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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最是紅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
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寬敞明亮的落地窗,午后的陽光照進來,照得地板上一片明亮溫暖的橘黃。一身家居服的女子躺在躺椅上小憩,她面容姣好,端莊秀麗,通身氣派帶著一股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富貴,但畢竟已經(jīng)是中年了,雖然保養(yǎng)得宜,眼角的魚尾紋還是悄悄露出了痕跡,手也不如小姑娘的嬌嫩。
“□□融合中……完成。”
“記憶輸入……融合……完成。”
“……所有融合完畢,劇情開始——”
躺椅上的女子皺起眉,手扶住頭,醒來了。腦子里面被塞進來一對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到底是什么?睜開眼,第一眼看到寬敞明亮落地窗外面的風景,萬頭攢動的花圃隨輕風搖曳,花香便從沒有關(guān)上的窗口彌漫進來。
她眼中滿是驚詫,她記得她和老公搶鼠標來著,搶到鼠標,她囂張地大笑,緊接著眼前一黑——不自覺地皺起眉,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這是一個干凈明亮的客廳,布置典雅大氣,看來這家人的生活條件很不錯。她想著,腦海里許多信息如醍醐灌頂般涌進來。
林念蘋是個公主,她家境富裕,人長得漂亮,又是獨女,自然被父母捧在掌心呵護著。二十四歲,她愛上一個叫做夏寒山的男人,嫁給他,扶持他的事業(yè),兩年后給他生了一個女兒。夏寒山的事業(yè)穩(wěn)步拓展,一家三口日子過得甜蜜美滿,于是她認為這就是一生一世。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丈夫會出軌,上周她上街給家里添置衣物,累了準備找家店喝些飲料歇歇腳。隔著玻璃窗,她看見自己的丈夫擁著一個女人,他們笑談晏晏。那一刻,她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她不知道怎么做,質(zhì)問自己的丈夫嗎?他不承認怎么辦?他們的女兒蕾蕾知道了怎么辦?……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難題。
這幾日她落落寡歡,大咧咧的女兒向來粗心,沒有發(fā)現(xiàn)也就罷了,為什么一向?qū)λ渲獰岬恼煞蛞矝]有發(fā)現(xiàn)?他的眼中,她變成了背景嗎?
穿越了。
這是慎容的第一個念頭,還是一個中年婦女,丈夫在外面找了小三……慎容恨得咬牙切齒,這種男人一腳踹了就好了,做什么傷春悲秋?想了一會兒,悲從中來。她不要穿啊,她還年輕,她的丈夫她也很滿意,她不要和小三搶老公,嗚嗚嗚嗚嗚……穿越大嬸,我恨你!
慎容發(fā)泄了一會兒,慢慢冷靜下來,既然來了這里,怨恨什么都是無濟于事,不如好好規(guī)劃一下以后她怎么辦。方家姐妹多,慎容這一輩兒的女孩排行是“容”字輩,取名都是悅?cè)、德容、淑容、雅容、慎容、花容、嬌容等等。方家是大族,每年跟著父親回家省親,類似大宅院的事兒見識了不少,后來她到外地上學,畢了業(yè)參加工作,個性獨立。用她的話說,有男人她活得很好,沒有男人她會活得更好。啐,男人算什么東西,除了她的丈夫。
慎容找來紙筆,把這具身體腦子里的東西記下來,一條條整理好。你不是找小三嗎,好,老娘還真不稀罕你這玩意兒了,不過吃老娘的就給老娘吐出來!如果她記憶沒有差錯,這夏寒山現(xiàn)在醫(yī)院的啟動資金用的都是林念蘋的嫁妝,就連他們現(xiàn)在住的這座房子,也是林念蘋的母親送給女兒的。當初夏寒山追求她的時候,就是一個寒酸小醫(yī)生,當初不知怎么林念蘋就被他表現(xiàn)出來的體貼儒雅打動了,拒絕了眾多家世良好的追求者,選中了他。
這林念蘋眼睛讓狗屎給糊了。慎容下了結(jié)論。
