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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
掌燈時分,簫酌來了.
他輕輕推開房門,回身收了雨傘,順手撣了撣月白袍子上的雨水,微笑著走進來.
"怎么樣?"他柔聲問道.
"能怎么樣,就會難為我."我坐在窗下的案前,從一片金黃中抬起頭來,"真要擔心我就別給我這么個苦差使."
"我知道."他走過來,拍拍我的肩,"難為你了,梓斟"
是的簫酌,真的是難為我了.因為我在為你和她的婚禮準備首飾.
游龍嬉朱雀的紋飾在手下走過千百回,但我今晚卻忍不住一遍又一遍想起簫酌的話
"你怎么知道它們躲在這塊金子里?"
記得簫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此.那時,我也在為一場婚禮準備首飾.同樣是游龍嬉朱雀項圈.而我,已經(jīng)是名滿天下的鍛造師.
算起來,與簫酌相識三年有余.
簫酌的確是個好看的男人---發(fā)如墨緞,膚似瑩玉,眸若夜色.
但最最難得的,是對心愛女子的情深意重.
碧璃,便是簫酌放在心尖,捧在手里,掛在嘴邊的名字.每每提及,他的眼里便蕩漾著水一樣的溫柔.
"你且自己坐坐,我把這點做完"我攏一攏自耳邊垂下的一縷青絲,又復坐回到我的案前.
"嗯."簫酌近乎寵溺地笑著點點頭,"不打攪你."
不打攪我,簫酌,其實你不知道,你的到來已經(jīng)打亂了我.
我低著頭,晶淚大滴大滴地砸在手中的金器上,無聲地濺成一朵一朵的花.我拼命克制自己,不讓我的肩頭太過顫抖.
手中刀鋒一偏,劃過纖指.頃刻血流如珠,緩緩沁出.與淚水一起,滴在相顧盤桓的游龍朱雀上.嫣紅,凄美.
在一旁觀雨的簫酌這時卻急走過來,抄起我的手,摸出一方天凈紗的素帕,抖開,裹了上去.血色就順著紋路漸漸地暈開.
"這么不小心?"他的聲音滿是擔憂,"若是累了就休息,我又不是來監(jiān)工的."
"…………………………"
"你.....怎么了?"他看見我流著淚的臉,驚惶不堪.緊緊握住我的手, “疼么?”
我噙著淚珠,緊咬嘴唇,拼命地搖頭。簫酌,你一定不知道,此刻疼的不是我的手,是我的心。
他疑惑地望著我,然后微微一笑,拍拍我的肩,把我推向里間:“好了,好了。都說了我不是來監(jiān)工的了。你去好好躺著休息,快去。趕不上婚禮事小,可千萬別把人累壞了!
“那你呢?”我問。
“夜深了,你一個獨身女子,總歸不太安全!焙嵶梦⑽Ⅴ玖嗣肌
“這里又不是荒野……”盡管口里反駁,我還是順從地走進里間。簫酌,你對我依舊如此殷勤。即使后日是你的喜宴,即使你的新娘不是我。
天色微明,我卻沒有什么倦意。我走到門邊,挑起簾子?粗榭s在外間椅上睡著的簫酌,心里卻異乎尋常的平靜。我拾起他掉落在一旁的錦袍,輕輕地蓋在他身上?粗届o的睡顏,淺淺的呼吸,還有微微蹙著的眉。我淡淡地嘆了口氣,簫酌,這游龍嬉朱雀項圈,我真的沒有勇氣完成它。
不知睡了多少時候,竟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略攏了一下頭發(fā)沖出里間卻愣住了,外間熟睡著的簫酌不知何時沒了蹤影。揉著昏沉的腦袋開了門,竟看見簫酌站在門外。剛想問他夜里何時走時,就看見他身后的女子。青空色衣裙,烏黑的長發(fā),如畫的眉眼。我知道,這女子就便是碧璃。
不甚情愿地把他們讓進門,擰起眉毛,我道:“我還在睡。”語氣并不友善。
“我知道”簫酌開口,望著我的目光溫柔而復雜!笆潜塘б夷!
