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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痕[完結(jié)]
吶,比呂,你……對我什么感覺呢。
仁王雅治走進網(wǎng)球場的時候,卷頭發(fā)的切原赤也正在被黑著臉的真田弦一郎訓(xùn),那二年級的小王牌貌似又犯了什么錯,哭喪著臉乖乖地低頭站在那里。
全日本中學(xué)的網(wǎng)球隊員都懼怕的紅眼惡魔,其實私底下是個粗心又可愛的家伙——雖然這說出來不會有幾個人相信。
不遠處,小惡魔的主人——立海大最有頭腦的軍師柳蓮二,正坐在板凳上安靜地寫他的筆記,眼神不時地往赤也那里飄上幾眼,卻是毫不在意的神情。對于這種場景,他恐怕是早已習(xí)以為常——自從赤也進了網(wǎng)球部,沒有一天是不被對人對己都無比嚴格的皇帝真田訓(xùn)的。
但整個網(wǎng)球部的人心里都明白,若要選出真田最喜歡的隊員,除了切原赤也不會有第二個人。
就像是嚴厲的父親對于有天賦卻又淘氣的兒子的[疼愛]吧——這是紅頭發(fā)的丸井文太的總結(jié)詞。
仁王將眼神移向球場中心,丸井文太正和桑原練習(xí)發(fā)球,那兩個家伙自從一年級組了雙打之后幾乎形影不離,一個是網(wǎng)前截擊的天才,一個是后場防守的高手,配合起來幾近完美,如今也成為了立海大網(wǎng)球部的雙打王牌。
微微揚起嘴角,仁王轉(zhuǎn)身進了更衣室,沒有開燈的屋子光線有些暗淡,仁王走到屬于自己的柜子前,打開。
柜門上貼著的鏡子里閃過自己的臉,一瞬間竟產(chǎn)生了錯覺——那么那么相似的那個人的面龐。
有時候,覺得自己這樣未免太患得患失。
不是沒有和別人交往過,只是這個叫柳生比呂士的家伙,似乎和以前的那些人,都不一樣。若非說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的話,仁王也并不能準(zhǔn)確地列舉出來,只是,那個人的一舉一動,言語,甚至眼神,都常常讓仁王覺得無法捕捉。
像是掌心的沙,握的越緊,漏的越快。
換好衣服重新回到球場時,被教訓(xùn)完畢的切原赤也已經(jīng)乖乖地拿著球拍在場邊做揮拍練習(xí)了。真田見到仁王,微微點頭,示意他先去熱身,仁王伸手跟文太他們打了招呼,便繞著球場開始慢跑。
今天的練習(xí),柳生因為要處理學(xué)生會的事情不能來參加。偌大的球場,滿滿的人群,卻似乎一下子變得飄渺起來。
只不過少了一個人,而已。
跑步的時候,想起昨晚的爭執(zhí),仁王一下子變得沮喪起來。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就著同樣的問題。
和柳生交往已經(jīng)六個月,可是那個家伙,除了兩人獨處的時間,在其他時候,似乎并不愿意和自己表露出特別的親密?偸菐е〉胶锰幍木嚯x和微笑,讓仁王覺得陌生。昨晚,心情特別好的仁王,在親吻的時候,壞心地在柳生的脖子上留下一個明顯的吻痕,卻不料那個人突然推開了他。
[下次不要這樣做了。]
[……誒?]
[被人看到,不好。]
看著柳生微微皺起的眉,仁王的脾氣一下子上來,扯過腕上的皮筋將凌亂的長發(fā)隨意一扎,轉(zhuǎn)身就走。
身后的那個人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音,似乎是一直在看著他的背影。
可惡,就連一句好聽的話都不愿說嗎?
