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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痛的痕跡
“我一直有喜歡的人啊,你不知道嗎?”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他們相遇在一個炎熱的夏天,告別于冬天。對余箱來說,高中生活只能用枯燥無味來形容,而改變這種現狀的方法,則是喜歡上一個人,喜歡到,日記里記錄的不是自己的生活,而是填滿了關于他的心動瞬間。
孟鈿對她來說,就像一束突然降落在她世界的光,猝不及防,毫無預兆,甚至還沒來得及了解這束光,就已經將這束光默認為自己眼中的星,亮的刺眼,和自卑的她格格不入。
余箱享受那種暗戀的感覺,生活像是有了寄托一般,從不會覺得無聊,因為一直有一個人將自己的心填得很滿。
每周四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是活動課,她都會拖著朋友在操場的角落看孟鈿打球。
他很高,很白,笑起來像個小孩,不笑像個乖巧的少年。她大概就是喜歡他的陽光。
他打球很厲害,進球后,都會笑得很開心,每每這個時候,她也會跟著一起笑,不是刻意的,是不受控制的,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笑。
可惜即使同班,高一一整年,他們也沒說過話。
真正和他有接觸,是在高二。
那一年,是余箱對他迷戀最深的一年,大概是因為,這一年里面的心動瞬間太多了。
他們班的座位是一周一換,是大換的那種,很散。
本來,以他們身高的差距,是絕對不可能前后桌的,但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有一次是前后桌,還是她在他的后面。
他在第一排,她在第二排。
那個星期,是她最開心的一個星期。
沒有一節(jié)課在睡覺,根本不會困。
每天早上她都要做值日,擦教室辦公室的玻璃,每當她換洗兩次抹布后,孟鈿就會拿著水杯經過辦公室,而每每這個時候,他們都會對視,她總感覺他在笑,可是又感覺,他本來就愛笑。
她不敢多想,她怕他真的喜歡她,她又怕他不喜歡他,她怕他和別人一樣。
她已經擁有刻在骨子里的自卑了。
她是個膽小鬼。
有一次他打球后回教室,滿頭的汗,換做別人,余箱估計會想遠離,可當孟鈿做到自己座位上時,她忍不住地向前傾,感受他的溫度,不止有汗味,還夾雜著洗衣液的香味,她認為那是一種浪漫的味道,還夾雜著心動。
她一直以為男生都會有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后來高三才知道,她身邊只有他有。因為有一次余箱的同桌經過孟鈿身邊,被他身上的味道香到了。
令她最心動的,并非這件事。
高二下冊某個下午,當她得知奶奶生病住院的時候,她在座位上哭了一節(jié)自習課。
后來開完社團會議回來的孟鈿,一進教室就看見了余箱那雙哭紅了的眼。
他坐回座位,什么也沒說。
快上課的時候,他卻在她桌上放了包紙巾。
那包紙巾,她保存了很久,上面有小熊的圖案,從來沒用打開過,她舍不得用。
她開心了一天。
有那么一瞬間,她認為他是喜歡她的。她想,他們都不熟,他為什么給自己紙巾呢?
可她不敢多想,或許只是出于好心呢。
暗戀的高潮是在高三快要結束時。
一個余箱的初中同學轉到了他們班。
離海太遠,還可以感受到海浪的溫度嗎?
在余箱的世界里,這個問題不需要她來回答,認識她的人都會替她回答。
那個同學轉來后,她的世界變了一個樣,曾經她的小心翼翼,終究還是被戳破了。
孟鈿變成了那片遙不可及的海。
有時,她走在操場上,總是能聽見一些零碎的話。
“就是她,聽說她之前初中腳踏兩條船,花心得很!”路人甲說。
“我也聽說了,一個是五班的一個是六班的,對吧?”路人乙說。
他們熱烈談論的對象,正是余箱。
面對這樣對我場面,她已經習以為常,也不予理會,笑笑就走了。
然后躲在角落自己哭。
她不是不想解釋,而是解釋累了,她一直是樂觀的人,總能治愈自己,她總這樣想。
越害怕什么越會發(fā)生什么,這些話,也讓孟鈿聽見 了。
這是她最害怕的,他會怎么想她?
