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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巴基巴恩斯,勇敢正義又強健聰穎,一個天生的好士兵,著名的美國隊長的摯友,二戰(zhàn)英雄。
但對于他的未婚妻而言,巴恩斯就是巴恩斯,一位魅力四射讓人移不開目光的男繆斯,一個在她冷得發(fā)顫時走上前來為她披上外套的善良男孩,一個本應(yīng)該過上衣食無憂、美滿幸福生活的天之驕子。
她想,這樣一雙好看的灰綠色眼睛里,不該彌漫著無邊無際的痛苦以及不知向誰發(fā)泄的憤怒,不該充斥著強烈的愧疚與長久的孤單。

“比起他的名字詹姆斯和昵稱“巴基”,我確實更喜歡他的姓氏。Barnes,由看似具有攻擊性的爆破音開始,慢慢滑向曖昧又模糊的摩擦音。Barnes,念起來像一聲愉悅的輕嘆!

他的姓氏也將成為她的,這是她唯一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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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 原創(chuàng)女主
*男主: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James Buchanan Barnes)
*包含:年輕時候的巴基,史蒂夫羅杰斯等人;有少量私設(shè);
*一發(fā)完
內(nèi)容標簽: 英美衍生 情有獨鐘 陰差陽錯 超級英雄 正劇
 
主角 視角
巴基·巴恩斯
BuckyBarnes
配角
冬日戰(zhàn)士
WinterSoldier
史蒂夫羅杰斯
美國隊長

其它:冬日戰(zhàn)士,漫威,美國隊長,漫威同人

一句話簡介:因冬日戰(zhàn)士計劃而終結(jié)的愛情故事

立意:思考命運輪盤能否任意撥動

  總點擊數(shù): 1199   總書評數(shù):4 當前被收藏數(shù):70 文章積分:363,435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言情-架空歷史-西方衍生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6750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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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兵】冬日戰(zhàn)士的愛情故事

作者:JederTra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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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戰(zhàn)士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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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喜歡在特殊的日子里回顧一些關(guān)乎友情、親情或愛情的甜蜜往事。比如在新年到來前那個集體醉酒的凌晨,在一家人圍坐爐旁安靜烤火的平安夜,在被純潔白紗與清香百合裝點的婚禮現(xiàn)場...

      我理解這種在特殊時刻,情不自禁想要拉人敘舊和追憶過往的沖動,我也愿意順從這種沖動。

      所以我決定在今天寫下我和我的愛人巴恩斯年輕時的故事。不過我經(jīng)歷的太多,年紀也挺大了,時常記憶混亂,如果我的講述有些顛三倒四或者絮絮叨叨,還希望作為讀者的你不要見怪。

      我出生那天母親因難產(chǎn)去世,當天下午還在處理妻子后事的父親接到通知,他的小公司被惡意收購,他失去了家庭經(jīng)濟來源。多倒霉的男人。別人死老婆發(fā)橫財,他不僅在五小時內(nèi)沒了老婆沒了工作,臂彎里還多了一個哇哇大哭的拖油瓶。

      倒霉男人找了份碼頭的活計,干了不久就因為莫須有的賬務(wù)問題被開除。平心而論,在那個文盲遍地的年代他算是優(yōu)秀的會計了,但再優(yōu)秀也敵不過老板親戚想擠走他上位。

      后來他聽人鼓動買股票,先開始賺了點奶粉錢,至少隔幾個月還能給我買條新裙子,可惜他的好運氣只持續(xù)到1929年,也就是我十歲那年。

      那天起他的好運到頭了,我的也是。

      都說記仇的男人可怕,像我父親這樣積攢怨恨十年,最終一次性爆發(fā)的更可怕。他把妻子的去世,失業(yè)和美國股市的突然暴跌都算在了我頭上,咒罵我是個災(zāi)星。

      他的不甘心、憤怒和絕望就著劣質(zhì)走私烈酒一起灌進了肚子,再逐漸蔓延到我長長的衣服遮蓋下的一道道淤青和傷疤里。

      1933年禁酒令撤消,喝蒙了的他為了慶祝從此酒精自由,用木棍打斷了我的小腿脛骨,送我接骨時向大夫抱怨我不聽勸非要爬高,沒有一點女孩樣。

      大概是暴力滋生暴力。

      在拳頭下成長的我逐漸習慣下意識地感知危險和及時閃避,甚至還記住了打哪里最疼,然后將拳頭揮向別人的那個部位。

      學區(qū)那一片由我加入的幫派罩著。寸頭壯漢老大其實從來沒有正式批準過我的入會申請,他說我的淺金色頭發(fā)總讓他想起前幾年生病去世的表妹,看我摻在一堆男人里打架于心不忍。不忍也得忍,因為幾次幫派沖突之后我向他展示了超靈活的走位和極強的分析與預(yù)判能力。

      他以為是我足夠聰明,其實是我有點兒別的小能力。

      這個能力第一次出現(xiàn)就幫我躲過了一次扛著鐮刀的死神。

      那天晚上我在看書,對,壞小孩也可以愛看書,那個男人回來了,意外的清醒,甚至還親自做飯。在我端起碗準備喝時,他平靜地看著我,我也回望他,然后在他和我一樣顏色的瞳孔中我看到了,準確地說是我身臨其境一般,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

      “快喝!蹦莻男人說。

      我瞥見垃圾桶里有一張褶皺的,上面還殘留有灰色粉末的紙。和滅鼠藥一樣的灰色。

      “我不想死! 我說著擱下碗,往門口方向退步,在他站起身將盛著麥片粥的碗砸向我并怒吼“你為什么不能死!你最該死!”時,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那陣子我不太回家,至少不在家吃飯。我在放學后溜回教室過夜,有時偷些堿面包和鄰居家的牛奶,或者直接去壯漢老大家蹭吃蹭喝,因為我擅長利用自身資源 —— 他媽媽也喜歡我的淺金長發(fā),這顏色也讓她想起她的小侄女。

      平時我除了上課偶爾認真聽講,偶爾盯著老師雙眼練習我的小能力以外,就是在巷子口看小弟暴打路過的書呆子,有時也會跟著老大去和隔壁街區(qū)的幫派干架。

      在對著很多人實驗之后,我總算搞清楚我的小能力了。

      我能在和人四目相對時,看到別人現(xiàn)在或某段時間后最濃郁最強烈的情感和感受,不是預(yù)知未來,只是在時間的縫隙中感知到將來的情緒。經(jīng)過練習,我能輕松看到別人短時間后的情感,也可以保持著注視,在集中注意力后看到他們未來很久后的情感。

      聽起來沒什么用,但如果你像我一樣從小被迫習慣于察言觀色,將人的情緒和可能發(fā)生的事用邏輯聯(lián)系起來的話,這個能力用順手了就如同占卜。

      有一天我從老大那里聽說,隔壁街區(qū)的幫派開始由組織犯罪改為販賣非法毒dru|g品了。我抽空偷偷去看過一次,幾張綠鈔票就換來那么幾小包粉末,夠貴的。

      大半年后我結(jié)束了半流浪狀態(tài)開始回家住,甚至會開著燈等那個男人醉酒回來后道句晚安。他現(xiàn)在消瘦極了,目光渾濁,直不起身,走路都晃悠。他打不了我了,扔酒瓶都扔不準。

