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很少做夢，夢是情緒與欲望的映射，他們是伊露維塔的首生子女，被賜予的漫長生命與耐心足以讓他們的悲喜被沖淡，讓他們的所求得到滿足。

　　“日出所想，是日落后的夢�！鄙瞄L于做夢的人類這么說，它值得記在羊皮卷上，千秋萬代的銘記下去。

　　做夢的精靈會想什么呢？至少幽谷的領(lǐng)主此刻就在夢中，他什么都沒有想。

　　埃爾隆德的一生總是在不斷分別，他死于非命的養(yǎng)父，他那選擇了人類宿命的如泡沫一般的兄弟，還有他曾經(jīng)的妻子銀冠……他就靜靜的站在那，看著這些沉郁的往事不斷閃過，最終在灰色的眼眸里定格了幽谷不知何時的黃昏。

　　夢其實(shí)是他被翻開的蒙塵記憶，倘若非要為此命名，那必然是失去。

　　他在一如既往美麗的幽谷中嘆息，看著那不知所措的小霍比特人來到他的領(lǐng)土，他看見了比爾博的眼里對此有所留戀，這是他認(rèn)識他一切的開始，也因此生發(fā)出了最后的告別。

　　霍比特人真是一個堅毅的種族，埃爾隆德曾在米斯蘭迪爾的面前如此贊嘆，然而他透過弗羅多有些茫然的眼眸，想起的卻是比爾博，那個年輕的比爾博也曾這樣。

　　于比爾博的旅途而言幽谷是安心可靠的駐足休憩之地，而領(lǐng)主埃爾隆德是那“壞心眼”的灰袍巫師介紹的可信賴的精靈智者。他們是不同壽命的種族，因緣際會在此，雙圣樹的光輝會將一切照耀。

　　“埃爾隆德…領(lǐng)主先生，您還是這樣清朗的模樣，可我，我已經(jīng)老了。”白發(fā)蒼蒼的比爾博站在灰港的邊上，埃爾隆德被框在他仍然堅毅的眼睛里。

　　“親愛的比爾博，你的侄子和你當(dāng)初一樣，你們都進(jìn)行了一次偉大的旅行，伊露維塔會保佑你們的�！被遗邸恫�，是白袍的巫師甘道夫，他帶來了至高神的恩典。

　　埃爾隆德低頭看比爾博，長發(fā)從肩膀垂落，閃著細(xì)碎光芒的灰綢袍子把黑色的發(fā)絲襯得像飄搖的海藻。

　　“一切都結(jié)束了，比爾博�！彼咽执钌媳葼柌┑募绨颍瑢λp聲說。

　　蒼老的霍比特人點(diǎn)點(diǎn)頭，埃爾隆德眼中的畫面在他點(diǎn)頭的時候扭曲，當(dāng)一切歸于平靜時，西渡了的精靈面前是逝去的比爾博。

　　他伸出手觸碰那安然的面容，皺紋中鐫刻著蒼老與遲暮，這是他從不曾擁有的，未來也不會有�？伤磉呌刑嗟娜藫碛兴劳龅臋�(quán)利了。星空的穹頂收回了手，只用那雙灰色的眼睛看著比爾博，像是許多年前告別他泡沫一般的兄弟一樣，只是看著，以此告別。

　　一切都結(jié)束了。埃爾隆德站起來，像往常一樣走了出去。雙圣樹的光芒化作日月，它們?nèi)哉找S林諾，只是沒有心的黑夜找不到瓦爾妲的星星。精靈不會蒼老，那是伊露維塔給其他種族的贈禮，可精靈會心碎而死去，死亡是一切躍動的心終歸的宿命。

　　年輕的霍比特人在黑夜中猛然驚醒，藍(lán)色與灰色的眼眸交匯重疊，昏暗中只把彼此看得真切。

　　“埃爾隆德……你曾經(jīng)為我死去，是嗎？我夢見了我死后的事…”

