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ㄒ唬�

　　“齋藤先生，多日不見！”

　　剛踏進屯所大門，沖田便從道場的方向朝自己跑過來了。待到臨近幾米，才發(fā)現(xiàn)他的身上像是被水洗過一般，汗水浸濕了白衣，額角的汗滴接連不斷的滴在褲腿上。

　　已是深秋，寒風(fēng)蝕骨，空氣日漸冰冷起來。這種時候，自己就是再怎么練劍，也不可能流這么多汗的。

　　“你…又去執(zhí)導(dǎo)劍術(shù)了？”齋藤一邊問，一邊端詳著沖田過于紅艷，像是燒紅一般的臉頰。

　　“什么？”

　　“你又去親臨道場執(zhí)導(dǎo)劍術(shù)嗎？……就這種身體也…”齋藤硬是吞回了后面那半句話。因為他知道，沖田此刻心中定然不快。他近日與伊東一派日日在島原飲酒作樂，好不容易回趟屯所。雖說有土方的默許，但沖田并不知情。沖田知道的，或許只是土方的一道命令：近日起代三番隊隊長齋藤一處理三番隊所有隊務(wù)。

　　“這種身體……？哎哎，齋藤桑又開玩笑了。說到執(zhí)導(dǎo)劍術(shù)的話，那也是托齋藤桑的福，才讓我的任務(wù)多了一倍啊，對不對？”沖田笑瞇瞇的說。

　　說完之后，他轉(zhuǎn)了身，扔下齋藤一人，向道場的方向走去。

　　“……對不起”

　　齋藤難得的吐出幾個字，聲音小的連自己也聽不見。他看著沖田漸漸遠去的，日益單薄的背影，雙腳像被吸住一樣，怎么也沒法邁幾步追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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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那位，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看，輸?shù)牟环䥺帷�！對，說的就是你，起來！”
　　……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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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個！”

　　……
　　齋藤沒出聲，找了個隱蔽的位置，靠在道場門外。閉上眼睛，他能感到?jīng)_田的殺氣清晰的從里面透出來，比往日更凌厲。就像是萬物臨近末日所暴發(fā)的一種不可抑的力量般，此時的沖田總司仿佛介于某個臨界點，從而更加令人畏懼，哪怕只是在練習(xí)中。

　　呼啦——紙門被猛的拉開了。齋藤聽見一陣風(fēng)聲，感覺到?jīng)_田的木刀直抵自己的喉嚨。
　　只見他用少見的居高臨下的語氣在自己耳邊說道——“不來比一場，怎么知道你在島原休養(yǎng)的如何呢？”

　　此時此刻的道場里，除了沖田之外，哪還有一個站得起來的人。齋藤一眼就認(rèn)出了自己隊上的一班人，看來沖田果然接過了指導(dǎo)三番隊的任務(wù)。所以在同這些自己教導(dǎo)的人的對戰(zhàn)中，機敏的沖田必定能認(rèn)出某些自己的新招式。他已是‘知己知彼’了。

　　齋藤料定自己此戰(zhàn)輸?shù)目赡苄暂^大，所以采取了保守的中段。而沖田則一反常態(tài)，選擇上段的姿勢。兩人面對面站定，互相直視對方的眼睛。如果說沖田的眼睛是利劍的話，齋藤的眼睛更如同一把鉤子，比起利劍來甚或更加敏銳。如果不是兩人手中拿著竹刀，這樣的氣勢若叫旁人看了，必定以為是真刀真槍的實戰(zhàn)了。

　　短暫的醞釀之后，沖田的眼神如同冰一樣掃過自己的肩，這是他要攻擊的前兆。果然——出其不意之間，沖田已在移動的過程中迅速把刀柄壓下，在齋藤送出竹刀的同時，向下砍去。

　　啪——
　　兩柄竹刀碰撞在一起，齋藤的手險些不穩(wěn)。

　　緊接著，齋藤挑起處于下位的刀尖，想把沖田的竹刀挑開，并向前一步進行刺突。這是一刀流的基本招式，也是他和同樣善于刺突的沖田不同的一招�？纱藭r，沖田卻凌厲的退后一步，讓他沒了機會。而接下來，沖田的竹刀卻沒有隨著身體而退后，而是刀尖向下，直刺而來。齋藤立刻采取下段，擋住一擊。但沖田卻又迅速移動竹刀，提到了上面。就在這一瞬間，刀身一晃，齋藤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頭頂是個大空白，而手里的竹刀還在下段，毫無招架之力，自己恐怕要……