和我交往,是這么讓你覺得丟臉的事情嗎。
部活結(jié)束的時候,仁王看到了等在球場外的柳生。
那個站得筆挺的少年,一張完美的臉,戴精致的眼鏡,那么普通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卻如同最華麗的服飾。
那么那么優(yōu)秀的人,幾乎和自己不處在同一個世界。
如果不是因為那天自己沖動地去找他的話。
柳生以前并不在網(wǎng)球部。一年級的時候,柳生比呂士參加的是全校最沒有人氣的高爾夫球隊。那個長年冷清的社團,卻因為他的存在變得熱鬧起來,不僅遞交申請表格的人越來越多,就連每日的練習(xí)和偶爾的比賽,也有大量的人去觀看。
全是為了那個天賦異稟的帥氣少年。
偶爾的機會看到柳生和別人打網(wǎng)球的樣子,那凌厲的攻擊和密不透風(fēng)的防守讓站在一旁的仁王看呆了眼,從那個時候起,心里就有了一個小小的念頭。
想和那個人組雙打。
仁王一直是特立獨行的單打選手,球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享受這種唯吾獨尊的優(yōu)越感?墒牵詮挠龅侥莻人之后,想要雙打的念頭卻越來越強烈。
記得一年級的時候他曾經(jīng)問過文太,為什么會這么熱衷于需要高度配合才能取勝的雙打。
[因為有個人站在你的身后,你知道可以把一切都交給他,這種感覺,很安心。]
文太當(dāng)時是這么回答他的。
[一起去吃拉面吧?]
當(dāng)仁王走到柳生面前的時候,那個人習(xí)慣性地抬了抬眼鏡,這樣說道。
平常的語氣,平常的神態(tài),似乎昨晚的爭執(zhí)完全不存在。
[不了。]
賭氣地轉(zhuǎn)過身,仁王背起沉重的網(wǎng)球袋。
[今晚有事,要早回去。]
[哦,那我送你。]
沒有再堅持,柳生只是這樣說著。
仁王微微停下腳步:[不用了,我想自己走。]
柳生似乎是沉默了一會,才輕輕開口:[那好,路上小心點,到家了給我短信。]
仁王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柳生豎起的領(lǐng)子上,停頓了兩秒后,再次轉(zhuǎn)回去,徑直離開了。
那個時候,離全國大賽地區(qū)預(yù)選賽的總決賽,還有三天。
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常去的網(wǎng)球場。
領(lǐng)了號之后就坐在休息室里喝飲料,沒多久卻看見柳和赤也并肩走了進來,赤也的網(wǎng)球袋在柳的肩上,那個卷頭發(fā)的男生正手舞足蹈地說著什么,而柳只是安靜地聽著,一臉的寵溺,落在赤也臉上的目光溫柔而專注。
那種感覺,就好像。
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真是……讓人嫉妒。
廣播里,叫號員正在重復(fù)仁王的牌號,仁王卻沒了興致,將手上印了編碼的紙條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起身走出了網(wǎng)球場。
干什么都提不起勁。
煩躁,抑郁,神經(jīng)質(zhì)。
第一次去找柳生組雙打的時候,被拒絕了。
那個人說,不喜歡和人爭鋒相對的感覺,而高爾夫,能給他想要的安靜。
后來,仁王不斷地去找他,一次又一次,一向漫不經(jīng)心的白發(fā)少年第一次如此執(zhí)著,眼神語氣都是不容懷疑的認真。
二年級第一次月考結(jié)束的時候,那個人終于點頭答應(yīng)。
就這樣,白發(fā)的小狐貍得意洋洋地將這個號稱全校最難請動的學(xué)生會會長,領(lǐng)進了網(wǎng)球場。
從此,紳士和欺詐師的雙打,天下無敵。
說起來,都忘了問他,當(dāng)初為什么會答應(yīng)。
似乎柳生也一直沒有告訴過他真正的理由,但仁王感覺得出,那個少年對于網(wǎng)球,并不是多么發(fā)自肺腑的熱愛和堅持,那么,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是什么呢?
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又回到了學(xué)校的大門口。
抬頭看了眼已經(jīng)黑下來的天空,仁王自嘲地笑了笑,鉆進側(cè)門,來到了網(wǎng)球場。
心情煩躁的時候,仁王總喜歡在夜里一個人來這里坐坐,白天始終喧囂的球場恢復(fù)了難得的安靜和沉默,豎在中央的球網(wǎng)溫順地垂落,一動不動。
若要說起來的話,和那個人開始交往,也是因為自己先開的口。
是在二年級快結(jié)束的時候,那日部活結(jié)束后兩人一同回家,路上討論的無非是什么球技啊策略的,穿過安靜的小巷時,仁王卻突然停下腳步,看著走在前面的柳生回過頭的臉,平靜地說出了口。
[我說,不如我們交往看看吧,怎么樣。]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那個人也不過是微微愣了兩秒,隨即便露出淡淡的笑容來。
[好啊。]
[雅治。]
身后突然傳來的聲音讓仁王嚇了一跳,回過頭,柳生正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你怎么……還在這?]