“什么事?”我轉(zhuǎn)向初次相見的碧璃。
“簫酌說婚禮上戴的項圈是你打的,真是辛苦你了。聽他說和你是朋友,我便說要過來看看!北塘Ч皇莻美麗女子,這樣的巧笑顏兮,這樣的流轉(zhuǎn)鶯啼。
“言重了,不過是維持生計罷了!本蜑檫@牽強的理由,大早來攪擾我的清夢,這個碧璃還真是不知輕重。
“還有,梓斟,碧璃想要定制一幅鐲子!焙嵶瞄_了口。
“小事一樁,何必急于一時。”我無可無不可地回答,轉(zhuǎn)身向里間走去。他們愛坐多久坐多久,我可沒有陪他們的興致。
“這是壽帶鳥的鐲子!焙嵶玫穆曇糇陨砗箜懫,不疾不徐,恰到好處地攔住我的腳步。
壽帶鳥的圖案并不稀奇,但簫酌口中的壽帶鳥卻與眾不同。他說過,壽帶鳥是簫家的標志,只要身上帶有這樣的圖案,就是簫家的人。如今,他居然要為碧璃打造這樣的一幅鐲子。
我看了看放在案上那即將完成的游龍嬉朱雀項圈,黯然的底下頭,折回邁向里間的步子。走到簫酌面前,攤開手掌,示意他把圖樣給我。
簫酌只是定定地看著我,淡淡開口:“那壽帶鳥你不是見過么。”
我是見過,簫酌。我見過的圖案不下千萬種,可那樣特別的壽帶鳥我怎會忘記。我是想要你來證實,證實這一切不過是場不可能的幻象。
坐回到案前,指尖拂過游龍的眉,朱雀的眼,金器的溫潤觸感讓我漸漸的平靜下來。本來,與簫酌的相識也不過是樁生意,如今,這樁生意終有做完的一天。只是心有不甘,畢竟有三年的羈絆,我不愿也不信這羈絆會如此輕而易舉地灰飛煙滅。
“后天,后天來拿貨。”我背對著他們,冷冷一笑,淡淡開口。簫酌,如果這結(jié)果是你想要的,那我就滿足你。
簫酌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看吧,我就說這種事情找梓斟就對了!
“那就麻煩你了,梓斟!北塘нB話語中都有掩飾不住的嬌羞笑意。
一個人在案前,手邊忙碌不停,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直到簫酌的腳步聲再次自背后發(fā)出,我驚了一下,連忙回頭。簫酌正滿臉笑意地看著我,然后伸手為我撩起因忙碌而散亂下來的發(fā)絲。
我輕輕地偏過頭去,不著痕跡地躲避著他輕柔寵溺的動作!氨塘?”
“問她干嗎?”簫酌一歪頭,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我冷冷的看著他,“她是我的主顧,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簫酌俯下身,溫潤的唇湊近我的耳廓,我的臉上微微起了微熱的溫度。
“僅此而已!蔽业拖骂^,她是你的新娘,而我僅僅是你的朋友,除了是這樁生意的主顧還能有什么?真的是僅此而已。
簫酌了然地起身,輕輕的,幾乎是無限溫柔的說:“我讓她到客房休息了。趕了一上午的路,她很累了。”
“那我這幾乎一夜無眠,剛剛睡下又被吵醒的人就不累?”我拔高了聲調(diào),幾乎是質(zhì)問地瞪著他。
簫酌卻不出聲,只是很平靜的看著我。他的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就連平時常常掛著的溫柔,寵溺,憐愛,甚至是淡然……都沒有,平靜得連一絲的感情都找不到。
就這樣淡淡地看著我,半晌,他開口:“梓斟,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簫酌,你要我不要怎樣?你關(guān)心的人、在意的人,始終只有她一個而已,你為了她可以犧牲所有人,當然,也包括我。然而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你的誰,說不定,就算是朋友也不過是我的一廂情愿而已……
但至少,我可以有嫉妒的權(quán)利吧。
我轉(zhuǎn)身,繼續(xù)我沒有完成的工作。簫酌就這樣站在我的身后,良久,還是終于邁步走了出去。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去往客房的方向——那里有碧璃。
即使是我的興趣,鍛造金器的過程也一樣枯燥無聊。況且,項圈和手鐲,哪一個都不是那么容易做的。為了簫酌的婚期,我不得不不眠不休地趕制。這期間只有簫酌間或會帶一些點心來,碧璃更是不會踏進我的房門半步。
這樣的等待,碧璃早已感到不耐煩,她嚷著簫酌帶她到外面走走。然后他們就沒有再回來,當然也沒有向我告一聲別。我也沒有去要求什么,他們的離開似乎是必然的事情,既然他們眼中只有彼此,那我又何必去討人嫌。
連續(xù)三天三夜的辛苦趕制,極耗精力。當我終于刻下最后一刀的時候,我甚至都無法看清手中的刀鋒,盡管早已在心里將壽帶鳥的圖案描摹了千遍萬遍,但還是抵不過身體的極限。意識渙散的瞬間我仿佛看見簫酌焦急萬分地沖進門口。我苦笑,即使是這種時候,我還是忘不了他。
從黑暗中醒來,卻看到簫酌關(guān)切的臉。我閉上眼睛,如果這是幻像,簫酌,請你放過我好嗎?
“怎么?還難受?”又是這樣溫柔的近乎是無限溫柔地聲音,它極其輕緩地滲進耳朵。仿佛是最上等的綢緞,有著無比柔滑細膩的觸感。
睜開眼睛,簫酌正輕輕的擦去我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天凈紗的素帕緩緩滑過額頭,就像是擦拭一件絕世珍寶一般的小心翼翼。
“你怎么來了?”我愣了一下開口,聲音里透出的全是虛弱和無力,“碧璃呢?”
他卻皺起眉頭,收起帕子:“為什么總在惦記她?”