偌大的家只有她一個人,慎容皺了皺眉,冷冷清清的真沒家的味道?蛷d的電話突然響了,慎容盯著看了幾分鐘,電話持續(xù)響著,她伸手接起來,電話另一端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念蘋,今天晚上有個病人,晚飯你自己吃吧。”
慎容不由松了口氣,她還真沒想好要怎么應付現(xiàn)在的丈夫,畢竟他們是夫妻,她還沒有拿到關(guān)于那對男女“奸情”的證據(jù),一想到和這樣的男人是夫妻,慎容就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她有感情潔癖。
掛了電話,抬頭看了一下客廳的大鐘表,時針已經(jīng)指向六點的位置。她去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準備自己的晚飯,不管為了什么事,女人都不應該委屈自己。
慎容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半睡半醒,聽見鑰匙轉(zhuǎn)動門鎖的聲音,激靈一下醒了。她原本打算到臥室去睡,但看著臥室的床,想著那個忘恩負義的男人也在上面睡過,頓時惡心地要吐出來。明天,她要上街買新的一套被褥。
別是那男人回來了。慎容想,穿上拖鞋從沙發(fā)上站起身。
客廳的燈被打亮,門口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初蕾看到客廳的母親,止住的眼淚又忍不住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嗚咽了一聲,撲進慎容懷里,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幼獸。
抱著這孩子,慎容才想起來,林念蘋有一個叫做夏初蕾的女兒。
“媽——”初蕾哭得十分傷心。慎容拍拍女孩子的后背,扶著她在沙發(fā)上坐下來,看見女孩手腕上青青紫紫的指痕,肚子里有一股無名火冒出來,“誰干的?”
初蕾靠在她懷里,“我不喜歡他了,媽,我們分手了。”
慎容皺眉,記憶里面,初蕾正和梁家兄弟中的弟弟梁致中談戀愛,今天說是去梁家吃飯。她壓下肚子里的火氣,從初蕾嘴里把今天的事套出來。初蕾靠在她身上疲憊地睡著了,眼睛還腫腫的。慎容磨了磨牙,那種混球就該一腳踢了,她家的女兒又不是沒人要,干嘛受他的委屈。
慎容有個毛病,護犢子。
“蕾蕾。”第二天,慎容收拾好了早餐,叫醒睡在沙發(fā)上的初蕾。她沒有男人的力氣,昨晚上只能讓她在沙發(fā)上睡了。
初蕾揉了揉眼,打著哈欠坐起來,眼睛帶著剛睡醒的水光,看起來可愛極了。慎容捏捏她的臉蛋,“快起來,吃了早飯陪我出去逛逛!
“媽——”
慎容嘴角一抽,她成了“媽”字輩了,真悲摧。
初蕾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迷迷糊糊去洗漱了。
“母女”兩人吃完了早飯,初蕾換了身衣服,上身是明亮的淺黃色鏤空線衣,下身穿一條咖啡色牛仔褲,腳上半腿的小靴子,看起來青春靚麗,活潑朝氣。慎容把她拉過來,看她手腕上的指痕,昨天抹了藥,今天看并沒消褪多少,“還疼嗎?”
初蕾忍不住又紅了眼圈,“沒事的,媽媽。”
慎容把她的衣袖拉下來,拎起沙發(fā)上的包,“走吧,今天我們好好去逛街,要買的東西多著呢,一會兒不要偷懶。”
初蕾俏皮地伸了伸舌頭,抱住她胳膊撒嬌,“媽你才不舍得!
慎容上街的第一件事就去了理發(fā)店,新的生活開始了,要換個新發(fā)型。初蕾看了,也要換發(fā)型。母女兩人從理發(fā)店出來,去了商場買衣服,然后去買被褥……幾乎要把臺北的地面踩個遍兒。
回到家里,兩人都累壞了,慎容踢掉了高跟鞋,赤腳踩在客廳地板上。初蕾見了有樣學樣,“啊,媽媽,好久沒看到你這樣開心地笑了,今天的你真漂亮!彼χ鴵溥^來,抱住慎容蹭了蹭,四肢大張?zhí)稍谏嘲l(fā)上,“我的媽媽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大美女!”
慎容笑著啐了她一口,“起來,像只小狗一樣,衣服都讓你滾出褶子來了。”
初蕾抱住她撒嬌,“媽媽你不疼我了,呵呵呵——”
慎容終究還是沒有動臥室的東西,她收拾了一間客房,把新買的床墊被褥鋪上去,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了房間!皨寢尅背趵僬驹陂T口,微笑著,清新地像清晨沾著露珠含苞待放的蓓蕾,“晚上我要吃香酥炸蝦!