　　“是我們夢見的，那是我的記憶�！本}默著的精靈在黑暗中開口，眉目中流露著比爾博看不透的悲傷，一如他在自己死去的夢中看見的。

　　小小的霍比特人突然抱住了埃爾隆德，傳達(dá)著自己的溫度和心跳，這樣的舉動無疑讓精靈不安的心放下了一些，他們在無眠的黑暗中擁抱了許久。

　　精靈很少做夢，霍比特人樂于做夢，睡不著的兩人拉著手，在精靈柔軟舒適的床上分享著各自的夢。

　　埃爾隆德講那久遠(yuǎn)的前世，講他們都心照不宣的東西。比爾博講他重新復(fù)活后的驚慌失態(tài)，見到熟悉一切的眷戀，還有自己去往末日火山的勇氣。他們的身上都被賦予了太多責(zé)任，唯有重活一世才能放下那些擔(dān)子，向彼此坦誠靈魂。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你，領(lǐng)主大人，你在害怕什么呢？”比爾博坐正了身子，語氣認(rèn)真，似乎要在這個晚上求得答案。

　　他看著埃爾隆德銘刻著歲月的面容，它掩在有些雜亂的黑色頭發(fā)下，就寢時的領(lǐng)主卸下了冠冕，那雙灰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如星星般愈發(fā)奪目。

　　“我老了，比爾博…”他的愛人發(fā)出無端的嘆息。精靈不會變老，可從紛亂中踏來的埃爾隆德已不算年輕，巴金斯的眼光一向獨(dú)到，他從埃爾隆德的眼眸中窺出了歡愉與悲戚。

　　歡愉是在慶幸他們的相遇與相愛，可過于敏銳和先知的思緒讓埃爾隆德悲戚，悲戚他們的命運(yùn)，害怕比爾博的再次死亡，幽谷的領(lǐng)主已經(jīng)不想再經(jīng)歷更多讓他在意的離別了。

　　小小的霍比特人啊，在精靈眼中堅韌又脆弱。

　　比爾博眨眨眼，對著埃爾隆德猛然笑了出來，像是他在夏爾喝到了最棒的麥芽酒一樣，語氣起伏，帶著讓人沉醉的韻律。

　　“我要如何讓你安心呢，或許這個？你應(yīng)該會喜歡的。”

　　冰涼的觸感讓埃爾隆德低頭，赫然看見自己的右手食指上套了一枚戒指，秘銀上鐫刻著夏爾的樹葉和幽谷的鮮花，還有一顆深藍(lán)色的寶石，很像比爾博的眼睛。

　　“你是什么時候…”對于預(yù)料之外的驚喜埃爾隆德還沒來得及問些什么，就被比爾博手上那一枚和他只有寶石不一樣的戒指堵了回去。

　　那是灰色的月光石，和埃爾隆德的眼睛一樣，像初夜時閃耀的繁星。

　　比爾博拉住埃爾隆德的右手，這一雙對戒靠近了，在黑夜中散發(fā)柔和的光，與兩位戒指的主人如此相像。他輕輕對埃爾隆德訴說那些精靈未知的，或許也不曾想過的。

　　“我在重新來到幽谷看見你時就想這么做了，一邊想著是不是太冒犯你一邊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在和索林到孤山殺死史矛革以后請索林和其他矮人幫我打了這一對戒指�！�

　　這個請求是在索林給比爾博套上秘銀鎖子甲時被提出的，在幽谷時多少看出了點(diǎn)苗頭的索林上下掃過比爾博，揶揄著問“飛賊老爺準(zhǔn)備好了打戒指的錢嗎？要做讓精靈滿意的戒指，矮人的工費(fèi)可不便宜�！�

　　那時的比爾博思考了一下，干脆和索林算起了在夏爾的三餐賬。

　　“這可是我全部的身家了領(lǐng)主大人�！被舯忍厝藢`揚(yáng)起了無辜的面容，卻說著一些任性的話�！拔胰ツ┤栈鹕綍r想，如果你無法接受我的心意，那我就再去一趟，把我給你的這枚給融了。”