我為什么總惦記她?最惦記她的人不是你么簫酌?我惦記著你最在意的她,你難道不是應該高興的么?如果可以的話,我多希望可以不用惦記著她,多希望可以惦記著你,只是惦記著你。
“不過,這次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我正想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簫酌卻喃喃的開口了,“碧璃她……不見了!
“不見了,怎么會?”我的確吃了一驚。碧璃和簫酌親密無間,怎么會突然不見?而且,今天正是她的喜宴,怎么會?
簫酌拼命地搖頭,他的眉頭皺到仿佛要纏到一起一般,臉上是一種我從沒見過的,近乎崩潰的痛苦表情!拔也恢溃也恢!昨天晚上我們還在一起的,今天早上她就不見了,甚至都沒有給我留下半句話!”
“簫酌……”我顫抖地抬起早已經(jīng)脫力的手,想要安慰他,但卻不知該說些什么。碧璃的離開對他來說是那么的不能接受,如果我有那么一天也要離開,他是不是也一樣會痛不可支?
“梓斟?我該怎么辦?”他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來,砸在我的手上,居然有一種燒灼的疼痛。他絕望地看著我,大聲的問:“我該怎么辦?”
我嘆了口氣,無力的抬了抬眼,我無法掙扎,只能任由他竭盡全力的抱著我。你問我怎么辦?簫酌,你有沒有想過我要怎么辦?你有沒有想過,今天過后的我要怎么辦?如果你想過,那么,你是不是還會這樣的抱著我呢?
“簫酌。”我努力地推開他,但是一點用都沒有,已經(jīng)脫力到昏迷的我怎么能敵得過他的蠻力!澳惴砰_我!
他卻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反而加重了力道:“不,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離開!”
“我不是碧璃!”我吼。
“我知道!”他把頭埋在我的肩窩里,顫抖的開口,“梓斟……我知道……”
不速之客卻出現(xiàn)在了門口。
碧璃穿著大紅色的裙衫,面色不善。眼角眉梢全然沒有新嫁娘的嬌羞和喜悅,嫉妒與憤怒把她精致嬌媚的面孔扭曲得不成樣子。
“碧璃?”簫酌欣喜若狂,三步并兩步的上去握起碧璃的手,柔聲問:“你到哪里去了?”
然而碧璃卻只是惱怒看著我,她牽起簫酌的手走到我面前,然后輕輕揚起另一只手,響亮的甩在了我的臉上!澳氵@個不要臉的賤人!”
我抬手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臉上如燒灼一般的痛讓我沒有想到,這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有如此潛藏的力量,“我如何了?”
“哼!”碧璃冷笑,“你在想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淡淡一笑,并沒有回答,只是走到案邊,將案上那剛剛完成的游龍嬉朱雀項圈和壽帶鳥手鐲拿起,輕輕地交到簫酌手里。“這單生意總算是完了!
簫酌以一種難以琢磨的眼神看著我,他張了張嘴,但是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我轉(zhuǎn)過身去,閉上眼睛靠在墻上。沒有任何的說話聲音,有的只是衣料悉悉索索的摩擦聲,腳步聲,以及房門開啟又關(guān)上的聲音。
碧璃的最后一句隔著門板傳來:”簫酌,你答應我以后都不要再見她,好么?“聲音不再如剛才一般尖銳,已是柔媚得能滴出水來,這樣的風情,可以融化任何一個男子的心。
”好!昂嵶么鸬溃穆曇粢蝗缂韧臏厝岷挽。
我抱緊肩膀,但卻止不住的顫抖著。
簫酌……
簫酌……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又被推開,簫酌帶著一股血腥味緩緩地走進來,順手撣了撣月白袍子上的灰塵,輕輕地站在我身后。
“梓斟?”他的語氣萬分輕柔,“你在項圈上淬了毒?”
“沒錯!蔽议_口,但卻沒有回頭,“她活該!
“這么狠?你以前殺人可不是這樣的。”他雙手攀上我的腰,用牙齒解開繞在我脖子上數(shù)日的綢帶,“況且,她還是你孿生姐姐!
沒有了綢帶的束縛,我順暢地呼吸著身邊的空氣,聲音也不再如女子一般輕柔纖細,”哼,她若真是我姐姐,就不會將我送入那種地方了!
”還真是大仇得報呢,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她呢……“簫酌輕輕噬咬著我的耳垂,溫潤的氣息刺激著我的神經(jīng)。
”誰知到呢……“我微微地笑了起來。
”能告訴我么?你每次殺人都要送項圈的原因?“
”你不是也送了么?壽帶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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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是寫的很糾結(jié)……甚至有一度都不知道該怎么寫= =
短打什么的真不在行……靈感什么的不相信還真不行……于是我就這么糾結(jié)著打完了這篇糾結(jié)的文……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人已經(jīng)腦殘了快拍死他別手軟!】
看懂的孩子你們很有才……跟我一樣看不懂的親你們很有愛恩……【好了作者快去死!】
謝謝……我是說真的……【被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