慎容沒回頭,“自己做去!
初蕾走進來,黏在她身上,“媽媽做飯最好吃了!
慎容微笑,她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兒會這樣黏著母親,她喜歡這個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林念蘋殘留在這具身體的感情。不過她的廚藝不怎么樣,希望這具身體還有林念蘋廚藝的技巧。
慎容挽起袖子就知道了,林念蘋會的她也會,她會的,林念蘋就不見得會了。
夏寒山在家里的時間很少很少,每日清早出門,深更半夜才會回家,甚至,當“醫(yī)院里忙的時候”、“有手術(shù)的時候”、“有特殊急診的時候”……他就會徹夜不歸。
初蕾上大四了,大學四年級的哲學系,已經(jīng)到了做專題研究的時期,除了一門“形上學”,和一門“哲學專題”之外,她根本就無課可上。因而,她去學校的時間也少,經(jīng)常膩在母親身邊,在她的記憶中,很久沒有和母親這樣親密。
對于夏寒山,慎容巴不得他一天到晚在外面。這些時間,她找了私家偵探去調(diào)查夏寒山和水源路四百零三號四樓,離婚可以,把柄必須攥在她手里。這期間,她終于了解初蕾和梁家之間的事,看初蕾整天在家無所事事,她就帶著她到處走。女孩子開闊開闊眼界,會覺得一兩次的失戀算不了什么,誰知道前面有沒有更好的呢。
“蕾蕾,你覺得開一家服裝店怎么樣?”慎容站在臺北繁華地段的街心,笑著問身邊的女兒。
“媽媽你想開店?”相比較以前,初蕾身上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她依舊是明亮動人的,眼底卻少了浮躁。她抬頭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不過,這個地段的租金很貴!
“沒關(guān)系,媽媽有錢!
母女兩人說說笑笑地說著話,聽見馬路對面有人喊“初蕾、伯母”,慎容轉(zhuǎn)頭去看,一個年輕人,微笑著看起來很和善,下巴貼了塊橡皮膏,破壞了皮相的俊秀。
初蕾有些吃驚地看他,“致文,你下巴怎么了?和人打架了?”
聽見初蕾的稱呼,慎容知道面前這個人是梁家兄弟里面的哥哥梁致文。林念蘋對梁家并不熟,因為初蕾和梁致秀在同一所學校上學,后來認識了梁家兄弟,她只不過見了他們幾面。
“我在雕刻的時候,不小心用雕刻刀戳到了。”慎容聽見梁致文的解釋,差點沒把手里的包丟在地上。雕刻的時候……這梁家的孩子到底有沒有智商,雕刻戳到下巴……這人一定是個智障。
初蕾也不相信他的話。
梁致文看著初蕾,一個多月不見,初蕾比她記憶中更漂亮了,整個人都透露出一種自信,朝氣蓬勃,明亮動人。從第一次見面,他就喜歡她,后來她成了弟弟的女朋友,他只能把這份感情放在心底,不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但她和致中相處得并不好,致中總是讓她哭。
“是的,我是打架了!彼拱。
“為什么打架?”
“為你!绷褐挛目粗趵,他眼中的感情初蕾看不懂,慎容卻看懂了。慎容揉著額頭,心里低咒了一句,MD,這都什么事,她的女兒還就和這梁家人扯上了?
“我要他來向你道歉,他不肯!绷褐挛恼f,喉嚨低啞。
初蕾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她轉(zhuǎn)過頭,抱著慎容的手臂,臉色十分平靜,“我和梁致中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我們分手了。我不需要他的道歉,如果是被強迫的道歉,我更不需要。沒有他,我照樣可以活得更好。”
慎容不禁在心里比了一下大拇指,不錯,不枉費她著一個多月明里暗里的開解。女孩子就該這樣灑灑脫脫的,男人只是調(diào)劑品,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梁致文明顯被初蕾這番話驚呆了,好久沒有說出話來。
“我們還有事,下次再聊。”慎容說,和初蕾走了,拐彎的時候,慎容回頭看了一眼,梁致文還站在那里。如果她的女兒不喜歡,無論是誰都休想。
調(diào)查夏寒山和水源路四百零散號四樓的結(jié)果出來了,慎容付了錢,看著里面厚厚的一疊照片,還有底片。夏寒山還真不是個東西,把情婦的肚子都搞大了。照片上的女人也不是多漂亮嘛,不過這楚楚可憐的柔弱姿態(tài)很容易滿足男人的虛榮心。還有梁致中,找了杜慕裳的女兒做女朋友,也不見夏寒山回來說一聲兒,感情這情婦的女兒比親生女兒還嬌貴?
