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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夜上懸峰,登高望遠(yuǎn),是我唯一的嗜好,我羨慕山下的萬家燈火,羨慕平淡如水的日子,羨慕阡陌相聞的溫馨,羨慕雞犬合鳴的熱鬧,那又如何呢?那些不屬于我,一個被詛咒的女人,我的名字叫褒姒。
今夜沒有月,只有無際的黑,蒼茫的黑,吞噬了前路的黑,我站在山巔,任憑北風(fēng)呼嘯著我的青絲,我的衣袂,我的身軀,孤鳥飛過,一陣哀號,劃破寂夜,我仰頭尋去,夜太黑,我看不見,但是我聽懂它的悲歌,它的無奈,冷,好冷,刺骨的寒意瞬間開始蔓延,這曲哀歌不正是唱的我嗎?沒有方向,沒有目標(biāo),不同的是它還有自由,而我卻是籠子里孤寂的金絲雀。
我不禁一個冷戰(zhàn),身后一雙強有力抱緊了我,我知道是他,禁錮我的人,萬人之尊,天下的主宰,我的夫君,周幽王。我依偎在他的懷里,貪戀著他懷里的溫暖,我不愛他,卻為他生下了伯服,也許這是我對他的唯一報答。我抬起頭望了望他,看不清臉,我不知道是我不想看還是夜太黑,我什么也沒有說,掙脫開來,走向了懸崖邊,又是一陣大風(fēng)蕭蕭而來,我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滑,順著風(fēng)向身體前傾,腦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底下發(fā)生什么,只知道還是那雙手將我攔腰抱起,緊緊地貼在胸膛。
“龍兒,你為什么這么傻,是不是有什么不滿,說出來!”他緊張得如繃緊的箭弦,稍一觸碰就會骨折弦斷,將我抱的喘不過氣,我努力地想要推他他,讓自己的呼吸能順暢一點,卻怎么也不行,只能像乖貓。
“孤王不會放手,永遠(yuǎn)都不會放手,沒有孤王的允許你永遠(yuǎn)不許離開……!卑缘赖木跬耆唤o我任何解釋的機會,強硬地重復(fù)了一遍又一遍,而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他眼中我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我自己都覺得很好笑,他竟然忍受了那么多年。
宮中盛傳我不愛笑,幽王為討我一笑想盡了方法,越是這樣我越是笑不出,為什么要取悅他,我不欠他什么,我想要的只是自由,離開周朝,離開皇宮,回到褒國,做回賣山桑弓和箕木制夫婦的女兒,即便不是真正的父母,他們養(yǎng)大了我,教導(dǎo)了我,給了我平靜的生活,給了我無可取代的親情,我恨那個算命的,如果不是他,我不會被獻到周朝,不會被詛咒一生,即使當(dāng)年才六歲的我果斷地切斷了掌紋上的克天下的命線,卻始終擺脫不了被擺布的命運,我只是一顆命運的棋子,在別人的棋局上走向最后的萬劫不復(fù)。
還記得那一天,小宮女急沖沖得趕來,告訴我說,幽王廢掉了申后和太子,要立伯服為太子,立我為后,我拄在那里半晌都沒有回過神,周圍的宮女太監(jiān)們個個以為我太開心了,連連向我道喜,他們不知道我的苦,我的希望破滅了,徹底的破滅了,我逃不了,我怎么也逃不了了,永遠(yuǎn)要被困在了偌大的牢籠中,遠(yuǎn)觀著外面的風(fēng)景,永遠(yuǎn)不會再屬于我的風(fēng)景。
一大早,幽王就將我從驪山的行宮里帶了出來,我一如既往跟在了他的身后,驀然地看著他,看著群臣,看著不自量力的獻計人,我的苦他們豈能知道,千金又如何,千金也買不到我的真心,我要的只是自由,屬于我的天空。
“龍兒,虢國石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有趣的游戲,孤王帶你一同觀賞,定會令你開懷的!”幽王滿眼期待地看著我,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轉(zhuǎn)頭看向了山下。
“你等著!”幽王對我吩咐道,離開了我的身邊,接過軍士手中的火把,慢慢地走向了烽火臺,他想要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他時不時看向我的眼神我永遠(yuǎn)忘不了,他沖著我開懷一笑,將手中的火把點向了烽火臺,不一會兒,一縷狼煙緩緩而起,直上云霄,緊接著,鼓聲雷動,轟鳴四方,不久就看見了從各方涌入的大隊人馬,將士們個個神情緊張異常,到處都是聲響,部隊行徑的步伐聲,將士高呼聲,馬蹄聲,馬鈴聲,戰(zhàn)鼓聲,城下爭相逃跑的百姓被擠壓撞倒,互相踐踏而不斷發(fā)出的哀號聲,夾雜著風(fēng)聲,整個亂成一團,猶如沸開的粥鍋。他成功了,我笑了。
烽火戲諸侯,我不得不笑,我笑他用這種方法竟是為了博我一笑,我笑那算命的果然厲害,被他說中了,我真是克夫克國克天下的人。我笑了,還是沒有人知道我在笑什么,也不需要有人知道,因為一切都已經(jīng)注定了。
一旁的太史伯陽直跳腳,大聲地指責(zé)著幽王,‘有此一段,日后定當(dāng)后患無窮’幽王不予理睬,只是滿眼柔情地看著我,“龍兒喜歡就好!”
