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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展盟主沉默地靠在沙發(fā)背上,二十年來,兒子到底是屬于別人的了,雖然這個人是他的父親。二十年,拼命在仇恨中掙扎了二十年,到頭來似乎連恨意都淡了,到頭來陷入了兩難的局面,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放不下的的竟然是那個被自己當(dāng)作復(fù)仇工具的孩子,沒有恨,沒有怨,只有悔,只有……愛!
一切都結(jié)束了,從何處來,到何處去。費盡心機繞了一大圈,終于又回到了原點。只是這趟路,走得艱難的又何止他一個。孩子,幾乎是流盡了他的血才換得了新生。放手吧,該滿足了,能得到孩子無條件的原諒,你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做!你做的只是給他帶來傷害,只有無盡的恐懼,他要的,你給不了,給不了!
閉上眼,耳邊是鐘表“滴滴”的聲音,為何,時間走得這么快,二十年的時間我還來不及補償就過去了,為何,時間走得這樣慢,只是想見見他而已,2點為何還不到。
“瀚兒,瀚兒……”
心中默念著兒子的名字,一陣陣的心痛反而讓他清醒過來,不錯,瀚海在自己身邊二十年,可得到的都是傷痛,即使自己醒悟過來,想彌補孩子了,那又怎么樣?傷害已經(jīng)造成了,現(xiàn)在自己有什么資格因為要失去兒子而心痛呢?不,你連為他心痛的資格都沒有!
這二十年來,瀚海是不明真相,所以對自己的嚴(yán)酷默默忍受,在他的眼中,從來都是對自己的恐懼,以及無法掩飾的期望。可當(dāng)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眼中的期望變成了絕望,像一把利刃一樣剜著自己的心。那一刻自己才明白,自己有多害怕。害怕失去兒子。有時候自己想想,自己對瀚兒的苛責(zé)是不是因為想在瀚兒離開時對自己少一份不舍,也讓自己更加狠下心來。讓瀚海身上的傷提醒自己。這是仇人的兒子,可他更害怕,瀚海會因為身上的每一道傷痕而更加決然的離開自己。矛盾啊,這二十年來難道自己就一直處在愛與恨的邊緣徘徊不定嗎?難道在很久以前自己就已經(jīng)把瀚海當(dāng)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了嗎?只是自己尚不自知!
現(xiàn)在,瀚海已經(jīng)原諒自己了,可是他知道,自己永遠(yuǎn)也無法取代周進。他眼中的幸福感不是來源于自己。母子連心,父子天性,真的輸了,輸?shù)靡粩⊥康!想著,又開始一陣劇烈的咳嗽,看著手帕上的血跡,展盟主搖搖頭,看來在有生之年是無法補償這個孩子了,心里不盡悲傷,真想讓瀚海在自己剩下的日子里好好陪陪自己,讓自己盡幾天一個真正父親該盡的責(zé)任,好好地疼他,好好地愛他。可是他知道瀚海這孩子心腸好,不忍心告訴他真相讓他傷心。他決定向周進借瀚海三天,只三天,好好地和他相處。
“盟主,少爺和周先生已經(jīng)到了!”
聽到通傳,展盟主猛的回神,望了望時鐘,原來已經(jīng)到點了!
“知道了,讓所有人回避,不準(zhǔn)任何人靠近客廳!我馬上就到!”
展瀚海和周進已經(jīng)坐在客廳等候,坐在沙發(fā)上,展瀚海又是高興,又是忐忑。不知道父親和義父見面后會不會發(fā)生什么不可預(yù)知的事!雖然父親是無心之過,但造成義父喪妻卻也是事實,原本他只擔(dān)心義父,可那天父親的表情讓自己不安,也不知道父親有沒有起疑。眼角余光瞄了父親一眼,表情沒什么一樣,展瀚海稍稍松了一口氣。
“怎么了?”周進也注意到了兒子的小動作,干脆直接問。
啊?
“沒有,沒怎么!”展瀚海急忙偏過頭,掩飾著咕嚕咕嚕轉(zhuǎn)的眼珠。
“嗯……”周進拉長了臉,可語氣可沒有他的臉那么臭。展瀚海也知道父親不是真的氣,自己的心思瞞不過父親,可是現(xiàn)在是能賴就賴,反正騙死人不償命!
露出個天真無邪的笑臉:“爸爸,義父馬上就來了,您好歹放我一馬,您總不會在義父面前教訓(xùn)我吧!”