哼!什么玩意兒!
倒是要思考一下怎么和蕾蕾說,在那孩子心中,她的父親是高尚的,溫柔的,體貼的,包容的,風趣的,儒雅的,……所有一切的正面形象的融合都比不上。慎容把資料謹慎地收起來,放進箱子里上了鎖。
慎容還沒想出一個妥善的辦法,夏寒山先忍耐不住了。
這天天快亮了夏寒山才回來了,他敲了慎容臥室的房門。慎容睡了很久的客房了,夏寒山只是問了一句,也沒要求她搬回臥室。慎容穿好了衣服才給他開門。
夏寒山似乎喝了不少酒,一臉痛苦憔悴!罢埬阍徫,念蘋!彼f,聲音充滿了苦惱,顯得遙遠而不真實!澳阋仓溃覀儍扇酥g,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一直像一個神,一個冰冷的神像,漂亮,高貴,而不可侵犯。但是,杜慕裳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尤其,她是個完整的女人!只有在她面前,我才覺得自己也是個完整的男人!念蘋,我們別討論因果關(guān)系吧,我只能坦白說,我愛她!”
慎容斜著眼睛睨他,“那么初蕾呢?你想好要怎么和她說了?”
“初蕾大了,她該接受真實!”
慎容當即就怒了,NND紫菜魚皮,是你自己出軌,說話能不能有點誠意,那是你女兒,你覺得這件事說出去很光榮嗎?在外面搞大了情婦的肚子,回家里要和老婆離婚,還真有臉皮。
“你不知道什么叫女性的溫柔,慕裳沒有你美麗,沒有你有才氣,沒有你高貴!但是,她充滿了女性的溫柔……你知不知道,男人需要這份溫柔,不止我需要,每個男人都需要!在很多時候,男人像個任性的孩子,要人去遷就,去崇拜,去依賴……我決不是責備你,我也不是在推卸責任,我只是告訴你事實!慕裳之所以能抓住我,雨婷之所以能從初蕾手里搶走梁致中,都是同一個原因!讓我告訴你,雨婷是個病兮兮的女孩,又瘦又小,一種發(fā)育不全的樣子,才只有十八歲。她既沒有初蕾漂亮,也沒有初蕾活潑,而且,她還是個精神病患者,在心理上,有過份依賴的傾向。但是,她輕輕松松的就打敗了初蕾,搶走了致中!她怎么做到的?因為她柔順,因為她充滿了女性的溫柔……”夏寒山?jīng)]臉沒皮繼續(xù)說著。
慎容一腳踹爛了擺在床腳的白瓷花瓶,花瓶倒在地上碎了,插在里面的水仙蔫蔫地倒在地上,里面的水流出來。夏寒山被嚇了一跳,往后跳了一步。
慎容把離婚協(xié)議書從箱子里翻出來,連帶她請人查到的夏寒山和杜慕裳的照片,把東西甩在夏寒山面前,“在上面簽了字,你我就沒有關(guān)系了。老娘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顧及蕾蕾,輪到你提出來離婚?簽了字,滾出這座房子,這房子是我媽給我的嫁妝,你別想分一點走!”
夏寒山看著丟到面前的離婚協(xié)議書,看著撒了一地他和杜慕裳親昵的照片,滿臉的不敢置信,他看著妻子,發(fā)現(xiàn)面前的女人無比陌生。這個時候,他的妻子正用一種不屑的居高臨下的目光俯視他,好像他只是她腳下的一只爬蟲。他就是厭倦了妻子的高貴與高高在上,才越發(fā)覺得慕裳的溫柔讓他眷戀。他抓過離婚協(xié)議書,在上面簽了字。
慎容拿過來一份,冷冷地看著他,“醫(yī)院的啟動資金也是我的錢,我不要你的股份,也不要利息,我原來投進去多少錢,你現(xiàn)在就給我吐出來多少!”