      每晚我扶他躺下時就會與他目光相交,一次又一次感知到他不久后那種伴隨著微弱痛苦的精神刺激,以及掙扎與強烈的生理性疼痛。我可以找醫(yī)生,或者提醒他,但我選擇了保持沉默。

      又是一個監(jiān)督小弟收保護費的下午。一個有點眼熟的金發(fā)男孩被揪著領(lǐng)子按在墻上,他掙扎著踢腿,臉被人按著扭向左側(cè),我正巧看進他的眼睛。那雙因為喘不上氣而霧蒙蒙的藍眼睛里我居然看到了難以形容的斗志昂揚,和對一切充滿希望的正面情緒。

      過于震撼,我一時間差點從堆高的木箱子上翻下來。好新鮮好有意思,畢竟這種情緒的主人嘴角都被打腫了。

      不不不,雖然我覺得他有趣,但他不是我未來的愛人,我愛人馬上來 ,大約五秒后。

      五 四三二一

      來了,帶著街區(qū)巡邏的小片警。

      聰明人,我未來的未婚夫,知道自己一個人來也是被圍攻的下場,知道魯莽的勇敢不如審時度勢。

      其他小弟看見條子轉(zhuǎn)頭就跑,條子也不會追,這樣的小打小鬧在布魯克林算是常事,畢竟還沒有掏刀子呢。

      我未來的愛人 —— 棕黑色短發(fā)帥哥出場時,我終于想起來小金毛為什么眼熟了,短發(fā)帥哥打球時他也常在,就坐在場邊長凳上拿著小本子涂涂畫畫。

      好吧,我剛才說謊了。平時除了練習小能力和打架以外,我還經(jīng)常趴在窗戶邊看樓下高年級男生打籃球。喜歡看帥哥是人類的本能與天性,你沒必要對抗天性,尤其帥哥又高又結(jié)實還有一個討人喜歡的屁股下巴時。

      巴恩斯,光芒四射的巴恩斯。那會兒他多大來著 ,18 還是快19了 。他真的有點天之驕子那味兒,每次看到他我都這么想。家庭條件不錯,成績優(yōu)異,人緣好,一個德智體美(指美貌)勞全面發(fā)展的好孩子,好榜樣。

      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各方面都太過不同,所以觸發(fā)了什么同極相斥、異極相吸的定律,反正我總是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和他那張完美的,想讓人照著來一拳以疏解嫉妒之心的臉蛋。

      巴恩斯拉起金毛時抬眼看向還坐在木頭箱子上的我,我趕忙跳下來舉起雙手:“我可沒打他啊,我只是路過外加愛看熱鬧。你總不能指望一個文弱女孩美救英雄吧?”

      他無奈地輕嘆了口氣,打量了我一下說:“培養(yǎng)點別的什么愛好吧,'文弱女孩'!

      可巧了,我正在進行我的第二愛好 —— 感知別人的未來情感。

      我以為我能借著詹姆斯·未來可期·巴恩斯的眼睛享受一下衣食無憂、家庭美滿的幸福,卻不成想在那雙灰綠色的眼睛里看到了無邊無際的痛苦,不知該向誰發(fā)泄的憤怒,強烈不可消除的愧疚與長長久久的孤單。

      很震撼,他的未來比他的矮個子朋友還奇怪。

      我的表情一下僵住了,巴恩斯以為我將他的話理解成了譴責所以不高興,趕緊擺了擺手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可以多在學校呆呆。我之前在文學課門口的宣傳板上讀到過你寫的詩,很美。” 他的金發(fā)朋友聽到這兒納悶地看了他一眼。

      “寫詩會是很好的愛好,” 巴恩斯指了指亂七八糟的小巷和我身后的木箱子:“比這個好,真的,現(xiàn)在這個愛好太危險了些。”

      “我沒署名。” 我挑著眉說道:“在板子上貼那首詩的時候,我沒寫名字!

      他局促極了,快速和身邊人好奇的目光對視了一下,然后舔了舔嘴唇說:“我看到你把詩貼在上面了,我那會兒正好路過!

      我有點后悔,應(yīng)該早點認出小金毛是誰然后來場美救英雄的,這樣還能給我的處*_女詩的讀者留下點好印象。

      但是現(xiàn)在補救也不算晚,于是我說:“我們的人不會再找你朋友麻煩了,作為你夸獎我的詩歌的報酬!

      “好,”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假裝彎腰行禮: “由衷感謝你,‘只是路過外加愛看熱鬧’的小詩人!

      兩個月后我家里那個男的死了。朗姆酒加dru/g,嗨了以后不小心摔倒,頭磕破了很大一個口,接著溺斃在浴缸里。

      果然非常生理性疼痛。

      警察來時我捂著臉哭,檢討自己不該留下他一個人在家,說我爸爸他不聽勸,非讓我給他放好水,不然就打我。邊說邊拉起袖子和褲腳,向警察和聽見動靜湊過來的鄰居展示我的傷疤。

      大部分舊疤是這個男人留下的,但那些新鮮的,剛剛結(jié)痂邊緣還有新肉長出的傷是我自己上周和前兩天用細木條抽的。

      這點痛對我而言不算什么,再說了,有舍才有得。警察和鄰居只會痛斥不負責的男人,同情被虐待的我,沒人會在乎一個酒鬼怎么變成了毒蟲,也沒人在乎一個人渣那晚為什么非得洗澡不可。

      街坊鄰居幫著我給這個男人舉行葬禮,我站在六尺深的長方形坑旁又冷又累,一邊假裝悲痛一邊還要在心里敲算盤,把辦葬禮以及買身上這條過于單薄的黑色裙子花掉的錢從現(xiàn)有積蓄里扣除。

      巴恩斯一家和金發(fā)——他叫羅杰斯,都來了。原來巴恩斯的媽媽認識我媽媽。她獻了束花后擦著眼淚哽咽道:“要是早知道這些年… 我沒想到你爸爸會這樣,我們都以為他酗酒是因為太想念你媽媽。要是早知道你…要是早知道…” “都過去了,夫人,都過去了!蔽掖驍嗔怂脑。

      儀式結(jié)束后巴恩斯和羅杰斯并排走在后面,我注意到他們在偷瞟我。他倆可能在討論我的家庭,我的傷疤和那些逐漸可以解釋和歸因的壞女孩行為;蛘哒f,前來參加葬禮的人都在琢磨這些。我那扭曲的父親和備受折磨的童年是他們這段時間和人閑聊的談資。

      我不知道該不該感謝他們同情我,也不知道該怎么消化那些“原來如此”的眼光。

      雖然在很多年前我就默認我的父親已經(jīng)死了,和我住在一起的僅僅是個會打我的男人,但在此時此刻,在大家的好奇與憐憫的目光中,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單和令人發(fā)顫的難堪。

      我活像一只被扒了個干凈再扔進人群中央展示的雞仔。

      巴恩斯在這時走了過來,將外套脫下披在開始有些發(fā)抖的我身上。我遲了一下才敢轉(zhuǎn)頭,我怕看見他也在可憐我,我怕他也覺得惋惜。都沒有,我只捕捉到了純粹的關(guān)懷和擔憂。

      “你穿得太少了,小詩人,” 他玩笑道:“小心感冒打噴嚏時靈感一并飛出去!