太使伯陽無奈地?fù)屵^士兵的大刀就揮向了我,我沒有閃避,靜靜地站在那里,我在等,我等著那一刀,只要一刀我就能解脫,找到我要的自由,我等著它。
大刀未近我身就被擋了回去,太使公被推倒,匍匐于地,他老淚縱橫地指著我大罵:“妖后禍國,招此亂,理應(yīng)當(dāng)誅——”我看著他笑了,太使公,你說的很對,我也是這么想的。我轉(zhuǎn)臉看了看身邊的幽王,而他卻是雙目圓睜,劍眉緊索,怒不可竭,抽出腰間佩劍,“當(dāng)!”地一聲丟在了太使公面前,挽起我拂袖而去。
我不忍地回望了一眼身后的老人,他一直盯著遠(yuǎn)去的我們,沒有一絲的屈服畏懼,撿起了劍,指著我,滿眼的怒火和悔恨,對天長呼:“妖——后——禍——國——,姬——氏——必——亡 ——!”,緊接著長劍過喉,血灑烽火臺,我不忍再看下去,轉(zhuǎn)過了臉,這般忠貞的老臣,因我而死,我又多了一條罪狀,我冷笑了起來,笑得想哭,好想哭……。
妖后禍國,太史公的一句話終于在不久成為了現(xiàn)實,犬戎大軍直逼京城,幽王再次地燃起了狼煙,諸侯之當(dāng)兒戲,不再出兵救援,犬戎之軍長驅(qū)直入,攻進了皇宮,我笑了,我對著幽王第一次真心地笑了。
“龍兒,你自由了,孤王困了你這么多年始終沒有得到你的真心,現(xiàn)在你自由了,走吧,離開金絲鳥龍,飛向?qū)儆谀愕奶炜瞻桑 庇耐跽f的有些哀傷,卻還是那樣咄咄逼人,讓我沒有開口的機會。
“你一直都知道?”外面的廝殺聲不斷,已經(jīng)快攻進大殿,我還是平靜如常,驀然地看著他,。
“夫妻這么多年我又怎會不知?我一直以為不放手才是真的愛你,我能讓你快樂,我輸了,輸?shù)靡粩⊥康!”他說完苦笑著,看著我,眼睛有些發(fā)紅。
我怔住了,看著正襟端坐在龍椅上的他,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一陣酸楚,直想哭,我忍住了,再次地抬起了頭看著他,“我是你的王后,我不走!”我緩緩地走向了他身邊,他笑了,我也笑了。
忽然,一柄劍穿過龍椅子,刺穿了他的身體,他沒有掙扎,沒有反抗,我一驚,看著不斷汩出的鮮血染紅了金黃的龍袍,看著他強忍著的笑容,看著他嘴角不斷外流的鮮血,心頭如刀割般,我努力地使自己平靜,強忍著不出聲,默默地流著淚繼續(xù)向他走去,“我是你的王后,永遠(yuǎn)的王后,再也不分開了!”我莞爾一笑,以從未有過的溫柔對他說著,迎著貫穿他身體的劍,抱緊了他……。
彌留的一刻,在我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她淡淡地看著只剩一口氣的我,搖了搖頭,“小白,你放棄吧,你不要再經(jīng)歷下面的兩世了,這三世,你注定是失敗的!”
我笑了,看著她:“姐姐,我是失敗了,但是還有兩世,我不經(jīng)歷永遠(yuǎn)不知道做人的坎坷!”
“這一世,你懂得了什么?
“姐姐說過的一句話,傾國傾城,傾的不過是一個人!”說完這句話我離開了肉身,魂歸地府,等待著下一世的啟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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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老文搬家!
備注:相傳褒姒乃幼女踩龍涎所生,故小名龍兒。這是我早先幾年yy出的故事,文筆稚嫩,大家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