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未至

　　他站在櫻花樹下，長發(fā)垂落在肩上，他的眼睛微微的瞇成了弧線，他的唇角上揚，一抹微笑，在穿過枝葉空隙的細碎的陽光下，淡淡的，像夢一樣美麗，像夢一樣虛幻。

　　“宗次郎~”
　　住在附近的孩子跑過去，稚嫩的小臉紅彤彤的，帶著顛簸的喘息，張開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吶，吶，去玩吧。”

　　“竹籠眼，竹籠眼，
　　被竹籠囚禁住的小鳥喲，什么時候才能得到自由？
　　在第一縷光出現(xiàn)前的夜里，白鶴和烏龜都已經逃走啦
　　身后歡笑的孩子是誰呢？”

　　他蹲在孩子手拉手圍成的圈中，雙手蒙住了眼睛。
　　孩子的歌聲起伏，帶著略略走音的稚氣。
　　他低下頭，整顆心慢慢的透明起來，隨著簡單的節(jié)奏慢慢靠近著童年的純粹的心情。

　　“總司�！�
　　一個聲音，低沉的，直直到達耳邊的。
　　他抬頭，看見土方先生站在孩子的身后，一雙墨瞳靜靜的看著他。

　　“宗次郎睜開眼睛了�！�
　　孩子們嘟著嘴小聲抱怨，一雙雙純真卻又狡黠的眼睛小心的打量著一身黑衣的高大的闖入者。

　　“抱歉吶~下一次在玩吧~”
　　低下頭，拍拍拉住他衣角的孩子，然后揮一揮手離開。

　　“抱歉吶，土方先生~”
　　他輕輕的笑著，快走了幾步趕上了前面的人。
　　“沒有注意到天色暗下來了呢~”

　　“啊。”
　　“土方先生，很煩惱么？”
　　“……”
　　沉默，對方不做聲，他便吐了吐舌頭安靜的跟在后面。

　　吃過晚飯，輪到他當班。
　　在土方先生嚴厲的目光下喝下了一大碗藥，他擰起了好看的眉，雙手攏起長發(fā)，又被土方先生攔下。
　　老老實實的坐好，等著對方將長長的發(fā)帶綁好，然后回一個燦爛的笑容，他提了刀離開。

　　午夜的街道很安靜，但是警惕有如總司，依舊聽見了隱藏在風中的窸窸窣窣。
　　按住腰間的刀，他指示身后的人回去叫支援，自己則小心翼翼的前進。

　　果然有幾個浪人鬧事，照常說他不會急著沖上去打草驚蛇。
　　但是那幾個浪人進了一家民戶，眼看著無辜的人就要淪為刀下鬼。
　　他沉不住氣了。

　　拔刀，攻擊。
　　誰又能想象那個水一樣溫柔，花一樣美好的少年，會隱藏了那么巨大的能量。
　　刀鋒流轉，猶如行云流水。而留下的，卻是飛濺的血跡，染紅了雙眼。

　　真撰組的鬼之子，早就有了直面死亡的覺悟。

　　最后一個敵人倒下。
　　他長出了口氣，喉里有一絲甜膩。
　　肺部陣陣撕裂的感覺，頭有一點眩暈，他將身體的重力壓在手中的刀上，站立。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臉上。
　　他瞇起了眼睛，望著天空，臉頰上未拭去的血跡并不猙獰，反而有幾分悲戚的美感。

　　“總司！”
　　是土方先生吶。
　　不明亮的光線下，他的臉陰沉沉的，劍眉微蹙，而那雙墨色的瞳孔里看不清的眼神，深邃的仿佛要把人吸進去。

　　回過頭微笑，他想像平時那樣輕快的走過去。
　　但是挪動了步子，才發(fā)現(xiàn)一雙腿如此沉重。

　　“宗次郎？！”
　　忽然的叫喊，打破了掩蓋了一切的夜晚的沉寂。
　　在染血的門后，一雙明亮的單純的孩子的眼里，寫滿了驚訝，恐懼，或者別的什么東西。

　　他認出來了，是那個下午的時候拉著自己去祭壇前游戲的孩子。
　　那張粉嫩的可愛的臉，在月光下蒼白著扭曲。

　　張口。
　　他想要說些什么，有什么他想要挽留。
　　伸手。
　　他想要抓住什么，有什么他不想放開。

　　但，他只是沉默著站立。

　　“攸子！”壓低的女聲也許是媽媽。
　　一只手捂住了孩子的嘴，另一只手拉住了孩子的手臂。
　　一切都退回到屋內的陰影里，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吶，土方先生�！�
　　終于沖破喉嚨的聲線低沉沙啞，完全沒有素日的他的活潑和靈動。
　　身體開始搖搖欲墜，他的視線里，那張堅毅冷峻的臉上露出了太過明顯的驚慌和擔憂的神色。
　　被一雙溫暖的手臂抱住，他的頭靠在了堅實的胸膛上。
　　就這樣睡一會兒吧，只一會兒也好。他這樣想，也這樣做了……

《（TF & OK）貓》
吶 茗子自認為寫的最好的一篇撒。。給貓貓的短篇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