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CUT1-8
歸零|
【CUT.1】
觀月初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空氣中涌動著強烈的血腥味,手腳無力,四肢麻木失去知覺。眼睛上蒙著一條黑布所以看不清東西,卻依然可以感覺到有人在接近自己。觀月努力地用手指支撐著地板想要站起來,無果。想了想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動作,頭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深呼出一口氣。
總之來人是友非敵,一切都無所謂。
別亂動。有人低聲說,聲線溫柔好聽,卻令觀月全身一震,不自覺地咬住下唇。
有一雙手搭上自己的額頭,手心略微有些冰涼。你在發(fā)燒。他說,手緊接著繞到觀月腦后,替他解開那塊黑色的布條:
眼睛先閉著,過幾分鐘再睜開,否則會受傷。
觀月初閉著眼睛,感覺到光線照在眼皮上微微地灼痛,他的手動了動,不小心觸到地上的一片血跡之后又快速拿開。指腹傳來一陣令人惡心的濕潤。他閉著眼問:我叫觀月初,你是誰。
因為缺水而沙啞低沉的聲音。當然閉著眼睛的觀月無法看見對方聽到自己名字時的驚詫。
然后是長久的沉默。觀月也沒有再說什么,靜靜地躺了一會,甚至覺得自己已經(jīng)可以睡著,耳邊卻突然傳來一如既往地溫柔語調(diào):
可以睜開眼了。這里是01208號,不二周助。
【CUT.2】
觀月初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再一次見到不二周助。那個男人跟他有太多糾纏不清的東西。正因為如此才不適合重逢,更何況在這樣的情況下。
觀月剛睜開眼的前幾秒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壓抑而危險。觀月的腦海中一下子劃過很多混亂不清的東西,包括十五歲的不二周助,十七歲的不二周助,以及現(xiàn)在的不二周助。
距離上一次見面不過五年,其實兩個人的變化并不是很大。
既然這樣不如將這兩個人的關(guān)系整理清楚。
十五歲的不二周助是打敗了觀月初的對手。十七歲的不二周助是觀月初的戀人。然后他們分手,原因是雙方父母的堅持。
十九歲的觀月初加入某個地下組織,負責化學藥劑的制作。而十九歲的不二周助在東大法系讀一年級。然后二十二歲也就是現(xiàn)在的觀月初被警方通緝,在逃亡的過程中被東京的警方發(fā)現(xiàn)逮捕,幸運的是遇到了同一組織的人進行了狙擊。
可笑的是,不二周助就是那個所謂的同伴。
觀月突然冷笑起來,笑聲由細微變得瘋狂。不二周助面無表情地坐在他旁邊,低著頭仔細地為他包扎傷口。
先這樣處理一下,到安全的地方再徹底弄好。不二周助用一種平淡的語調(diào)說完,把手伸給觀月:
走吧。快來不及了。
【CUT.3】
一路上觀月出奇得安靜,任由著不二周助半抱著他走出那棟已經(jīng)成為停尸房的大樓,走到那輛黑色的BMW前,再打開車門把他抱到座位上。
觀月初依稀記得他跟不二周助說過自己喜歡黑色的BMW。
原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了。觀月諷刺地笑了笑。不二周助開車極快,但穩(wěn)。然而倒在后座上的觀月初還是忍不住有一點惡心。幸好路途并不遠。
觀月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抵觸般地閉上眼睛裝睡起來。不二周助看著車里緊閉雙眼的人瞇起眼笑了笑,然后毫不猶豫地抱起觀月初,把車門關(guān)上。
直到現(xiàn)在觀月初也未能明白,為什么那時躺在不二周助的懷里他居然感到異常溫暖。
【CUT.4】
不二周助帶他來的地方是組織一貫的醫(yī)療站。看似非常普通的酒店,十樓以上一般客人無法到達。一進房間不二周助就把觀月初放在床上,關(guān)上門:起來吧,我知道你醒著。
觀月聞言賭氣般地翻了個白眼坐起來,不料牽扯到腿上的傷口,猛地吸了口氣。小心點。不二溫和的口氣不止為何讓觀月覺得他在責怪自己。
普通的雙人房。不二把大衣脫掉扔到另一張床上,然后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洗完手之后他從床底下拿出一個手提箱,先扔給他一粒藥:退燒用。他說。然后皺了皺眉:脫掉褲子。
……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之后觀月才明白不二是要幫自己上藥。觀月初照做,因為怕牽扯到傷口的關(guān)系動作有些困難。