      可惜我只在文學課上寫過那一首詩,如果我真的是位詩人,我愿意用我見過最美的星辰、夕陽、落雨和晚風,交換世間所有細膩雕琢過的辭藻去描繪這一刻。

      如果人死后可以選擇重新經(jīng)歷某個片段,我會毫不猶豫回到這里,即使這需要我再次向所有人展示我的難堪和傷疤,但我知道在發(fā)顫的不安后,終會有一件殘留著體溫的外套將我包裹。

      那里是我的繭房,是我在一次又一次破碎后得以藏身的地方。

      正式成為孤兒后的我賣掉了公寓,重新租了一件狹小的舊屋住。社區(qū)負責人替我申請了些補助,用處不大,我依舊貧困。我沒有和幫派斷絕關(guān)系,因為我需要些許保護,也需要錢,17歲女生獨居總是不易的。

      葬禮之后巴恩斯太太常邀請我去她家,大概是為了彌補她這些年不知情的愧疚。我不反感這種愧疚作祟從而產(chǎn)生的善意,只有好人才會愧疚,我只是單純害怕她的擁抱和善意,我怕我被磨的柔軟,柔軟在這個時代活不下去。

      每頓熱騰騰的飯菜前,他們都會祈禱,手牽著手感念上帝庇佑。我覺得應(yīng)該沒有哪位神愿意聽我說廢話,所以這種時刻我都偷偷睜眼,打量坐在我右邊的巴恩斯,以及我放在他左掌上的右手。

      偷看行為失敗過一次后,我就開始老實閉眼聽禱告了。

      那時我正盯著他修剪整齊的指甲,耳邊忽然一聲輕笑,他呼出的氣仿佛就貼在我的臉頰。巴恩斯噙著笑意,無聲地說了句什么?醋煨痛蟾攀 “抓到你了(Got u)”。我條件反射似的抽出手。

      禱告也結(jié)束了,我拿起勺專心喝奶油蛤蜊湯,假裝無事發(fā)生。巴恩斯卻湊過來悄聲問我:“這怎么弄的?” 他指著我右手虎口的傷疤。

      “被衣柜里藏著的怪物抓傷了。” 我低著頭說。

      “我以為這種怪物只抓小孩呢! 他咬了口面包調(diào)侃道。

      “我還沒成年,巴恩斯,嚴格意義上講我還是小孩,所以我家衣柜里還有這種怪物。”

      “看來小詩人需要位騎士了!彼f。

      巴恩斯和他該死的撩人技巧。

      “如果它們再來,我會用我的鋼筆捅死它們的! 我說,然后喝盡最后一口湯。

      別怪我不解風情,如果你是我,你也會在巴恩斯這種男生面前自慚形穢,甚至想要躲避他的吸引力。

      我承認我也有普通女孩在青春期想要談場甜蜜戀愛的沖動,在博物館考察實踐時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體會到了什么是悸動?晌腋蓧氖聲r的膽大和果斷用不到他身上,我甚至是從那群嘰嘰喳喳的女生口中得知的他的名字。

      所以即使我經(jīng)常忍不住看他,忍不住用些小手段讓他也注意到我,我始終沒有勇氣坦率地平視他。

      這種退卻在我看到他的未來之后尤其嚴重。

      未來是難以預(yù)測的,他那樣的情感狀態(tài)更不是一般性創(chuàng)傷能造成的。我曾列過一張表,試圖推測出讓他變成那樣的所有事故、所有原因。

      第一條就是他和我在一起。不是我太自信,而是我能感受的到我們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我能看到他眼里的蠢蠢欲動。而且說實話我長得也不賴,巴恩斯太太說我繼承了我媽媽古典式的美,另外我的破碎感,叛逆,特殊和神秘吸引了不少青春期男生。可我寧愿避開巴恩斯,讓他別對我好奇,進而再產(chǎn)生曖昧,因為我知道自己是名副其實的倒霉星。

      第二條是他的家人或好友因他嚴重受傷甚至死亡。這個結(jié)論得出之后,我有空時總偷偷目送他妹妹上下學,也更常警告幫派其他人不要動那個金發(fā)矮個兒男孩,說過太多次以后他們甚至誤會我看上了羅杰斯。手指舞著把匕首的壞女孩和文弱卻正義的哮喘男孩,那堆小流氓還挺喜歡這個搭配的,我說八卦就八卦,但能不能給我換個英勇忠誠的小王儲之類的,他們不同意,說土氣。

      第三條是巴恩斯染上了什么惡習,或者被逼無奈走上犯罪道路,最終眾叛親離。這條可能性最小,我也不太放在心上。

      巴恩斯比我大兩歲,早一步去了大學,除了周末偶爾被邀請去他家吃飯外,我很少見到他。有時他也會帶著女同學回家,和我們坐在一起吃飯。

      我不生氣,這是實話,盡管我確實有些嫉妒,我嫉妒那些女孩能牽著他的手在河邊漫步,耳邊沒有閑言碎語。我最嫉妒那個念了文學系的女孩,她在飯桌上解析著沃爾特·惠特曼的《草葉集》,我嫉妒她和我同發(fā)色,但明顯柔順很多的長發(fā)以及她笑時閃閃發(fā)光的活潑開朗。

      在她一路說到艾米麗·迪金森很多詩作都以死亡為主題時,我裝作若無其事,起身走到廚房,接過巴恩斯太太洗干凈的水杯,慢慢擦拭上面的水漬,再將它們放回到櫥柜。

      一般情況下我都像這樣,冷靜地處理一切情緒,用漫不經(jīng)心和滿口謊言面對巴恩斯,但有些時候也行不通。

      那次放學,我像往常一樣遠遠跟著巴恩斯的妹妹,待她進門后就離開。但那天剛轉(zhuǎn)身就被幾個人圍住。那陣子是老大和隔壁街區(qū)幫派頭子之間的矛盾白熱化階段,顯而易見,隔壁這幫小混混以為我是老大的女人,想借我殺雞儆猴。

      “這是你另一個秘密小情人的家?” 有個光頭男粗著嗓子問我,我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那棟房子。

      “當然不是,” 我回答他,掃了一圈發(fā)現(xiàn)包圍圈有個短板之后,邊說著“你怎么不認得,那是你老大的墳頭。” 邊一腳踹向最不壯實的男孩。

      天地良心,我是在評估自己能逃脫后才出口罵人的,但是誰能想到這幫人圍堵個女生還要帶家伙,又有誰能想到巴恩斯妹妹在窗口看見我被圍之后還一個人跑下來幫忙呢。

      我挨了好幾棍,還擋了次刀,在她也受傷前終于拉著她沖出來,狂奔著在街頭巷尾亂拐,終于甩掉了那幫人。他妹妹被嚇得夠嗆,靠在墻上氣喘吁吁,我則捂著左臂狠狠地瞪她。

      “我以為我能幫你,我哥哥要我多幫幫你,我只是…” 她委屈地解釋。我更生氣了,連傷口都懶得壓住,幾乎跳起來,指著她的鼻子劈頭蓋臉罵了她一頓,讓她快滾回家去。

      我真想不明白巴恩斯一家為什么老想幫我,這是好人都會做的事嗎?刻在基因里的沖動,總是忍不住想要拉一把跌進泥潭里的人?氣得我想抖抖身子,好把泥巴點也甩在他們身上。

      第二天早上有人來敲門,我抓著把水果刀拉開了點門縫,門外人灰綠色的眼睛向下瞅了瞅我的刀,歪著頭笑著問我:“我以為你的武器是鋼筆呢?”