　　可是突然的，沖田凌厲的劍風(fēng)和殺人的氣場卻就此停住了。

　　對面的齋藤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狀況，狀態(tài)不佳的他，眼前仍然是一片刀劍亂影，只感到眼前黑白分明。直到眼前的身影緩緩倒下，他才意識到，沖田正痛苦的趴在地上，用手捂著嘴，吃力的咳出了聲。

　　殷紅的血從他的手指縫里流了出來——一滴一滴，滴在地板上。齋藤預(yù)感不妙，情急之下他只得跪下身，擋在沖田的身前，一邊把他的頭埋入自己的衣服里，一邊對四周的隊士大吼道：“今天的訓(xùn)練到此結(jié)束，那邊那個……對，就是你，提熱水過來，一個人去一個人回來，快！”

　　等到隊士們?nèi)可㈤_，他才看見懷里的沖田雙目緊閉，似乎已經(jīng)咳的失去了意識，鮮血沾滿了他的下巴和嘴唇，再低頭一看，自己的衣服上竟也全是沖田的血。他無奈的搖搖頭，閉上眼睛，似乎想要回避并且這景象。但最終睜開眼，緩緩舉起胳膊，用衣袖輕輕擦拭著沖田的嘴角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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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睡吧。當(dāng)時我擋在你前面，沒有人看見你吐血�！�

　　齋藤背對著沖田坐下，把毛巾放在熱水里浸濕。殷紅的鮮血一絲絲在熱水里蔓延開來，見慣了鮮血的齋藤一，此刻突然有種無以名狀的失落感。他并不知道那叫做‘悲傷’，也不相信自己有為一個人悲傷的能力。

　　“咳…咳……那個提熱水的隊士呢？”沖田深吸了一口氣，嗓音喑啞。

　　“我說那是我在島原花重金買的女紅精露，不小心破了，所以都灑在地上了�！饼S藤面無表情的說。

　　“合情合理！”沖田笑答�！褒S藤桑在島原多日，劍技變化真是不可思議，竟然差點敗在我手下了”沖田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調(diào)侃些，卻并不成功。而一想起‘島原’，他的臉又立刻陰沉了下來。齋藤整日和伊東一派混在一起，早已是敵方陣營的人，自己怎能掉以輕心呢？但以他對齋藤的了解，加之對土方進來的觀察，也早有‘逢場作戲，任務(wù)所驅(qū)’之類的想法在心中。但謹(jǐn)慎如他，仍然不肯放松絲毫。

　　于是沖田清了清嗓子，說道：“齋藤桑，在島原這些日子以來，回到屯所，可有不適應(yīng)？

　　齋藤不答，而是把紙門拉開一條縫，重新在廊檐下坐下。

　　少頃，他說：“要說不適應(yīng)，那也只是你的身體變得更糟了而已。而且，隊務(wù)一事，實在對不起�！�

　　“哈哈哈……”沖田聞言大笑，“我說‘托齋藤桑的福’，齋藤桑還真信了？……咳……咳……”話沒說完，就又咳起來�！捌鋵嵤俏议e著無聊，想砍人，卻又不能亂砍，所以就找到你們隊上來了�！�

　　話音剛落，便有風(fēng)吹過。秋意已深，寒冬正在當(dāng)下，落葉紛飛，颯颯之響叫人不勝悲涼。齋藤一心中的沉重感，卻比這天氣更陰霾。

　　“你該按照藥方吃藥。”齋藤平靜的說。

　　此時，沖田突然睜開眼睛，定定的看著齋藤的后背，用低沉而緩慢的聲音問——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犀利的眼神。齋藤并未轉(zhuǎn)身，卻感覺到冰冷的視線自背后而來，直穿胸膛。每當(dāng)沖田投入戰(zhàn)斗時，他的眼神總是比劍先一步而行，使得對方的氣勢大減，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擊。雖然擁有同樣資質(zhì)的齋藤一并無所懼，但沖田那離奇的性格卻總是讓他感到困惑：他的眼睛，總是在微笑之后潛藏殺機，這種對比有時涇渭分明，有時又容易讓人掉以輕心。

　　“我什么都知道，關(guān)于你的病�！�

　　“從什么時候開始？”

　　“從你在池田屋回來之后，偷偷跑去看病開始�！�

　　“你……又是怎樣確定的呢？”

　　“有什么病，會讓你顧忌和別人用一條毛巾。并且持續(xù)一年，半夜繞道跑到廚房熬藥？”

　　“不愧是齋藤桑��！”沖田輕笑一聲�！拔也铧c忘記你原來是干什么的了�！�

　　“別笑了�！饼S藤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如果你繼續(xù)放任自己不管，我就只能把你的事情告訴局長了�！�

　　沖田的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奇怪的聲響。

　　齋藤聽見他用喑啞而輕弱的聲音說“你看，我不是已經(jīng)按照藥方開始吃藥了嗎？”

　　本以為他會說‘如果你說出去，我就殺了你’之類的話，可是他卻沒有說。

　　“很好，但是你……”齋藤嘆了一口氣，“你打算瞞到自己死嗎？”

　　沖田重新閉上眼睛，發(fā)燒使他感到頭痛欲裂，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幻覺……一種無力感自內(nèi)而外層層滲入，仿佛一塊看不見的布，把他的四肢纏住了。良久，他才說道——

　　“對，我就是這么打算的�！�

　�。ㄋ模�

　　“我訂在今天的劍術(shù)試合，是齋藤桑取消的吧？”

　　沖田從道場回來的路上，剛好碰見準(zhǔn)備去巡邏的齋藤一。就在剛才，他依照時間去道場指導(dǎo)一、三兩番隊隊士的劍術(shù)試合，卻發(fā)現(xiàn)一個人也沒有。

　　“是�！饼S藤干脆的回答。

　　“為什么？”

　　“原因你最清楚”

　　“什么？”暮色中，沖田眼神暗了暗。他上前一步，伸手握住齋藤的肩膀，湊近了他，認(rèn)真的問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齋藤閉上眼睛，緩緩說道：“我想的，我都已經(jīng)說了�！�

　　“阿一……”沖田松了手上的力道，“你這是何苦呢？”

　　齋藤悶聲說：“即使你叫我阿一，也不行�！�

　　沖田垂下手，任齋藤從他身邊走過。他瞇著眼睛，看著齋藤的背影在屯所大門外消失。隨后，轉(zhuǎn)身回到內(nèi)室，披上一件外套，走出門去。

　　秋意漸濃，街上行人卻不見減少。沖田輕松的找到了一襲黑衣的新選組隊員，卻沒在其中發(fā)現(xiàn)齋藤的蹤影。夜色中燈火初上，各種花柳之地傳出三味線此起彼伏的調(diào)子。沖田走上前去，抓住一個隊士問道：“齋藤桑沒有和你們在一起嗎？”

　　隊士見沖田隊長竟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著實嚇了一跳。

　　“齋藤先生說他有任務(wù)在身，先走了�！�

　　得到這樣的答復(fù)，沖田更是肯定了齋藤必定和伊東在一起。他轉(zhuǎn)身向著角屋方向走去，這家店是新選組干部時常光臨的地方。

　　到了門前，沖田猶豫著是否要進去。上一次他來這里，還是芹澤局長在世的時候，距今也已4年了。

　　就在這時，一雙手搭上了沖田的肩膀。

　　“喲……這位先生，您是偶然路過這里的吧，快快進去吧！”