[你不也是么?]
那個人走過來,在仁王身邊坐下。
有好一陣子,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最后,還是柳生先開了口。
[對不起。]
[嗯?]
仁王轉(zhuǎn)過頭,看那人平靜的側(cè)臉,就好像剛才的那句話只是錯覺。
柳生察覺到他的目光,也移過視線,對上仁王的目光。
[昨晚的事,對不起。]
[……嘛,算了,本來就是我自尋煩惱而已。]
[不是的,]被黑夜包裹的那個人的聲音低低沉沉,如同浸了水的海綿,[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對于和雅治交往這件事,從來都沒有后悔過。我只是……]
說到一半的少年卻突然停了下來,移開的目光里有片刻的不知所措,緊接著露出微微沮喪的表情來。
[……對不起,以后,不會再讓你難過了。]
少年的手輕輕地覆蓋上來,指尖有微涼的觸感,手心處因為長年握拍而長了一層薄薄的繭,在皮膚上帶來微癢的感覺。柳生的十指修長而柔軟,將仁王的手很好的包裹了起來。看著那人的眼睛,仁王只有輕輕嘆了口氣,然后將頭慢慢靠在那人的肩上。
心情,莫名地就安定了下來。
[雅治,三日后的比賽,一起加油吧。]
[紳士]柳生比呂士。
[欺詐師]仁王雅治。
立海大最棘手的雙打王牌,無論如何都是令人恐懼的存在。
決賽上,對手是青學(xué)的黃金搭檔,上場前,仁王悄悄拉住了正在熱身的柳生,露出一個調(diào)皮的笑。
于是,當(dāng)天所有在場觀看比賽的人都親眼見證了[球場欺詐師]的恐怖,如同雙子般的身份互換和完美融合的默契為立海大贏來了第二場勝利。
但最終,還是輸給了青學(xué)。三場單打的接連失利讓所有人都變得沉默,原以為觸手可得的勝利最終化為泡影。
[王者立海大,這已經(jīng)是以前的事了,從今天起,我們是復(fù)仇者。]
真田弦一郎看向眾人的目光里,有讓人發(fā)慌的光暈。
仁王的視線向右邊看去,留著平留海的[軍師]柳蓮二,正在細語安慰因為強烈的不甘而止不住顫抖的切原赤也,那個令人畏懼的小惡魔,此時此刻卻露出這樣難過的神情。握緊的拳頭因為太過用力而變得發(fā)白,紅眼退去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層霧氣,看不真切。
[醫(yī)院的電話!]
桑原握著手機急匆匆跑過來。
[部長的手術(shù),成功了!]
真田在幸村的病房里待了很長的時間,站在外面的幾個人在經(jīng)過了一段漫長的沉默之后,聽到病房里面?zhèn)鱽淼男掖鍘捉罎⒌目藓啊?br> [不要再跟我說什么以后!我已經(jīng)沒有以后了!]
真田走出來的時候臉色一片蒼白,目光里是不常見的疲憊。透過門縫,仁王看見屈身坐在病床上哭泣的幸村,瘦弱的身子微微顫抖,讓人的心都跟著疼痛起來。
復(fù)健會很困難。
也許以后再也不能打網(wǎng)球了。
全國大賽三連霸的約定。
靠在醫(yī)院的墻壁上,仁王只覺得手腳冰涼。身邊的柳生卻伸過手來,悄悄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將攥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最終十指相握。
[會好起來的,不論是幸村部長,還是我們。]
以前每次訓(xùn)練前,仁王都喜歡跑到安靜的天臺上偷懶睡覺,不用擔(dān)心睡過頭而被真田懲罰,是因為柳生每次都會準(zhǔn)時找到自己并叫醒他。時間久了,這些事情也好像變得理所當(dāng)然起來,什么事情都不用發(fā)愁,因為無論變得怎樣糟糕,柳生都會站在自己的身邊,解決一切。
那個強大到不像話的少年,手指上似乎帶著魔法。
仁王總喜歡和他開玩笑,每時每刻想著法兒胡鬧,而那人也從來不惱,甚至是饒有興致地配合著他。也難怪隊里的人都說,柳生就是那性格惡劣的小狐貍的主人,也只有柳生,能讓那個好動的家伙真正地安靜下來。
——所謂一物降一物嗎?