      “我以為你是昨天那幫人! 我把門縫拉大了一些,“有何貴干?”

      “你昨天罵哭了我妹妹,我來找你算點帳! 他裝模做樣地揮了揮拳頭。

      “我還以為你們這種紳士都不打女人!

      “你還不算女人,你的衣柜里還有妖怪呢。快開門,我?guī)Я藷h烤土豆和奶油蛤蜊湯。”

      “我不喜歡蛤蜊湯! 我打開門給他讓路,他把飯盒放在廚房臺面上,轉(zhuǎn)著圈打量完我家后說:“我看你挺喜歡的,之前在我家喝光了一整碗呢!

      “你是來損我的,還是來打哭我,好給你妹妹報仇的?”

      “都是。而且我不用打你也能讓你哭叫出聲!

      這話未免也太奇怪了,我挑著眉哼笑了一聲,他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隨即紅著耳朵大聲說:“你在想些什么?我來給你處理傷口,我以為女孩都怕疼呢,過來坐下!

      我把昨晚粗略處理過的左臂擱在桌角上,盯著他用棉棒給傷口消毒:“我不怕!

      “我知道,” 他手上動作沒停,快速地瞟了我一眼后說:“我妹妹怕你疼,我也有點,行嗎?”

      我發(fā)誓他當時肯定故意用棉簽戳碰了一下我的傷口里側(cè),不然怎么解釋有一道電流激了一下我的頭皮,然后讓我從頭到腳都發(fā)軟。

      在我插著吃土豆時,巴恩斯開始解釋她妹妹昨天愚蠢卻仗義的行為。我說我理解。其實我不理解,就像我也不理解為什么他現(xiàn)在在我家,看著我吃完飯還賴著不走。我說我要出門了,他說今天有沙塵暴不適合外出,我說我要睡覺了,他說他沒帶家門鑰匙回不去,我說你應(yīng)該去你女朋友家,他說他沒有女朋友只有前任女同學,我說我要看書了,他拿起一本被我折了很多頁角的書說他也看。

      無賴,一個讓人忍不住想撲向他的無賴。這種時候我就處理不好我的情緒,于是我在他抬頭時直視他,再一次感受他的未來。

      疼痛有益,精神疼痛更是效果非凡。

      “你知道我快成年了嗎?” 我奪走他的書快速說。

      “什么時候?” 他問。

      “征兵傳單上,報名開始的那天。”

      巴恩斯驚訝到一時失語,肯定有一堆問題在他的腦子里亂繞,然后像我復雜的內(nèi)心想法一樣糾纏在一起。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但終于合上了微張的嘴。那兩片唇瓣紅的太水潤了。

      “你要去征兵會?”

      “準確地說,是我要去參軍!

      我的解釋是,即使我再怎么節(jié)省,家里那點積蓄也不夠花了。現(xiàn)在恰逢時局動蕩,戰(zhàn)火又起,我缺碗飯吃,也適合干這個。

      我沒撒謊,我不為榮耀也不為和平,僅僅為了混口飯吃。不過我沒告訴他另一個理由,我在讓我自己遠離布魯克林 ,遠離幻想和奢望,遠離自己的欲望。我差點讓他的妹妹受傷,我應(yīng)該把自己這顆小災(zāi)星扔向戰(zhàn)場,在一堆下一秒可能就會被地雷炸死的倒霉蛋中,我不會那么顯眼。

      他還想勸我,著急地說街角的小商店在招聘,我應(yīng)該去試試。

      “我不想賣日用品和調(diào)味料,我就想有正經(jīng)理由打人! 我拉起他,把空飯盒和剩下的紗布塞進他懷里,然后把他推出門外。

      軍隊里女兵不多,剛開始我經(jīng)常受欺負,但是我也讓那些人吃了不少暗虧。經(jīng)驗豐富,對危險靈敏以及一些街頭臟手段幫了我很多 。

      打人和挨打我擅長,負重長跑我可以堅持,聽從一切命令我也能接受,被人過分關(guān)注和嚼舌根我更沒問題。但是被人半夜爬床我不太習慣,所以我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扭斷了正在掀我被子的人的手指頭,五根外加下面兩腿之間那根。

      “正當防衛(wèi)”,看見我的潛力,想讓我往刺客或間諜方向發(fā)展的長官在報告上批注。我確實適合吃這碗飯。從那之后即使偶爾還是會因為性別被人挑釁,但也沒什么人敢真的惹我了。

      我原本以為會早些遠征去歐洲,畢竟德國已經(jīng)吞并了奧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胃口大開,可沒想到在下一年美國宣布了中立不參戰(zhàn)立場。

      營里的士兵都很不滿,有人嚷嚷著應(yīng)該要拿起武器去阻止邪惡。他的一腔熱血把自己都燒成了傻子,我躺在床上聽他們亂叫時想著。然后在下一次訓練外加“參觀”新兵蛋子時,看到了另一個傻子。

      他媽媽知道他做這個決定時,會不會想揍他。好像不會,他的父母一定會紅著眼眶表示理解和尊重,他妹妹一定會覺得有位了不起的哥哥。我邊攀爬障礙墻邊想。

      結(jié)束一天訓練的我端著盆準備去洗漱,遠遠就看見那個傻子等在女浴室前,一副“你沒想到吧”的得意模樣,靠在門框上單手叉著腰。等我走近后站直,右手舉起從額角劃拉到身側(cè)。

      “向一等兵女士敬禮! 他慢慢悠悠地說,然后把戴得歪歪斜斜的軍帽取下來拿在手上顛著?靸赡隂]見,他的嬰兒肥沒褪去多少,頭發(fā)倒是梳得比之前平整多了,翹著嘴角笑出一副在等女伴去參加舞會的樣子。

      魅力四射的混球,我暗暗腹誹,然后也揚起笑臉,把臉盆從右手移到左手,沖著他的腹部給了他一拳。

      “你當時說要參軍時我可沒打你的肚子,” 他微微彎腰,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抓住我的右臂說:“虧我還想給你寄信慰問呢,如果你給我地址的話。或者給你郵點新詩集。”