夏寒山驚訝地抬起頭看她,覺得面前的女人是如此世俗不堪。在她的心中,只有錢嗎?他們二十二年的夫妻感情,到頭來,她心中念著的只有錢?他憤怒地轉(zhuǎn)身,“我會把錢給你!”他拉開門,愣住了。
初蕾站在門口,滿臉淚痕,“爸爸!你好,你好!你真好!你太好了!你真值得崇拜,值得倚賴,值得順從!你真是女人心目里的偶像!你不要欺侮媽媽!當你流連在別的女人懷里,你知道媽媽在做什么?你——”她咬牙切齒,憤然的一甩頭,轉(zhuǎn)身就往樓下跑,不顧自己身上還穿著睡衣,一面跑,一面發(fā)瘋般的狂喊,“我要去找她們!我要看看她們是怎樣充滿女性的溫柔!我要看看我們母女是敗在什么人的手下!”
“蕾蕾——”慎容一腳踹開擋在門口呆住的夏寒山,快速地跑下樓,看見初蕾站在門口伸手招呼計程車。她一身睡衣,沒有計程車停下來。慎容跑過去,一把抱住她,“蕾蕾——”
初蕾在她懷里掙扎了一會兒,抱住她大哭起來。
夏寒山從家里跑出來,看站在門口的兩個女人,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疼愛的女兒。
好不容易勸住了初蕾的眼淚,慎容扶著她回屋子里去,看也沒看夏寒山。進了客廳,慎容啪地把門關(guān)上了,合上的門差點拍斷夏寒山的鼻子。
慎容給初蕾倒了杯水。
初蕾捧著水杯,眼淚一顆一顆滴在杯子里,“媽媽,”她抽泣著說,“爸爸為什么不要我們?她愛上別的女人了,媽媽有什么不好?媽媽這么漂亮……”
慎容摸著她的頭發(fā),把她臉上的淚擦干,“別用別人犯的錯懲罰自己。蕾蕾,我不是和你說過嗎?女人用三分去愛別人就夠了,留下的七分要來愛自己!
初蕾靠在她身上,“你早知道了……知道爸爸外面有人了,是不是,媽媽?”
慎容沒有接她的話,看著她紅腫的眼睛,“瞧,眼睛變成兩個核桃了。我記得你小時候不這樣愛哭的,你還是笑起來最漂亮了!
“對不起,媽媽!背趵俚哪槻渲氖中,“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爸爸變心了。我是個壞孩子,我不關(guān)心你!
慎容笑著,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丫頭,想過要出國念書嗎?”
“出國?”
“你的外公外婆很歡迎我們?nèi)ァ!彼?lián)系上林念蘋的父母,也是她現(xiàn)在的父母了,他們很早就去美國定居了。
“那我可以去夏威夷海灘嗎?”
“等放假,我?guī)闳ネ鎯,拉上你的外公外婆一起!?br> “我好久沒見外公外婆了!背趵僬f,“媽媽,我還沒念完書,怎么辦?”
“沒關(guān)系,到了美國接著讀就好了。況且,你也只剩下論文了,到時回來參加答辯就可以了!
初蕾的情緒平靜下來了,慎容上樓收拾東西,客房的地板上還撒了一地夏寒山和杜慕裳的照片呢。把離婚協(xié)議書放好,明天就去辦離婚證,去美國的簽證最多兩個星期就可以辦好。慎容把要做的事情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陪初蕾去學校辦理離學手續(xù),半年后,初蕾回來參加論文答辯就可以了。母女兩人采購了一大堆東西回來,遠遠地看見一個女人站在家門口。
初蕾看了看母親,“這是誰呀?”
初蕾不認識這個女人,慎容卻是見過的,夏寒山的現(xiàn)任情婦杜慕裳杜太太。把門鑰匙給女兒,“不認識的人,去開門,我把車子開進去!背趵賹λ隽藗鬼臉,下車去開門了。
慎容把車子停在院子里,打開后備箱,往下搬東西。
杜慕裳躊躇著,有些畏縮地地走過來,“您是夏太太嗎?”她從來沒有這么深切地體會到“自慚形穢”這個詞語,她從夏寒山嘴里知道他的妻子漂亮高貴,卻一直沒有具體的印象。她沒有想到他的妻子看起來這樣年輕,和他的女兒站在一起,不像是母女,更像是姐妹。
慎容仔細看了看面前的女人,笑了,“我不是夏太太!毕奶呀(jīng)光榮下崗了,這里只有林念蘋。
杜慕裳不知道該怎樣接話了,夏寒山去了她住的地方,說已經(jīng)和他的妻子離婚了。雖然她一直說她喜歡他,不要他任何的付出,但是聽到他愿意為了她和妻子離婚,她還是高興的。但漸漸的她發(fā)現(xiàn)他并不喜悅,因為他最愛的女兒不原諒他。
“我是來請求您的原諒的,夏太太,我沒想要從寒山那里得到什么,真的。”
慎容笑了,“請叫我林女士!彼蛑亩亲,隆起的腹部已經(jīng)無法掩飾,“三個月,還是四個月了?”
