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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見他是在十六歲。
　　那年整個世界都很亂，到處都是刀劍，走路上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殺，噴出八尺老血。幾乎每個月土地都要被割掉一塊，然后再拿什么東西換回來，再割，再換……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哪一國的。
　　不過這不重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屁孩，讀不了書打不了仗，那些人是不在意的。只要茍且地活著就好了。
　　如果戰(zhàn)爭沒有打響的話，我就是賓利斯中學(xué)的高材生，老師眼里的乖寶寶(好吧其實我不是)。但是現(xiàn)在這一切都沒有了，命都要沒了，我還上個屁的學(xué)校。
　　于是那天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逛著，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傻子們倒在血泊中(不過后來想想我可真夠不要命的)。然后，我就遇見了……他。
　　能在這樣的亂世中遇見個活人真不容易，還是那種四肢完全智力無障礙的活人。我激動地都要哭出來了。
　　他看向了我，灰藍(lán)色的眼珠非�！铄�，我根本不知道那個眼神的含義。
　　我發(fā)現(xiàn)他著實很帥氣，寬肩窄腰，而且雙腿修長。他穿著白色襯衫，下擺扎進(jìn)了黑褲里。天哪，我只想到了一個詞來形容。
　　“衣冠禽獸�！�
　　我向他走近了一點，看見他站在草地里。我有些尷尬，于是打了個招呼道：
　　“嘿，哥們兒。呃……你在放水?”
　　他幾乎是笑出來了，再次看了我一眼，吹了聲口哨，打趣道：“一起來?”
　　說實話，雖然我在學(xué)校會跟只弟幾個來上一段葷段子消遣，但其實我內(nèi)心還是很青澀的。于是我拒絕了他好心的邀請。但不免還是有些好奇心。
　　于是我悄瞇瞇地看了他下面一眼。哪有什么…….什么水啊?!分明是干的!見鬼，我被他耍了。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笑著向我拋來一個飛吻，然后伸出手，突然正經(jīng)地來了一句:“我叫Joker，幸會�！�
　　小丑。
　　“這名字真奇怪�！蔽抑肋@么說有點不太禮貌，但是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嗯……”他輕聲笑了起來，我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可能吧�！�
　　公平起見，我決定也跟他說我的名字。于是我握了握他的手:“Lament.”
　　萊蒙特，就是“哀歌”的意思。
　　“你的名字也很奇怪啊。”報復(fù)似的，他也這么來了一句。
　　“哼�！蔽依浜咭宦�，表示不想理他。
　　那是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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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幾年于我而言一度相安無事，因為我和他都活著。這就夠了。至于這個世界會怎么樣……那就與我無關(guān)了。
　　我和他越發(fā)熟絡(luò)了，我個人覺得我們之間友誼的小船在暴風(fēng)雨中還是很穩(wěn)的。我一直以為我們就是比較鐵的哥們兒，直到我發(fā)現(xiàn)了不對。
　　我怕狗，不幸的是那天我被狗追了。幸運(yùn)的是我碰上了他。于是我發(fā)瘋似的擁入了他懷中。
　　“嘿,Joker，救我！”我真的嚇極了。
　　他輕輕地拍著我，在我的腰間逗留了一會兒。他把那條狗驅(qū)走，向我打趣道，“喂，我的Lament，我說，你也太熱情了吧，狗一追你就跑？”
　　我下意識想往他身上蹭，撲之而來的清幽的草木香。我覺察到我們之間這微妙的氛圍，但我不想改變。
　　我似乎喜歡上了面前這個男人。
　　我竟然喜歡上了……一個男的。
　　那年我十八。

　　(三）
　　二十一歲那年，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得差不多了，但是我還是上不了學(xué)。我當(dāng)了五年快樂的無業(yè)游民，值得一提的是，我活下來了。
　　我和Joker確定了關(guān)系，這在那個社會其實是違法的，但我們也沒管那么多了。這個時代太亂了，所有的事物都很瘋狂，我們不妨也跟著瘋狂一把。
　　生日當(dāng)天，Joker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城郊。我問他干什么，他說帶我看星星。
　　“嘿，我的Lament，晚上跟我在樹林里看星星怎么樣?”
　　我想了想，還是答應(yīng)了。
　　那天晚上Joker把我?guī)У搅藰淞掷铮芷婀值氖�，那天明明是個雨天，到晚上卻真的有漫天繁星。我不理解，為什么Joker要在樹林里給我過生日。
　　但我還是很開心。星星點點落在了林中，Joker隨手抓了一顆，放在我心上。
　　我比他矮了一個頭，于是只好踮起腳，環(huán)住他的脖子，把人生中第一個吻獻(xiàn)給了他。我堅信他就是我生命中的神明，所以我不計后果地、義無反顧地選擇了他。
　　Joker回吻得很深，一點一點地侵占我的氣息。我承認(rèn)，這于當(dāng)時的我而言真的很浪漫。
　　大概足足過個二十多秒吧，我都要窒息了，他才放開了我，拍拍我的背，而后和我對視了好幾秒。他附在了我耳邊，溫?zé)岬臍庀浯虺涑庵�，他喘著粗氣開口：
　　“……Lament，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和我在樹林里做一次…….怎么樣?”
　　我真是被沖昏了頭腦，想都沒想就點了頭。
　　我把人生中所有的第一次都獻(xiàn)給了他。

