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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顆紙星星
因為生性孤僻,不管是家里人還是老師同學,都對我愛理不理,當作空氣。我也不以為然,早已習慣。
因為對任何新鮮的玩意兒都視而不見,我沒有朋友,也不希罕,任何事情我一個人就能搞定。
初次見到你,是開學的第一天,作為轉(zhuǎn)校生,你來到我們班。女生們見到你就開始大呼小叫,說你帥,可我還是那樣一意孤行,根本沒把你當人看,空氣,僅此而已。這可讓老師犯了難,你該坐在哪里才好?最后,卻選中了不食人間煙火的我。
你伸手向我打招呼,我把頭一側(cè),當作沒看見。當時我在想:這種人就是仗著自己長得好,顯得很了不起的樣子,實際上一文不值,我討厭這樣的家伙。
女生們開始以為我敵,一是因為和你做了同桌,二是因為我看不起你。其實我本來就看不起任何人,或許是幼稚,或許是心理問題,但我仍倔強著堅持自己的想法。所以,你也被我一視同仁,但是突如其來的友好,讓我感覺你反倒是在藐視我,憐憫我。這令我更加厭惡你。
班里所有人都對你的感覺很好,女生不例外,男生卻也奇怪,只有我不合群。因為你每次同我說話,我都把頭轉(zhuǎn)向一邊,對你不屑一顧。你卻只是笑笑,讓陽光驅(qū)散一切的陰暗。我想告訴你,我憎恨陽光。
我有一個難得的癖好——折紙星星。我總喜歡把內(nèi)心難以吐露的話都給折到星星里去,一罐又一罐,永遠不間斷。有的里面寫滿了話,有的只是空空如也,但大多數(shù)的星星都逃不了第二種命運。很少寫,100顆里大概也只有1顆是寫了話的,可我一樣喜歡。
在學校里,在家里,空閑的時候,就愛那樣地擺弄五彩斑斕的長紙條,你看見了,總是問,能教我嗎?她們很精致呢。可我從不理會,立馬收起所有的東西,把頭側(cè)向一邊。我不喜歡愛管閑事的人,尤其是愛管閑事的男人。
老師很得意,她發(fā)現(xiàn),把你安排在我的身邊,是正確的選擇。
一天中午,我看見你的身旁忽然多了許多女生,而你好像正在專心地做著什么,回到座位,按耐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一眼,看見你在折紙星星的情景。很專注,很認真,專注得不知身邊有些什么人,認真得不知我何時已坐在你的身旁。你折好一顆就會露出孩童般的微笑,純得像張白紙,又如明媚溫暖的陽光。女生們很是興奮,男孩子也會折紙星星,折得又如此之好,她們當然心花怒放。
可我不是,我站起身來,想要走,殊不知,你卻在這時拉住了我的手。你微微一笑,笑得如蜻蜓點水般的驚鴻,笑到我有點亂了陣腳,可我冷靜地甩開你的手,而你又溫和地對我說,你天天都折她們,時間一久我也學會了,她們是不是和你的那些一樣漂亮?
我回眸,看著你手里的紙星星,冷冷地甩下一句,不是,它們很丑陋。隨即,轉(zhuǎn)身,然后離開。
我沒有回頭,我知道女生們一定在那里瞪著丑惡的面孔破口大罵,你呢?會很失望,還是回以同樣的微笑?
沒有繼續(xù)想下去,也沒有動搖,我還是邁著堅定的步調(diào),在諾大的校園里徘徊,穿梭,直到上課。
再回來時,沒有看見陰暗的苔蘚。教室內(nèi)充斥著迷人的金色,芬芳的陽光的味道,讓人溫馨,不想離開,就如此沉醉。
你一塵不染的微笑,始終守候著。我頭一次開始懷疑,每天這么笑著,不累嗎?難道我一直這樣對你,你不生氣嗎?