杜慕裳一下子無地自容,臉色如紙一樣白了,不管怎么說,她都是插入的第三者。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經(jīng)三個多月,而夏寒山和他的妻子幾天前才離婚。
初蕾不友善地看她,“媽媽,她是誰?”
“杜太太,不,或許很快就可以改口叫夏太太了!彼龥]想要去找杜慕裳的麻煩,不過她自己送上門來,她不準備委屈自己。
初蕾一下子明白了,指著大門,憤怒地看著她,“你滾出我的家,我的家不歡迎你這種人!滾,馬上給我滾出去!哈——你來這里是向我們耀武揚威來了,你用卑鄙無恥的手段勾引了我的父親,拆散了我的家庭,毀滅了我的幸福,撕碎了我的快樂……如今你帶著你未出生的孩子來向我們炫耀你的勝利!”初蕾氣壞了,原本她的情緒已經(jīng)平靜下來了,她讓自己忘記自己有那樣一個父親。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倍拍缴褤u著頭著急地辯解,“我沒想要奪走你的父親,真的。我沒想到我對寒山的奉獻會傷害到別人。初蕾,寒山喜歡你的,他希望你能原諒他!
“不是什么?”初蕾的語氣咄咄逼人,“你敢說你沒有爬上我父親的床?你敢說你肚子里懷的不是我父親的孩子?你敢說我父親不是因為才跟媽媽離婚?你敢說嗎?”
“蕾蕾——”慎容走過去拉住她,把她抱在懷里,“別這樣,他們不值得你生氣!
“慕裳——”夏寒山匆匆下了車,往院子里走來。
杜慕裳一見到夏寒山,如同來了救星,她悲喜交集,情不自禁地奔到他身邊,滿面淚痕,她嗚咽著,啜泣著喊,“寒山!”喊完,她就忘形的撲向了他,夏寒山看她淚痕滿臉,心已經(jīng)痛了,他伸出手去,本能的把她攬進了懷里。
看著面前這兩人,慎容狠狠地罵了一句,狗男女!
初蕾轉(zhuǎn)過身子,定定的望著這一幕,剛剛平息下來的心情又激烈起來,她呼吸急促,胸部劇烈地起伏著,她深抽口氣,言辭尖銳,“好。“职!你總算趕來了!趕來保護你的情婦?你以為我們會吃掉她嗎?”
“初蕾!”夏寒山怒喊,“你在說些什么?你怎么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你簡直像個沒教養(yǎng)的……”
“沒教養(yǎng)?”初蕾一步一步的走近了父親,她的眼睛發(fā)直,眼光凌厲。“我沒教養(yǎng)嗎?爸爸!你有沒有弄錯?我的毛病是出在教養(yǎng)太好了!你一直教我做個淑女,因此,我保不住我的男朋友!爸爸,你該教我怎樣做個□□,免得我在結(jié)婚二十二年之后,失去我的丈夫……”
“初蕾!住口!”夏寒山放開杜慕裳,雙手捉住了初蕾的胳膊,給了她一陣沒頭沒腦的搖晃,“住口!你這個莫名其妙的混蛋!”
