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

　　段兒說，你們都一起經(jīng)歷了那么多，怎么說放手就放手了呢。

　　扯起嘴角想淡然地笑笑，眼淚卻掉下來。心痛像本來被枯葉掩蓋的小道，風一吹，便生生的裸|露出來，牽扯著疼。

　　不知道啊。我不知道。那，要怎樣呢？
　　-
　　惜言在寫日記。陽光從被風吹動的窗簾縫隙里一陣一陣地映進來，不算耀眼，卻溫暖，伴隨一陣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

　　小區(qū)的樹落葉了，在三月末。

　　惜言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樹，總是在春天落葉，那些熬過了秋風，冬雪，卻在春日溫暖的陽光與風里掉落的葉子，像，像一些人，一起經(jīng)歷了那么多，卻仍舊分開。

　　心又是一陣疼。卻是有些淡然了。拿起筆，寫下最后一句。

　　顧曉曉，我要去旅行了。

　　[四月]

　　仍是陰霾的天。細雨綿綿，空氣潮濕。旅店老板說，雨期才剛開始。惜言背了包，拿了相機，帶上門。

　　鞋子踩在木制的樓梯上有輕微的咯吱聲。這是家很常見的小旅館，在這個溫暖濕潤的南方小鎮(zhèn)，全木式建筑，沒有名字。老板是個中年男子，話不多，左手腕上戴了條手鏈，是一塊玉片，看得到的那一面刻了一個蘇字�；蛟S他姓蘇吧，惜言猜。

　　雨不大，惜言沒有撐傘。“顧曉曉，這真的是你的家鄉(xiāng)？你和她的氣質(zhì)怎么那么不符？”惜言心想著，拿起相機，決定把這家旅館拍想來�！八阅悴艔膩聿换貋砻�？”惜言只聽顧曉曉提過這地方，卻是第一次踏足�！邦檿詴�，這家旅館你一定很喜歡呢。幫你拍下來�！北车乩锵а詮牟还茴檿詴越袐�，她總覺得顧曉曉一點也沒當媽的樣子，小時候也只偷偷的叫叫她顧曉曉，大一點了和她叫板的時候直接就吼：“顧曉曉！”顧曉曉就會毫不客氣的敲她的頭。“顧惜言！誰準你沒大沒小的！”

　　惜言放好相機。開始今天的閑逛。住了一個多星期，小鎮(zhèn)已經(jīng)快逛遍了，明天就走了吧。心里有不舍。惜言喜歡這里。不似北京的干燥。這里的氣息是濕的。春天花草的香氣氤氳在水汽里。這里的人看起來都很悠閑。享受生活。且親近。所以她在走丟后仍可以找到回旅館的路。只是。她還不想停留。不敢把大片的時間留給回憶�；蛘呦肽�。所以。明天就走吧。

　　[五月。初]

　　迎面而來的寒風。惜言拉緊了衣服。開始懷念南方的溫暖。她只是想退退南方的濕氣牽扯出來的悵然。卻似乎又走得太北了。五月的天氣寒風凜冽。吹散了陽光帶來的輕微熱量。

　　“慕陳澤。樓下一對老人在散步。老奶奶好像眼睛看不到。老爺爺牽著她的手。慢慢地走。

　　“慕陳澤，或許以后也會有這樣一個人，陪我一生，溫柔的牽我的手，陪我翻看那些老舊照片。那么你呢？你陪在誰身邊？牽著誰的手溫柔的說愛？會不會也這樣，一起散步？”

　　溫度可以讓水變成冰卻凝固不起回憶。

　　“慕陳澤，樓下有人的聲音和你好像，可風的聲音好大，我怎么也聽不清。

　　“今天路過音像店，跟著里面的音樂斷斷續(xù)續(xù)哼歌。想起你總會笑著說，唱歌也不好好唱�！�

　　閉上眼睛。那笑容明朗清晰。

　　我應該繼續(xù)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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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言開始收拾旅行包。很多空間都被照片占據(jù)了。