今晚不要洗澡,注意傷口不要碰水,還有不要吃辣的東西。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語氣,不二周助拿棉簽沾了一點碘酒,坐到觀月旁邊,不料手腕被后者突然抓住。
我自己來。觀月拿過棉簽,低著頭躲開不二的視線。
亂來,你手臂上也有傷。不二有些生氣地搶過去,然而觀月卻因為前者動作的突然而猝不及防地跌倒。
所有動作發(fā)生在一瞬間,最終造成的結(jié)果是觀月初躺在床上,身上壓著不二周助。二者頭部相距不到三公分。
不二周助皺了皺眉,眼睛睜開,直視著觀月初。兩個人略微急促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你要多久才起來?很痛。觀月初把臉扭到另一側(cè),不再看他。
【CUT.5】
遺憾的是上藥并沒有因為尷尬的氣氛而停止。
別鬧了,說了我來。不二看著已經(jīng)干掉的棉簽,聲音不覺有些慍怒。他重新滴了幾滴碘酒在上面,然后緩慢地點上觀月大腿上的傷口,動作很輕但還是聽到了對方的吸氣聲。
忍著點,馬上就好。不二周助用一種類似于哄小孩子的語氣說著,眼睛有些心疼地瞇起來。
喂,我一直很想知道。觀月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大腿,臉側(cè)過去:你對誰都是這幅樣子么。
什么樣子。不二周助沒有抬頭,依然專心地涂著藥。
觀月不再說話。不二周助挑了挑眉毛配合他的沉默,直到腿上的傷口處理完才松了口氣抬起頭,意外地發(fā)現(xiàn)觀月初臉上諷刺的笑意。
不二周助,你實在太危險了。觀月閉上眼睛:就是因為你對誰都一樣毫無區(qū)別,所以更讓人瘋狂。假如我告訴你我愛了你五年,你會怎樣?
沒有聽到所謂回答,觀月卻自顧自說了下去:
還是我對你真的與一個路人無異,根本犯不著你來思考這個問題。
在整個過程中觀月都笑著。他一口氣說完,然后睜開眼睛,意外地被不二周助拉近,吻住。
你在引誘我?
不是。
那就不要再說這些話。不二松開觀月,眉心微蹙:一切跟你想的,都不一樣。
【CUT.6】
所有傷口處理完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十點。不二周助匆匆洗了澡,走出浴室的時候發(fā)現(xiàn)觀月閉著眼躺在床上,被子亂七八糟地蓋著。他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幫觀月蓋好被子。
過了大約有兩個小時,不二周助在黑暗中開口:為什么不睡?
睡不著。模糊不清的聲音,觀月初似乎始終處于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
不二周助聞言下床,摸索著走到觀月初身旁觸到他的手臂:還在發(fā)燒?
……嗯。
然后身邊沒了動靜。觀月依稀聽到洗手間的水龍頭被擰開,過了一會不二周助走過來把一條濕毛巾搭在自己的額頭上,然后將他整個人抱起來放到另一張床上,雙手環(huán)住自己:睡吧。我在。
那之后觀月突然安下心來,全身的溫度逐漸降低?煲臅r候他無力地苦笑。
觀月初,你果然還是對這個男人,絲毫無法招架。
【CUT.7】
這一覺觀月初睡了很久,久到在不二周助離開五個小時后才醒過來。
時鐘的指針已經(jīng)走過九。房間里有關(guān)不二的一切諷刺般地全部消失。觀月的牙齒死死地咬住下唇,然后從床上坐起來,鋪好床。動作以一種奇異的緩慢進行著。
早就該想到了不是么。本來他救他,就是一場意外。
【CUT.8】
對于悲劇來說故事到這里并沒有完。
觀月走出酒店的時候是早上九點半,陽光異常溫暖。酒店的門口停著那輛黑色的BMW,這讓觀月的表情一瞬間由冷然到驚訝。緊接著他看到不二周助坐在駕駛席上。
車門沒有鎖。觀月打開門,發(fā)現(xiàn)不二周助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他的左手是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槍。中彈的地方是額頭,血已經(jīng)凝固多時。
而不二周助的右手是一本封面為櫻花的日本警察證。翻開來第一頁是他的照片,微微瞇著眼睛笑得很開心。警察姓名一欄是不二周助。觀月幾乎是同時想起了不二說的“一切跟你想的都不一樣”。
觀月初的手不停地顫抖,過了幾分鐘他拿起那本警察證仔細地翻,有一張紙從里面滑出來掉到座位上。
不二周助的筆跡。紙上寥寥幾字:
不過歸零
-end-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