      “你為什么也來,家里養(yǎng)不起你了?” 我?guī)е虇査睦锏臒o名火越燒越旺,甚至想要直接告訴他我的能力,以及我感知到的他的未來,好讓他學會惜命,回去上學,陪伴家人,不要這么勇敢。

      我記不清他的答案了,在他那樣帶著光的眼睛專注地看向你時,你會忘了一切。但是他的答案不外乎就是國家需要士兵,而他追求正義。巴恩斯,一個天生的好士兵。

      除了射擊極準,體能優(yōu)秀,學習能力強之外,巴恩斯還格外的能堅持。他幾乎每天都趕在熄燈前跑來我的鋪前和我說話,有時帶來手抄的詩,有時帶糖果,還分給我的隊友們,暗示他們給我吹吹枕邊風。

      老實說,風聲挺大的,比他們半夜的呼嚕聲還大。我的通訊員不止一次問我是眼瞎了還是準備以后退役了嫁給總統(tǒng),怎么對巴恩斯無動于衷,我實在忍無可忍向隊長告狀,說我的通訊兵看上巴恩斯了,基情四射的暗戀,這才讓他閉嘴。

      再后來他和我相處的次數(shù)和時間越來越多,連感知他的悲慘未來這種疼痛療法都不管用了,我越來越抵擋不住想回應(yīng)他的沖動。

      甚至有時在土坑里往前爬著,腦子里都會不合時宜地閃過這樣的念頭:萬一是我沒和他在一起,他的未來才會那樣呢?

      這種想法就像在灌滿汽油的房間里愚蠢地劃拉了一下火柴,轟的一聲房間里只剩下火焰,燒的人頭腦發(fā)熱。于是冒著不知道是熱氣還是傻氣的我,找到了巴恩斯,借口找占卜師算過我們的關(guān)系,嚴肅警告他現(xiàn)在的行為是飛蛾撲火。

      “萊恩街道那個占星師?她是個騙子,她還說過史蒂夫活不過15歲呢! 他看上去在努力憋笑:“你是在說我飛蛾撲火嗎?我覺得我比蛾子好看太多了,而且我也不覺得你有多像火,至少沒燒到我!

      “你的意思是我不夠hot?(hot火熱/又意火辣)” 我擰著眉毛問他。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被我的雙關(guān)逗笑了:“你是顆頑固執(zhí)拗又火辣的石頭。”

      “所以其實你是個蛋?你在以卵擊石?” 我把話題往別的地方引。

      “不是!別胡扯了,” 他抓住我的小臂,把我交錯橫在胸前的手臂拽下:“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你一直都知道,但是這次你別想靠胡言亂語打發(fā)我!

      “之前是你自己注意力不集中,不要怪我!

      “不集中也是因為我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 ,所以沒空想你的胡言亂語,小詩人!彼麩o奈地說。

      “但你有空讀我的詩,宣傳板上的那首。” 我上前一步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抬起頭與他對視:“其實我當時知道你在身后,我是故意在那個時候貼上去的 。”

      我看到他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舌尖伸出來舔了舔嘴唇。

      我又湊近了些,繼續(xù)說:“那是我在文學課上寫的,雖然當時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在詩里我叫你布魯克…”

      “布魯克林博物館里的男繆斯” 巴恩斯接上我的話,將手放在我的腰上,眨了眨眼睛:“其實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的名字了,就像我也知道你在我家吃飯時偷看我。”

      我抬起雙手捧住他的臉,用拇指摩挲他眼下的肌膚,靜靜看著他,這一刻,他未來的情緒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樣的昏暗低沉。

      “你怎么知道我偷看你?” 我翹起嘴角。

      他因為我過于機敏的回答哼笑出聲:“因為我也想偷看你! 他收緊了手臂,低下頭親吻我的嘴角,然后抱怨似的輕聲低語:“但是你睜著眼我偷看不成,我得想個法子讓你在祈禱時老老實實閉眼!

      在我們的初吻后,我攬著他,將臉埋在他的頸窩里喘氣,他側(cè)頭親吻我的耳尖和淺金色的頭發(fā)。我提不起一絲精神回味剛才的甜蜜,因為在他眼里,我仍然感知到了來自未來的苦楚和孤獨。

      我的選擇,或者說我們的感情關(guān)系絲毫不影響未來的走向,他仿佛被命運之筆寫定了結(jié)局。我感到一陣陣無力,又在被他抱緊時好像獲得了力量。如果無法改變命運,那我至少還能陪著他一起等待,也許哪次偶然的一伸腿,就能把他糟糕的命運絆上一跤呢?

      1943年,和他的狙擊成績一樣完美的巴恩斯,軍銜升得比我還要快。在他成為中士時,我還是下士。

      為了發(fā)泄小小的不平衡,我決定單方面挑起戰(zhàn)爭。趁著巴恩斯穿衣服我從后面撲到了他,騎在他的背上,將他試圖撐起身子的雙臂回絞,壓在蝴蝶骨處,他扭動著想要翻身,我加大了力氣。

      他失笑:“你別拿鋼筆戳我就行!

      “除非你叫我長官,不然我現(xiàn)在就拿藍墨水給你后背紋幾只小兔子,讓你變成詹姆斯·布坎南·小兔子(James Buchanan Bunnies)!”

      他笑得更厲害了:“你是下士,我是中士,你該叫我長官才對。” 他邊說著,邊猛地掙開我的回絞,又用腰部發(fā)力扭身將我甩下去,抬腿跨坐在我身上,迅速抓住我反抗的雙臂,交疊著禁錮在我胸前,然后說:“恭喜你掉進兔子洞里了,夢游仙境的愛麗絲。”

      “原來這里是兔子洞,這么矮的天花板,我還以為是一位哈比人居住的洞穴! 我彎腿纏上他的腰。

      “如果史蒂夫在這,他會以為你在暗示他個子低! 他放開了我的手臂,親了親我的鎖骨。

      “如果史蒂夫在這,我就不可能半、/裸著。” 我為了撒氣揉亂了他的頭發(fā)。

      “你已經(jīng)很不錯了,小詩人! 他安慰我道:“看看你的通訊員,這都呆了幾年了,他才混到二等兵!

      “你們這么互相關(guān)注,不如世博會之后的舞會你倆一起去! 我瞪著他說。

      “我還以為你會生氣到讓我和史蒂夫一起去! 他捉住我正戳他胸口的手,學著我的語氣說:“ ‘你和你學藝術(shù)的小男友!’ ,我以為你會這么說!

      “你學的一點都不像我! 雖然我嘴硬,但是巴恩斯的模仿能力真的很強,一下讓我笑出了聲。

      “我不是在生你的氣,” 我仰頭親啄了一口他的下巴:“我只是在擔心。這次我們不在一個戰(zhàn)場,你被派往英國,而我要去西西里島!

      “六月后的事情六月后再說,小詩人,別杞人憂天的! 他替我穿好背心然后說:“在太平洋和北非戰(zhàn)場我們都有了主動權(quán),連德軍部隊都在斯大林格勒投降了,我們是去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的。比起這個你應(yīng)該更擔心晚上跳舞的事情,到時候可別把我踩壞了!