這件事一出,本就膽小自卑的她,已經完全不敢再靠近再主動半步了。
她迫不得已做了那個躲在暗處的受害者。
余箱上初三的時候,因為長了一張乖巧的娃娃臉,加上那時開朗的性格,同時被兩個外班的男生表白,其實她都拒絕了。
莫名其妙的是,其中一個男生認為,余箱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請,就是答應了他。
另一個男生和她本就是不錯的朋友關系,認為和他聊天,就是喜歡他。
其實本就是一廂情愿者自作多情地曖昧上頭。
于是兩人都開始攻擊余箱。
傳來傳去,她成了那個壞女孩。
她曾一天收到過十幾條□□申請,都來自不認識的人,全是罵她的。表面雖然不在意,但是那個時候,她太懦弱,不懂反抗,只會偷偷躲在角落自己治愈自己。
她解釋不過來,千張嘴,各說各,她無能為力。
她的暗戀又回到了原點,慢慢和他疏遠。
一次又一次的石頭墜到心里最深處,再一次一次自己想通。她想讓這件事結束地痛快些。
高考后,她約他出來,他們看了電影,一起逗貓,一起吃飯,他送她回家。
回家后,她發(fā)短信問他。
“你其實知道吧?給個回應吧!
她已經做好了放棄的準備。
“我一直有喜歡的人啊,你不知道嗎?”
果然......
她就知道沒人會喜歡一個被人議論紛紛的人。
她沒有再給他回應,而是選擇刪除好友。
刪除一切聯系方式。
最后留下的一絲痕跡,只有那張同框的畢業(yè)照,和始終舍不得扔掉的那包紙巾。
她該有新的開始了,又需要再次治愈自己,填滿心底那塊空缺。
“你好,我將于十月三十一日,在棉城大酒店舉行我的婚禮,誠摯邀請你來參加。
——余箱”
孟鈿攥緊了手機,看著這條群發(fā)短信后,整個人忍不住地打顫。
隨即紅了眼眶。
“她沒邀請你嗎?”手機的主人柳杰疑惑地問。
“我們早就沒有聯系了!
“為什么?”
“她不喜歡我!
“誰說的。课覀儙讉高中都是知道的,她很喜歡你!
這話讓孟鈿愣了神。
“我之前有一次不小心把她日記本弄掉了,撿起來的時候,擦了擦臟了的那一面,無意間瞄到了你的名字。那本日記后來我問過她同桌,她說是記錄喜歡的人。”
那一刻,孟鈿突然明白了。
原來她也曾喜歡他。
可是,她是別人的新娘。
而他,連嘉賓都不是。
她的婚禮,他沒有去。
聽柳杰說,她現在是一名人民教師,很幸福。
她真的幸福嗎?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她或許只是向生活妥協(xié),或許又是心動的。
但絕對不會還愛著孟鈿。
他們都明白,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婚禮后,余箱和南易準備去三亞度蜜月。
那個晚上,余箱準備順帶收拾掉一些舊物。
不知怎的,角落里那個生了銹的餅干盒子格外凸出,她已經忘了里面裝的是什么。
打開一看,一些高中的舊物,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包有小熊圖案的紙巾。
紙巾已經發(fā)黃。
可是中間卻夾著一小片僅僅是微微泛黃的凸出的紙。
她將它取出,不知道為什么,一股強烈的預感涌上心頭,令她的手不禁有些顫抖。
然后紅了眼。
“別哭了,有我呢。余箱,我真的喜歡你!
有一瞬間,她的心是刺痛的。為什么就錯過了呢,可是過了很久了,她已經不回頭了。
她已經幸福很久了,不該回頭。
而那張微微泛黃,充滿遺憾的紙,是青春遺留下的,最痛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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