“我是混蛋!爸爸,你罵的?”初蕾睜大了眼睛,淚水終于涌進了她的眼眶,她定定的看著父親,又掉頭去看那站在一邊的杜慕裳。“沒關(guān)系,爸爸。這個女人會給你生一個清蛋!只希望你不要戴綠帽子,能對你獻身的女人,也可能對別的男人獻身……”
“住口!住口!住口!”夏寒山瘋狂的搖著初蕾,初蕾被搖得頭發(fā)散了,牙齒和牙齒打顫了。她掙扎著,仍然不肯?冢齾柭暤拇蠼,“爸爸!你是偽君子!偽君子!偽君子……”
“啪”的一聲,夏寒山對著初蕾的面頰,狠狠的抽去一耳光。初蕾蹌踉著后退了好幾步。寒山追過去,又給了她一耳光。當他再揚起手來的時候,慎容手里拎著不知從哪里找出來的一根棍子,對著他揚起的胳膊掄下去。
“夏寒山,進我的家里打我的女兒,你TMD的連渣都不如!”
慎容這一下很狠,夏寒山的胳膊立刻抬不起來了,杜慕裳哭著撲過去,雙手捧著他的胳膊不知如何是好,她看著慎容,“你不要打他,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即使是單純的奉獻,也會傷害到別人。是我錯了!我錯了!”
慎容拎著棍子,形象很BH,指著門口,“你們給我滾出去!夏寒山,如果你還有一點羞恥心,馬上從這個家里滾出去!”她擔心地看了看初蕾。
初蕾低俯著頭站在那兒,她的頭發(fā)遮住了面頰,她緩緩的抬起頭來,嘴角邊,有一絲血跡正慢慢的流出來,她用手背擦擦嘴角,看看手背上的血跡,她再抬頭看看站在一塊兒的夏寒山和杜慕裳。她向慎容走過去,叫了一聲,“媽媽!
慎容丟掉手里的棍子,扶著她進客廳,把院子里那對男女隔絕在門外。
院子里,寒山忽然驚醒過來,一陣尖銳的痛楚就像鞭子似的抽在他心臟上。他打了她!打了他唯一的一個女兒!從小當珍珠寶貝般寵著的女兒!他最最心愛的女兒!他打了她!他竟然打了她!他看著關(guān)上的房門,那扇門劃開了兩個世界,他永遠失去他的女兒了。
他推開杜慕裳,失魂落魄地從這個他居住了二十二年的家里走出去。
這是一棟小屋。
小屋前,有個小小的花園;▓@里,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玫瑰、薔薇、茉莉、九重葛、萬年青、菊花、蔦蘿……簡直數(shù)不勝數(shù)。五六月的天氣,天氣還不太熱,陽光燦爛,繁花似錦。
花園深處,有一棵高大的鳳凰木,鳳凰木下,有張舒適的軟椅,軟椅上,坐著一個不年輕的女子,雖然不年輕了,但她依然漂亮。她手里捧著一本服裝雜志,臉上帶著微笑。
“媽媽,媽媽——”年輕女子跑過來,帶著一身蓬勃朝氣。低頭在母親臉上親了一下,興高采烈地宣布,“媽媽,我的求職申請通過了,下個月我就要去教書了!
“你呀,都這么大的人了,瘋瘋癲癲的怎么就沒個穩(wěn)重樣兒!鄙魅萼亮伺畠阂谎。初蕾笑嘻嘻,根本沒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在她旁邊蹲下身,像個孩子一樣抱著她的胳膊,“媽媽,你和伯特叔叔相處得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慎容笑著,她知道女兒問的是什么,但她對愛情對婚姻都沒有興趣。遷居到美國,找了和前世一樣的工作,服裝設計師。不幾年買了房子,就在父母的隔壁,初蕾考取了美國的研究生,母女兩個人的生活平靜溫馨。至于她們離開臺灣之后,夏寒山和杜慕裳怎么樣了。聽說杜慕裳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天生弱智。梁致中搞大了杜慕裳女兒的肚子,卻沒有娶她。夏寒山的醫(yī)院效益每況愈下。
“媽媽你的擇偶條件太奇怪了。”初蕾在她身邊念叨,“身高一米八,要戴眼鏡,聰明,不茍言笑,……”
“劇情完成!
“心境封印……完成!
“觀念封印……完成!
“情感封印……完成!
“老公,我要吃紅燒蹄髈——”
從迷迷糊糊中醒來,慎容忍著頭疼對身邊大吼。
“哦——紅燒蹄髈沒有,只有冷菜剩飯!崩涞瓫]有起伏的聲音在慎容聽來如天籟般美妙,睜開眼貪婪地瞅著坐在窗邊噼里啪啦在鍵盤上敲擊的人,眼淚滑到眼眶,被她使勁地;厝。如同隔了一世,她終于回來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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