　　這個旅行包是顧曉曉的。以前一到假期她就會帶惜言去旅行。惜言有時不樂意，放假了不好好休息到處跑。顧曉曉卻說這樣才不會閑下來。以前惜言不解。現(xiàn)在卻明白了�！笆且驗楹ε率裁疵�，顧曉曉？”惜言發(fā)現(xiàn)自己從不曾了解過顧曉曉，她從不提惜言的爸爸，惜言有點無所謂，畢竟就她們倆生活也很好，甚至惜言有時候覺得自己比其他小孩幸福很多，當別的孩子被父母逼著去補課時，惜言可以去學自己喜歡的吉他。她會半夜拉惜言起來看球賽，會幫她請假帶她出去玩，和她喜歡同一個明星甚至更瘋狂，會在零點準時把她叫醒然后說生日快樂喔我的小女兒。惜言唯一苦惱的是，她想要學習時卻會被顧曉曉各種各樣的活動攪亂，使得她不得不常常熬夜看書寫作業(yè)。顧曉曉會很認真的去開家長會卻從不在意她的成績，只會說，我好像聽到你的名字又在前面，你沒有花掉你想干其他事的時間嗎？惜言有時覺得顧曉曉根本就是異類，但她卻也會像其他媽媽那樣研究菜譜，花一整個上午為她準備一頓午飯，會在她睡著后來她房間看看她，幫她蓋好被子。
　　-
　　“顧曉曉，你一直想教我的是享受生活，那旅行呢？是享受生活，還是逃避？我想用走走停停釋然一些事，我希望有天我會淡淡的想起慕陳澤，沒有遺憾，沒有心痛，只是平淡，像想起一位多年的老友，會成功么？顧曉曉，你旅行的目的，達到了嗎？”

　　[六月]

　　天已經(jīng)很熱。

　　惜言戴著帽子在這城市穿行，包放在酒店，只拿了相機，大半天了也沒按快門，繁華的城市都一樣，沒什么可拍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如是而已。路旁有自行車出租，于是惜言改步行為騎車。

　　“顧曉曉，我仍不懂你以前怎么那么喜歡騎自行車帶我滿北京城瞎逛，但我卻懷念那樣的日子了�！蓖坏�，就慢慢回憶吧，或許，回憶著，回憶著，就忘了。
　　-
　　慕陳澤有時候也會帶惜言去騎自行車，只是因為他太忙，忙的只有這一點點時間陪惜言，于是兩人就騎自行車去附近的花鳥市場轉(zhuǎn)，惜言老笑他們像小老頭老太太似的，慕陳澤就會說，多好啊，等我們老了還來逛。買過一株蘭花吧，正巧那段時間惜言經(jīng)常出差，惜言不會養(yǎng)花，后來也不怎么打理，都是慕陳澤在照顧它。再后來？以自行車，蘭花為索的回憶就到這。惜言也想不起來了�！霸瓉�，有些以為會記得很清楚的事，不覺中已經(jīng)忘了�！毕а宰猿暗男π�，“顧曉曉，你看，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不心疼的回憶了�！鼻胺降木�，卻開始有點閃爍。

　　一個人騎車，有一點點孤單。

　　[七月。初]

　　陽光很熱烈。在外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一天回來，一照鏡子，惜言明顯看到自己又黑了。洗了澡換了身清爽的衣服，出去找東西填肚子。

　　點了餐，找了座位，開始狼吞虎咽。

　　顧曉曉總說惜言吃飯沒女孩樣，惜言也不管，總是吃很快，“吃飯是種享受知不知道？你這樣活像個餓了幾天的難民。”顧曉曉如是說�！澳悄阍俨怀晕铱删投汲怨饬耍y民的媽�！毕а匀缡谴�。顧曉曉也不氣，任由她去了，自己細嚼慢咽。慕陳澤卻總會皺了眉，說，“你別吃那么快，對胃不好�！彼f一次，惜言就慢一點，卻總不上心，第二回照舊，他就每次都說，惜言聽得煩了就沖他發(fā)脾氣，吵了幾次架，慕陳澤終于妥協(xié)，“好吧，以后我不說了�！眳s每次吃飯都趕惜言的速度，他本來胃就不好，幾次下來胃病又開始犯，每每疼得直冒冷汗還不忘對惜言念叨，“我就說飯吃太快對胃不好吧，你看�！毕а孕奶哿耍K于開始慢慢吃飯。慕陳澤露出勝利者的笑，惜言就白他一眼，“你就是故意的是吧？！”慕陳澤聳聳肩，“胃痛我不怕，我就怕你還無動于衷，那我就該心痛了�！毕а院咭宦�，卻又輕輕的抱住了他。