      巴恩斯為羅杰斯也邀請了一位舞伴,我評價這種行為是母鳥關(guān)愛幼崽求偶。鳥媽媽巴恩斯的四人約會愿望最終還是落空了,看史塔克的懸浮汽車時羅杰斯就跑去征兵處了。鳥媽媽第一百次想要說服幼崽,幼崽表示他應(yīng)該在戰(zhàn)場上和我們并肩作戰(zhàn)。我想到了羅杰斯的未來情緒,充滿著希望和堅韌,我覺得也許鳥媽媽該放手了,于是催促巴恩斯去舞會教我跳舞。

      “別想你的小男朋友了,我踩了你好幾次你都沒能躲開!蔽姨帜罅艘幌滤哪樥f:“史蒂夫會沒事的!

      他把我的手抓回來親了一下又放回他的肩上:“我沒在想史蒂夫,我在想你! 他領(lǐng)著我轉(zhuǎn)了個圈:“而且我沒有男朋友,我只有未婚妻!

      “你什么時候求婚了?” 我詫異地看著他,在亂了的舞步中又踩了他一腳。

      “就剛才親你時。而你在那么浪漫的時候嘴里都是史蒂夫! 巴恩斯勾著嘴角笑,用眼神示意我看向扶在他肩上,被他帶上戒指的手。

      巴恩斯和他該死的靈活的手指。

      “所以這就是剛和史蒂夫分別前,他小聲對你說加油的原因嗎?” 我報復性地追著他踩,他小步跳著躲開!叭f一我不答應(yīng)呢?” 我問他。

      “你不會的。” 他攬著我下腰,再扶起,“你喜歡我的姓氏,比起我的名字你也更喜歡叫我巴恩斯。今天以后,我也想叫你巴恩斯!

      巴恩斯和他該死的聰明的大腦。

      比起他的名字詹姆斯和昵稱“巴基”,我確實更喜歡他的姓氏。Barnes,由看似具有攻擊性的爆破音開始,慢慢滑向曖昧又模糊的摩擦音。Barnes,念起來像一聲愉悅的輕嘆。

      “我們不能都叫對方巴恩斯,巴恩斯! 我踮起腳吻上他的唇。

      “為什么不行,巴恩斯! 他帶著我又轉(zhuǎn)了一圈。

      “因為別人會分不清我們的,巴恩斯。” 我笑著說。其實我很喜歡他這樣叫我,讓我有種歸屬感,讓我覺得我們屬于彼此。

      “那你叫巴恩斯小詩人(Barnes the little poet)! 他摟著我輕聲說。

      “那你叫什么?巴恩斯小兔子們(Barnes the little Bunnies)?” 我歪著頭問他。

      “對你來說一只兔子就夠了! 他的笑容和眼里的愛意讓我?guī)缀跻h起來。

      “聽你的,巴恩斯小兔子(Barnes the little Bunny)。子彈來時記得跑快點。”

      “遵命,巴恩斯小詩人!

      我們結(jié)束了這支舞,結(jié)束了最后一個彼此相擁入眠的夜晚,然后在第二天清晨吻別,奔赴各自的戰(zhàn)場。

      分別時我習慣性的通過他的雙眼感知他在短時間內(nèi)的情緒:熱血,接著是恐懼卻堅毅,最后是驚喜和斗志昂揚?磥頉]什么大問題,不用擔心他,當時的我想。

      我應(yīng)該多往后面看兩眼的,在地堡一樣的監(jiān)牢中的我想。

      七月跟著盟軍進攻西西里島很順利,沒用多久就推翻了意大利法西斯,意大利投降后易轉(zhuǎn)旗幟對德宣戰(zhàn),原本一切順利,但在十一月跟隨小批部隊前往波蘭,解救比克瑙納粹集中營的吉卜賽人時出了岔子。

      我的話癆通訊員在我面前被一槍爆頭,其他戰(zhàn)友死亡或失蹤,我和剩余的人被肩袖印有章魚版美杜莎的德軍帶到一個冷到鳥不拉屎的地方,然后又被塞進監(jiān)牢。

      我真的應(yīng)該多看兩眼的,至少感受到一點來自我的未婚夫的悲傷,這樣我可以保持警惕,哪怕改變不了什么,也能讓我對現(xiàn)在的遭遇有點心理準備。

      在看著美杜莎的瘋狂信徒一個接一個把牢獄里的人帶走后,我開始猶豫是不是應(yīng)該把自己一頭撞死,以顯示傲骨,可理智的聲音叫我明哲保身。

      于是在德軍下一次進來抓人時,我與欄桿外面的軍官對視一眼,然后告訴他:Ein Freund oder Kamerad von Ihnen wird Sie innerhalb von zwei Tagen verraten. Auf den feurigen Zorn wird eine bittere Entt??uschung folgen. Dann kommen Sie bitte zurück zu mir, ich k??nnte Ihnen helfen. (兩天之內(nèi)您的一位朋友或同事將背叛您。在怒火中燒后您還會覺得失望透頂。到那時您再回來,我可以幫助您。)

      兩天之后他回來了,問我怎么知道的,我說我是占卜師,被盟軍抓走,后來保護我的人死了,我又被帶到了這里,如果他善用我的能力,他的事業(yè)將增色不少。

      在一系列測試和試探后,1944年的春天,我終于贏得了軍官的信任離開了地牢,回到地面。不過我撒了個謊,他在短暫的升官后活不了多久了,我感知到了他的炫耀和自得,以及最后的恐慌。

      軍官的上級召見了我,接著又是沒完沒了的試驗,我也越來越會表演語義不詳?shù)赶蛎魑摹拔灼拧。在確認我的預(yù)言能力的真實性后,上級友善地詢問我是否愿意加入九頭蛇,如果不是幾把機關(guān)槍對著我,我也許還能相信他的友善。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們叫自己九頭蛇,不是納粹,也不是章魚美杜莎。

      因為小時候常挨打,常去醫(yī)院被動地耳濡目染,再加上在部隊時全小隊就我一個女性,深受刻板印象影響的他們受了小傷總指望著我包扎,導致我熟能生巧,所以在被詢問還會干什么時,我毫不客氣地說我懂點醫(yī)學。這是生存之道101:讓自己變得有利用價值。

      我進了醫(yī)療組,偶爾兼任占卜師一職。雖然仍在嚴密監(jiān)視下,但至少比在牢獄里好。生存之道102:適當展示柔弱和友善。我常和同事以及前來治療的士兵閑聊,關(guān)心他們的家事,利用小能力幫點他們的忙,再從他們那里套話,打聽外面的消息,這些消息能幫我搞清楚時局。我有時也會借口找上級匯報或者扶病人散步來熟悉這里的布局,很不幸的是,我發(fā)現(xiàn)這個基地大的離譜,而且每個門口都有站崗士兵,沒有門禁密碼連基地的邊都挨不到。

