所以我起身,傾身望著她,“我吃藥的時間到了,就先回去了,希望你在這兒坐的開心!
她側身望向我,沒說話,但朝我笑著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我一步一回頭,甚至更甚的,我都在想要不今晚就別吃藥了,直接在女人身邊坐到她離開?
可沒過幾秒我又否定了我的想法。畢竟上了年紀,我早已失去了任性的資本,我現(xiàn)在該做的就是好好吃藥,盡可能的延長壽命去制造更多能和女人在一起的機會。
回到家我站在陽臺上朝下望了望,女人仍挺直脊背看著天空在哪兒坐著,宛如一幅畫,美得不可方物。
我也隨她抬頭看了看天空,昨天的火燒云淡了些,橙紅色一片,就像是上天頑皮潑上去的顏料。
04
第四天,我因為心臟不舒服被送去了醫(yī)院,不僅沒能下去和女人坐著,就連在陽臺垂眸望她的機會都被扼殺在了搖籃里。
其實這事兒全怪我,昨天因為太過興奮,我一回家吃完藥就開始放歌跳舞,可能是舞步太快,亦或是音樂太輕松,我跳的忘乎所以,就連心臟一抽一抽的都沒發(fā)現(xiàn)。
直到一曲結束,我欲要坐下來時,發(fā)現(xiàn)心跳如擂鼓了,這才發(fā)覺事情不對勁,立馬給孩子們打了電話。
好在送來醫(yī)院及時,日常也沒斷藥,這才保住了一條命。
當時醫(yī)生還說:“心臟不好就不要接觸太過刺激的事物,免得一興奮直接去見閻王爺。”
我笑了笑,連連說:“好。”
可是世間萬物面對自己喜愛的事物總會變得興奮激動,我又怎能保證面對女人心如止水呢?
所以我想,如果那一天我真去了,我也定不會后悔半分。
我坐在蒼白的病房里側頭看了看掛在墻上的鐘表,一分不多,一秒不少六點四十分,女人應該坐在板凳上了。
又過了一會兒,護士來給我送藥,我又看了看表,七點整,是時候吃藥了。
苦澀的藥片順著喉嚨滑進胃里,之前我每每會皺眉,然而這一次我的眉目卻是舒展開的,同時我也非常感謝這些藥,能幫我保住我的老命去在晚年能邂逅一個如丁香般的女人。
待護士離開,我想是時候看看天空了。
我小心翼翼下床來到窗邊抬眸一看,仍是火燒云,前些天的紅色褪去只剩了橙色,但仍美的像一朵綻放的花,一點也不含蓄。
05
第五天,時針才走到六點二十我就下去坐在了長椅上。
坐下后心里止不住感嘆,自從遇到了女人開始我似乎就回到了十八歲愣頭青的模樣,不僅日常心急,而且都開始幻想和女人的未來了。
等冷靜下來后我自己都會忍不住笑話我自己。
“嗨!”
就在我陷入自嘲時耳邊忽然傳來女人溫柔的音色,我抬眸望去竟然是女人主動朝我打的招呼,頓時我又幻想起未來了,可一想起時間緊張我又立馬找回思緒向女人笑了笑,“路上走累了吧?”開始抓緊時間找話題。
女人聞言擺擺手,“哪里的話,就五百來米的距離,當鍛煉了!彪S后我見她扯了扯嘴角,似是有話要說卻又將其咽下去,便主動問:“你是有什么話想說嗎?”
她略帶羞澀的看著我點頭,“就…想問問你昨晚是怎么了嗎?沒見你下來。”
我聽完心跳加速起來,是真的沒想到她竟然會問我這個問題。
我立馬答道:“是心臟不舒服,去了趟醫(yī)院!
她面露緊張,“嚴重嗎?醫(yī)生怎么說?”
我擺擺手,“就說遇事別激動,畢竟人老了嘛,再也沒辦法像十七八歲的愣頭青似的咋呼來咋呼去了!
“哦!
話題結束兩個人皆陷入了沉思,氛圍說別扭也別扭,說自在也自在。
然而又到我該吃藥的時間了,于是我起身,傾身看著她,“我該回去吃藥了,你坐的開心!