“你啊,要是做錯事,天皇老子面前我也照打不誤!我是你老子,打你不需要理由!”周進樂了,兒子會和自己討價還價。兒子回來后,笑臉越來越多,現(xiàn)在面對自己是能耍賴就耍賴,跟一飛那小子有幾分相似,想到一飛,又想想兒子,周進現(xiàn)在正想著如何讓一飛回來 ……
“周先生……”展盟主打斷了父子二人的對話,剛才的話他都聽到了,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瀚海,這么多年來,瀚海在自己面前到底掩藏了多少情緒,他也是渴望得到自己的關(guān)懷吧,可是自己是如何對待他的,害的他小小年紀(jì)就要獨自承受痛苦,連一句親近的話都在自己的怒視中硬吞下去,這二十年來,瀚海從不敢在自己面前取巧,縱然知道兒子的張狂,恐怕那也是為了引起自己的關(guān)心吧!瀚兒的喜怒哀樂,自己何嘗關(guān)心過,現(xiàn)在看到周進父子再平常不過的幾句話,難道這也能讓自己嫉妒到發(fā)狂嗎?
展瀚海立刻站了起來,“義父!”笑容依舊,那聲“義父”也喚得如此親切,讓展盟主心中稍稍寬慰。
“瀚兒……”話到嘴邊,卻如魚鯁在喉。看到周進坐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陰沉著臉,展盟主只當(dāng)沒看見,調(diào)整了一下語氣繼續(xù)說:“義父對不起你,我不求你的原諒,只求你能陪我三天,讓義父好好地補償你。。。。。!闭瑰埩藦堊欤瑒傁胝f些什么。周進突然站了起來,轉(zhuǎn)身與展盟主四目相對,冷聲說:“補償?哼!你說得到輕松。怎么補償?你拿什么補償?你補償?shù)钠饐?”“我。。。。。!闭姑酥鳠o語,展瀚海忙說:“義父,瀚兒從未怪過義父,如果沒有當(dāng)日義父的嚴(yán)格要求,我也不會有今天的優(yōu)秀,瀚而應(yīng)該感激你才是”“瀚兒,你找到了你的親生父親,我知道你會離開我的,可是義父希望你能留下來陪義父三天,三天就好”“干什么?這二十余年你還折磨他的還不夠嗎?還有再折磨嗎?”周進冷冷地打斷他
展瀚海能夠真切的感受到父親的怒氣,同時也感受到了義父的異樣平靜下的激動和愧疚。一時之間他只覺得兩難,不知道該怎樣化解這樣的局面,他隱隱猜到父親發(fā)怒的原因,只是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展瀚海低著頭,默默地承受這莫名的壓抑,他不敢呼吸,只怕自己一松氣便無力支撐!
“展盟主。”周進打破了此時的沉寂,他的口氣沒有展瀚海想象的怒氣沖天,只是十分的冷淡,“周先生,我知道我過去做的不對,可是我畢竟把孩子還給你了,畢竟我是他的養(yǎng)父,養(yǎng)他,育他,而今只讓他陪我三天,你也不肯?你就不想想他的感受嗎?”“你?我是他的生父,我不同意你有什么資格留他?”“爸,您就讓我留下來陪陪義父吧?反正以后兒子有的是時間陪您!”展瀚海對著周進跪下。他不跪還好,這一跪周進的火一下就上來了,恨恨地說:“我告訴你,你是我周進的兒子,今天讓他見你一面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你要是感呆在這試試,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展瀚海渾身一顫,他知道他的父親說的出就做得到,可是一想到義父,他就咬著牙,剛要說話,義父的聲音就響起了:“瀚兒,算了,你父親說的對,我沒資格要你來陪我,跟著你父親回去吧,義父不想再看見你因我而受到任何傷害了,以后有機會義父會想辦法去看你的,聽話!”說著快速轉(zhuǎn)身,頓時老淚縱橫,他不想讓瀚?匆娝嗳醯囊幻,更不想讓周進看見,可是周進卻偏偏看見了,不過也不以為意,以為他是故意的,于是拉起兒子就走,瀚?粗x父孤獨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以后一定偷偷地回來看義父,周進連讓他們道別的機會都不給就把展瀚海甩到車上,在車上一句話也不說。