　　“沒人念我了，又打回原形了�！毕а匝氏伦詈笠豢陲�，“反正我的胃好得很�！�

　　事實卻恰恰相反。

　　半夜胃開始疼，并且愈演愈烈，以前惜言飯吃很快的時候，慕陳澤總會在她包里放一小瓶胃藥，怕她哪天真的胃疼，惜言卻從未注意過那藥叫什么�，F(xiàn)在只能抱著枕頭蜷在床上，腦子里滿是慕陳澤的影子，淚不停的往外涌，翻來覆去，快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著。夢里是慕陳澤責備又心疼的聲音，“惜言，你怎么總是不好好照顧自己�！�

　　慕陳澤，我還是會想你，很想很想你。

　　[八月]

　　顧曉曉病重那段時間，惜言每天都在病床邊陪她。那時候和慕陳澤剛分開。段兒會經(jīng)常來，開始的時候惜言常在病房外抱了她哭，那是自己最苦澀的一段日子了吧，惜言那時覺得。沒有慕陳澤，又即將失去顧曉曉。

　　但其實再回憶，苦澀的倒已釋然，開心的，卻變成了苦澀。

　　惜言想起大二的時候和慕陳澤他們打的那場辯論賽，是曾經(jīng)擁有比較痛苦還是從未擁有比較痛苦。惜言他們抽到的是從未擁有。慕陳澤他們贏了，惜言拿了最佳辯手。輸贏惜言并不在意，她不高興的是慕陳澤在自由辯論的時候為難她。上臺領(lǐng)獎時，慕陳澤卻附在她耳邊說，其實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慕陳澤，你還覺得從未擁有比較痛苦么？為什么我現(xiàn)在卻覺得，曾經(jīng)擁有更痛苦�！�
　　-
　　第一次帶慕陳澤回家，也是大二的時候，應了顧曉曉的盛情邀請。

　　慕陳澤叫了顧曉曉“姐姐”，惜言在旁笑的人仰馬翻。慕陳澤反應過來，尷尬的摸摸鼻子，又道，“阿姨這么年輕，叫姐姐也不為過。”又轉(zhuǎn)向惜言，“只是你一直都叫她的名字，我才會以為是姐姐�！毕а韵胛孀∧疥悵傻淖彀鸵呀�(jīng)來不及了，顧曉曉那邊已經(jīng)在咆哮，“顧惜言！��！”
　　這回到慕陳澤得意了。

　　事過經(jīng)年。

　　惜言沒有想過她和慕陳澤會在一起多久，就像沒想過顧曉曉會那么早離開。

　　畢業(yè)，工作，忙忙碌碌。仍舊常陪顧曉曉去旅行。有時會加上一個慕陳澤。

　　當惜言覺得自己應該感謝生活的時候，一切卻突然變得全然不同。

　　顧曉曉走后很長的時間惜言總覺得疲憊不堪不愿說話。

　　而翻看拍下的照片。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已經(jīng)走過那么多地方。

　　顧曉曉的包已經(jīng)幾乎要承受不起這么多照片了。

　　可是。回去么？

　　[九月]

　　車站總是很喧鬧。來來往往的人有著不同的口音，大多一臉冷漠，行色匆匆。惜言安靜的坐著。手里拿著手鏈�！邦檿詴裕绻皇沁@條手鏈，或許我也不會再回去�！比绻皇前鼔牧耍蛟S惜言永遠不會發(fā)現(xiàn)夾層里的這條手鏈，一塊玉片，上面，刻的是一個“曉”。

　　到小鎮(zhèn)時是早晨六點十五分，火車晚點了二十分鐘。惜言忽然發(fā)現(xiàn)，對這小鎮(zhèn)的印象，其實都只在照片里，而北京，刻在腦海里。

　　找到那家旅館，六點三十五分，門開著。站在門口，看著那個中年男子，惜言忽然猶豫了。

　　覺得有人在看自己，蘇抬起頭，看到門外的惜言，有一絲錯愕，繼而向她笑笑，點點頭，惜言走進去。

　　“又回來了？”