　　悲傷的精靈終于在這一刻展顏，幽谷的夜風(fēng)也輕撫盛開的花。

　　“不把另一枚一起融了嗎？”埃爾隆德笑著問。

　　“舍不得�！�

　　“因為這是你的半個身家？”

　　“不，親愛的埃爾隆德。因為它像你的眼睛，我記了許多年的眼睛�！睖厝幔�，還有比爾博向往的，那些清朗的黃昏與璀璨的星夜。

　　埃爾隆德愣住，他從未想過比爾博是這樣看待他的。須臾，他回神，把另一只手覆蓋到比爾博的手上，感受著皮膚的體溫，這樣的溫度在逐漸染上戒指，他們的戒指，不再冰涼。

　　小小的霍比特人啊，花了很多心思，把朦朧的愛傾注，他知道這或許只是自己一腔的孤勇，但他還是做了，也在末日火山失去意識前得到了心滿意足的答案。

　　“我們得睡了，明天會有朋友來�！被疑难劬υ俅螌ι仙钏{(lán)色的眼睛，與初醒時不同，他們在彼此的凝視中交付了太多的釋然與安心。

　　“哦，當(dāng)然，有這樣精彩的睡前故事，我想我會睡得很好�！�

　　幽谷的夜變得靜悄悄，溪水低語著風(fēng)告訴它的故事，或許會被它帶到中土的每一個地方，也或許會流淌入光輝的維林諾。

　　精靈和霍比特人相擁著，安然睡去后又做了一個夢。

　　夢里是不久前發(fā)生的事，埃爾隆德帶著一份私心奔赴戰(zhàn)場，索隆的軍隊踏起的煙塵遮擋了他的視線，他只能在揮劍空隙抬頭遙望那熾熱的山脈，試圖找尋到霍比特人的身影。這樣的分心在戰(zhàn)場上無疑是危險的，他自己再清楚不過。

　　在甘道夫不知伸出法杖為埃爾隆德?lián)趿藥状嗡驹擇{輕就熟躲過的襲擊后，埃爾隆德沉默地擦拭著自己的劍，他向豁達(dá)的米斯蘭迪爾道謝，懷揣著不安的心匆忙離開了戰(zhàn)場。

　　另一邊的比爾博在熾熱的廢墟瓦礫中回頭看，末日火山周圍的天永遠(yuǎn)是這樣灰蒙蒙的，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或許是晚上了吧。他爬了很久，這事兒他只能一個人來，于是這里連一只能告訴他時間的飛鳥都沒有。

　　晚上也好，他快要到了，只需要再向上一點(diǎn)點(diǎn)，晚上的話，那片星空穹頂會祝福于他的，霍比特人總是如此堅信著。

　　最終他完成了使命，刺叮劃破的血肉在精靈的眼淚下愈合如初。往后或許也不會再受傷了。

　　精靈很少做夢，可埃爾隆德這一生做了太多的夢，都與比爾博相關(guān)。

　　第二日幽谷的清晨是帶著維拉祝福的邁雅照亮的。埃爾隆德口中朋友飄搖著灰袍，笑瞇瞇地看著霍比特人和精靈領(lǐng)主一起出來迎接他。

　　“你知曉我心意，米斯蘭迪爾�！卑柭〉驴聪蚧遗鄣奈讕煟壑惺遣蝗葜靡傻臎Q心，這樣的眼神在他的女兒阿爾玟為阿拉貢放棄永生的壽命時也曾窺見。

　　甘道夫摩挲著自己的法杖，抿了抿嘴，視線移向看見老朋友有些驚喜又有些疑惑的比爾博。

　　“我以為你已經(jīng)看見了未來，埃爾隆德，這可不像你會做出的選擇�！�

　　“未來？你們又看見了什么，是還有新的黑暗蟄伏嗎？不應(yīng)該啊，索隆已經(jīng)不在了，一切都應(yīng)該結(jié)束了才對�！北葼柌┑囊苫蟾盍耍ь^左看右看，卻沒有得到答案。