也許,我應該再好好學學才對。你回答。
為什么你對我從未改變,從未抱怨。甚至讓我覺得慚愧,讓我覺得受之不起,你不應該對我這么好,你不應該這樣微笑著看我,我……
不由自主的,我們開始在一起折星星,一起聊天,一起回家。你告訴我說,我變得愛笑了?墒悄阒烂,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
不久后,我再次變成了女生們的敵人,這次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你對我請求,問我肯不肯做你的女朋友。不經(jīng)過思索,我立馬回絕了你。你問我為什么,我說我們還沒到那種程度,況且我也不喜歡你。
你點頭應允,但眼神卻失去了光彩,變得灰暗無光。像小孩子失去了心愛的玩具那般的落寞,傷心。是我傷害你了嗎?還是我再昧著良心說謊話?我搞不清楚自己,但我知道我不愿意看到那樣的你。
那一整天,你沒有笑過,變得很兇,嚇得女生們不敢再來靠近你。對不起,真的,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內(nèi)疚,可是的確是對你沒感覺嗎?或許,我們只能是朋友吧。
我恢復了往常的樣子。
之后的一個星期里,我們兩個打起了冷戰(zhàn),一句話都不曾提起,我一直在掙扎,一直在抉擇,要不要答應你?要不要和你求和?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從此以后,再看不見那樣的星星了,我這樣想著。
回到家中,我打開抽屜,你不知道,這些天來,我的星星里,寫了許多話。幾乎每一顆星星里都有,寫你,寫我,寫我們,寫那些曾經(jīng)屬于我們的美好。什么叫一去不復返,我現(xiàn)在明白了,就像天上的星星,每天都有不同的變化,卻不曾重復。
我不斷地折著星星,直到手指起了水泡,還是不肯停息。我怕,我怕我留不住我們的過去,抓不住瞬息逝去的歡笑,憶不起那些美麗如花的笑容,最后,只看見冷若冰霜,背道而馳的兩個人。
第二日早晨,你叫我出去,有話對我說。我忐忑不安,不知迎接我的將是怎樣的結(jié)果。
我明天走。你的答案。
這比冰塊還冷的四個字,透過我的每一個毛孔,直達心田,讓我不寒而栗,原來,這就是審判的滋味。
去哪兒?我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真是好笑,果然被我言重了……老天你在諷刺我。
轉(zhuǎn)學,再也不會回來了。你把頭一側(cè),走了。
你走了……就這么離開了……
我支離破碎地靠在墻上,這就是結(jié)果啊,像以前我對你那樣,把頭一側(cè)的結(jié)果……可我立刻清醒了過來,我不該就這么失去你,至少,至少也應該有點行動。
等等!能說出這兩個字,我發(fā)現(xiàn)自己真得很勇敢,很堅強。
他回過頭,怎么了?
讓我抱抱你。
他顯得很詫異,定住了腳步,卻不作聲。
讓我再抱抱你。我又一次強調(diào)。
你還是站在原地,想讓我主動嗎?過去的每一次,都是你先開的頭,這次也要讓我主動了。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走過去,向著你的方向,然后加快速度,跑了過去,一下子撲到你的懷里,緊緊地抓住你的衣服,我不想讓你走,我不要這樣的結(jié)果!我在心里大聲地叫喊,可你始終不可能聽到。緊緊閉著眼睛,我希望時間永遠就凝固在這一秒,永遠不要溜走!但當我發(fā)覺,你只是僵在那里,絲毫沒有動彈的時候,我錯了,你不可能再留在我的身邊。
手松開了,你走吧……
微風和煦,溫柔地吹拂著我的臉頰,陽光是那樣的暖和,讓人不想離開,就如此沉醉。我喜歡長得很帥的家伙,我喜歡待人友好的孩子,我喜歡陽光,我喜歡愛管閑事的男人,我還喜歡你折的紙星星。陽光就是你的微笑呵,但美好的東西永遠只能停留在人們的記憶里,直到最后,被遺忘,被附上一層沙土。
或許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往你的口袋里,扔了一樣東西。不知道你發(fā)現(xiàn)了沒有,不知道你拆開了沒有。是紙星星呵,知不知道里面寫了點什么?里面寫著
——愛你for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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