　　蘇記得這個女孩子。在他這里住過一個多星期，總是很早出去，很晚回來，看起來該是活潑開朗的性格，卻鮮少說話，有淺淺的笑容，有一絲，他熟悉的氣息。

　　惜言從口袋里掏出手鏈，遞過去，“這個�！�

　　“她……現(xiàn)在還好嗎？”兩人并坐在門前臺階上，蘇手里拿著那條手鏈。

　　“她？挺好的吧。我不常夢到她。天堂好玩的地方應該挺多的，那家伙估計都盡忙著玩了，也不管我。”惜言笑笑，看看他。

　　手鏈落地的聲音。

　　蘇略回過神，撿起手鏈，也笑笑。半晌，站起身，走回店里。

　　惜言深吸口氣，眼淚卻還是掉下來了，“顧曉曉，我想你�！�

　　[十月。初]

　　遠處燈光零星陸離，臉映在車窗上。

　　“顧曉曉，他說你是個怕孤單的人，所以他在那里等你，他想，等有一天你想要人陪了，回過頭，就可以看到一個溫暖的微笑，一個溫暖的擁抱。是不是因為有了我，所以你不孤單了，所以從未回頭去看？”

　　惜言在旅館住了近一個月。不出去閑逛了，就在樓下理照片�？刺K給別人做入住登記，結(jié)賬。兩條手鏈都在他手腕上，有時他會一直看著它們發(fā)呆。惜言沒有問太多他們之間的事，那些，是屬于他和顧曉曉的。

　　“顧曉曉，你說有時候愛情會把人禁錮住的。那么那個被禁錮的人，到底是你，還是蘇？或許他會繼續(xù)這樣平靜的生活吧。只是，他的笑，他的擁抱，留給誰呢？”

　　蘇問過惜言幾次要常住嗎，惜言總是搖頭。她只是不知道要去哪里。

　　雨期早就過去了，清早陽光就暖暖的照進房間。惜言走出去，發(fā)現(xiàn)昨晚下過雨了，有了一點秋的涼意。

　　想起北京的秋天�？偸呛芨稍铩Ｏа越�(jīng)常丟三落四，唇膏總是用不了幾次就找不到了，等買了新的，舊的又冒出來了，于是把新的那支以“愛心禮物”為名丟給了慕陳澤。后來有一回又找不到唇膏了，慕陳澤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遞給她，打開一看，上次那支，還是新的，一次也沒用過，惜言有點惱，說慕陳澤你為什么不用我送你的東西！慕陳澤淡淡看她一眼，說：“其實你就是想方便哪天你又找不到了好問我要吧？”惜言有點心虛，仍強詞奪理，“哪有，人家就是特地買來送你的好不好�！薄澳锹闊╊櫺〗阆禄厮痛礁嗟臅r候先看看清楚，別又買玫瑰的。再不濟買個兒童用的水果味也行啊。”惜言干干的笑了兩下，想著下回再買支給他，涂完想把唇膏放回自己包里，慕陳澤卻又拿了回去，“放我這吧，免得下回要用又找不到。”惜言笑彎了眉眼，說，“也好，順便宣誓下所有權(quán)，打退那些覬覦者�！�

　　旅館對面就是日用品商店，惜言走進去，潤唇膏已經(jīng)上架了，惜言拿了支橘子味的，付款回到房間，涂上，濃濃的橘子香味漫上鼻息，

　　后來惜言還真買了支橘子味的送給慕陳澤，慕陳澤笑笑收下了，說，“想的真遠，我好好收著了，就不知道到時候還能不能用�！毕а哉税胩觳琶靼走^來，頓時又羞又窘，狠狠掐了下他，“慕陳澤你行啊，居然敢調(diào)侃我！”慕陳澤拉住她的手，阻止她再施暴，濃濃的笑意彌漫在眼睛里，“橘子味的，難道你不是在兒童柜拿的？”

　　“慕陳澤，那支唇膏，你還收著么？”調(diào)侃變成被調(diào)侃的證據(jù)，許諾甜蜜未來的證據(jù)，現(xiàn)在，還會不會在呢？

　　惜言苦澀的笑笑，拿來紙巾，把唇膏擦掉，“橘子味太重，刺得人想掉眼淚。難怪你不用呢。”

　　又是一夜雨。淅淅瀝瀝，到早上就止住了。惜言站在旅館門口，看濕漉漉的青石板路，小孩子踮著腳一蹦一蹦的跳過小水塘，一路喧鬧。

　　“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么？”蘇的聲音在后頭響起。

　　惜言回過頭，笑，“不了，想回北京了�！�

　　回去吧，或許在那里，會有一個人也這么等著我，有著溫暖的笑容，溫暖的懷抱。

　　如果沒有，就給碰到的第一個朋友一個大大的笑容吧。

　　[十月。End.]

