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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美麗皆為悲傷
所有的美麗皆為悲傷
[瑞奧瑞]
你以為還有誰會記得嗎?
記得你小時候圓圓滾滾的鬼樣子,記得你被伊麗莎白打得滿頭包,還是記得你迷路后要不是別人背根本回不去家。
沒有人會記得的。
瓦修•茨溫利一邊在援助品包裹的郵寄單上填寫那個令人厭惡的地址一邊皺著眉頭在心里抱怨。你總該明白了吧,沒有人會記得的。
于是所有的秘密就都沉淀在那個午后,開出一枝秋葉色澤的鮮花。
[法貞]
“那個野丫頭?別開玩笑了,不識字不說,笑得也沒半分淑女樣,編花環(huán)跳舞禮儀什么都不會……明明也就長相還過得去偏偏還把一頭長發(fā)齊刷刷剪掉了呢……真可惜呀。所以說圣女什么的……”
弗朗西斯一邊說一邊將大把的白百合灑在盧昂郊外的曠野。他最后的聲音隱藏在溫柔的眼神里。洛林特有的露水馨香氣味散落進泥土。隨風(fēng)扶上他輕抿的唇角。
他一直都沒有笑。
[立波]
多美啊多美啊多美啊。
那時他看著那少年大聲地沖著遠方的天空吶喊,雙手張開如飛鳥的翅膀一般旋轉(zhuǎn),齊肩金發(fā)被風(fēng)高高揚起的瞬間他險些以為他真的就要飛起來了于是下意識地拽緊他的衣角,奈何那少年卻是牽起了他的手,快樂地大聲喊起他的名字。背景的連天麥浪如同夕陽下被染成燦金的波羅的海,刮過耳旁的風(fēng)都被挑染成了金黃的顏色,同他的發(fā)絲一模一樣。
他的意識突然恍惚起來。想說些什么卻終于是被那少年的笑意感染成了唇邊的顫抖。多美,這一切多美。他在他的身邊,縱使傷害縱使懊惱,也絕不背向遠離。
我能否將你比作一個夏日。
而你比它更美。(注1)
[普匈奧]
娘娘腔,麻煩少爺,死蠢音樂家。
假小子,死男人婆,暴力平底鍋。
對,您沒看錯,這確實是基爾伯特•貝什米特先生用以表示關(guān)系親密無間的稱呼方式。
[神意]
有時候菲里西安諾會想起這么一個人。
早先覺得他的視線太可怕,可被關(guān)禁閉時他也會放輕了聲音從門的另一邊給他念童話,畫畫時會花好長時間來琢磨下一筆該怎么落,那時候菲里西安諾記得他的畫布邊緣總有些辨不清的類似花朵一樣的涂鴉,可是想要執(zhí)著他的手告訴他該怎樣把顏料鋪開時總會被他躲開,就只看到他的背影慢慢流落到視線那一邊的海角天涯。海角天涯的另一邊他聽到他說,請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
菲里西安諾揉揉眼睛,時鐘指向十點整。窗外霞光燦爛。
他有時候會想起這么一個人。
夢醒之后就再也見不到的人。
[法西法]
“我只見過那個人一次!
“那時候我也還小呢,摘番茄八成都要踮腳尖兒。□□們的白袍子黑袍子又寬又大像床單!
“跟著家里人去東邊玩的時候見到的她——那個小姑娘真漂亮,金頭發(fā)、藍眼睛,裙子帽子被風(fēng)吹起來像朵正在開的花。”
“我就想那小姑娘真好看,可是站得太遠啦我覺得她根本沒看見我,然后呢家里人也不讓我跟她說話我也就走了。”
“唉唉……那時候那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就再沒見過了呢!
安東尼奧這么抱怨著,沒注意他左手邊的基爾伯特一口啤酒噴了出去,而右手邊弗朗西斯笑容有點僵硬執(zhí)著陳年佳釀的手都有點打抖但還是把杯子喝干了。
“啊啊對了不要說出去啊。羅維諾又要生氣啦!
遲鈍的好男人這么傻笑著。
所以說思緒勾連起種種的懷想,遠比事實本身來的動人。
[白露]
不在一起就還真的不光是字面上的那個意思。
娜塔麗婭往手心呵了口氣,升起的白霧模糊了視線,然而還來不及營造些許溫暖,便又在她的臉頰上凝結(jié)成冰冷的細小晶體,瞬間隨風(fēng)而去。
它們在陽光下折映出的顏色,就像是那個人的眼睛。
遠方的路很長很長很長,她想象著自己的血脈延展到那個人的心臟,然而明斯克距離莫斯科那不過三百公里的路程,在冬天就全被冰雪覆蓋。
她找不到去路。
亦尋不到歸途。
[米英&港]
亞瑟•柯克蘭家的新成員有著其他人過去沒見過的黑眼睛黑頭發(fā),用那孩子家的話說那顏色叫墨染。而亞瑟瞅了許久也只想到了無月夜空毫不知那形容實在是既蒼白又疲乏。
孩子哪里都好也安靜聽話甚至肯乖乖把他做的菜吃完而不是學(xué)著長大后的阿爾弗雷德轉(zhuǎn)手就倒掉。然而就是不太對他講話,交待事情點個頭,有問題會用信箋郵遞,字跡工整得根本不似個孩子手筆,而連話都不肯講也就更別提像當年的阿爾弗雷德那樣子沖他稍微笑一下。
啊啊,真是的,原來除了頭發(fā)眼睛皮膚不是一個顏色,該倔強的地方一樣也沒少不是嗎?