對著這些仁王都不懂,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有多深地迷戀著面前的這個少年,以至于,他的一切都無法拒絕。
那你呢?你對我……究竟是什么樣的感覺?
全國大賽開始之前,幸村精市終于完成了復(fù)健。重新回到球場上的紫發(fā)少年,臉上是比以往更甚的堅定和自信。
[我們立海大,一定能夠完成全國三連霸的約定。]
這是那個時候,所有人心里共同的,信念。
[下一場比賽,我們的對手是一支全部由留學(xué)生組成的球隊,他們的技巧和力量不容小視。]
網(wǎng)球部的會議上,柳拿著筆記本站在臺前認真地講著。
坐在最后面的赤也打了一個無聊的哈欠:[管他什么家伙,滅了他們。]
柳聽了,臉上露出一個輕描淡寫的笑。
之后,真田起身部署名單:[單打3——柳生。]
[了解。]
[雙打2——桑原,丸井。]
[嗨嗨,交給我們~]
[單打2——赤也。]
[OK~]
……
那天部活結(jié)束后,柳生被柳叫了下來。
[后天的比賽,比呂士的單打,請故意輸?shù)。]
[誒?為什么?]一旁的仁王好奇地睜大雙眼。
柳輕輕拍了拍手中的本子:[還有文太和桑原的雙打,也要輸。]
[了解,是為了赤也吧?]柳生抬了抬眼鏡。
[嗯。]不知何時來到的部長幸村精市笑著走過來,[我們的小王牌,需要鍛煉才能成長呢。]
[啊啊~明白了,]仁王露出一個玩味的笑,用一點都不可惜的口吻說著,[真是可憐啊,我們的小家伙~嘛,誰讓他遇上的,是一群這么恐怖的前輩呢。]
[……前輩,他們剛才,說了什么?]
單打三和雙打二的接連慘敗,讓切原赤也的忍耐到了極限,面對對手用英文發(fā)出的挑釁,半跪在地上的赤也看向了柳生。
[嘛……他們說,這就是立海大的網(wǎng)球么,還不如我們國家小學(xué)生的水平呢。]戴眼鏡的紳士唇邊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又加了一句,[不過是群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丸井吹了個大大的泡泡,疑惑地看向桑原,[那家伙沒有說這句話吧?]
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被刺激到自尊心的赤也瞬間爆發(fā)出來的力量和潛力讓剛剛還在得意的對手目瞪口呆,
[你給我聽好了,最后贏的人,是我們王者立海大,哈哈哈哈……]
球場上的惡魔,所向披靡。
擊潰對手,也不過是瞬間的事情。
事后,恢復(fù)過來的小海帶囂張地對著前輩們叫囂:[要不是我,前輩們早就輸了!]
[哦哦?看來柳的策略很成功呢~]丸井露出笑容。
[誒?]小海帶愣了愣。
[若不是我們故意輸?shù)簦阋膊煊X不出自己這么強大的力量吧?]仁王吹了個口哨。
[……你們……前輩們都是混蛋。【谷唤o我下套。!]
小惡魔再次暴走。
那天的比賽結(jié)束后,大家的心情都異常的好。
還有一場。
下一場,就是總決賽了。
而對手,依舊是青學(xué)。
[雅治,我有話要對你說。]
回家的路上,柳生突然停下腳步,看著仁王。
[嗯?]
[決賽的時候,你不如試試單打吧?]
聞言,仁王愣了愣。
柳生依舊平靜地說著:[你的那個絕招,至今都還沒有用過吧?在決賽的時候,讓他們都大吃一驚吧。]
[比呂……]
[好久沒有單打了,讓我看看你的實力,有沒有退步。]柳生微笑著看向仁王,唇邊揚起一抹優(yōu)美的弧度,[怎樣?]