      二月之后上級頻繁召見我,讓我預(yù)言未來,在他那里我實在是看不出什么新東西了,來來回回都是納粹即將戰(zhàn)敗的恥辱和他對自己九頭蛇身份的驕傲。

      回去醫(yī)療室之后我打聽了一下,得到不少戰(zhàn)況信息,但所有消息里最離譜的是他們說美國研制出了什么血清,造了個超級士兵叫美國隊長,而美國隊長正帶著他的咆哮突擊隊橫掃殘余納粹以及九頭蛇。

      這都什么破名字,這個想法直到我在匯報時看到了情報單上的黑白照片才停止。那上面是史蒂夫的臉。

      我知道你們現(xiàn)在對于史蒂夫是美國隊長這件事不會感到驚訝,但是當時的我不行,因為我見過豆芽菜一樣的金發(fā)男孩史蒂夫,因為我在照片角落里還看到了我的未婚夫巴恩斯的半張臉。

      他們在并肩作戰(zhàn)。

      看到照片的那天晚上,我躺在鐵板床上翻來覆去,我不知道此時我應(yīng)該擔憂,還是應(yīng)該充滿希望地等待被他們解救。在迷迷糊糊的時候,我又想起了他們倆個人截然不同的未來情緒。千萬別是因為巴恩斯以為我死了,所以才痛苦又愧疚,至少他身邊還有羅杰斯在,我想。

      那天晚上我甚至還夢到了他,或者說未來的他,坐在布魯克林那間小屋的地板上喘著氣,半披著毛毯,沒有開燈,他像是剛從噩夢中驚醒,滿頭是汗,微張著嘴,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表情,眼睛里也沒有光。不是你的錯,我想告訴他,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但是他聽不到,我看他起身打開燈,不愿再睡下。

      1945年二月,蘇、美、英首腦舉行雅爾塔會議,基地內(nèi)部的人并不在乎這場屬于希特勒的戰(zhàn)爭是否注定失敗,他們的信仰已和納粹分家,不過他們在恐慌,每個人眼里或多或少都有焦慮,這樣的情感一直持續(xù)到三月。

      三月,橫掃了多處據(jù)點,讓九頭蛇倍感壓力的,我一直在等待的美國隊長墜入北冰洋后被確認死亡。

      巴恩斯,那之后我又多次夢到他,我害怕他受傷,害怕他因失去摯友和未婚妻而崩潰,更害怕他抱著復仇的心作戰(zhàn),害怕他犧牲而我卻沒有任何途徑得知消息。

      五月德國簽署投降書,歐洲戰(zhàn)場戰(zhàn)火平息。基地里的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我又換了新上級,為他預(yù)言了幾次后他給我升了職位。我開始收集更多的情報,攢了不少口糧,還偷了幾把手術(shù)刀。我得回去,我得見他,巴恩斯,我常在夜里默念他的名字,巴恩斯。

      也許命運聽到了我睡前的祈禱,它讓我再次見到我的愛人。但早知道是這樣,我寧愿命運是個聾子,或者我是個啞巴。

      基地里一直在用戰(zhàn)俘做實驗,高級研究室我沒有權(quán)限進去,但每次路過時都能聽見里面的哀嚎聲。

      醫(yī)療室的人心照不宣,九頭蛇不該有同情心,所以我們老老實實處理實驗品的傷病,為他們擦干血跡,再看著帶槍的士兵將他們押走。有時我甚至覺得自己像裝殮師,把流水線上將死未死的□□沖洗干凈,縫合傷口,恢復成人樣,再將他們送往地獄。

      巴恩斯,他有著我喜歡的灰綠色眼睛,永遠帶著笑意和光芒,他有我喜歡的軟軟的臉蛋和屁股下巴,他有我喜歡的寬肩窄腰,修長但富有力量的腿。我溫柔、善良又勇敢正義、始終忠誠的巴恩斯。

      他不該像現(xiàn)在一樣,頭發(fā)混著汗水和血水粘連在額頭,擋住了他的眼睛,他的臉上有數(shù)道傷痕,他甚至沒了整條左臂,人傾斜地靠坐在椅背上,低垂著頭。

      我不敢湊近,我怕他看到我,我怕他誤會我,更怕他已經(jīng)沒了氣息。原來從那間房傳出的痛苦的哀嚎聲里也有他的一份。

      新上級又要求見我,他帶了新的朋友,一位矮個子戴著眼鏡的博士,他問我看見了什么,我照常含糊其辭,給了一個風險較低的答案。

      我感知到新上級在不久后的憤怒和挫敗,以及在那之后強烈的報復心。那個博士的未來很奇怪,我告訴他,他將始終胸有成竹,不會因為變動而產(chǎn)生太大波瀾。其實我沒看明白博士的未來,他的未來里沒有情感,像臺機器一樣。

      后面的一年半里我想了無數(shù)帶著巴恩斯逃離這里的方法,但我接觸他的機會極少,我能用的資源也幾乎沒有。我會將各種計劃進行一半,在最關(guān)鍵的——也是做出便不能撤回的步驟前停下,感知守衛(wèi)和其他人的情感,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我想看到的,他們眼里沒有好奇、驚慌或者后怕。這說明我籌劃的出逃一次都不會成功。又一個既定的命運,我不得不面對,但我仍在想新的辦法,讓巴恩斯和我逃離這里。

      直到一天,我從新上級那里知曉了冬日戰(zhàn)士計劃,一個制造殺戮機器的邪惡計劃。

      我知道了實驗室里在做什么,我明白了實驗品手肘內(nèi)側(cè)的針眼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了響個不停的電流聲來自哪里。我知道了我的愛人未來情感的源頭—— 一個成功的冬日戰(zhàn)士計劃。

      終于我的耐心耗盡,我的希望被磨平,我接受了命運不可改寫的事實。

      我被上級帶去實驗室,他讓我隔著玻璃,挨個望向?qū)嶒炂穫兊难劬,問我哪個實驗品可以成功。

      “斷了左臂的那個! 我告訴他。

      上級看起來有所懷疑,他說那個人已經(jīng)洗了幾次腦,效果不是很好,依舊記著他是誰,有力氣時就喃喃自語,念著部隊團號、軍人號、住址、幾個人名,甚至還有什么詩人。

      我說我看見了他的未來,他會成功的,但是他的傷需要好好治,不然影響實驗效果。之前我的預(yù)言從未出錯過,在基地的這兩三年也展現(xiàn)出了足夠的忠誠,上級沉思后同意了,允許每次治療時,醫(yī)療室留這個實驗品久一些。

      隔天我便開始和醫(yī)療室的固定警衛(wèi)約會,他之前常和我搭話。

      一個多月以來巴恩斯的狀態(tài)越來越差,他開始喪失時間連續(xù)性,常常在治療時突然醒來,然后一臉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低語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

      萬幸,我和同事以及警衛(wèi)更熟稔了。

      一個不多見的晴天,巴恩斯又被安置在白色的座椅上,閉著眼,只有嘴巴微微張合著。

      進門前我和警衛(wèi)聊天,從他眼里我預(yù)感到背叛與憤怒,于是我摟上他的腰親吻了他。其他幾個同事正在幾米外的桌臺后閑聊。

      我走近巴恩斯掰起他的下巴,他迷糊地睜眼,眼神沒有聚焦,我再次確認了他的未來沒有任何變化。

      “他還沒有屈服嗎?” 我扭頭大聲地問,同事們無奈地擺手,然后轉(zhuǎn)頭繼續(xù)收拾器材。

      我摘下口罩,手指輕輕撫摸他的臉頰,貼近他耳語:“聽到了嗎?你是名不屈服的戰(zhàn)士。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你是從未屈服于邪惡的英雄!