她抬眸望著我點點頭,又一次扯著嘴角將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我有點想問,卻又覺著今天已經(jīng)有過一回了便沒有必要,終是頷首往單元走去。
可我還沒走幾步她在我身后叫住了我,“你想結婚嗎?”
我腳上的動作一頓,一時間以為自己幻聽了,“你剛剛是在跟我說話嗎?”
女人看著我點頭,不知為何我似乎看到了她眼里的期待,就像夜晚掛在天上的星星,閃著光,熠熠生輝。
我緊張的抿了抿唇,心臟像是要跳出心房般高速跳動著,緩緩走到她面前單膝跪地,“如果你不介意,那我希望生命的最后十分之一能和你種一花園丁香,同聞芬芳馥郁!
聞言女人的雙眸變得通紅,眼眶里的淚水欲掉不掉的點頭,“我愿意!
這一天我連晚上的藥都沒吃和女人聊到了晚上九點,也是在這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今天她其實比平時早來了十分鐘,六點三十正好坐在我旁邊的,只是因為我太過于興奮,完全沒料到這一點。
我們聊了很多,從孩子聊到孫子,從孫子聊到伴侶。
她告訴我她這輩子結過兩次婚。
一次是奉父母之命嫁給了同縣認識的小伙子,有了第一個孩子,只是因為一次洪水,對方早早走了,留她一個人面對他人的流言蜚語。
我還清楚的記得她說這件事時的神情:雙手交織在一起,垂著眸,眸中滿是落寞,低嘆了一口氣說:“同縣的人都說是我克死的他,畢竟那一次洪水除了他縣里沒人死!
我聽完內心酸澀不已。
將一個人的死亡賴到一個無辜人身上,這事兒我是不愿意看到的。但轉念一想,那時候的人大多封建迷信,能理性思考問題的沒有幾個,但凡一個人說了幾乎人人都會往外傳,我便覺得這事兒也合理。
只是苦了她獨自面對這些流言蜚語。
另一次是圓孩子之夢,五年前嫁給了附近小區(qū)的一個男人。
她說男人玉樹臨風的待她和孩子都很好,只怕是好人不長命,沒出兩年他就走了,不是因為疾病,更不是因為其他,就是一早上起來突然叫不醒的。
我估計就是上天覺得他人太好,避免他在人間繼續(xù)待著會走彎路,所以趁著夜深人靜、滿天繁星帶他去了另一個世界。
只是不幸的是,男人的突發(fā)離世苦了女人,因為同小區(qū)的人又開始傳說是她克死了他。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人們的思想并不是跟著時代的腳步進步的,或者說思想能跟緊時代腳步的只是一部分人,還有一部分人盡管接觸的事物變多了,但他照樣會為一些事情找一個憋足的理由去說服自己,洗腦別人,只是這導致的結果讓當事人受到了很多言論的攻擊,產(chǎn)生了一定的應激反應。
也正因此,女人會出現(xiàn)在這兒。
她還表示,如果當時不是我主動跟她打的招呼,那我倆這輩子怕都會是對陌生人,她繼續(xù)獨自坐在這里看半邊天空禁錮自己,而我也整天泡在藥罐子里失去難得的一次心動。
反正這一晚給我的感覺很奇妙。這種感覺就像是心里的石頭忽然有了著落,從高空自由落到心臟,“彭!”的一聲,泛起陣陣漣漪,雖讓我一時難以接受,但回想起來只有咧到耳根子的嘴角和心里的那一抹甜。
我還記得那天傍晚的天空,大片橘色的火燒云變金色的,就像是金絲綢緞鋪在天上,在給我們做嫁衣。
06
第六天我把孩子們孫子們都叫到家里來公布了這件事。孩子們自然是覺得一切發(fā)展太快,持反對意見,只有長孫第一個跳起來抱住我說:“好耶好耶,我也很喜歡那個奶奶!
聞言孩子們顯然愣在了原地,許久后問:“你見過?”
長孫點頭,走到她爸身邊,“就那天坐在樓下的那個奶奶,媽媽夸有氣質的那位!
孩子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般,“那個阿姨?!行啊,那我也沒意見!”