[……好。]
[雅治。]
[嗯?]
剛剛對上那人的目光,嘴唇已經(jīng)被柔軟的東西覆蓋,柳生的臉近在咫尺,鼻息間都是熟悉的味道。仁王微微瞇起眼睛,順從地張開嘴任由那人柔軟的舌頭肆意地侵犯。那張總是一絲不茍的臉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露出這樣迷醉而讓人瘋狂的表情,仁王總是喜歡在親吻的時候睜開眼,他喜歡看柳生因為他而沉醉的模樣。
吶,比呂,你是為什么會選擇了我呢?
仁王心里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疑問。
和柳生相遇的那天起,貌似自己總是在提著各種各樣得寸進尺的要求,加入網(wǎng)球部也是,交往也是,過分的不過分的都試過了,而柳生始終沒有拒絕過自己。
但若說他對自己是否特別的好,卻也不能確信,那個人,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對誰都溫柔而周到。常常在想,如果換做是其他的人,對他提出同樣的要求,他是不是也會同意呢?
一向聰明而自負的欺詐師,在面對那個人的時候,卻突然沒有了自信。
這就是所謂的戀愛嗎。
當(dāng)隊里的人剛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每個人都是吃驚的,無論怎樣看都是好學(xué)生的紳士,竟然會和以騙人為樂的欺詐師走到一起。
到底,那個人,是哪一點吸引了他呢。
而他們的交往,始終保持著低調(diào)而溫和的狀態(tài),除了一些特殊的好友,其他人似乎都只以為他和他不過是隊友的關(guān)系。
這是柳生所樂意的,他天生不愛聒噪和張揚,很多時候他甚至是過分安靜的,就像溫和的白水。而仁王卻不滿足,他喜歡激烈而有趣的愛情,喜歡炫耀他的幸福和快樂,如同辛辣的酒,刺激而甘醇。
這是紳士和欺詐師注定無法平靜的愛情。
決賽的那天,天氣特別的好,走上球場的那一瞬間,仁王能夠感覺到全身的細胞都在沸騰。前兩局都是立海大獲勝,只要他能贏,只要……他能贏,全國三連霸,就到手了。
然而。
即使那招[幻影]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最終還是輸給了那個青學(xué)的天才,不二周助。
當(dāng)最后一球在自己的身邊落地時,胸腔里的某個地方,也隨之悄悄裂開了。
第一次,那么那么的,不甘心。
[你不是手冢,你甚至連他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那個一直微笑的天才走到自己身邊這樣居高臨下地說著,有那么一瞬間,仁王幾乎不能抑制身體里的怒火。
卻最終什么也沒有做,只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然后重新露出自嘲的笑容。
[我輸了。]
勝者為王,這個球場就是這么的殘酷,輸?shù)舻娜耍瑳]有任何抱怨的資格。
所以,在轉(zhuǎn)過身的時候,握著球拍的手有輕微的顫抖,沒有力氣去看坐在場邊的任何一個人,他只是慢慢走到椅子上坐下,閉起了眼睛。
立海大,終于還是再一次輸給了青學(xué)。
全國三連霸,最終也只能是一個夢。
仁王不知道這要稱作什么,是宿命,還是玩笑。
明明,都已經(jīng)這么努力了。
明明,什么困難和病痛都熬了過來。
明明,大家為了這一天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
終究是無能為力。
吶,比呂,像不像這樣渺小的我們呢。
還有半年就要畢業(yè),這恐怕也是他們幾個人最后一次一起站在球場上,可惜迎來的卻是這樣的結(jié)局。
回去的車上,青學(xué)的歡呼聲還回響在耳旁,仁王低頭靠在前方的椅背上,覺得身體所有的力氣都消失了。
后來,有一個人坐到了身邊。
后來,那個人寬大的手掌慢慢地覆蓋過來,摟住了仁王的肩膀?qū)⑺M自己的懷里。
那個懷里有特屬于那個人的獨特氣味,干凈純粹陽光的味道。
車里沒有人說話,過分的安靜。
仁王耳邊唯一的聲音,就是來自柳生胸腔深處的心跳,一聲一聲,沉穩(wěn)而平靜。
那個時候。仁王一直在想,如果能一直這樣保持到世界末日,就好了。
再然后,生活回歸到最原始的模樣。