亞瑟皺著眉頭回憶起自己養(yǎng)大的那些孩子們,開朗的也好,溫柔的也好,他們都慢慢的長大,長大后把槍口對向自己然后瀟灑地離開。連背影都干凈利落地找了陽光最不好的天氣留下。
而這個時候那黑發(fā)男孩子跑了過來拽他的袖子,亞瑟低頭看他的時候視線晃過一陣眩暈的流金,可還沒來得及在腦海中勾勒他長大后的樣子就聽到他用仍有點蹩腳的英語問:
先生。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家。
[露中]
吶,聽我給你講個故事。
從前有個孩子,他以為世界再大,也不過眼前那一片雪原荒蕪,他以為世界再小,也無法讓人結(jié)伴走過如許年華。
然后有一天他聽說這世界上有種花可以讓世界變了模樣,所以他就去找。他聽說那朵花有著橙黃花盤又聽說它吐出火焰般熾紅色的蕊。他路上遇到了好多人他們說要陪著他一起找。他們在一路上看過繁華似錦看過星辰如歌。他們牽著手說我們走到寒風(fēng)吹不到的地方寒風(fēng)吹不到的地方一定有我們要的花。
可是他們最終也沒有找到。結(jié)伴的人越來越少終于只剩下他一個。那個時候那孩子才終于明白。從來就沒有什么花,他的世界很大,只有一片荒蕪雪原,他的世界很小,只容得下一人躋身。
這是我知道的故事,可是你不要知道。你聽過也不要再記得。忘了它忘了他,永遠都不要再想起來。
吶你聽到了么小耀。這種事你別想起來。
你別想起來多好。
他的手指蓋住了他的雙眼,聚攏起一片漆黑的溫柔。
[普獨]
科隆歷史檔案館塌掉的那天,路德維希站在事發(fā)現(xiàn)場,面無表情的看著工程車抓起一塊又一塊的瓦礫,碎掉的紙張和灰塵一起拂過他的臉,那個負責(zé)博物館的老人悲傷的說,這一刻,我們損失的是1500米檔案架上的歷史。
是的,歷史。在過去了之后就只能以文字和圖片為依憑,多么脆弱的存在。今天深埋在埃土之下的這些碎片,有多少不應(yīng)失去,又有多少無法挽回。
那些忘記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回來的記憶。經(jīng)歷了這一場失去,它們是否會就此遺失,散落成紀年之間的碎片,縱是日光也無法索回。
路德維希閉上眼,片刻后又睜開。
他知道他不應(yīng)忘記,無法忘記,也不會忘記。
他把手指撫上左胸,那個終于湮沒于灰燼的國家。那個將永不再會被人們遺忘的民族。那個根植于骨血之中的名字。
他知道,哪怕世界將他舍棄時,他也依然不會忘記他。哪怕生命被世人否定時,他也依然不會拋棄他。
就如同他也不曾舍棄過自己。
[……奧神羅?||||||]
他不止一次的記起那個孩子,先是在色彩斑斕的言談里,后來是在沉默了的回憶里,最后是在割裂了的夢境里。
說不后悔是假的。所以夢到那孩子漸漸成為了少年的樣子也沒有什么稀奇。孩子有著蔚藍色的眼睛和淡金色的頭發(fā),在他的夢境里漸漸的成長。再不是一直到死都因為邦國的徒有其名而維持著的幼小身體。那時他親眼看著他死去,斷了氣息的瞬間都一直在他身邊。只是死亡的陰影緊緊地攥住他的心臟,又或者清楚自己的手只會比死亡更冰冷,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所以他面對那有著天青色的眸子淡金色頭發(fā)仿佛已經(jīng)淡忘了一切的少年時,他依然只能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么做些什么。
“喂,我說,這可是我弟弟,你都不打個招呼么。”
基爾伯特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他猛的一驚。
羅德里赫睜開眼睛面前其實什么都沒有。
——在真實的凡爾賽宮里,甚至都沒有他旁觀的位置。
[普獨]
他突然笑出了聲。
身邊高大的青年看著他,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這令他笑得更開心了。然后趁著那青年還沒反應(yīng)過來兀自向后退了幾步一個加速跳上了那截殘破的斷墻。
這個動作幾乎要把他全身的血液都抽掉了,可他還是在笑。用最后的力氣以一種擁抱天空的姿態(tài)張開雙臂仰首上蒼。
像是全部拋棄,又仿佛是要承接一切。
人們狂歡的聲音像海潮一樣逐漸的漫上來,那歡笑漫過了頭頂仿佛海水一樣讓他暈眩讓他喘不過氣。他溺水直至窒息甚至牽動嘴角的動作也變得困難于是他僅僅是輕輕的笑起來。重復(fù)著根本沒有人聽得到的囈語。
吶。West。
West,你看。
你看那些煙花。
它們多漂亮。
[END]
我自覺無法殉葬于你的愛意。
亦無法以言語掩埋你的悲傷。
注1:出自莎士比亞先生的十四行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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