　　他們的命運(yùn)因重生的記憶被打亂，組成了新的未來，那些死去的，都會好好活著，聽著白城號角，看著洛汗的旗飄，孤山的王重回了寶座，艾森加德旁的樹林或許還會有一角白袍，而夏爾的霍比特人不用再離家萬里，被火焰灼燒。

　　中土的紀(jì)元更迭更不必再沾染上英雄和凡人的鮮血，因為這一切都被擁有勇氣的比爾博巴金斯終結(jié)。

　　有一顆堅毅之心的霍比特人，伊露維塔也會賜予祝福的。

　　甘道夫挑眉，看著沉默的埃爾隆德與不解的比爾博笑了起來，笑聲里充滿了愉快的情緒。他把帶著火之戒的手輕輕放到比爾博毛絨絨的頭發(fā)上。

　　“我記得你小時候就離開家說要找精靈，是嗎比爾博？”

　　久違的灰袍巫師靠近自己，比爾博全然信賴的任由甘道夫搭上自己的頭。他稍微抬起視線，同和藹的甘道夫?qū)σ曋�，深藍(lán)色的眼睛里是經(jīng)歷許多后的成熟。

　　“是的，甘道夫，我的老朋友，我找到精靈了�！�

　　比爾博微笑著，他能察覺埃爾隆德的視線在他身上不曾離開半分。他闊別家園許久，在廣闊的世界里找到新的方向，上一篇的故事太過悲傷，比爾博會一直銘記著，記憶之花永遠(yuǎn)不會褪色。

　　而此刻，新的篇章又開始了，他想和他找到的精靈一起書寫下去。

　　甘道夫把自己法杖橫過來，清了清嗓子，視線快速從低垂著眉目的埃爾隆德身上返回比爾博身上，他給予他的老朋友祝福。

　　“那么，我為你們帶了一些好東西。”

　　比爾博的全身被甘道夫法杖發(fā)出的光輝籠罩。

　　“Astalder(ea) Elandili Aa' lasser en lle coia orn n' omenta gurtha ！

　�。ㄓ赂业陌肷砣�，愿你的生命之樹永不枯黃…”

　　埃爾隆德在聽到甘道夫吟唱的是什么后猛然抬起了眼眸，那灰色的蒼穹中是不敢相信的驚訝，隨著口中吐出的氣息化作了釋然。永生的精靈將不再面對更多的離別，于是肩膀放松的垂下，看向愛人的目光里全是溫柔的歡喜。

　　比爾博在沐浴在甘道夫的咒語中，感覺自己擁有了無限的活力。他身上的傷疤消退，血肉泛活，在那耀眼的光芒中看見了兩顆無法用任何語言贊美的樹，它們比他兩輩子看過的風(fēng)景都要美麗。幽谷的太陽照耀在他們身上，小小的霍比特人蒙上一層光輝，那是被伊露維塔祝福的無盡生命的氣息。

　　埃爾隆德久違的失去了精靈領(lǐng)主優(yōu)雅的儀態(tài)，確實(shí)是久違的，前世今生加起來的數(shù)千年，他身上有太多責(zé)任與牽掛。

　　他心中歌頌著伊露維塔，歌頌著他們的新生，那些重?fù)?dān)此刻都放下了，他把在意的命運(yùn)都輕輕放下，把他在意的人攬過緊緊抱在懷中。

　　“Mela en' coiamin ，Lle merna Uin aut

　�。ㄎ业摹瓙廴税�，我們再不分離）”