      他緩慢地將視線轉(zhuǎn)向我,皺起眉頭又張了張嘴,胸口開始劇烈起伏。

      “巴恩斯小兔子,” 我低聲叫他。他瞪大了眼睛,在迷茫的灰綠色里我又一次讀到他既定的命運,他無法逃離的命運。

      “我來帶你回家,巴恩斯! 我低頭親吻他的雙眼,然后掏出剛從警衛(wèi)腰間偷來的槍,上膛,對準他的心口、肺部和額心連開了三槍。

      他的嘴型好像是在叫小詩人。

      他的眼里我感知不到令人嘆息的痛苦了。

      在我將槍口對準自己時,警衛(wèi)撲過來撞倒了我,手槍滑了出去,但是我比他更快一些,我用鋒利的手術(shù)刀劃過了自己的脖頸。

      等我再次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還活著,只是被禁錮在床上,脖子上纏了好幾圈紗布時,腦海里出現(xiàn)了我最喜歡的女詩人艾米莉·狄金森的一句詩 —— “由于我無法逃避死亡/ 死亡卻對我望而卻步了”。

      上級憤怒至極,他要求博士在我身上繼續(xù)實驗,給我注射劣質(zhì)的血清,把我的大腦清空,讓我成為新的冬日戰(zhàn)士候選人。

      那么多次注射和極端的實驗,我數(shù)次頻臨死亡,偶爾清醒時也閃過自殺的念頭,但是我混亂不堪,我甚至抽不出力氣抓住它們。

      我想我被剝奪了死去的權(quán)力,這是命運在懲罰我,懲罰我殘忍地謀殺了自己的愛人,懲罰我任意更改他人的命運。

      每個讓我顫抖到口吐白沫,因肌肉抽搐不得不暫停的實驗的空隙,我都幻想自己還披著巴恩斯的外套,他的體溫包裹著我,他的笑消融了西伯利亞的冰雪,我又回到了我們曾穿著軍裝偷偷接吻的樹下,又回到了布魯克林的那件舊屋。

      持續(xù)幻想,直到下一波電流鉆進腦子,直到我完全忘了記憶中那個灰綠色眼睛的男人是誰,直到我忘了我是誰,直到我只記得我是九頭蛇的武器,我要清楚所有障礙。

      后面幾十年的故事就不贅述了。我犯下的一樁樁罪孽,奪去的一條條人命都在審判時被法官宣讀過了。我愿意接受所有判決,也不會上訴。

      在長達半年的審訊中,我想起來了不少東西。

      所以在今天,在死刑的前一天,我把關(guān)于我自己,而不是那個臭名昭著的冬日戰(zhàn)士的故事寫下來,講給別人,也留給自己。

      請原諒我用愛情故事當作噱頭,這不完全是個愛情故事,這還是我的認罪書。我這漫長的一生犯過太多錯、太多罪孽,但最不可饒恕的是我親手殺了自己的未婚夫,我的愛人,我的巴恩斯。

      被美國隊長抓住時,準確地說是他把我從鋼筋下揪出來打暈前,他說:“巴基會為你感到羞愧的。”

      我也覺得是這樣。

      可我還是很想他,清醒后的每時每刻我都很想他。

      ------------------------------------------

      “所以聲名狼藉的冬日戰(zhàn)士活著的最后一天,就是在寫愛情故事?” 鋼鐵俠托尼·史塔克站在玻璃墻后,手里翻看著幾頁紙。

      “我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 淺金色頭發(fā)的女人站起身,拖著枷鎖朝前邁了幾步:“活著的最后一天,能許個愿嗎?”

      史塔克將胳膊橫抱在胸前,揚起了下巴表示好奇:“什么愿望?”

      “我想去趟史密森尼博物院,審訊我的特工告訴我那有美國隊長的紀念館,我想應(yīng)該也有巴恩斯的紀念碑,” 她抿了抿嘴繼續(xù)說:“我能不能去看看他的紀念碑?太久了,我快記不清他的模樣了!

      “恐怕不行,” 史塔克皺眉:“你是一級戰(zhàn)犯!

      “我想也是。但是我還是想問問! 女人坐回鐵制椅子上,不再言語。

      清醒后的這幾個月她切身體會了曾透過巴恩斯的雙眼感受到的痛苦。

      這種痛苦被時間沖散后就會變的無聲無息,這樣的情感不再需要歇斯底里地外露,也不能被一字一句詳盡地描寫和訴說。它在日升日落中塑形出了沉浸式的、安靜的外殼,包裹住光影里的人,不留一點空隙。

      于是對她而言,死亡比僥幸活著還要珍貴。

      第二日行刑時間快到時,美國隊長也來了。他按下阻擋他上前的手臂,不顧旁邊人的勸阻將一片不大的紙塞進女人手里。

      是一張巴恩斯的照片,上面的他穿著她沒見過的夾克戰(zhàn)服,笑容燦爛。她忍住眼淚。不會有人想要看到冬日戰(zhàn)士流淚的,這只會讓他們感到惡心。

      她將照片緊緊攥在手心,輕聲感嘆:“他可真年輕,是不是?”

      美國隊長沒有回答。

      “時間到了,你還有最后的遺言嗎?” 執(zhí)刑的人問。

      “請別把我葬在他身旁! 女人微微顫聲說。雖然他們都清楚,堅毅勇敢的巴恩斯,二戰(zhàn)英雄巴恩斯死在他鄉(xiāng),沒有墳?zāi),這里只有他的衣冠冢。

      女人有些哽咽:“幫我個忙,史蒂夫,看在我曾在街頭關(guān)照過豆芽菜史蒂夫的份上。在我下葬時用巴恩斯小詩人這個名字,別用我的本名,也別用代號,拜托了!

      美國隊長依舊沉默不語。

      女人閉上了眼睛,沒有去看對面的人是否點頭答應(yīng)。

      針頭戳進血管,藥物流進體內(nèi)。

      放棄了自己的姓名,用愛人姓氏稱呼自己的小詩人恢復了平靜,死亡的影子終于籠罩在她身上。

      陷入一片黑暗之前,她聽到熟悉的聲音,低沉又有些慵懶的聲音念著宣傳板上新貼的詩:

      血液流經(jīng)耳畔

      青鳥振翅

      落在布魯克林博物館的窗沿上

      微風對著男繆斯耳語

      他的眼里是夢境織成的巢

      于是青鳥撲向收割者的鐮刀

      ------------------ FIN--------------------

      *Museum一詞本來的意思是繆斯的崇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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