　　練劍得來的敏銳使得他本能的一轉(zhuǎn)身，狠狠抓住了這雙手，回頭一看，竟然是茶水屋的留女。

　　待傳來女子的尖叫聲，他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

　　“對…對不起！”沖田漲紅了臉，慌忙的賠禮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女子的尖叫吸引了二樓的食客，沖田正在困窘之時，卻又聽見伊東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來：“喲！這不是沖田隊長嘛……既然來了，就喝一杯嘛！”

　　* * *

　　“再喝一杯吧，沖田隊長�！币翓|的實弟鈴木推過一杯酒來說道：“雖不怎么和沖田隊長接觸，卻很敬服你的劍技，所以懇請沖田隊長……”

　　不等鈴木說完，身旁的齋藤已經(jīng)伸手?jǐn)r下了這杯酒。“沖田君不常喝酒，晚上還有任務(wù)要執(zhí)行，不便多喝�！饼S藤低著頭說。

　　“不…齋藤桑�！睕_田突然伸手到齋藤面前來，笑瞇瞇的叫道。他看著沖田拿過酒杯，一飲而盡，又聽見他說“鈴木君的這杯也是必須要喝的。”

　　“喝了這么多杯都不醉，沖田君的酒量其實很好吧�！币翓|已有醉意，但還能保持清醒。

　　“還是伊東參謀好些啦，在我來之前，伊東參謀已經(jīng)喝了不少吧？”

　　伊東一邊斟酒一邊說，“都是齋藤君的功勞啊，他不停的推杯過來”

　　此時，沖田不動聲色的看了齋藤一眼。

　　待到深夜，齋藤和沖田與伊東一行告別，向屯所的方向走去。

　　就在快到屯所，兩人穿越一條狹窄偏僻的小街時，一直走在身后的沖田突然一手拔出腰間的劍，一手掐住齋藤的頸部，迅速用劍抵著他的喉嚨。

　　“我知道你為什么來”齋藤波瀾不驚的說道。同時，加重了手上握東西的力道。

　　“齋藤桑，取消了劍術(shù)試合，就連喝酒也不行吶�？墒驱S藤桑自己呢？我不確定你和伊東先生的關(guān)系是任務(wù)份內(nèi)之事哦。”

　　“那你準(zhǔn)備怎么辦？”

　　沖田聞言，低下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齋藤的手里的短刀刀尖早已對準(zhǔn)了他的肚子。

　　“哎哎…想要贏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沖田松了手，咯咯笑起來�！安贿^，”他突然看著齋藤的眼睛說道：“請齋藤桑不要隨便干涉我的行動�！�

　　齋藤也注視著沖田的眼睛，夜色中沖田的眼睛晶瑩透亮，竟然顯出青紫色的質(zhì)感來�？墒撬麅�(nèi)心的失落感愈加強烈了。沖田咯咯的笑聲好像還彌漫在夜色里，讓他這個自認(rèn)心腸如鐵的人感到一種無可挽留的悲戚蕭瑟。

　　“走吧，齋藤桑，明天還有任務(wù)呢！”

　　沖田早已走出老遠，在前方喊他。

　　這一天，是油小路事變的前夜。

　　（五）

　　門內(nèi)傳出沉重的步履聲，步履聲止息了，咳嗽聲又傳來。就在齋藤準(zhǔn)備用手中的新槍打出第三發(fā)子彈時，紙門刷啦——一聲，在身后打開。

　　“齋藤桑，早晨好哦！”

　　“你怎么又出來了？”齋藤黑著臉，丟了槍就向沖田走去。

　　“咳……咳……欣賞……雪景��！”

　　“那你可以打開紙門，但用不著自己出來�。　�

　　“咳…咳……早晨的雪景多好啊，正月里下雪，是很吉利的事才對�！睕_田一邊咳，樂呵呵的說，“不過，咳…咳……”話沒說完，他又咳起來，“真可惡，一句話也……不讓我說…咳……完整�！�

　　齋藤看著他被汗浸濕的白衫，竟然毫無遮擋的暴露在冷空氣中，怪不得會咳成這樣。他一把把沖田推進屋去，又給他蓋上被子。然后便向往常那樣，背對著他坐下。

　　“咳…齋藤桑的寶貝武器還真…讓人嫉妒啊，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用劍的時代了�！�

　　“怎么不是�！睕_田聽到齋藤的悶著聲音說。他當(dāng)然知道這是齋藤怕他認(rèn)為自己已失去價值，已病入膏肓才這么說的。寒風(fēng)之中，沖田覺得身體仿佛已失去往日的氣力，再也無法抵御任何外力。而此刻，只有精神支撐著他活著，活著并且努力去戰(zhàn)斗。

　　“齋藤桑不必這樣小心謹(jǐn)慎的，”想到這里，沖田垂下眼睛，平和的說道：“我…現(xiàn)在受疼痛折磨，證明我還活著。等到我死后…就沒有疼痛了…所以……”

　　“所以…”齋藤低著頭，顫著聲說“所以你希望讓我祝你快點死，對吧？沖田！”

　　“所以，齋藤�！瓤取桶褌辛舻侥菚r候吧，等我沒有疼痛了，或許你還能少傷感一點�！�

　　齋藤沒有再說話，而是起了身，走到?jīng)_田身邊，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一瞬間，焦熱的溫度只撲向掌心，只聽見沖田低而冰涼的嗓音“…齋藤桑的手倒是很涼快啊，可以降溫呢�！�

　　這一天，是鳥羽伏見之戰(zhàn)開始，新選組出征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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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去年秋天，我就覺得自己氣力不如從前了。這個病，害得我唯一一次可以贏齋藤先生的機會也失掉了，想來真是可惜�！�

　　沖田躺在枕頭上，閉著眼睛，像是講故事一樣說著話。

　　“幸虧沒讓齋藤先生見我這模樣和語氣，否則他定要發(fā)笑了。我從來也…沒有像一個遲暮的老者一般，顯出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來�！彼p輕笑起來，“咳…現(xiàn)在，不得不躺在這里，唉…我的刀呢？請把它……拿過來…”

　　沖田想看自己的刀，可是他躺的角度又看不見。慶養(yǎng)寺的小僧坐在他身邊，雖對這疾病有所顧忌，但還是善意的伸出了手，扶他起來。此時暮色降臨，已是傍晚。新選組已經(jīng)分散離開，只留沖田在這里，等著被運送到植木屋療養(yǎng)。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還聽見齋藤在耳邊說：“你哪有那么幸運被豁免離開？一定會和我們一起走的�！�

　　——可是現(xiàn)在，卻必須要留下來了。

　　“豁免…離開？”沖田聽到齋藤的話，笑了，“這可不像齋藤桑的話哦，再怎么說也是‘豁免前去’才對啊”

　　齋藤一聲嘆息�！皼_田，你為什么不想多活幾天呢？”他問道。此時此刻他發(fā)現(xiàn)，他竟然認(rèn)為自己死了無所謂，但是沖田不能死，這個人……不能死。因為這個人不死，他或許才能努力爭取活下來。歷史滾滾前進，世事無常，然而今日……他對于這個世界，竟然還有如此深刻的留戀——

　　沖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看著齋藤的眼睛，說，“早晚都會死，和大家死在一起，總是更好的�！�

　　齋藤轉(zhuǎn)過臉去，想要隱藏藏了淚水的眼睛。他艱難的從鼻孔里哼了一聲“如果大家都沒死，你死了怎么辦？”

　　“…那就請你代替大家常來看看我的墳，這樣就可以了�！睕_田閉上眼睛說。

　　“你睡吧，明天還要勞累一天呢�！�

　　這句話之后，齋藤的聲音開始模糊，漸漸沉沒于耳畔，沖田心想，以后若聽不到，或許還會想念吧。

　　睡眠中，他依稀聽見腳步聲，卻沒有睜開眼睛。

　　待他再醒來，晚鐘已經(jīng)響起，小僧坐在身邊，但齋藤早已經(jīng)沒有了蹤影。

　　這一天，在淺草今戶的慶養(yǎng)寺，是總司被送往植木屋平五郎家的前一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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