　　被埃爾隆德的擁抱再次弄得不知所措的比爾博猶豫了一瞬，然后伸出手拍拍埃爾隆德的背，像哄孩子一樣溫柔的哄著比他大幾千歲的精靈。

　　“好了，好了，雖然我聽不太明白精靈語，老實(shí)說我可能只聽得懂一些日常用語……但是，我在這呢，埃隆，我在這呢，我會和你一起，放心吧�！�

　　傷感的情緒都被治愈，霍比特人似乎總有這樣讓身邊人感到溫暖和快樂的能力，也或許是因為比爾博巴金斯這個霍比特人，他血液中流淌著圖克家的冒險之心，心中懷揣著袋底洞巴金斯家的堅韌與包容，還有他作為他自己無法掩蓋的溫暖魂靈。

　　“看來我得給你好好補(bǔ)一下精靈語了？不然西渡后到維諾林，你可要看見我的許多親族�！卑柭〉聹\淺笑著，甘道夫仿佛看見了年輕時的星穹，被諾多精靈養(yǎng)大的幽谷領(lǐng)主，溫柔而理智，優(yōu)雅又強(qiáng)大，也那么的鮮活明亮。

　　比爾博歡快的語調(diào)在幽谷散開，比他在夏爾過一百一十一歲生日時還要雀躍。

　　“我的榮幸，領(lǐng)主大人。不過，在西渡之前我有沒有資格邀請幽谷的精靈來一場旅行呢？”

　　“如果你想的話，第一站是夏爾嗎？”

　　“埃爾隆德，你除了預(yù)知未來以外，還有讀心的能力？或者是我說夢話被你聽到了？”

　　“不，比爾博，只是我想去你生活的地方看一看，僅此而已�！�

　　看看是怎樣一個夏爾，能養(yǎng)育出那么多值得贊嘆的霍比特人。

　　甘道夫笑著，拒絕了埃爾隆德的宴席邀請，跺跺魔杖向他的朋友們告別，他一路朝暮色天光中去。

　　Dance to your shadow when it's good to be living lad，向著你的影子起舞，當(dāng)你自在樂活的時候

　　I'll lead you to the river where the light shines so blue，我會帶你去那河流，碧水盈盈，波光閃爍

　　Dance to your shadow when it's hard to be living lad，向著你的影子起舞，當(dāng)你艱難困苦的時候

　　Watch the morning coming on the land you love，看看你熱愛的土地，清晨日出，

　　Airfalarin failarin alkarin you…

　　比爾博帶著埃爾隆德回到了他久違的家。

　　高大的精靈不出所料被低矮的房梁磕紅了如石膏一般的額頭，比爾博笑得開懷，點(diǎn)燃爐火后讓埃爾隆德坐在最寬大的沙發(fā)上，他一邊為他揉磕紅了的地方，一邊在溫暖中為精靈講述自己的一切。

　　之后他們?nèi)チ思校半U回來的巴金斯還帶回來一個漂亮的男精靈這樣的消息足以讓他們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當(dāng)然，主要是埃爾隆德被圍住了，比爾博甚至有閑心抽起了老托比。

　　面對并無惡意的霍比特人們無奈又頭疼的埃爾隆德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脫身，在比爾博想大抽特抽甚至再和白蘭地鹿家要杯酒看好戲時抽走了他的煙斗。

　　可憐的比爾博到去灰港之前都被禁了煙。之后他們又走過很多地方，食人魔像下、密林中、長湖鎮(zhèn)、孤山……這些都是比爾博走過的旅途，埃爾隆德活了那么多年，頭一次這樣慢悠悠的，沒有什么目的的和一個人旅行。

　　旅行的終點(diǎn)自然是灰港，他們都做好了準(zhǔn)備，向廣闊美麗的世界告別，去往那蒙福之地。

　　“大海在呼喚我們歸家…”埃爾隆德伸出手，向比爾博道出熟悉的話語。

　　比爾博不再步履蹣跚，他輕快的奔向埃爾隆德，用有力而溫暖的手拉住精靈的手，他們十指相扣。

　　你看，屬于精靈與霍比特人的船，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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