展瀚海連大氣都不敢喘,周進一想到展瀚海居然為他的義父下跪就氣不打一處來,到了家門口下了車,便頭也不回地說:“你不是愿意跪嗎?到書房去跪十個小時!薄鞍?爸?”“去!”周進的語氣不容質(zhì)疑,展瀚海知道原來爸是因為這個而生氣,于是乖乖地上樓去跪著,到了吃飯的時間,周進在書房的門外徘徊了幾圈,他的孩子有如此的寬容,應(yīng)該是一件值得他寬慰的事,有如此的大度是他周進的福分,想著心里的氣也就消了,于是推門而入,看見瀚海聽見聲音條件反射似的正了正身子,不絕暗笑,這個孩子還是這么怕自己,這可不行,他們已經(jīng)是父子了,不是大哥和小弟。他不希望這樣,走上前扶起他說:“瀚兒,起來吧,吃飯了”瀚海抿著嘴說:“可是爸,還沒到十個小時”“要你起來你就起來,吃完飯再接著跪!”聰明如瀚海怎么會不明白爸這是心疼了呢,于是乖乖地和爸下樓吃飯。吃過飯周進說:“準(zhǔn)備一下,我?guī)闳タ纯茨銒寢,這些年她無時無刻不想著你呢,一直以為你死了,悲痛的要死,還好有一飛在”突然看著兒子在深思,以為他在吃醋,所以就沒再說,其實瀚海是在想一飛一直代替自己盡孝道,這次又舍命相救,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地謝謝他,最好去求傅爺把一飛要回來再跟爸,知道傅爺最疼自己了。他也有點埋怨自己,為什么沒有早點回來,也許他早點回來,媽媽就不會死了!“想什么呢?”“沒什么”
墓園
展瀚海跟著周進一步一步向阿彤的墓走去。其實在父子相認(rèn)之前,展瀚海陪周進來過幾次。可是每次他都只能在媽媽墓前擺上花,擺上水果時看媽媽幾眼,有一次看得入神了還被周進說了幾句。然后他就得遠(yuǎn)遠(yuǎn)地呆在車?yán)锏劝职趾蛬寢屨f完話后送他回家。其實當(dāng)時他很想說我也想和媽媽說話,可是不能說!記得第一次來這里時候,看到墓碑上的母親,看到那雙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眸子,他只想哭。可是他只是一個小弟,有一次趁著周進睡著的時候,他偷偷地跑來看阿彤,一個人在墓前長跪。那次他哭了。當(dāng)他知道真相的時候,他一心要回來,可是他回來的時候只能看到一個傷心的父親。他與母親就這樣陰陽兩隔。
現(xiàn)在周進帶著展瀚海,不是老大與小弟,而是一個父親帶著兒子去祭拜他的妻子,兒子的母親。
霍一飛正跪在墓地跟他嫂子說話,就聽見車聲,起來回頭望去,正是周進的車,他本來是打算回和記的,可是如今正主回來了,他感覺自己回去就沒意思了,展瀚海會好好照顧進哥,以后進哥都不會再寂寞了,這次來是和嫂子辭行了,他要出國去找小寧了,退出江湖。他不想見周進,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也怕周進不再會收留他了,于是轉(zhuǎn)身快速地逃走了。周進和展瀚海來到墓地,發(fā)現(xiàn)有人來過,“小飛?”周進自語道,抬頭看看四周,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消失了,展瀚海也看見了,問:“爸,好象真的是飛哥,他沒看見我們嗎?怎么走了呢”“也許他有事吧,別管他了”嘴上是這么說,可心里卻不是這么想。一飛肯定是在躲著他。這孩子不可能沒聽見他的車子聲。又給阿彤買了這么多東西,難道他要離開了?回來在車上周進一直在想這事,打算叫一飛過來問問,到了家門口看見了殘陽的車子,想殘陽怎么來了,進屋就見殘陽在沙發(fā)上坐著,殘陽見主人回來了站起來說:“進哥回來了,怎么沒見一飛呢?”“殘陽你來找飛哥?他沒來啊”“哦?那可能是在家,我去他家里找他”“不用,有什么話你就直接和我說吧,我?guī)湍戕D(zhuǎn)達(dá)”周進語氣不善,殘陽理解地說:“告訴一飛,雖然他離開了紅血會,我傅殘陽永遠(yuǎn)是他的傅哥,如果他還想跟著逆風(fēng)的師傅學(xué)習(xí)就去找他吧,他的師傅很想他!敝苓M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小子原來早就離開了紅血會,怎么沒來找自己呢?