　　(四)
　　醛來后我不知躺在了哪，大概是莊園或?qū)m殿之類的地方，反正特別豪華，我一度認(rèn)為我升天了。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沒問題。
　　我干嘔了半天，頭疼欲裂，一翻身正對上Joker的目光。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Joker，你……”我連忙坐起來，緊接而來的又是一陣惡心。
　　雖然很荒唐，但是我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的想法，我，一個男人，似乎懷孕了。
　　他動了動嘴唇，我聽不清他在表達(dá)什么，于是我拼盡全力想要抓住他，卻怎么也碰不到。他露出厭惡的神情，譏笑著開口了：“哦對了，跟你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Zeus。
　　“眾神之王的——
　　“Zeus.”
　　我一下愣住了，這才注意到他一在一右還有兩個女人。我眼睜睜看著他捏住旁邊一個女人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上去。
　　可他那雙灰藍(lán)色的眼睛分明斜睨著我，就跟初遇那一天一樣，我根本不知道那個眼神的含義。
　　可他是我的Joker啊。
　　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了他。
　　他的確是神明，但他從來不是我的神明。
　　“嘔……”
　　“挺難受的是吧，但沒辦法，你懷孕了，我的孩子。你該為此而自豪，不是嗎?你肚子里的種是個神�！�
　　我清醒地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jīng)不是我的Joker了。
　　肚子肉眼可見地隆起，我難受地要暈過去了，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孩子不會成為你的負(fù)擔(dān)的，等你生下來，我會讓他……死?”Joker……不，是Zeus靠近了我，帶著笑說。
　　我驚恐地瞪大了眼，耗盡所有力氣卻做不到對著他歇斯底里。
　　我絕望極了，幾次張口卻什么也說不出來。最后只是無力地問了三個字：“……為什么？”
　　為什么要接近我。
　　為什么要騙我這么多年。
　　為什么明知道沒有結(jié)果卻要……毀掉我的青春。
　　Zeus只是淡淡地回了四個字：“及時行樂。”

　　(五)
　　大概是神的力量吧，兩天后我就把孩子生了下來。
　　分娩的痛苦是我從未體驗過的，我不知痛暈過去多少次，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會難產(chǎn)而死。
　　偌大的房間里只有我和接生婆，其他人……來不來我都不在意，畢竟我根本不認(rèn)識他們，也指望不上他們能把我當(dāng)塊寶然后諷刺地為我歡呼“噢你生下了宙斯的孩子”。
　　但是Joker從始至終都未來看我一眼。
　　我還是忘不了啊。那個待我好，陪我走過整個年少的Joker。

　　(六)
　　孩子被他們留在了天上，幸好沒有把他殺死，其實也挺好的，他大概會是未來的哪位天神吧。
　　但我還是好難受啊，不管怎么樣，那是我的孩子。那曾是我的Joker。
　　原來Zeus只是花了幾天的時間來凡間消遣。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我被抹去了一切記憶，而后送回了凡間。

　�。ㄆ撸�
　　我叫Lament Wilson，是利加理工大學(xué)的大四生。
　　那天戰(zhàn)爭徹底宣告結(jié)束，我不知為何突然從一個月的昏迷中醒來。舍友聽到消息后趕到醫(yī)院來看望我，但我似乎不認(rèn)識他們。
　　醫(yī)生說沒事，你失憶了。
　　但我腦子里一直有一個聲音，重復(fù)著一個單詞。
　　“Joker.”
　　似乎是“小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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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復(fù)后我嘗試著爬上了這座城市最高的山峰。我在想，是不是這樣，就能離心中的那個名字要近一點了。
　　直覺告訴我，他就在……天上。
　　“Joker .”
　　但是為什么，一想到這個名字，我的心就好痛啊。
　　“遠(yuǎn)離他�！�
　　“遠(yuǎn)離他�！�
　　遠(yuǎn)離他。
　　我從山峰上一躍而下。

　�。ň牛�
　　我想起了一切。在墜落的瞬間。
　　可笑的是，我無法做到，忘了他。
　　我愛他。
　　我愛他啊。
　　我的Joker啊。

　　(十)
　　第二天清晨，人們在這座城市最高的山下發(fā)現(xiàn)了一具血液凝固的尸體，面目全非。
　　遠(yuǎn)離他吧。
　　“Lament.”

　　一全文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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