這下我徹底收不住情緒大笑了出來。
原來,人人都向往美好的事物;又或是說,美好的事物總帶有一種奇妙的能力,讓我們心甘情愿去靠近。
傍晚,時間還沒走到六點我就下去坐在了長椅上,孩子們還在家,我想帶她去看看。
好在女人也和我一樣,時針才走到六點十分她就出現(xiàn)在我了視野里。
“嗨!”我打招呼向她走近,她面色紅潤也朝我揮揮手,一時間我倆似乎都回到了青春期,那個只要心愛之人悄聲說一句日常話都會耳赤面紅的日子。
我陪她緩緩走著,在她正準備坐下來時和她說:“想和我上去看看孩子們嗎?他們想看看你!
她一怔,隨即回頭望了望單元樓,孩子們不知道是出于好奇的還是吃瓜,此時一個二個擠在陽臺上看著,個個面帶笑容。看到女人也在看他們,他們立即揮著手喊了起來,“上來一起吃晚飯吧!”
我見女人逐漸紅了眼眶,立馬說:“如果覺得太突然咱就坐這兒也行,不影響的。”
但她搖搖頭,“上去吧,我也想看看他們!
路上我一直看著她的神色。
她神色平淡,但時不時摩挲著旗袍的裙擺。我知道她這是緊張了,就跟個二十來歲小姑娘見家長似的,不禁揚起了嘴角。
可才邁一步我的心臟就抽了起來。我明白我這是一整天都太興奮,心臟都有些超負荷了,但我也不后悔,因為人生幾何,需及時行樂!
等我們走到家門口孩子們早已在門口等著。
女人看著他們明顯慌了神,而他們也一樣,目瞪口呆看著,直到長孫大聲喊著:“奶奶好!”抱住她,她這才緩過神來溫柔的“欸”了一聲。
進了屋我立馬去吃了藥,心臟才停止抽搐,讓我得以仰天長嘆。
女人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舒服,湊到我耳邊輕聲問:“是心臟不舒服嗎?”
我緩緩搖頭,放下手中的水杯,說著:“我們去看看夕陽吧!睅搅岁柵_。而跟著我們出來的還有孫子們。
我們一起抬頭望著天。大片粉紫色的火燒云平鋪在天上,昨天是嫁衣,今天是新娘子的飾品。
忽然長孫開口念起了戴望舒的《雨巷》,其他人一并跟上,只有她緊抿著嘴唇聽著,我想,她這應該是知道了自己就是他們口中的丁香姑娘。
“撐著油紙傘,
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
07
今天和前幾天完全不同,因為今天是我和女人的婚禮。
聽取孩子們的意見婚禮我們并沒有辦的很大,我也沒有買戒指,畢竟女人這輩子帶了兩次戒指,左手無名指上都有了一圈深厚的戒指印,我不希望她再被戒指圈住,能自由些,因此只請了彼此的好友和在孩子們的見證下一起吃了個飯,拜了天地。
而且呀,拜天地時候的詞還是我長孫念的。
本來這事兒孩子們都不同意,畢竟拜天地是件大事兒,交給一小孩兒顯然不妥。
可聽女人說完一席話他們都點頭同意了,因為女人說:“其實咱倆都老了,要說精氣神兒顯然沒有小孩兒足,所以就讓她念吧,一方面讓她成為我們婚禮的見證人見證一下愛情的模樣;另一方面希望我們的愛情能像她一樣充滿青春活力,至死不渝!
所以在長孫扯著她那稚嫩的嗓音喊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時我只覺得世間很神奇。
隨著時間的流逝,新的生命會出生,老的生命會死去,但在這交替之間我們并不會難過太久,因為我們失去的心情總會被新生治愈。我們看它們哭泣、微笑、沉默、撒野……就像是在看自己的人生在它身上重演,大體不變,只是變了細節(jié)。
一天下來,我不知道我笑了多少回。不對!應該說,自從見到女人開始我這嘴角就沒下來過,心臟也是,撲通撲通,跳出了它年輕時候的模樣,因此在傍晚時分我有些受不了臥床躺下了。
這一覺睡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我似乎做了個夢,夢里天在下雨,時大時不大,而且雨水很干凈,干凈到勝過泉水好似人流出來的淚,一滴一滴晶瑩剔透、清冽可見。
我沉浸在這雨簾里,嘗到了它的一絲咸,可沒咸多久它又變回了甘甜,就像人的思念,念著念著會突然笑出來。
許久后雨停了,我抬頭看去,天上掛著半輪彩虹,就像幾年前我在陽臺上看過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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