殘陽以為周進不愿意讓一飛去,便起身告辭說:“我本來是看一飛來的,既然他不在,那么我就先行告辭了。”“我送你”展瀚海將殘陽送出門外,殘陽看著他猶豫了一下,“殘陽?你有話要對我說?”“恩,你有時間多去陪陪展師兄,不要留下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遺憾.”展瀚海楞了一下,不知道傅殘陽為什么會這么說,殘陽拍拍他的肩膀便走向自己的車。展瀚;厣砭团鲆娭苓M了,因問:“爸去找飛哥?”“恩”“我也要去”“上車”父子二人剛進霍一飛的家門就聞見一股酒味,只見霍一飛醉熏熏地躺在桌子底下,旁邊是收拾好的行李,周進只覺心寒,自己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孩子居然不和自己說一聲就要走了,他要聽聽一飛親口說,他是不是真的要走,真的不肯回和記了。展瀚海把一飛抬到沙發(fā)上,就聽一飛說:“進哥,求求您不要趕小飛走,您打小飛吧!狠狠地打,只要不趕小飛走,求求您,小飛這么多年一直把您當(dāng)作自己的親生父親!闭瑰R詾橐伙w醒了,仔細(xì)一看原來他在說夢話。周進說:“瀚海,用冷水把他澆醒”“?爸,飛哥會感冒”“感冒?那是他自找的,酒精中毒他都不怕還怕感冒?快去!”“是,爸”“嘩嘩”一飛連打了兩個噴嚏,一個冷戰(zhàn)就醒來了,看見展瀚海吃了一驚,忙站起來恭敬地說:“少爺,您怎么來了?熳M哥他好吧?”問了就后悔了,怎么會不好,剛找到親兒子,一定高興著呢,只聽瀚海說:“你為什么不親自問問?”“不用了。我去給您泡茶”說著轉(zhuǎn)過身感覺一道灼熱的目光正射向自己,抬起頭就和周進的目光相對,忙叫:“進哥”“進哥?不敢當(dāng)啊!你的眼里還有我這個進哥嗎?”一飛聽了這話腿一軟跪在地上顫聲說:“進哥小飛不敢!闭瑰CΥ驁A場說:“飛哥不是要泡茶嗎?快去吧,以前都是你給我爸泡茶,我想嘗嘗飛哥的茶以后給我爸泡呢”“好”說著就起來去廚房燒水,心里卻在想著別的事,水開了也不知道。展瀚海見半天人也不出來便喊了一句:“飛哥?要幫忙嗎”“啊?!不用,就好了”一飛回過神來手卻被開水燙紅了一片,一飛端著沏好的茶打算給兩人倒上,瀚海就看見一飛的手紅了,忙問:“飛哥你的手?”“沒事”周進似沒聽見他們的話冷冷地說:“沏個茶那么長時間。換人了就是不一樣了,被人伺候慣了就不會伺候人了”“進哥,小飛不敢,”說著給周進倒了一杯茶,晃到適合的溫度,雙手奉給周進。周進盯著他的腿也不接。一飛會意,雙膝跪地恭敬地說:“進哥請用茶”周進盯了一會心想看來腿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剛要接過拉,卻被瀚海搶先接過來了,原來瀚海以為周進還要涼著一飛,周進從瀚海的手里接過茶都喝了,一飛咬著嘴唇,自嘲道自己到底什么也不是,人家兒自端一下都舍不得,周進把茶杯放在桌子說,說:“不如以前了”“對不起,進哥,小飛重泡”“飛哥,不用了,爸很好喝。”任遗莸暮媚亍薄澳憔筒挥锰嫠f話了,他哪有我兒子泡的好”邊說邊拿眼睛看著一飛,只見一飛低著頭一動不動,沒一點反應(yīng),周進不悅,到底還是生分了,什么時候小飛你不在乎進哥對你的冷熱了?“瀚兒,天晚了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幫里還有事要你做”周進溫柔地說!鞍帧卞(dān)心地看一眼一飛。周進哪里不明白兒子在想什么:“放心。,我不會把他怎么樣,況且他現(xiàn)在是紅血會的人,我要是把他怎么樣,殘陽不得來興師問罪?”展瀚海一想也是,只是他忘了就是跟殘陽的時候也沒少挨進哥的教訓(xùn)啊。展瀚海起身說:“飛哥我走了,明天去找我啊”“好,小飛送少爺”周進聽著心里很不舒服,瀚海走了。一飛端著壺起身要去重泡,就聽周進冷冷地說:“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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