　　夏日的燥熱已經(jīng)漸退了。

　　惜言的房間仍舊是主人離開時的樣子，墻上貼的是她和顧曉曉的照片，書桌上寫了一半的日記本，書柜里雜亂的書，CD架上堆得滿滿的CD。

　　慕陳澤在惜言的書桌上工作，用她的杯子喝咖啡，聽她的CD，定期給顧曉曉的房間掃掃塵，再帶束花去看她。閑時獨自騎車去那個從前與惜言常去的花鳥市場，想起惜言總說他們像小老頭老太太，嘴角牽起笑，卻又帶上苦澀。

　　“惜言，我總想象著有天我打開門，會看到你就在門外。又害怕，你再也不回來�！�

　　墻上新帖了張照片，是大二那年的辯論賽頒獎臺上，他附在惜言耳邊說話，他帶著笑，惜言低著頭不看他。

　　仔細的給蘭花澆了水，今年蘭花應該要開花了。記得和惜言買下它時，它才剛過花期，惜言就一直抱怨它不開花，也不怎么打理它�！跋а�，蘭花花期要到了呢，回來看么？”

　　花肥快沒了，慕陳澤得去花鳥市場。

　　今天天氣真不錯。惜言一路上看著清早的北京城，熟悉的溫暖。進小區(qū)，上樓，“顧曉曉，看來我大大的笑容只能給我們的家了�！毕а詮陌锾统鲨�匙，門，卻就在這時，“吱”的一聲，打開了。

　　。

　　他聲音溫柔，帶點沙啞，說，“歡迎回家�！�

　　眼淚滑下來，惜言張臂抱住他。一顆漂浮許久的心，此刻終于安穩(wěn)落地。

　　走得再遠，心都只會在一個地方安家，只有一個人，能給安穩(wěn)。

　　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幸運，等待，就有結(jié)果，回來，就有家。

　　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也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選對了，是幸福，選錯了，也是宿命。

　　惜言有時候會問慕陳澤，若是我都不回來了呢。像顧曉曉那樣。

　　慕陳澤總是笑，說，你不會。你不是顧曉曉，我也不是蘇。

　　惜言不以為然。慕陳澤把她攬到懷里，“惜言，別鉆牛角尖，等有天你愿意去回憶，你會發(fā)現(xiàn)，你想起來的，都是我愛你。而我只能邊等邊希望，那天不會太晚。”

　　她的聲音從他胸前悶悶的傳來，“你又知道。”

　　“我不知道，我是在賭�！�

　　“恭喜你，你贏了�！�

　　“惜言。”

　　“是你說分手的。”

　　“顧曉曉覺得你不該只談一次戀愛�！睕]有一段戀情能平順無波折，他們的愛情太完美，美好的讓人不安心，或許失去過，比較過，才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心，才會曉得珍惜。

　　“笨�！�

　　“我知道。有人談一輩子戀愛也找不到真正愛的人，她不會不明白。她是為你好�！�

　　“她發(fā)神經(jīng)你也跟著瘋�！�

　　“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等我明白了，事情已經(jīng)有點超出意料。我不知道她生病了�！�

　　惜言想起顧曉曉臨終前，用那樣虛弱的聲音說，惜言，有時候我會想，那樣任性，我是不是錯過了好多。

　　想起蘇。時時的看著那兩條手鏈，他會不會后悔，會不會覺得，應該去追，而不是等待。

　　人生，又有多少可以陰差陽錯呢。又有誰在決定前就知道，怎樣是對，怎樣是錯呢？

　　“慕陳澤，我愛你�！�

　　“我知道�！�

　　“可惡的答案�！�

　　惜言憤憤的一把推開他，卻看到他眼里捉弄的笑，“顧惜言，我也愛你�！苯又�，他的唇印上了她的。

　　未來路還很長�？催^了世事變遷，他們會怎樣？

　　慕陳澤，我希望有一天，我們就像那對老夫妻一樣，牽手看斜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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