三年級的正選正式退役,仁王將那套穿的有些發(fā)白的隊服洗干凈,整整齊齊地疊好塞進了衣柜的最里面。
最后一次走進網(wǎng)球場的時候,黑頭發(fā)的切原赤也正皺著眉按照名單在給隊員們點名,雖然聲音依然稚嫩,但整個過程都進行的有條不紊,已經(jīng)非常像模像樣了。這個曾經(jīng)在前輩們身后笑的囂張的小王牌,終于成為立海大網(wǎng)球部的支柱,在交換儀式結(jié)束后,他就會成為新一任的網(wǎng)球部部長。
仁王扭過頭,看見站在赤也身后的柳蓮二,依舊是平靜的表情,交叉雙手站的筆直,目光始終輕輕柔柔地落在赤也的身上,帶著讓人心安的力量。
笑了笑,仁王回過頭,不意外地看見一起走進來的幸村他們,都穿著普通的校服,手上也不再握著網(wǎng)球拍;ハ啻蛄苏泻糁,便齊齊地看向不遠處異常認真的赤也。柳生走到仁王身邊,微微露出一個笑容。
[看來很可靠呢,我們的小惡魔。]
[嗯,是啊。]仁王眨眨眼,[只是以后不能再調(diào)戲他,真是少了一項樂趣吶……]
對視著笑起來,柳生伸過手來握住了仁王的手,看見仁王投來的驚訝的目光,那個人只是淡淡揚起嘴角:[沒關(guān)系,不是約定好了么,一年后,我們會在高中部再一起齊聚。]
[嘛……]將目光移到柳和切原的身上,仁王點點頭,[不過這一年,這兩人可要辛苦了。]
[我相信柳會處理好一切的。]
[也是呢……]
[還有……]
[嗯?]
[你也要相信我。]
聽到這句話,仁王愣了愣,抬起頭對上柳生的目光,那始終隱藏在鏡片后面的眸子,清澈如水,有著異常認真的堅定。仁王聽到柳生接下來說出的話語,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鄭重其事如同誓言。
[我喜歡你,比任何人都喜歡,所以雅治,你不用覺得不安。]
原來,你都知道的。
[欺詐師]仁王雅治,所有人無可奈何的頭疼對象,唯獨對[紳士]無計可施。
丸井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一物降一物。
只是因為自己無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那個人都心如明鏡。只是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會無條件地配合自己,調(diào)皮或者玩笑,即使是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只要仁王提出,柳生也都不曾拒絕。
為什么你還看不出來呢,這樣一味的寵溺和縱容,只是因為我喜歡你,比任何人都喜歡。所以只要是你希望我做的,我都會去做。
聰明狡黠如仁王,在遇到柳生的時候,也變得愚鈍起來。
希望能夠盡可能的低調(diào),是因為不愿意你因為這樣的感情而受到額外的傷害,這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年紀(jì),我希望我們能夠走得比誰都長久。這樣的話,即使到了不得不說再見的那天,也能給你留下一個只有美好的回憶。
進網(wǎng)球部,是因為是你提出的。
愿意交往,是因為對象是你。
即使知道你在生氣也開不了口去挽留,是因為怕你看到我無措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這三年對于我,最值得驕傲的事情,就是和你相遇。
吶,我喜歡你,比任何人都喜歡。
[比呂……]
[嗯?]
[進入高中之后,再一起雙打吧?]
[好。]
[全國冠軍,我們會奪回來的。]
[嗯。]
[不會再輸了。]
[嗯。]
[比呂。]
[我喜歡你。]
[我也是。]
[比任何人都喜歡。]
[我也是。]
接吻的時候,仁王第一次閉上了眼睛,因為這時的他即使不用看,也能確信那個人就在自己的身邊,無論是人還是心。
氣息逐漸變得急促時,柳生埋下頭,在仁王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了一個明顯的紅印。
[你是我的……]
是誰的話語甜蜜的讓人沉溺。
[……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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